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魔犬案結束之後，傑森也不知道布魯斯究竟查到了些什麽東西，但是顯然跟薩姆他們家的獵魔事業有關。根據薩姆的說法，當初他背着約翰溫徹斯特申請哥譚學院的獎學金成功時，還是靠着迪恩發話會扛下所有來自學校的麻煩，約翰才不甘不願地放薩姆去就讀的。

以前是這樣，現在呢？

畫風應該是粗犷硬漢的苦情老爸約翰在面對傑森的時候直接變成了和藹可親的隔壁鄰居大叔：“啊，這不是小傑伊嗎，來來來，這個護身符是上次叔叔從吸血鬼巢穴裏弄來的，給你拿着玩。”而傑森頂着溫家兩個親兒子羨慕嫉妒的視線，除了“謝謝約翰叔叔”以外，完全想不出另外的臺詞。

造成這180度大反轉的，就是哥譚甜心布魯西寶貝。

蝙蝠俠原本就不信賴擁有特異功能的超人類，同理，他更不可能容許惡魔之類的超自然生物大大方方在哥譚游蕩。只不過在追着溫徹斯特一家子過去的活動軌跡之後，他必須承認這些妖魔鬼怪出沒的痕跡實在太難被注意到。收藏家買入某件古董之後全家慘死？會變身成狗挖人心髒的剝皮行者？

就算是蝙蝠俠也不可能追蹤全哥譚的流浪狗還有家犬的！更別說那些帶着詛咒的古董或者是幽靈厲鬼。他需要應變方案，而眼前看起來溫徹斯特一家人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特別是知道傑森曾經殺到約翰溫徹斯特門前甩了他一臉的檔案，再用“我好擔心我爸爸，叔叔你可不可幫幫我！”的小可憐演技外加銀彈攻勢把這一家子獵魔人請去了比利時對付和亨利鮑威爾簽下契約的惡魔之後，布魯斯更不可能讓來歷不明的人以此挾恩圖報。

他理所當然的把溫徹斯特一家查了個底朝天，連祖宗的背景都沒放過。結果讓他挺滿意的。如果約翰的目的只是為了幫死去的妻子複仇，他大可以專注于搜索兇手即可，完全沒必要将獵魔視為家族事業，甚至帶着孩子一起。（雖然布魯斯并不太贊成這種做法，超自然魔鬼和拿折疊刀的歹徒是完全不同的層次。）

“拯救他人，獵殺魔鬼。”在經歷傷痛之後還可以遵行此種信條，在暗處保護無辜民衆。從這點來看，約翰溫徹斯特是個值得尊敬的人。更不用說在約翰幼年時就失蹤了的父親似乎也同樣屬于超自然社會的一員，不過比起動手獵魔更偏向研究型的學者：“記錄者”。奇怪的是這個超自然研究團體在三十多年前突然消聲匿跡，和約翰的父親被宣告失蹤的日子差不多。而他死去的妻子瑪麗，娘家也是小有名氣的獵魔人，可惜已經沒有直系親屬生存了。

他所需要做的，就是以布魯斯韋恩的身份，和溫徹斯特一家建立友好的關系。以便将來哥譚再次遇到這種神秘事件的時候，他可以向“專家”們谘詢。

倒不是說蝙蝠俠突然轉性了，樂于和別人攜手合作打擊超自然邪惡勢力。不，蝙蝠俠獨自行動——除了他自己培養出來的團隊以外。哥譚缺少驅魔人，蝙蝠俠就自己培養一只專業驅魔小隊！布魯斯韋恩夜晚的蝙蝠俠，白晝的美刀俠可不是浪得虛名。

一次順理成章的晚飯邀約，作為“意外被拯救”的富豪布魯斯，請除去了惡魔威脅的恩人們吃頓飯是相當合理的。迪克和傑森難得的配合著演了一出溫馨家庭劇，并且在布魯斯和約翰進行“大人的談話”時，帶着迪恩和薩姆兩兄弟參觀韋恩大宅收獲無數的“哇！”和“喔！”

