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當夜, 承乾宮一直燈火通明,小六子跟随侍衛去宮外把蔡隽請回宮內時, 已經是子夜時分了, 入了秋的夜起了霧和風, 空氣裏滲着絲絲縷縷的寒意, 但一直等候在殿外的李忠賢後背上都是汗。

蔡隽剛睡下, 就被宮中來人接進了宮裏來, 也是一路着急, 緊趕慢趕, 臉上也是薄汗,看到在殿外焦急走來走去的李忠賢,也不講究那些虛禮了,直接道:“李公公,到底出了什麽事?”

“丞相……”

“丞相可算來了。”李忠賢剛一開口, 顧夕照的聲音就從殿中傳了出來, 随即由蟬兒攙扶着娉婷袅娜地走了出來。

看到顧夕照, 蔡隽的眉頭下意識地一皺,但在開口前, 還是微微朝她點了點頭, “今日倒是稀奇,顧夫人竟然夜入承乾宮。”

顧夕照不理會他的話裏話,而是往殿內瞧了一眼, “丞相方才問李公公是出了何事,不妨進殿一瞧便知。”說着, 她就又朝殿內而去,門未關上,示意蔡隽進殿。

蔡隽稍稍猶豫了一下,瞧了低着頭不出聲的李忠賢一眼,這才擡步跟了進去。一進入殿中,鼻尖就萦繞了一股淡淡的藥味,再看到殿中的張太醫和跪在地上的錦織,他心咯噔一聲,惶急地朝被床幔遮了半邊的龍床邊跑了過去,聲音也跟着發顫了,“皇上怎麽了?”

顧夕照站在龍床前,沒有出聲,而是看了張太醫一眼。

張太醫會意過來,頓了一下,才一臉沉重道:“皇上,犯病了。”

蔡隽沒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犯病?”

張太醫又看了顧夕照一眼,才輕輕點了點頭,“皇上素來不喜人貼身伺候,微臣原也沒有多想,但今日……”張太醫說着,視線又若有似無地在跪在地上的錦織身上飄,“今日此女爬龍床,行為太過肆意膽大,讓……讓皇上受了驚,微臣也靠近不了,要不是顧夫人過來的及時,從旁幫着安撫,皇上今日怕是……眼下皇上喝了安神的湯藥……”

意猶未盡,才最讓人提心吊膽。

這是說話的藝術。

這場始料未及當真是吓到蔡隽了,他僵硬地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錦織,許久才擡起頭來,看看張太醫,最終又看向面無表情的顧夕照,費力道:“我 ……臣本意是……”

“張太醫,今夜勞您費心了,先去偏殿喝口茶歇歇。”不等蔡隽說完,顧夕照忽然出聲,繼而又朝守在門口的雲裳道:“雲裳,帶張太醫下去。”

雲裳應聲,領命而去,随着門小聲合上的聲音,殿內又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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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好心全部用來鑄錯的蔡隽神色頹然,面對顧夕照這個在後宮其實沒有身份可言的先帝廢妃,再也拿不出半分丞相的威嚴,掀開朝服的卦面,緩慢地跪了下來,“臣……有罪……”

“你當然有錯。皇上乃一國之君,你有什麽資格背着人往她床上送女人?丞相,先帝命你為輔佐大臣,頂破天了,你依舊只是個臣子 ,皇上的臣子。皇上仁慈,待你亦師亦友,可丞相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顧夕照字字铿锵,一句比一句提聲,每一個字都像敲擊在蔡隽的心上,他把頭磕在地上,“臣,不敢。”

殿中又沉默了片刻,顧夕照把一直握在手心的玉簫靈巧地轉了轉,随即就把它扔在了地上,“你敢。皇上拒絕選秀納妃,你率朝臣逼他,逼迫不成,你自作主張把人送到她宮中,還特地從揚州請來的人……丞相當真是好計謀,好本事,還有何不敢的?”

