第7章

迪克和其他同期通過篩選的警察預備役們一起塞在教室裏聽臺上的老師講解搜索和扣押證據的流程。他知道這門課的內容很重要，因為這牽扯到未來在法庭上，被告能不能透過抗辯證據是不法取得而應該被排除，不能作為論罪依據。如果因為沒有遵守法律程序，讓應該被定罪的被告可以逍遙法外，對于被害者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

知道歸知道，但是迪克還是忍不住借着講義的掩飾打了一個呵欠。

結束這些講習課程，還有實踐操作的訓練（這部分迪克不怎麽擔心），通通搞定之後他就是一名正式的警員了。他有執法的公權力，不需要像擔任羅賓時那樣，明明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城市的安全還有伸張正義，卻只能遮遮掩掩躲在面具和假身份之下。因為嚴格說起來他所做的事情——傷害、侵入住宅、破壞電磁紀錄等等族繁不及備載的“偵探”行為，通通都是違法的。

這也是為什麽布魯斯這麽珍惜詹姆斯高登這個合作對象。

要是沒有高登局長幫忙把蝙蝠俠和羅賓找到的證據“洗白”了，別說把黑幫頭子送進監獄，就連警局的審訊室他們都坐不滿24小時。

但是成為警察之後就不一樣了！他不需要等到夜幕降臨，單純的當“迪克”也可以站在陽光之下幫助民衆。（當然他也不打算放棄“夜班”工作，但是他可以兩份工作相輔相成嘛！）他新的英雄身份“夜翼”最近在布魯德海文露了幾次臉，解決了幾件不怎麽紮眼的小案件。

他原本以為布魯斯收到消息之後會立刻空降到布魯德海文“教育”自己，但是這段期間布魯斯安靜的出奇。迪克很快就排除了布魯斯不知道新義警“夜翼”真實身份這一點。拜托，那個人可是蝙蝠俠——世界第一偵探！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布魯斯明明知道自己就在布魯德海文，也知道自己用夜翼的身份單獨行動，仍舊選擇了冷處理這條路。

他還能說什麽，這很布魯斯。

唯一的不同是這一回迪克不會主動低頭去和那個溝通障礙末期的家夥和解，布魯斯有什麽不滿想要指着他的鼻子痛罵也好，對他的臉上來一巴掌也行——自己過來當面說。迪克不介意跟他來一場全世界最長的冷戰。

沒錯，迪克！沒人歸定所有人都必須遷就布魯斯！你得有骨氣點，雖然很對不起阿福，但這是男子漢一生一次的堅持，雄起吧夜翼——

“讓我們拿上個禮拜，蝙蝠俠與羅賓在哥譚市銀行搶案的行為來舉個例子……”

迪克機械地放下講義，擡頭木然地看着臺上講師在熒幕上打出的哥譚日報頭條：《雙面人攻擊哥壇銀行，活力雙雄成功拯救15名人質》而照片上的神奇小子羅賓側身對着鏡頭打倒持械歹徒，底下的小字注解：《神奇小子2.0——他是誰？》

偷偷拿起手機打開推特，迪克熟門熟路的找到了名為“羅賓觀測站”的推主，開始快速的浏覽“羅賓”在哥譚市的動态。這種觀察義警動态的推特，還是他和少年泰坦的夥伴們混在一起的時候發現的，一開始是因為閃電小子和快手在比較誰的粉絲比較多，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被一句：“不然你去看看羅賓的，人家有真本事的從來不多話！”給拉進了新世界中。

那時候他才知道還有這種推主，配合粉絲積極回報“在XX路上捕獲野生OO俠”附上照片或者短短幾秒的錄影，俨然是另一種追蹤手法！雖然粗糙，但是如果被有心人士推敲的話，他們的身份……啊，不過這個粉絲量還是令人有點小驕傲呢！哎呦，這個小姐姐喜歡他新發型呢！

咳，讓回憶先打住，迪克快速的将頁面滾動到他決心告別羅賓，離開高譚的那段時間。羅賓觀測站上維持了好一陣子的空白，多得是粉絲在質疑他是不是在打擊犯罪的過程中受了重傷還是更慘，已經蒙主恩召。但是這段空白并沒有一直維持下去，“新羅賓”很快就被拍到跟着蝙蝠俠在哥譚行動。