沒有人知道布魯斯和約翰兩個人究竟談了什麽，傑森只隐隐約約的覺得，布魯斯在溫徹斯特一家人的心中已經被貼上了“傻白甜”、“好人”、“必須保護”的标簽了。不然為什麽薩姆隔一天就拿來一種保護圖騰，上面貼心的寫上了各種注意事項，适用的妖魔種類等等。

甚至當溫徹斯特一家人要離開哥譚的時候，約翰還特別語重心長的和傑森交代，讓他一定要好好照顧爸爸，大意是說像布魯斯韋恩這樣……特別的好人已經很稀有了，絕對要重點保護。隐隐約約還有“這種人怎麽長這麽大的，真是奇跡”的感嘆。

傑森揮着手目送外表還是經典款，內裝已經被韋恩企業全面升級一次的黑羚羊朝着哥譚市外駛去，下一次再見到溫徹斯特們，不知道要等多久之後，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一起泡圖書館的小夥伴，結果只相處了兩個多月就要分開。

好吧，至少他知道溫徹斯特一家人是活生生地離開哥譚，而不是……

“人們來來去去，這就是人生，傑森少爺。”阿爾弗雷德輕輕地搭着情緒低落的傑森的肩膀，“來吧，我相信您和理查德少爺約好了，要一起慶祝他成為正式的警員。”

“我沒有跟他‘約好’要慶祝任何事情，阿福。”傑森一邊鑽進後座，一邊反駁着，“我只是依照約定每個月去給他送一次餅幹而已。”

“當然了，傑森少爺。”管家從善如流，沒有點破傑森這次不但加倍的制作了迪克喜歡的肉桂口味，還追加了迷你的甜甜圈，宣稱：“美國經典的警察與甜甜圈老梗笑話絕對是嘲諷迪基鳥的最佳選擇！”

當然，阿爾弗雷德沒有忘記在傑森抱着大量的甜點前下車後，發了信息提醒親愛的理查德少爺，甜甜圈是準備給他拿去第一天上班做公關的小點心，否則他有八成的确信理查德少爺會把它們全吃下肚去，完全枉費了傑森少爺黑進布魯海文警局清點了人員名單還有體檢資料，避開了所有宗教因素還有過敏原才弄出了這一盒人人都可以放心吃的小點心。

要是下次傑森少爺問起來，發現理查德少爺沒有把甜甜圈拿去分給新同事們，讓他白費工夫，兩個人又要單方面吵架了。哎，期待布魯斯老爺敞開心胸談人生已經沒指望了，傑森少爺什麽時候可以學着坦率一些呢？

至于理查德少爺……至少他已經換掉了那件辣眼睛的迪斯可制服，可喜可賀。

＊＊＊

迪克開心的捧着傑森給他送來的甜食，就算被傑森專程準備的警察笑話糊了一臉，他也一笑置之毫不在意，熱情的招呼傑森品嘗他新開發的谷片，再一次被傑森堅定地拒絕。

“切，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谷片的好。”迪克信誓旦旦的說着，把剛才熱情推銷的谷片盒子收回食物櫃，跳到沙發上蹭到傑森旁邊，無視了對方一臉的糾結。

“加油，你慢慢試。”傑森心不在焉的翻看迪克的外賣清單，猶豫着該叫中國菜還是泰國菜，“我還是想不通你為什麽會去當警察，你是晚上還抓不夠犯人嗎？”

“啊？”迪克彎着腰從他的茶幾下面亂七八糟的廣告單裏頭又多找出幾張不同餐館的菜單塞給傑森，盤起腿把手肘靠在膝蓋上，思考着怎麽回答傑森的問題。

“我想……是因為我覺得還不夠。光是在晚上當義警确實可以抓到犯人，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人們會期待義警？”迪克問道。

“因為警察派不上用場？”傑森毫不猶豫的回答讓迪克露出牙疼的表情，“我知道高登很努力了，但是誰都知道在哥譚，警察跟黑幫都快畫上等號了。差別只在警察是領納稅錢，黑幫收的是黑心錢。”

