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天傑森沒有去學校,據說他得了急性腸胃炎,上吐下瀉還發燒脫水,非常嚴重。阿福還給老師發去了一張傑森在家吊水的照片以茲證明。
傑森偷偷的把照片發給迪克,正在開罰單的菜鳥警察頓時覺得人生太不公平了,他裝病逃課是被阿福揭穿,傑森是有阿福幫着裝病逃課。要是再有新弟弟豈不是連學校都不用去了?難怪人家都說大哥就是家裏最苦情的存在,以前他還沒感覺,現在……他要回家吃三倍的餅幹安慰一下受傷的心靈!
遠在哥譚的傑森和布魯斯則是穿着一身肅穆的黑色西裝,站在葛蘿莉雅家門口。
“您……您好?”開門迎接他們的是一位中年婦女,她顯然沒有預期到今天會有客人,更別說是布魯斯韋恩,“我能為您做些什麽?”
“您好,庫珀太太,是嗎?我是布魯斯韋恩,這是我兒子,傑森。”布魯斯和庫珀太太介紹了他們的身份,但是婦人顯然還是不明白哥譚的富豪究竟為什麽來到她家門口。
直到傑森親自向這位迷茫的婦人打招呼:“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曾經和葛蘿莉雅是同學。對她的事情,我很遺憾。”
庫珀太太扶着門框,似乎迷失在自己的思緒裏,直到屋內傳來另一個女人的呼聲:“艾瑪?是不是小報記者又來纏妳了?我說了讓我來應門的!”
“沒事!不是記者!我可以處理。”庫珀太太大夢初醒一般回應了屋內的女人,随即勉強自己挂上微笑開門讓布魯斯還有傑森進入屋內。
“家裏這麽亂,真是不好意思。”庫珀太太急急忙忙的把客廳沙發上的雜物抱起來堆放到旁邊,抓起被随手丢在椅背上的針織外套還有被踢到茶幾下的雜志,滿臉的尴尬,“請坐,要喝茶還是咖啡?我記得冰箱裏還有一些橙汁,但是不是鮮榨的……”
“咖啡就可以了,謝謝您。傑森也是一樣。”布魯斯打斷了庫珀太太,讓她瞬間露出松了口氣的神色,三步并作兩步的去廚房準備待客的飲品和點心。
布魯斯和傑森安靜的并肩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就像所有到朋友家致哀的客人那樣,實際上兩個人已經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庫珀家的環境。
家裏的大型家具已經有些年頭了,櫃子向陽的那一面已經被曬脫了色。雜志上的日期是當月的,內容是針對年輕少女的穿搭還有美妝,針織外套的顏色還有尺寸都和庫珀太太不合——葛蘿莉雅生前的物品還有閱讀偏好。
“你們是誰?想要什麽?”質問伴随着踢踢跶跶的腳步聲從裏頭的房間傳來,沒多久就看到一個頭發淩亂,雙眼帶着嚴重黑眼圈的女人氣勢洶洶地沖進客廳,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胡亂抓了往身上套的結果。
是方才在屋子裏問庫珀太太需不需要幫忙的女聲。
“這位女士,我們沒有惡意……”布魯斯連忙站起來解釋,幸而此時庫珀太太端着托盤帶着沖好的咖啡回到客廳,制止了一場可能的舌戰。
“好了好了,潔絲。這是葛蘿的同學傑森還有他的父親,韋恩先生,他們是來致哀的。”庫珀太太對着兇悍的女人簡單的解釋之後,重新堆起笑臉在布魯斯和傑森面前放下咖啡,“真是抱歉,這是我妹妹潔西卡,她聽說了葛蘿的事情特地到哥譚來幫忙,她沒有惡意的。”
“沒事的,我理解。”布魯斯紳士的向兩位女士表示自己一點都沒有被冒犯到。
“對不起。”潔西卡道歉的很幹脆,她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疲憊的看着大門,“自從事情發生之後,讨厭的小報記者不停地來騷擾,所以我有點神經過敏。”
“所以,你是葛蘿的朋友?我不是想要冒犯,但是我不敢相信發生了那種事情之後,竟然還有人願意當葛蘿的朋友,喔,我可憐的女孩……她不該被這樣傷害……”庫珀太太揪着自己的袖口,雙眼泛紅。