這個新羅賓剛剛出現的時候，還有人以為是他回歸了，滿滿的都是刷“歡迎羅賓回歸哥譚”的留言。但是不到一個月就開始有人發現這個人并不是他，而從粉絲的眼裏看起來，這個羅賓比起迪克更暴力，嘴更欠抽（什麽叫“更”欠抽，他的雙關語笑話超有格調的好不好！），甚至有自稱有30年武館經驗的網友留言聲稱這個新羅賓之前絕對沒有受過系統化的訓練，絕對的素人羅賓。

哈哈哈，太好了，看起來布魯斯沒有又從哪個馬戲團撿小助手回家呢。他可以放心的繼續維持格雷森的男子漢尊嚴……個鬼啊！

讓雄起見鬼去吧，他要回哥譚，今天就走！

＊＊＊

一開始的時候，犯罪巷指的是多年前哥譚慈善名流韋恩夫婦被槍殺的那條暗巷，但是對現在的哥譚市民來說犯罪巷是以那條臭名昭著的小巷開始向外延伸，包含了附近好幾個街區的範圍。這裏是哥壇的下等人垃圾場，流浪漢、毒蟲、廉價的性工作者還有惡質皮條客聚集的地方。可以說這裏就連黑幫都不屑一顧，沒有半點經濟價值。

但是對傑森來說，這裏是他的根源。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所以他才會在這裏調查沒有人要多看一眼的案子，因為這些哪怕在他眼裏都可疑的不得了的命案，在其他人看來竟然是一翻兩瞪眼的動物襲擊。倒不是說傑森想要譴責高登辦事不力，畢竟那些屍體會被擡出來還是因為屍臭讓鄰居受不了才通報警方，從那些面目全非的屍體上勉強辨認出了動物撕咬的痕跡，除此之外沒有證據或者證人可以證明曾經有可疑人物襲擊了死者。

最終就連高登也只能搖頭嘆息，不幸的事總是發生在最可憐的人們身上，願他們的靈魂安息，阿門。

傑森不這麽認為。第一，他就沒在犯罪巷見過可以把人直接咬死的狗。拜托，狗也要讨生活的好嗎！在犯罪巷這種翻垃圾桶都翻不到食物的鬼地方，狗都不想來。第二，死掉的那些人——妓女、藥頭還有一個包租婆，都是犯罪巷數一數二讨人厭的家夥。那種“列舉三個你在社區裏最讨厭的人”裏絕對會上榜的程度。

天下哪有這麽巧的事，犯罪巷的三大讨厭鬼突然約好一起去死，死因還一模一樣都是動物襲擊？

但是顯然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認為就是這麽單純。他試着跟布魯斯提出他的質疑，布魯斯雖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斷定傑森在小題大作，但是看過驗屍報告之後，他也和高登一樣告訴他：你涉入太多私人情感了。

“但是這一點都沒道理啊！”傑森在蝙蝠洞裏跳腳，蝙蝠電腦上還列着三個死者的驗屍報告，即使是照片也足以讓人噁心的吃不下飯，“那個包租婆就是犯罪巷的史庫吉，她租的房子根本就爛的跟紙糊的一樣還動不動就漲房租，明明是自己的房子漏水還會硬說是房客弄的，要別人免費幫她修房子，房客不答應她就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向全世界訴苦有人欺負老太太。這個妓女以前就住我家對面，她的客人十個有八個都是被她罵出來的，剩下的兩個是自己哭着跑走的，她羞辱人的功力我這輩子是比不上了。最後那個藥頭，他是個人渣，我不是說他賣毒品這麽缺德是人渣，而是他收了錢之後用亞洲人的冰糖冒充毒品，被抓包還不認帳。”

傑森滿意地看着布魯斯聽他細數完這些犯罪巷奇葩之後的表情。

“犯罪巷厚顏無恥前三名就這樣子暴死家中，這個動物肯定跟他們積怨很深。”

蝙蝠俠在傑森的堅持下，跟着他回到犯罪現場搜查了一圈。能夠找到的東西并不比警察多，這種簡單直觀的案子在結案後并不會繼續封鎖現場，這段期間內早就有各式各樣的人在這附近出入，把原本就被腐屍污染的很嚴重的現場破壞的更徹底。

“我很抱歉，傑森，但是我們還有更迫切需要關注的案子。”最終就連蝙蝠俠都選擇把注意力放到其他犯罪活動上，特別是企鵝人最近又開始蠢蠢欲動。傑森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布魯斯沒有把這三件案子的檔案從蝙蝠電腦上删掉，而是把它們先放到“待處理”那一塊。