“是啊，而這裏的情況更糟。”迪克的視線看向落地窗外，布魯海文灰濛濛的天空，“更腐敗的警局，和哥譚的差別只是這裏的居民基本上已經麻木了。而哥譚的人總想着拼死也要來個最後一擊，嗯？”

土生土長的哥譚少年嘿嘿一笑：“那是當然，我們哥譚人就是耐命，想要弄死我們可沒這麽簡單。”

“哈！看看你跟布魯斯就知道了。什麽樣的富家少爺會因為家庭悲劇而選擇這種瘋狂的生活？而你，什麽樣的小翅膀居然敢拆蝙蝠車的輪胎？哥譚人，不一樣啊。”迪克玩笑地在傑森的肩膀上敲了一下。

“比不上你，連蝙蝠電腦都敢黑。我記得B嚴格交代過蝙蝠電腦的資料沒經過他準許禁止外流。”傑森若有所指的看向迪克的筆記本電腦，“但是我不知道怎麽着好像、仿佛、似乎，在泰坦的資料庫裏看到了幾份一模一樣的檔案。”

“啊……哈哈哈哈，真是巧啊。”迪克呵呵傻笑着，假裝低頭認真看菜單。

“說正經的，你的黑客技術到底怎麽樣？我是說，我知道我的技術還過得去，但是一輩子成不了頂尖的那種，你呢？”傑森突然收起輕松的表情，讓迪克也跟着肅容正色。

“我自己也不是頂尖。要說我認識的人裏面，最厲害的還是鋼骨。怎麽啦？你要查什麽東西？”迪克仔細觀察着傑森的表情，從他觀察到的點來說，不管傑森要查的是什麽，會很糟。

“在我以前的學校有個女生自殺了。”傑森緩緩地開口，“她人很好，我跟她其實不是很熟，一起上過幾堂課而已。但是她是少數不會因為我是犯罪巷的就……你知道。”

迪克的眼睛眨呀眨的已經開始冒出水光，他直接拉過了傑森從背後給了傷心的小弟弟一個格雷森式的擁抱。

“我很抱歉，小翅膀。我知道這肯定不好受。這和你們熟不熟沒有關系。”迪克最後用力地摟了傑森一下，再少年爆發之前快速地松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在感情交流方面雖然大多數時間還是很尴尬，但迪克已經漸漸摸出和傑森相處的門道了。

“謝了。”傑森小聲的說着，不确定是為了迪克的安慰還是迪克沒有直接把他用章魚抱抱勒死這件事。

“所以，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麽？這起自殺不單純？”迪克覺得他嗅到了陰謀，罪犯殺人之後僞裝成自殺不是沒有見過，精心設計的現場加上被害人的身份如果不複雜往往讓警方選擇簡單結案。

“呃，不。”傑森搖頭，“她是自殺的沒錯，我親自确認過屍檢還有現場了。”

“那又是為什麽……”迪克真的迷惑了，如果不是方式，難道是自殺的原因？

“沒錯，關于她——葛蘿莉雅——有些傳言。”傑森在手機裏點開了死去的少女的社交頁面截圖，轉給迪克，“她的父母已經關掉了她所有的社交媒體帳號，這是之前有些人存下來的。”

迪克一眼看過去全都是侮辱的文字：“長這麽騷，果然小小年紀就出來賣！”、“妳媽怎麽生出妳這種賤貨？”、“妹妹別難過，這邊是自殺的一百種方法，妳選一個吧（笑）”、“裝什麽可憐，鮑鮑換包包以為我們不知道？”

“發生了什麽？我是說……她才幾歲，這些人是怎麽回事！”迪克厭惡的把手機塞回給傑森。他知道現在青少年之間會有網路霸淩，但是這些只言片語中涉及到性的部分讓迪克覺得更加噁心。

“好問題，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傑森的臉色很陰沉、很危險，但是迪克不想在這個時候多說些什麽。要是這種事情發生在他的女性友人身邊，他相信自己的臉色也好不起來。

“別擔心，我們會查出真相的。”這是迪克此時唯一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