玉質的簫十分華美,摔到地上時,因碰撞而發出清脆之聲,這聲音落入人耳,本應是十分動聽的,但跪在地上的兩人都齊齊顫了顫。

蔡隽閉上眼,“臣,罪該萬死……”

“你自作主張,害皇上受了驚不說,更是讓她對……床上之事害了陰影,往後對女子都生了厭。丞相,當然該死。但……”铿锵的聲音到了最後一個字,突然就緩了下來,“丞相不能死 。”

“對 ,丞相不能死。”她話剛落,龍床的床幔從裏拉開,趙三思有些虛弱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

“皇上,您醒了。”顧夕照面上閃過一陣驚喜,轉身就跪在了鞋塌上,背着蔡隽,朝方才在床上裝死的趙三思眨了眨眼,很快又故意壓抑着聲音道:“皇上可還有哪裏不舒服?奴婢這就去請張太醫過來。”

“勞顧夫人挂心,朕只是身體有些乏。”趙三思說着,一副要費勁坐起身來的模樣。

顧夕照連忙伸手去扶她,拿了一個軟墊墊在了她身後,才伸手,“皇上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趙三思搖了搖頭,雖然病是裝給蔡隽看的,但今晚這事兒确實把她吓到了,情緒起起伏伏之下,臉色倒還真顯出了幾分蒼白的病态來。

“丞相。”

“臣,在。”聽到她有些虛弱的聲音,蔡隽忙應了一聲,又跪在地上往龍床前挪了幾步,等到了跟前,才又重重在地磕了一頭,“今日這事,臣雖自認是為皇上好,無愧于心,無愧于先帝,但害得皇上遭此難,仍是臣的錯,請皇上責罰。”

趙三思心思單純又軟,今日用此事反将蔡隽一軍,她內心本就有愧,眼下見蔡隽這副模樣,她心裏更是難受,低着頭也不敢去看蔡隽,“朕不怪丞相,朕明白丞相的良苦用心。”

“皇上……”蔡隽瞬間鼻子發酸,誠然,他雖是好心,但讓小皇帝受了驚是事實。那位顧夫人說得沒錯,小皇帝太過信任他,信任到讓他險些忘了自己的身份。今日之事,但凡換個君王,這猜忌心一起,他今日就算死罪可免,怕也是活罪難逃了,尤其是他作為權臣之首,小皇帝完全可以借他來立威。

可是,小皇帝沒有。

蔡隽跪在地上壓下喉嚨裏即将破口的哽咽,“是臣有負皇上的信任,太過自作主張,請皇上降罪。”

趙三思偷偷看了顧夕照一眼,見顧夕照朝她點了點頭,她這才掀開被子,讓顧夕照攙着她下了床,然後故意走得極慢地走到了蔡隽面前,朝他伸出了手,“丞相,請起。”

蔡隽看了一眼她瑩白的手,又磕頭在地,“臣有罪,不敢。”

趙三思又彎腰,扶住了他一邊的肩膀,“丞相是大昭的股肱之臣,朕不能沒有你,大昭也不能沒有你。丞相若是覺得今日之事對不起朕,那往後便繼續輔佐朕。”

蔡隽沉默,少許才應了一聲,“是,臣遵旨。”又磕了三頭謝恩,這才起身。

他站起身來了,趙三思才看到他有些微紅的眼眶,心裏更是有些過意不去,“朕,不怪丞相。丞相……往後不要再這般逼迫朕就是了。”

蔡隽猶豫了片刻,“是臣着急了。”

趙三思抿了抿唇,又偷偷看了顧夕照一眼,心裏也不知在想什麽,臉頰微微泛了點紅,隔了好半會才深吸了一口氣,又在龍榻上坐了下來,費勁說着顧夕照交給她的那些話,“今晚承乾宮的動靜鬧得這麽大,明日定是會有人得到消息的。朕雖知道丞相是好意,但今晚的事若如實傳出,丞相和李公公怕都要……”