所有的物理證據都說這個案子很簡單。但是傑森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說是直覺也好第六感也罷，總之一想到這個案子就讓他心底癢癢的。如果蝙蝠俠不繼續調查，那麽這就是羅賓的案件了！

不管是什麽人在搞鬼，他都會把幕後黑手抓出來！

所以傑森今天晚上又去警局騷擾高登了。他确信這個幕後黑手如果要繼續犯案，那麽标志性的手法肯定不會輕易改變，他只需要時不時給高登提個醒，讓他下一次發現這種案件可以和犯罪巷這裏的案子連結起來。堅持下去肯定會有收獲！

“羅賓，還是那個動物攻擊的案子？”已經成了高登見到他的标準問候語。

“沒錯。有什麽新消息嗎？”

“這個嘛，在倉庫區那裏發生了另一件動物襲擊，但是動物管制已經找到了那條瘋狗并且把牠擊斃了。死者跟犯罪巷沒有關聯，跟你的案子應該沒有關系。”高登遞給他薄薄的檔案夾，裏面是比之前三個案子都詳細的屍檢報告還有現場照片。這一次因為發現的比較即時，能夠查驗出來的資訊也更詳細，确認屍體上的傷痕是來自犬科動物的撕咬，在現場附近也抓到了同一品種的大型狼犬。

看起來好像真的是動物攻擊。

“聽着，孩子。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們都在敷衍你之類的，但是有時候有的案子就是這樣，特別是在哥譚。非常古怪，放到別的地方都沒人信的，但怪事就是發生了，然後有人因此而死，這是個悲劇沒錯，可是對這些怪事過于偏執對你沒有好處。”

“但是——”

“如果這麽說能讓你感覺好一點，聯邦調查局（FBI）的人今天早上也來問過了最近的動物攻擊案件。在其他地方還有人在關心這些案子的，你就別鑽牛角尖了。”高登收回最新的報告，轉身打算離開頂樓時又被傑森喊住了。

“等等，局長！既然是單純的動物攻擊，為什麽FBI要來幹涉？我以為他們只管國際恐怖分子之類的大事？”

“誰知道呢，聯邦探員也不是我接待的，是局裏同事告訴我的。羅賓，我奉勸你別想着去騷擾聯邦探員，你們這些義警在嚴格說起來還是非法正義，我跟你的老大在某些棘手的案件合作不代表警方給你們開了綠燈，更不要說聯邦政府。懂？”高登一臉嚴肅的指着傑森讓他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去找聯邦探員，給人家一個哥譚風格的晚安問候。

傑森滿口答應，但是FBI的介入讓他更相信自己對這個案件的直覺沒有出錯。啊，說不定是政府邪惡實驗出錯了，弄出了高智慧殺人猛犬，所以現在要偷偷摸摸的派聯邦探員來掃尾？

腦中跑着各種政府陰謀論，傑森一路沿着屋頂蕩回犯罪巷。如果他是剛剛來到哥譚調查動物殺人案的聯邦探員，問過了當地警察之後肯定要回到案發現場，他要做的就是沿着FBI的痕跡找下去，肯定可以有新發現……欸？

犯罪巷的巷口停了一輛挺漂亮的雪弗蘭。經典款黑羚羊，就在當初他大卸蝙蝠車輪胎的地方。

“看這停車的方式，肯定是外地人。”傑森繞着車子轉了一圈，沒有一個正常哥譚人會把車這樣毫無防備的停在犯罪巷。

蝙蝠俠例外。

況且蝙蝠俠也不能算是完全正常。

從某個方面來說。

“好吧，美麗的黑女士，妳出現的時機實在太可疑了，所以讓我們來做點身體檢查吧！”傑森搓搓手，絲毫沒有心理負擔的三兩下撬開了後車廂摸索起來，不意外的找到了隐藏的機關。

“我艸！”掀開僞裝成普通後車廂底的墊子，展露在傑森面前的是一個小型的軍火庫。還有……等等，那個水罐子裏面泡的是十字架嗎？還有這個子彈，銀子彈？真的假的？

所以他現在要對付的是聯邦政府邪惡實驗室逃出來的高智商猛犬還有吸血鬼獵人巴菲嗎？

很好，這很哥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