潔西卡抽了兩張衛生紙遞過去,坐到庫珀太太的沙發椅扶手上開始沿着她的脊背劃圓。這一套動作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做了。
“你看,是不是跟我說的一樣,世界上總會有明眼人不會聽信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的。”潔西卡嘴上這麽說,但是她的眼神卻出賣了她,就連潔西卡自己都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她只是像背誦臺詞一樣重複着這些安慰的話,“妳為什麽不去躺一下呢?妳昨天根本沒怎麽睡,起來,我們去躺一下,乖啊……”
潔西卡向布魯斯以及傑森投去抱歉的眼神,攙扶着啜泣不止的庫珀太太一點一點的蹭進屋裏。
“傑森。”布魯斯低聲的吩咐。
“我知道,檢查最近的垃圾報。”傑森作出了明白的手勢。
這些專門跟蹤明星、富人的花邊小報,或者是專門抹黑特定群體的媒體從來不會進入韋恩家的郵箱。但這不表示當蝙蝠俠需要這些流言的時候,他會不知道去哪裏找。
潔西卡重新回到客廳,坐上了庫珀太太方才的位置。
“好了,不管你們想要什麽,說吧。然後就請回吧,別折磨艾瑪了。她都快要崩潰了,她只需要一點平靜的日子而已,而你們這些人就連這麽點微薄的要求都不願意施舍給她嗎?”
布魯斯和傑森交換了一個眼神,由傑森負責開口說話:
“呃,潔西卡女士?”
“潔西卡就好,省了那些饒舌的尊稱吧。”
“好的,潔西卡。我真的是葛蘿莉雅的同學,我們一起上漢普頓中學。我被布魯斯收養之前是犯罪巷的,喔……妳不是哥譚人,那是個類似貧民窟之類的地方,所以……葛蘿莉雅是很少數不會因為我的背景而排擠我或者繞着我走的人。”
傑森的解釋讓傑西卡看起來有點動搖,至少她的坐姿沒有那麽高的防衛性了。
“葛蘿是個甜蜜的好女孩,她相信每個人都是善良的,認為人與人相處總有人要率先釋出善意,而她要當那個先示好的人。”潔西卡苦笑着轉頭去看牆上的照片。
庫珀家的合照裏,庫珀太太還有庫珀先生摟着葛蘿莉雅對鏡頭咧着嘴笑的特別燦爛,少女穿着簡單的T恤還有牛仔短褲,墨鏡像發箍一樣帶在頭上,Kate Spade的貓咪形狀包包斜背在身前,穿着人字夾腳涼鞋,手腳的指甲上都塗了鮮豔的指彩,一看就知道是被父母捧在掌心寵愛,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是啊。我記得看過她在慈善廚房幫忙。”傑森低下頭摳着自己的指甲,“我那時候覺得很丢臉,因為跟她一起的還有其他的幾個女孩,她們沒有真的那麽……有愛心。所以我本來打算離開,去別的地方找吃的,但是她已經在隊伍裏看到我了,然後她開始打手勢還有口型,叫我到外面等她。然後大概30分鐘吧,她帶着三明治還有果汁從後門出來,我們沒有多聊天什麽的,她就是跟我說她在那裏做義工的時間,但是我沒有再回去過。妳知道……自尊心之類的。”
“那就是我們的小天使,我們的葛蘿。”傑西卡吸了吸鼻子,嘴角邊揚起了一個驕傲的微笑。
“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被布魯斯領養,然後轉學……一大堆事情,然後我就聽說了……抱歉。”傑森刻意的避開了“死”之類的字眼,“這裏面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原因,除了學校的霸淩以外?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我真的想要幫忙,我欠她的。”
“你還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哈!”潔西卡對着傑森挑了挑眉毛,但是目光卻大部分集中在布魯斯身上,“可是你的有錢爸爸怎麽說呢?我或許不是哥譚人,但是我也知道花花公子韋恩。像你這樣的男人不去泡嫩模,來這裏關心自殺小女生?我怎麽知道你不是要用葛蘿來刷自己的名聲?慈善家,是吧?”
