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會

說了讓皇甫瑜再思一會,楚幽幽便是這麽幹的,好些日子兩人都只是通過楚懷謙這位信使交流些片言只語,或者交換些小物件,直到慶雲大長公主府上的花會方才得以一見。

當收到慶雲大長公主府的花會請帖時,母親唐氏還是有些猶豫的,畢竟聽丈夫楚亦鴻說,晉王怕是看上了他們家幽幽了,這慶雲大長公主府的花會可是出了名的,說白了就是各家各府的千金公子一個互相相看的機會,每年都能促成那麽幾對佳偶,對于即将及笄的女兒來說,确實是一個覓得如意郎君的好機會,更何況,怎麽也得給慶雲大長公主幾分薄面不是?

說到慶雲大長公主,那也是大月朝相當有名的人物,當年也是京都城裏有名的才女,是先帝的胞姐,當今的親姑姑,當今繼位時也出了不少力,因而這位大長公主在今上和太後面前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權衡再三,唐氏還是決定帶着女兒去赴會,畢竟雖說晉王對幽幽有意,可八字還沒一撇呢,萬一在花會上和哪家的兒郎看對眼了呢,到時晉王也不能強人所難不是?

六月初八,唐氏帶着楚幽幽如期赴會,慶雲大長公主親自接見了唐氏和她,看着水靈靈的楚幽幽心下裏很是喜歡,稱贊了好些話,親熱地拉住她的手不松開,言道唐氏會養閨女,親切的從頭上拔下一支玉簪子給楚幽幽戴上,看得人很是眼熱。

說實在話,慶雲大長公主今年的花會,除了要給都城裏的小年輕們制造機會,更主要的還是要給她的次子鄭源相看,再有一個就是,她的弟妹、當今太後為晉王的婚事實在是操碎了心,雖說晉王許下了三年內必娶親的承諾,可到底不放心,便也讓她借此機會留意一下,看有沒有合适的好姑娘。她看楚家的小姐倒是個好的,就是衆所周知楚家人對這獨苗苗的閨女寵愛得緊,要合他們一家子的眼緣怕是千難萬難!

見過了慶雲大長公主,唐氏留在正廳裏與其他夫人說話,楚幽幽則在侍女的帶領下去到望心亭裏,與其他家的小姐聊聊天,爽快爽快。

到了地方,楚幽幽一下子就找到了閨蜜們,小團體圍坐在一起聊着八卦。

“诶,聽我母親說,這次花會的目的好像是要給鄭二公子相看呢!”玩鬧過後,李蘭馨說到了小道消息,聞言楚幽幽心裏一個咯噔。

“聽聞鄭二公子文采極好,已經是舉人身份了,明年春闱怕是要進翰林院了。這裏很多小姐可都盯着他呢?”文靜的杜莎也插了話。

“反正我是沒有興趣的。”俞柳言聳聳肩,倒是直白。

“可關鍵不在于我們怎麽想,畢竟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唐心的話還是很理智的。

“再如何,父母總是希望自家孩子過得好的,你不說,他們怎麽知道你的心思,到時候胡亂配了人豈不是冤死了?”楚幽幽倒是不太贊成父母之命一說。

“你倒是說得輕巧,誰不知你家你最大!”李蘭馨嘟了嘟嘴。

另一邊驸馬鄭觀鄭大人和次子鄭源則負責招待前來的男賓,鄭驸馬看着身邊一言不發走着,并不與其他人交流的侄子,很是無奈,話說公主呀,你要幫太後她物色就物色呗,犯不着給這位爺也發請帖啊,更離奇的是,原料想着這位爺是不會來的,誰知卻收到了應邀的回帖,莫非這位爺開竅了?還是來看個熱鬧?

對于晉王的出現,其他家的公子們都抖擻着精神,離鄭驸馬和這位爺遠遠的,唯恐一個不小心惹他不快,無奈,這次花會的主角鄭二公子只好招待這些公子哥兒們,将這位表哥交給父親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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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前頭就是心湖了,如今荷花開得正好。”見前頭便是這次花會的重頭戲地點,鄭驸馬特地提點了一下。

還未到,便聽到小姐們歡快的莺聲燕語,離得近了,便見湖心的望心亭內小姐們歡聲笑語,這夏日炎炎,田田的荷葉、淡淡的荷香、嬌豔的少女,這盛景如何不令人舒暢?

