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捉)

“七叔?!你......你那滿臉毛呢?”

花老七風風火火闖進後堂,蒸包子的花绫子聽到響動一轉頭,竟看見他面容恢複從前的幹淨俊朗,頗有些不适應。

“毛......毛讓那個誰,......皇上拿走了......”花老七支支吾吾,兩個手比劃着解釋。

“.......”

花绫子瞪着眼,她這七叔一向很幽默,可是現在講的這笑話,她怎麽有些聽不懂呢。

“是這樣.......”花老七着急,三言兩句概括了一下,大意就是他雖然滿臉胡子,但是天生麗質難遮掩,結果被剛才微服私訪來吃包子的女皇陛下用犀利的眼光發現他英俊潇灑的外貌和優秀卓越的內涵,所以對他一見鐘情了,接着女皇要帶他去享清福從此走上人生巅峰他當然就答應了雲雲。為突出事情的真實性,花老七又鄭重強調一遍:绫子你沒聽錯,今晚來吃包子的就是當今女帝梅若英。

“......!”

花绫子瞠目結舌,一籠包子猝不及防,從手上滑脫,掉在地上,濃香的肉湯汁滾了滿地。

“绫子,別擔心,七叔吉人天相,你好好照顧自己哈。七叔我呢,啊呸!你得記着,在這四九城裏,我不是你七叔,是你表哥!以後表哥住在紫禁城裏吃香喝辣,有皇上罩着,任誰也甭想抓到我,誰也尋不了咱的晦氣!”

“.....表哥.......”

花绫子還待說些什麽,恢複真容的花老七,不,秦小七已經一陣風似的跑出去了,女皇陛下還在外頭呢,他哪來那麽大臉敢讓人家候着?

他出了豐樂樓,徑直跪在馬車旁邊聽指示:“皇上,草民跟表妹打過招呼了,那個......”

“既如此,就上來吧。”梅若英坐在馬車裏,抱着暖爐,淡淡道。

秦小七忙爬起來,連膝蓋上的雪沫子都忘了拍,抖抖索索上了車,面對着梅若英的方向,謹慎地跪在緊靠馬車門口的地方。

“過來。”

“哎。”秦小七低着頭,膝蓋往前寸了幾步,也不知道是車裏頭太暖和,還是怎麽的,他熱的汗流浃背,渾身黏膩膩的,想把身上的羊皮大襖脫了吧,又覺得尴尬,只好一刻不停地在梅若英的眼皮底下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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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了?”

梅若英則不然,周身都是清涼四溢的暢快,雙手悠然擱在紫銅龍紋八寶小暖爐上,慢慢轉動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戲谑般看着手足無措的秦小七。

“呃,......有點。”秦小七點點頭,忍不住将領口微微拉開了點,媽/的,他太緊張了!

“熱了,那就脫吧。”

女帝無聲一笑,面上分外正經。

“這.....”

秦小七犯了老大難。他下炕跑去撒尿的時候,光溜溜的上身就套了這麽件羊皮襖,現在要這麽一脫,不就光了嘛,頭一回在大姑娘跟前脫衣服,多少有點別扭,更要命的他和皇帝又不熟,駕前失儀還不定怎麽拾掇他呢!

梅若英瞧他抓耳撓腮,越發覺得有趣,對着門外駕車的白臉男人說道:“桂子,回去洗剝幹淨,叫他今晚侍寝。”

桂子還沒來得及說話,秦小七就跪不住了,“皇上喂!那什麽,......草民不敢冒犯皇上!”

秦小七想死的心都有了,勉強擠出個笑臉吧,結果比哭還難堪。別看他平時油嘴滑舌,吊兒郎當的,見到漂亮姑娘愛調笑幾句浪/話,可那也不過是過過嘴瘾而已,一個毫無房/事經驗的老光棍兒,要是不能伺候女皇陛下盡興,只怕明兒早上起來,腦袋就得搬家了吧!!

