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當真這麽說?”年輕的帝王擡起頭來,兩道英挺的眉微微皺起。
常恩連聲應道,“林公子說不要陛下的賞賜,還說……”
“說什麽?”
“說誰若是想要這恩寵便自個享受去。”常恩到底沒把自己抖出來。
話落,一本奏折砸在常恩腳邊,謝肖珩臉色陰沉得像仿若瞬間會發作的天,他怒道,“放肆。”
常恩吓得撲通跪了下來,“奴才不敢有半句假話。”
謝肖珩望着底下的老奴,心裏不由一陣煩躁,擺擺手,“行了,你出去吧。”
常恩告恩,往後退出了禦書房,只見高臺上的青年一臉愠色,不禁有些幸災樂禍,這下子不識好歹的林忘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謝肖珩在氣頭上,只批了兩道奏折便作罷,眼前浮現林忘那張溫潤而倔強的臉,只覺得心裏的火越燒越旺,恨不得立馬把人提到跟前來狠狠教訓一番。
林延氣他也便罷了,林忘充其量是個贗品,有什麽資格在他跟前拿喬。
他原是想着縱然是養着只寵物,偶爾也得給兩顆糖,但沒想到這只寵物竟然這樣大膽敢拒了他的心意,這對于心高氣傲的謝肖珩而言是絕不允許的事情。
他未登基前,處處受謝淳羽母子的制衡,明明是東宮太子,卻要在宮中謹慎小心行事,他費盡心思坐上帝位,從前受的委屈使得他再也容不下一粒沙子。
他為肅清謝淳羽的黨羽,将朝堂掀起一番腥風血雨,在短短三月內,無人不懼怕他的威望和手段,誰人不是見了他便戰戰兢兢吓破了膽,偏偏林忘敢忤逆聖意,好大的膽子。
區區一個林忘罷了,他若無法将人收拾服帖,他這天子當得豈不是笑話。
謝肖珩想着,又把常恩喚了進來。
常恩彎着腰給謝肖珩行禮,“陛下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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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肖珩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前些日子吐魯番進貢的藥物可還在?”
“都納入庫房了。”
“替朕挑幾樣上來。”
他倒是想看看,林忘的清高能維持到什麽時候。
——
與此同時,方趕走常恩的林忘也是心煩意亂,他原先做事是處處考量之人,但在這宮中待久了,他的聰穎和穩重似乎也随之不見,就拿謝肖珩賞賜之事來說,縱然他覺得屈辱,只要忍着受下便是,可惜他怒火攻心,竟然連後果都沒有考慮。
謝肖珩是睚眦必報之人,他拂了謝肖珩的意,自己又能好過到哪裏去。
就連向來單純的小馮子都覺得他此事欠妥,“公子,要不奴才去找常公公求求情,讓他把東西都拿回來吧。”
于事無補了,林忘在心中嘆氣,他開罪了常恩,常恩定會跑到謝肖珩面前去告狀,又怎麽會幫他呢。
他擡起頭,只見小馮子左頰有一個顯目的巴掌印,頓時所有的擔心全轉到了小馮子臉上,他眼神一變,“你的臉怎麽回事?”不等小馮子回答,他已經猜到,“常恩打的?”
小馮子立馬捂住了臉,搖頭,“不礙事的不礙事的……”
林忘愧疚不已,常恩不敢對他發脾氣,卻般怒氣全撒在小馮子身上了,他起身去翻太醫留在櫃子裏的藥又折回來,語氣滿是愧意,“對不住……我給你上藥吧。”
小馮子吓得連連退後兩步,臉都漲紅了,“那怎麽成,您是主子,哪裏有主子給奴才上藥的道理?”
林忘板起臉,“既然你說我是主子,那我讓你過來上藥你不聽?”