布魯斯完全沒有被激怒,他只是拿出手機放在桌上,開啓錄音的功能:“我,布魯斯韋恩,可以保證,我純粹是以家長的立場想要幫助我兒子的朋友,沒有要消費庫珀小姐的意圖。您告訴我們的任何信息,都不會被用來針對庫珀先生還有太太。”
結束錄音之後,布魯斯舉起手機向震驚的傑西卡示意:“請問我該怎麽把錄音檔傳給您?”
“呃,不……不用了。”潔西卡沖進廚房抓了一罐礦泉水出來,仰頭猛灌了好幾口,“呼!好,我相信你,韋恩先生,沖着你剛才的舉動,我相信你是真心想要幫忙的。那就拜托你,用你的鈔票還是人脈還是随便什麽,讓那些八卦報消停一下,那就是一個十二歲傻女孩被騙了,艾瑪還有史丹利不是什麽戀童癖還是拉皮條的家長。”
“什麽?”傑森和布魯斯雙雙被潔西卡所說的話吓了一跳。
“殺千刀的渾球。”潔西卡咬牙切齒的咒罵了幾句,“事情是這樣的,至少這是葛蘿跟我們說的是這樣——現在的年輕孩子都會玩直播之類的東西,葛蘿也會直播一些她唱歌啦或者是跟朋友出去玩購物搭配衣服之類的,都是她的那些小朋友在看,她也不是網紅。大概在一年之前有一個觀衆私聊她,葛蘿跟“她”成了朋友,至少葛蘿是這樣覺得的。”
“然後,某一天對方要求她在視訊裏露出胸部——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聽起來很蠢,怎麽會有人傻乎乎的真的去遵照指令做這種事?但如果是你的朋友,你認為你們很熟了,對方說‘嘿,兄弟,咱們來比比老二的大小,你先上!’你會怎麽做?大家都是男的你有的我也有,還怕你看嗎?”
潔西卡深深嘆了一口氣:“至少葛蘿是這樣想的,大家都是女生,而且對方在她很快的掀開上衣露了一下胸部之後就沒有多糾纏了,也沒有要求她擺姿勢什麽的。所以她也沒放在心上。她才十二歲,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十二歲的時候還跟班上的女孩子互相抓胸比大小呢!”
“可是一年之後事情就不一樣了,有個人在臉書上私聊了葛蘿,用她的露胸部照片威脅她,如果她不拍更多的影片,這個照片就會發給她的同學還有所有的親戚朋友。”潔西卡的眼眶紅了,但是她顯然比庫珀太太冷靜的多,“葛蘿拒絕了,她認為對方只是在虛張聲勢,而且一張照片也不能代表什麽,她沒做任何對不起別人的事情,再說比她的胸部更色情的圖片網路上一搜一大把。傻女孩,完全不知道什麽是人言可畏。”
傑森突然開口打斷了潔西卡,聲音冷靜得可怕:“讓我猜猜,這個人真的把照片發出去了,而且還做了些別的。”
“喔,當然。”潔西卡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狗日的把那張照片放去了約|||炮網站上,附上了饑渴難耐的說明。”
傑森終于知道同學們的惡毒留言從哪裏來的了。
案情有了進展,但是他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應該說,他什麽都感覺不到。
除了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