梅若英搖搖頭,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從臉上蔓延,玉指一擡,輕輕挑起秦小七好看的下巴,“怎麽?你有膽子調戲朕,卻沒膽子侍寝麽?”

秦小七仰着頭欲哭無淚,顫抖着唇角,磕磕巴巴道,“不瞞皇上,草民.....草民還是個黃花童蛋子兒,草民......不會啊,哎喲,皇上快饒了草民吧,草民當牛做馬,好好伺候您吶!”

“喲,這麽說,你是想淨身,然後留在朕身邊了?”梅若英松開他的下巴,若有所思。

“.....不,不不不不!草民不是這個意思啊,草民.....草民.......實在是.....年紀也大了,..腰酸頭疼腿抽筋兒,.....唉吆喂.....人生艱難啊.......。”秦小七一個激靈,覺得大腿間涼飕飕的,下意識拿手捂緊了,哭喪着臉哀嚎。他來京城之前哭喪哭啞了嗓子,至今未曾緩過來,此刻張嘴一聲叫,如銅鑼敲裂,格外刺耳。

女帝梅若英被這潑皮無賴攪破功,原本板着的一張俏臉,漸漸幻化出美麗嬌豔的花朵來。

馬車進了神武門之後,大內二總管王長祿帶人迎接女帝入養心殿就寝,秦小七則被提溜着從尊義門裏入了圍房,桂子親自将人交接給王長祿,又是一番叮囑,方才離開。

“秦公子,您請吧。”

王長祿不敢怠慢,快速命人準備了大浴桶,也不管秦小七是不是願意,一揮手,幾個太監圍上來,果真三下五除二将秦小七剝得光溜溜的,按倒在桶子裏,小圍房裏熱氣蒸騰,小太監們連擦帶洗,活幹的十分賣力。

“不用不用,我昨兒才在大騾子胡同口的澡堂子裏泡幹淨的,”也不管人願不願意,小太監們徑直拿着桂花胰子往他大腿根上搓,秦小七對這些突如其來的熱情服務有些招架不住,唬得連連擺手。

太監王長祿話說的很是恭敬客氣:“秦公子,這是規矩,也是您的福分,還請您擔待些。”

王長祿長相普通,五短身材,有些謝頂,長年累月帽子不離頭,女帝禦極,他跟着進了宮,一直協助賢妃慕非白打理後宮內務,又分管妃嫔進禦,四十多歲的人,混到現在這個位置不容易,又是個慣會見風使舵的,打從女帝龍潛時就跟在身邊服侍,曉得女帝閱人無數,那上頭的新鮮勁兒早八輩子過去了,禦極後也只留下幾個舊人跟着,多半年都未見新人入宮,這猛不丁來個面生的主兒,還被皇帝大半夜親自弄着進來,多半是個有前途的,可得上趕着巴結巴結,沒準兒人家一飛沖天,自己也能跟着沾沾光呢。故而對着秦公子的各種不配合表現的既有愛心又有耐心。

等一切收拾妥當,王長祿便引着人往寝殿走。

“公公,您這......又是什麽規矩!快......放我下來.......!”

被剝光了洗澡還放什麽香草花瓣之類的,秦小七尚能理解,畢竟洗的香噴噴的,皇上聞着才高興嘛,可是洗幹淨了卻不給穿衣服,被四個太監用大毛鬥篷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架在肩膀上出了圍房,他就有點慌了:這特麽是哪門子的侍寝?不就是睡個覺的事,搞得人五人六的,想上天還是咋的?!

這頭還在腹诽,那頭王長祿又親自跟在身邊碎碎念,“秦公子,且聽老奴一言,入了寝殿,倘若皇上已經上了榻,您得跪在她腳跟前,從被子裏頭往出來鑽,千萬可別一腳邁過去,大喇喇地躺下,那是大不敬,......總之,在龍榻上,您萬不可造次啊.........”