趙三思說着,又停了下來,似是在思考,半晌才極慢地說道:“不過,丞相和公公都不要怕,朕不要将今日之事讓人非議到你們頭上的。到時朕便親自同朝臣說此事,朕一向有讨厭人親近的怪癖,對和女子做那等事更是有着恐懼,因此才一直推延選秀之事,但因覺得此疾有些羞于啓齒,這才一直沒與人言。又因朝臣對選秀之事甚是執着,又恰逢丞相送美人入宮,朕也不欲讓朝臣為難,想趁早解了此疾,好早日選秀,卻不想反倒因此發了病。”

趙三思這番話,姑且不論小皇帝百般為他和李忠賢的自作主張找的開脫之詞是為了什麽,然她堂堂一個帝王,寧可把眼下之事歸咎到自己有隐疾,也不願讓他和李忠賢被推到風尖浪口,這份心意,就算當真是別有所圖,他也覺得讓人所圖地心甘情願。

枉他讀了這麽多聖賢書,眼下除了跪下謝恩,卻是再也說不出半句能表忠心的肺腑之言了。

“皇上大恩大德,臣銘記于心。”

趙三思動了動唇,見顧夕照開口了,便不再多言了。

“丞相今日的話,奴婢會一直為皇上記着的。丞相可千萬不能忘。”

蔡隽:“臣不敢忘。”

顧夕照:“如此便好。也不枉皇上受驚之餘還百般為丞相着想。”

蔡隽的誠懇,顧夕照看在了眼裏,一直高度緊繃的心神這才松了下來。

大約是小傻子的赤誠之心把身邊的人都感染了,這才讓這充滿陰謀詭計的深宮變得處處溫情起來。

那麽,她永遠也不會告訴小傻子,她剛撿起錦織的簫時,還在她的簫裏藏了幾根帶毒的銀針,要不是小傻子求情,或是丞相但凡表現出點異心,今日不僅錦織必死無疑,連花容都必須死,而丞相今日也走不出承乾宮了。

花容是護駕而死,今日爬床的錦織就是刺客了。

那麽,丞相就是那個弑君的叛賊。即便丞相無異心,今日這送刺客進宮的罪名也将讓他往後如履薄冰。

然而,不得不的逼迫永遠沒有心甘情願的信服來得讓人踏實。

小傻子,以德報怨,更能拉攏人心。

她放心了。

顧夕照收斂了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緒,暗自籲了口濁氣,這才轉身朝趙三思跪了下來,“皇上無事,與丞相的誤會也解了,奴婢也放心,那奴婢先行告退。”

“貴……顧夫人別走。”趙三思下意識地就想拉住她,起身才注意到蔡隽,又坐回了龍榻上,看向蔡隽。

“皇上今日受驚了,恐有噩夢,臣請求顧夫人今日在殿中陪侍皇上。”不等趙三思開口,蔡隽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掀了褂子,也朝顧夕照跪了下來。

顧夕照心中微動,看了趙三思一眼,“既是丞相盛情相求,我自然是卻之不恭。”

趙三思聞言,趕緊起身把顧夕照拉了起來,又去拉蔡隽,心中歡喜,但也有些發虛,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着,“朕……朕自打出了雪松宮,受顧夫人照拂頗多,對她甚是親近,也唯有對她,才親近。”

對于今日心情如同經歷過雷劫的蔡隽來說,眼下這等事兒都算小事了,聞言眼睛都沒眨一下,甚至還自我安慰的想,皇上因為自己往後對女子都生了厭,好歹還有個親近的,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臣明白皇上的心情。”

明白就好。

趙三思松了口氣,心情起伏太大,如今又是一副雨過雲開的清明安然的情況,一放松下來,整個人就困乏得厲害,克制不住地當着人的面就打起了呵欠。

蔡隽瞧着她這模樣,立馬道:“皇上今日受驚,眼下定是困乏,臣不欲打擾皇上歇息,皇上若無事,臣便告退了。”

“丞相半夜三更入宮,也是奔波辛苦,今日就不必出宮回府,便歇在宮中。”趙三思點了點頭,說着,又朝立在門口的花容招呼了一聲,“你帶丞相出去,讓李公公好生安排。”

“是。”花容領命,等蔡隽行了禮,便帶着人出去了。

顧夕照站在殿中目送蔡隽出了殿,轉身,欲朝外殿看看錦織,卻不想剛擡步,趙三思就立馬出聲叫住了她,“貴妃去哪?”