這邊廂,當對岸上的男賓們出現時,亭子裏的少女們也都調整姿态,保持着世家千金小姐該有的風儀。楚幽幽也不例外,她本來就長得好,加上靈液經年累月的滋潤更是氣質輕靈,她可不想再因為有別于她人的舉動而引起注意。

可即使楚幽幽有心泯于衆人之中,晉王還是第一眼便瞧見了心中渴慕已久的姑娘,她今日穿了一件天青色璎珞紋樣的雲緞襖兒,下系月白彈墨绫百裥裙,拴着秋香色的絲縧,還未及笄,頭發梳成了雙花苞頭,綴以月白色的璎珞,看起來活潑清新。

同樣的,楚幽幽循眼望去,也一眼捕捉到了皇甫瑜,他今日穿上了她給他做的衣裳,看起來還不錯。原不過是讓兄長在他那裏提一句花會之事,也沒把握他會來,可萬一呢,因而她特地挑了天青色的襖子,與他湖藍色的衣衫也算是配得上了。她知道他在看她,她亦用團扇遮着半張臉朝他那邊看去,隔着半個池子,兩人似乎對上了眼,眉眼一彎,似有淺淺的笑意。

不過,皇甫瑜的好心情只持續了不長的時間,便被破壞了,因為同樣注意到了楚幽幽的可不止他一人,聽着其他人議論着楚十,他心裏就覺得憋悶,仿佛自己的東西被人觊觎了一般,可說到底楚幽幽還不是他的,要不然也不會來這花會,參加花會的不都是一個目的?就是他也一樣,不過,他的目标很明确便是了。

察覺到晉王的臉色陰沉下來,鄭驸馬凝眉,這是為何?莫不是這其中有這生人勿近的侄兒看上的?抑或是這些哥兒們太吵鬧了些?

楚幽幽那邊,讨論晉王的也不少,首先是對他的到來表示驚訝,然後是一番對于晉王傳言的讨論,而後說起,晉王的皮相實在不錯,今兒個換上了一身湖水藍的衣衫更是豐神俊朗,只是晉王這樣的人,未必看得上咱們,就是看上了,也是誰家的姑娘倒黴,也不知晉王今日緣何到這來。

楚幽幽聽着有些複雜,一方面既有經自己改造的成品被稱贊的與有榮焉,又有對衆人于晉王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的感懷,瞧得出來,即便在人群裏,他也是鶴立雞群的,他把自己隔絕在衆人之外,衆人也是一樣自覺地離開他的周圍,沒有人喜歡孤獨,他恐怕也不好受吧,可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不願接觸他人呢?

思索着的楚幽幽并未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一道炙熱的甚至有些淫邪的目光,只徑自想着皇甫瑜的事情。

許是瞧着皇甫瑜的臉色的确欠佳,鄭驸馬結束了短暫的隔湖相見,帶着男賓們前往下一個聚會地點——聚賢樓,女賓這邊也有丫鬟來請,楚幽幽與唐心她們道了別,她需要先去更衣方便。

冬霜招來一名丫頭帶路,楚幽幽默默的跟着走。繞了許多路以後,楚幽幽便覺得不對勁了,哪家上廁所的地方需要繞那麽遠的路啊!待要叫住那丫頭,那丫鬟卻快步轉了個彎,不知道哪去了。

楚幽幽皺眉,轉身欲走,一個打着扇子故作風流的白衣男子卻出現在眼前,“楚小姐,在下劉玉昌,小姐這是迷路了嗎?在下可以為小姐引路。”

信你才有鬼!步下虛浮,眼底青黑,目光渾濁,一看就是個淫棍!楚幽幽不欲與他廢話,袖子底下冰魄神針朝他射去,劉玉昌便毫無知覺的倒下了。

楚幽幽施施然的走到劉玉安身邊,踢了踢,沒反應,想了想又拿出一根銀針,朝他精穴紮下去,渣男,讓你起色心,老娘讓你不舉!完事後,将銀針遞給冬霜收好,沒辦法,髒了!“冬霜,在他的麻穴上取針。”冰魄神針還是要取回來的。

四個丫鬟裏,冬霜可以說得上是她的助手,穴位都是能記住的,這種人渣的身子,楚幽幽可不想碰。處理完後,楚幽幽讓冬霜在月洞門外等她,而後喚了一下暗十,暗十從假山後閃身而出。

“十小姐,請問有何吩咐?”

