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忘被謝肖珩折騰到次日連床都起不來,身側還存留謝肖珩的體溫,但已經空無一人,他默默的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外頭便傳來聲響。

小路子沒經過他同意直接推門而入,笑得一臉谄媚,“公子,常公公來了。”

林忘默然的看了小路子一眼,淡說,“我就出去。”

“公子可要快些,好多賞賜呢。”

林忘看着他那張臉,心中有些煩躁,把人趕出去才開始忍着身上的酸痛穿衣洗漱。

約莫一刻鐘他便出了屋。

常恩上一回奉命而來吃了閉門羹,誰能想到當時敢抗旨的林忘如今竟然把所有的賞賜一一都留下來。

他只當林忘想開了,樂呵樂呵的領着四個宮人上前,“公子,陛下讓老奴挑幾個人到院裏伺候,您看看可還滿意?”

這又是賞賜又是加派人手,林忘顯然是得寵的,常恩慣會見風使舵,眼見林忘如今是得了聖心,往前那些過節也就一筆勾銷了。

兩個太監兩個宮女給林忘施了禮,林忘只看了一眼,沒有表現出很高興的模樣,只是微微笑了下,“有勞公公。”

常恩笑得滿臉褶子,“公子說的哪裏話,如今公子是得了聖恩,老奴為公子效力是理所當然。”

林忘唇角微抿,吩咐小路子把幾個新來的宮人帶下去,小路子嘴上說着要離開林忘這兒,但如今林忘在他看來正是得勢之時,哪裏再舍得離開,加之他從林忘進宮時便在院裏了,自然端出了大太監的臉面來,有模有樣的領着幾個宮人到後院去訓話。

林忘瞥見小路子的嘴臉,眸色暗了暗又很快恢複平常。

常恩見林忘一副乖順的模樣,想着到底是馴服了,上前壓低了聲音勸慰道,“公子想開了便好,這宮裏不比別處,都得仰仗着陛下,從前公子脾氣拗吃了不少苦頭,現下肯服軟,往後定是享不盡的好日子。”

林忘面色淡淡,緩緩道,“多謝常公公提點。”

常恩擺擺手,“哪裏哪裏,老奴還得回養心殿複命,這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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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忘親自将常恩送到院門,院前左右各兩個帶刀的守衛,他等常恩大搖大擺的離開,臉上才慢慢垮下來——都說他得聖恩,有福氣,可他甚至連院門都出不去,這算什麽好日子?

他苦澀一笑,為自己的妥協,也為自己終于撐不住低了頭,看着滿院的賞賜,林忘只覺諷刺至極,沒有人問過他想要什麽,都是強權在逼着他折腰,難不成,這便是他的福氣麽,他寧可不要。

——

謝肖珩連着兩日往林忘院裏跑。

他近來在朝堂上不太順心,自打把西北兩座城池的管轄給了王應全之後,宋江便時不時向他施壓,他信任之臣不多,一面要應對宋江的打壓,一面栽培朝中心腹,忙得不可開交。

幸而宋江名不正言不順,明裏是不敢有什麽動作的,加之朝中先皇一派極力擁護謝肖珩,謝肖珩也得以喘息。

今日朝中又提及選秀之事,謝肖珩登基近五月,後院竟一個妃子都無,這是前兩代皇帝都未曾有過的景象,謝肖珩豈不知朝中臣子想作何想法,無非是将自家女兒塞進宮裏以求官位,這等賣女之事代代如此。

鬧了一天,選秀大典落在六月中。

謝肖珩心中早有人選——王家二女,其父乃朝中左相,其兄是青年将軍王應全,王家世代護主,提拔王家無可厚非;李家嫡女,其父位從三品,為人敦厚忠誠,大有提攜之餘地,能為日後所用……

哪怕是後宮,也是精心策劃過,卻唯獨沒有謝肖珩想要之人,他想要的人,偏偏在多年前投靠了他的兄長謝淳羽,倘若不是念着年少一點情誼,又忌憚朝中風向,他必然是不顧一切将人擄進宮中。