顧夕照回眸,朝她嫣然一笑,“皇上別怕,我不走,只是去看看錦織。”

趙三思點了點頭,又道:“我……朕跟你一起去。”

“不,你就在這裏。”顧夕照搖了搖頭,說罷就擡步走到了仍舊跪在外殿的錦織身邊,“起來吧。”

“謝貴妃娘娘。”錦織的聲音已經徹底啞了,想起身,但因跪得太久而有些麻木發軟,剛一動,身子就癱軟了下去。

顧夕照順勢扶了她一把,“今日之事,你知曉什麽?”

許是之前光着身子太久了,着了風寒,錦織的頭有些發沉,但她不敢暈,暗自使勁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因疼痛而清醒了幾分,這才道:“奴婢只知曉丞相和李公公派奴婢來承乾宮侍寝,吓得皇上犯疾……其他什麽都不知曉。”

顧夕照下巴點了點,扶着她站了起來,帶着她到了門口。

李忠賢跪在殿外,兩只眼睛還紅着,顯然對裏面的事是知情了,“顧夫人,皇上可還好?”

顧夕照沒有回話,而是示意一旁的雲裳過來,錦織交到了雲裳手裏後,她才看向李忠賢,“到底是爬過龍床的女子,雖然讓皇上受了驚,但到底也是不一般的人。”

“是。”李忠賢擦了擦眼淚,趕緊點了點頭,可瞧着顧夕照神色難辨,又不敢私自拿主意,“那依夫人的意思,此人該如何處置?”

顧夕照:“能被丞相和公公都相中的女子,其姿容上佳,定是不差的,往後便留在承乾宮外殿伺候吧,讓花容和雲裳兩姐妹平素多教教規矩。”

李忠賢:“是。夫人安排地甚是妥當。”

顧夕照輕哼了一聲,“去打盆熱水來,皇上乏了,擦擦臉便要歇了。”

李忠賢忙應下,等顧夕照進了殿中,立馬就安排人去忙活了。

顧夕照也不再讓花容和雲裳進來伺候了,讓婵兒也跟着退下,親自給趙三思擦了臉和手,把人伺候地躺下了,才在人身側躺了下來。

趙三思是困得緊,可眼下殿中只剩下自己和就躺在自己身側的貴妃了,她的心忽地就“撲通”“撲通”地亂跳起來了,但她也不敢像以前一樣,再肆無忌憚地往貴妃的懷裏滾,更不敢沒話找話,纏着貴妃了,只能閉上眼,催眠自己。

然而,越是想快些睡過去,她就越是睡不着。

顧夕照看她今日上了床就躺得甚是乖巧,以為她是受了驚吓,想說幾句安慰的悄悄話,又見人閉着眼睛,這才跟着安靜地平躺在一側。

她本就将醒,今晚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雖然都有了主意,但她想得比趙三思多,眼下無心入睡。注意到身旁的人反複翻身時,她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索性起身看着趙三思,“皇上,是……睡不着嗎?”

趙三思依舊閉緊眼不答腔,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她滿腦子都是那晚夢中的大胸和大腿,以及顧夕照當日只穿着肚兜泡在水裏的模樣,這旖旎的情景,讓她根本就不敢睜眼。

顧夕照哪裏想到她腦子裏在想什麽,拉開了床幔,借着外面還點着的燭燈看清了趙三思不知何時紅起來了的臉,她吓了一跳,立馬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見不燙才放心下來,“皇上可是哪裏不舒服?”