他心裏委實将小馮子當成了自己人,他自身難保,無法替小馮子讨回公道,但連上藥這等小事他若是不做的話,他如何擔得起小馮子對他的好。
小馮子最終還是猶猶豫豫的湊了過來,林忘沾了藥膏細細塗在他臉上,他目不轉睛的盯着林忘的臉,反倒把自己瞧了個面紅耳赤,他甚至大逆不道的想,林忘這樣的人,怎麽能被禁锢在這冰冷深宮裏,他應該是藍天上的自由鳥,無憂無慮的飛行。
——
林忘提心吊膽了一天,在謝肖珩夜裏抵達閣樓時反而安定了下來,橫豎謝肖珩折騰他也便那些手段,他眼一閉也就過去了。
他嘲笑自己的自暴自棄,卻又找不到反抗的方法,只能強裝鎮定面對謝肖珩。
謝肖珩看不出情緒,緩步朝他走來,林忘坐在椅子上,臉繃緊着,放在大腿上的手悄悄握緊了。
“林忘,”謝肖珩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望着他,影子将他籠罩起來,他捏住林忘的下颌,嘴角挂笑,眼裏卻沒有一點笑意,“你知不知道抗旨是要滿門抄斬的?”
林忘十指絞得更緊,定定道,“我不需要那些賞賜。”
謝肖珩手上的力度加大,林忘疼得皺起了眉,他卻沒有放開的意思,居高臨下望着林忘,“不需要?多少人想要朕的賞賜,偏偏你不識好歹。”
他甩開林忘的臉,拉着林忘往床榻上走,林忘踉踉跄跄被推到床上去,心裏悲憤難當,瞪着謝肖珩,凄然道,“陛下只會用這種法子來對付我。”
謝肖珩站在床邊,丹鳳眼眯了眯,林忘以為他要發怒,他卻忽然詭異的一笑,下一瞬,便見他從袖口拿出一罐不知為何物的小瓷瓶,他将小瓷瓶拿在手上轉了轉,笑得越發歡愉,“朕的法子多的是,就看你招不招架得住了。”
林忘下意識感到懼怕,而謝肖珩拔開瓷瓶的封口,繼而逼近他用力捏住他的兩頰,強迫他張開嘴來,将瓷瓶裏的液體往他嘴裏灌。
林忘劇烈掙紮着但還是喝進去了一些,他被嗆得狼狽的咳嗽,謝肖珩好整以暇的站在床邊看着他。
林忘嗆得臉都紅了,他想要把東西吐出來,卻只是徒勞,怒目圓睜的看向謝肖珩,“你給我喂了什麽?”
謝肖珩坐下來,觀察林忘的反應,臉上帶着期待的神情,不緊不慢道,“吐魯番上個月進的貢品,聽聞這藥厲害得緊,便是高嶺之花喝了也得化作青樓裏放/蕩的妓子。朕原先還愁找不到人試驗,正好給你試試。”
林忘驚恐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問,“你……你給我下藥?”
謝肖珩靠近他,呼吸都灑在他臉上,他戲谑的勾了勾唇,“是又如何?”
林忘猛的推開謝肖珩往床下奔,他抓起桌面上的壺将裏頭的水一下子灌進肚子裏,企圖沖散藥力,一壺冷水進肚,他靠在桌邊,嘴唇都在發抖。
謝肖珩一直沒有動作,他只是淡淡的将目光落在林忘身上,起先林忘還能克制自己忽略這道目光,但漸漸的,身體升騰起一股異樣之感,像是有束火從體內蔓延開來般,把他的四肢都燒得滾燙。
林忘甚至有些腿軟,不得不抓着桌子才能站穩,他眼神劇烈閃爍着,不多時,那股火越燒越旺,幾乎是要将他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不能再待在這裏……
林忘下意識想逃離,他跌跌撞撞的往門口都方向走,謝肖珩卻三兩步走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燭光裏,林忘白/皙的臉上盡是潮紅,就像是開得最豔麗的桃花,縱然是見多了美人的謝肖珩,也不免稱贊眼前之人确實是清俊至極,而這素日似不染一絲情/欲之人此刻眼中卻水光迷霧,克制隐忍,偏偏被欲/火摧殘得換了神情。
謝肖珩極滿意林忘的變化,方一伸手觸碰到林忘的臉,那滾燙的觸感便擦過他的指尖,林忘只覺得不能接近謝肖珩,驚慌失措的往後退,險些就跌倒在地,謝肖珩眼疾手快将他撈進了懷裏。
他渾身都是滾燙的,而接觸到謝肖珩,便像被夏日裏山間清涼的清泉包圍了起來,恨不得溺死在這涼意裏,他聽見謝肖珩含點笑意的音色,腦袋混沌不能自己,“林忘,求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