好在,也不是全無慰藉。

謝肖珩到林忘居住閣樓時,林忘已經入睡了,夜深漸涼,略顯瘦削的身影背對着他,他悄然的上前,脫了外袍從背後将人攬住,溫熱的觸感讓緊繃了一日的謝肖珩松懈了下來。

林忘卻被吓了一跳,幾乎是要從床上彈起來,聽得黑暗中一把清泉般的音色,“是朕。”

聽得是謝肖珩,林忘僵硬的身體卻沒有半分懈怠,這幾日謝肖珩夜夜過來,雖是多次肌膚相親,但林忘到底對床事有些排斥,依舊心有餘悸。

他感覺到謝肖珩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漸漸收緊,整個背都貼到了謝肖珩的胸口上,兩人親密無間,謝肖珩拿下颌在他後頸上蹭了蹭,似是心滿意足發出一聲嘆息。

謝肖珩沒有進一步動作,林忘僵硬的身體稍稍放松下來,謝肖珩摟着他,半晌,緩緩道,“再過幾日便是你弟弟兒子的滿月酒,你想不想回去一趟?”

林忘閉着的眼登時睜開了,又聽得謝肖珩說,“你上次離宮,是回林家的罷?”

林忘呼吸有些亂,謝肖珩的話太過于具有誘惑力,他慢慢的轉過身,在黑暗中對上謝肖珩光亮的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陛下肯放我出宮?”

巨大的驚喜襲來,他甚至掩蓋不住自己眼裏發出的光芒,謝肖珩看得真真切切,不禁莞爾一笑,打碎了林忘的癡心妄想,“放你走?”他摸摸林忘的臉頰,“就這麽迫不及待想離開朕的身邊?”

說到這,林忘已經察覺謝肖珩語氣變得沉甸甸的,不禁很是失落,是他胡思亂想,以為謝肖珩真能好心放過他,他不敢把失望表現出來,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謝肖珩從鼻尖發出一聲輕笑,繼續撫摸着林忘的臉,湊近了道,“朕和你一同回去。”

林忘被他驚得眼瞳一縮,急道,“我自己去就可以,絕不會有所逗留。”

他和謝肖珩一起去林家,那他和謝肖珩之間的事情……林忘絕不想見到那樣的場面,他的臉色登時變得有些難看。

可謝肖珩卻依舊笑着,“怕被你的家人發現你爬了朕的龍床?”

林忘被戳中痛處,攥緊了手,連呼吸都急促起來,他咬着唇不肯回答謝肖珩的話。

謝肖珩卻在近來發覺逗弄林忘的樂趣,追逐着道,“這已經是事實,就是他們知曉了又何妨?”

何況還是你親生父親将你出賣給朕,謝肖珩沒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觀察着林忘的反應,林忘急切的攀住謝肖珩的手,近乎央求道,“別讓他們知道……”

他已經如此不堪,又何必讓林家蒙羞呢?

謝肖珩挑了下眉,正是想把林成的事情抖出去,卻見林忘一臉凄然,他仿若能想象到倘若把事實真相告知眼前人,那張臉會出現怎樣崩潰的神情。

有時候,也未必一定要趕盡殺絕。

謝肖珩難得哄人,拿手撫着林忘的背,“只要你乖乖聽話,朕會對你好的,你不想他們知道朕便不說,但是這一趟,你必須和朕一同前往。”

林忘見事情沒有轉圈的餘地,慢慢的把攀着的手放下來,無奈的應了。

謝肖珩在黑暗裏依稀能見到林忘垂着的眸,他此次欲往林家,不過是想帶着林忘去氣氣林延,雖一國之君此等做法是幼稚了些,但若能見到林延悔恨的表情也能令他心情愉悅。

畢竟,懷裏的人會進宮中來,無非也是因為一個林延罷了,自己的哥哥替他受了罪,他又怎麽能獨善其身呢?

謝肖珩擡起林忘的臉,笑着親親他微張的唇,說道,“朕今日乏了,睡吧。”

林忘沒有言語,被謝肖珩摟着埋進了溫暖的胸膛,雖謝肖珩沒有折騰他,但卻因為即将到來的滿月酒,這一夜過得十分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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