驚吓過度,很容易引發高熱,稍有不慎,便是危及性命的事。

趙三思也裝不下去了,睜開眼對上顧夕照那擔憂的柳葉眼,又趕緊別過臉去,“貴妃別擔心,朕……我就是……就是腦子有點亂,突然睡不着了。”

今晚發生了這麽多的事,小傻子會想東想西,也實屬正常,顧夕照放下心來了,又放下床幔,躺了下來,把趙三思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裏,雙手箍着趙三思的肩膀,雙腿夾着趙三思的雙腿,“看,我這樣把皇上放在我懷中抱着,皇上就算做夢,夢裏肯定也有我,到時任誰也欺負不了你。不要怕,快睡吧。”

這樣緊緊相貼而眠,不是第一次,但趙三思卻緊張了,繃的僵硬的身體仿佛能感受到抱着自己那人的身體輪廓,她喜歡這種緊到讓她透不過氣來的靠近,但又隐隐有些害怕。

許久之後,趙三思終于忍不住動了動自己的身體,“貴妃。”

“嗯。”

聽着顧夕照如同以往一樣的聲音,趙三思又把頭埋入了顧夕照的頸側,悶悶道:“貴妃有喜歡的人嗎?”

顧夕照愣了一下,低頭看向她,但趙三思卻不讓她看,緊緊把頭埋在她的脖頸間,又問了一遍:“貴妃有喜歡的人嗎?”

顧夕照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道:“有。”

趙三思覺得心裏酸酸的,心想自己皇兄那麽英俊潇灑,還文武雙全,又是個有能力的好皇帝,貴妃喜歡也是應當的。

可是心裏還是好酸啊,趙三思繞了她的一段碎發,“他這麽對貴妃,貴妃不恨他嗎?”

這麽對自己?

顧夕照眨了眨眼,心頭如同小鹿亂撞,過了好久,才低下頭,一臉不可置信地在趙三思的頭頂輕輕親了一下,“不恨她。”

她親的太輕了,又是在頭發上,趙三思根本沒有感受到,聽到顧夕照的回答,心裏更是泛酸地厲害,但卻什麽都沒有說了。

趙三思不說話了,顧夕照也就沒有開口了,而是又一點點把懷裏的人抱緊了幾分,也跟着閉上了眼。

她以為,以為,小傻子終于在今夜開竅,且明白她的心意了。

兩人心思各異地摟在一塊,沉默中,倒很快又睡了過去。

宮中無秘聞,昨日承乾宮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再加上這事兒本來就要傳開的,且關于寝宮內的事,除了幾個當事人,其他人在殿外,根本就不知實情,因而李忠賢并沒有去敲打宮人。

隔日一早,宮中不少人便都知曉昨日承乾宮出事了的事。

一夜未睡的蔡隽和李忠賢等到晨光熹微時,就在承乾殿外面候着了。

這人老了,看着這種心思赤誠的孩子,就分外容易心軟。

這不,李公公昨日聽了蔡隽轉述的趙三思的那番話之後,眼淚就沒停過,這會眼睛用冷水敷了又敷,還是腫成了眯眯眼,在殿外來回走動兩三圈後,瞧了瞧站的跟木雕似的蔡隽,小聲道:“丞相,皇上昨日受此驚吓,今兒早朝……不如免了吧?”

蔡隽依舊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入定模樣,他是朝堂上的大臣,心裏想的,眼前看的,都是大昭的江山。他昨夜一夜未睡,不想李忠賢一樣,光顧着感動哭去了,而是在絞盡腦汁想往後的事。

小皇帝有疾,不能親近女子的疾病,那往後這皇嗣便是空話,到時異心一派怕是蹦跶得更慌,再加上明韶公主依舊在宮中,小皇帝若是不能有子嗣,到時這皇嗣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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