“........!”

秦小七那個火大啊!我/操!睡個覺比特麽上天還難!

四個內侍太監架在肩膀上擡着人穿過夾道往寝殿走,秦小七憋着一肚子氣,暗暗使個千斤墜,前頭兩個小太監吃不住力,腳下一歪,蹲倒在地上,秦小七咕嚕咕嚕從雪地上滾出去了。

還好厚墩墩軟綿綿的大鬥篷裹着,也沒太傷着,他故意哀叫兩聲,可是王長祿也沒那麽好糊弄,搖搖頭,主動忽略秦小七的“凄慘”,上來先給兩個小太監一人一個響亮的大嘴巴,“活膩歪了是吧?!嗯??!!!你們活夠了,可別連累了咱家!來人!拉下去各賞三十板子,關到慎刑司等候發落!”

“秦公子息怒,公公息怒,奴才們不是有意的,”那兩個吓壞了,跪在雪地裏,自己扇自己,秦小七聽着噼噼啪啪的響聲混合着絕望的哭聲,心裏突然就過意不去了,“行了行了,這多大的事兒啊,不至于!既然要去,那就快着點,橫在這裏算什麽?老子身重,就這幾個哪裏擡得動?!”

王長祿一聽有戲,又叫了兩個,六個太監擡着人雄赳赳浩蕩蕩進了養心殿的後寝殿,将秦小七放在錦繡帳內,弓着身子倒退了出去。

“......喂喂,........別走啊!”

寝殿不大,室內溫暖如春,處處布置簡單,卻不失尊貴典雅,皇帝并沒在床榻上躺着,秦小七不知所措,光着身子直溜溜躺在繡榻上東張西望,不見來人。

現在要怎麽辦?哎對了,王公公好像說得跪着......

秦小七想了想,換個姿勢,起身剛跪好,就看見皇帝從次間慢慢踱了過來。

她穿着桃紅緞子的中衣,頭發垂下來,僅用一根緞帶束着,溫婉妩媚,玲珑曼妙的身軀裹在光滑的絲緞裏,曲線若隐若現,似乎還散發着細微柔和的香氣。

“草民.....草民......”

秦小七又不會說話了。他不知道天下有多少男人願意爬上女皇帝的龍床,反正此刻的他,是不大情願的,雖然女帝很漂亮,也确實讓他有點蕩漾,可是這特麽折騰來折騰去,誰還有心思和膽量敞開了睡啊!

“躺下。”

“啊?......哦.....”

愛怎麽着怎麽着吧。秦小七豁開臉皮,仰頭倒在床上,擺出個大字型,哦不,是太字形狀,閉了眼,很是随意地躺着。

“背過去。”

閉上眼沒清淨片刻,女皇又發話,叫背着躺,秦小七的頭皮連同菊花一塊兒緊了緊,認命地翻過身去,這回擺了個人棍的形狀。

梅若英的手放在他的肩頭上,輕輕摩挲着,秦小七臉埋在錦被裏,咬咬牙,沒吭聲。暗地裏不停地勸自己:有什麽抹不開面兒的呢!皇帝她也是女人吶,無非就是別比人漂亮點嘛,其實吧,這種事情呢,想開也沒什麽,就如同進了青樓,遇見了花魁,問題是你想和花魁睡一覺,得搭進去不老少錢,和皇帝睡,還不花錢,值了!

卸下心頭重擔,便漸漸感覺到肩頭上的雙手細長柔軟,掌心裏微有薄繭,與肌膚摩擦處,帶來微微酥麻的觸感,那種觸感在整個後背游走,在後脊梁逗留片刻之後,停在了後腰上,接着,他就聽到了女帝輕輕一嘆,

“仰躺着罷。”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定在零點發文吧,白天所有異動屬于捉蟲糾錯,如果修文,會在标題上注明,麽麽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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