“暗十,這個人渣我已經略施懲戒了,可是我不能讓人知道我和他曾經在一起,剛才那個丫鬟你能幫我找到嗎?”楚幽幽問,她也不太确定暗十除了傳遞信息之外,會不會聽她的。

“十小姐放心,主子吩咐過要保護小姐,這些我等會處理好的,不會給小姐帶來麻煩。”暗十如此說道。

保護我啊,早該想到的。楚幽幽瞬間心情愉悅起來,“那就交給你了。”

待楚幽幽離開,暗十便托着劉玉昌離開,找暗九彙合去了。

楚幽幽到達聚賢樓時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迎上母親擔憂的目光,她回以一個安撫的眼神,而後坐到唐心的旁邊。

“怎麽去了那麽久?”唐心關心的問。

“一時貪看了景。”楚幽幽随便謅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男賓那邊,劉玉昌還未到,素來知道這位表侄子品性的驸馬爺便以為他又在哪和丫鬟胡來了,便不甚在意,與大長公主通了氣後,宴會便開始了。

男女賓的座位在廳子兩側,中間由屏風擋着。趁着茶歇時間,午宴之前,大長公主和驸馬組織賓客作詩,以花會為題。大家都明白,這是展示才華的機會,自然不會輕率。

楚幽幽也提筆作了一首淺顯有些意趣的詠荷詩——夏雨潤荷蓮飄香,紅花綠葉滿池塘。晴空無風誰弄影,原是水中幼蛙藏。

兩邊各由大長公主和驸馬鄭大人品評出其中較好的十首來,再互相傳閱鑒賞。當然也并非必要品評出個甲乙丙丁來,這樣反而不美,只要入選了的都有長公主的彩頭,男賓那邊不礙乎文房四寶,女賓這邊則是香露。

楚幽幽既入了大長公主的眼,自然也是入選了的,而杜莎的詩也在那十首裏面,依楚幽幽看,韓丞相的孫小姐韓淼和杜莎都當得上“才女”的名號,也不知道最後會給何家得了去。男賓那邊的十首詩裏,有鄭源的一首,有今科探花郎張羽的一首,有許閣老家的三公子許文昌的,這三首都很不錯。

皇甫瑜倒是沒有作詩,只是待品評小姐們的詩時,特特地點了楚幽幽的詩來點評,“筆酣墨飽,字跡端莊秀麗,以畫入詩,別有意趣。”

皇甫瑜頗具磁性的聲音透過屏風傳來,讓楚幽幽羞了個大紅臉,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我去,這麽淺顯的詩,也就字還算拿得出手,被他這麽特特一誇,誰都瞧見貓膩了有沒有!看,大家夥都看過來了有木有,不過,這是什麽目光,同情?!楚幽幽欲哭無淚,這模樣看在衆人眼裏便又是,瞧,楚家小姐都吓壞了。所以說,人民群衆的聯想力是強大的。

慶雲大長公主頗有些可惜地看着楚幽幽,唉,可惜了,還想給源兒向楚尚書家求娶的,如今看來,不管有沒有被晉王看上,今日這一出,恐怕會傳到太後的耳朵裏,她家源兒恐怕是沒戲了。

馬車上,唐氏嘆氣,“母親原來瞧着大長公主似乎對你有意,他們家二公子看着還不錯,雖說有個紅袖添香的丫鬟,可這些為娘看來都不是頂重要的,打發了便是。只如今晉王來這麽一出,怕是要泡湯了,後來為娘想提一下,都被大長公主截住了話頭,唉!”

楚幽幽看她實在失落,只得安慰她,“母親,依孩兒看,即便鄭二公子是個好的,那大長公主府也是進不得的。今日,就有丫鬟把孩兒帶去偏僻之處,您知道我看到了何人?承恩侯府的三公子,那色胚,要不是女兒有些手段,女兒這輩子可就要毀了。”

唐氏越聽越驚訝,原來還發生了這些事,她拉着楚幽幽前後看了一遍,“那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沒,您知道的,孩兒平時帶着銀針和藥粉在身上,只要不是會武的,甚至只要沒有防備的,都傷不到我的,料想他也不敢說出去。”楚幽幽安撫道。

“那丫鬟。”唐氏還是有些疑慮。

“母親,別擔心,孩兒都料理幹淨了,找不到咱們府上的。”楚幽幽很肯定的告訴唐氏。

“嗯,那就好。最近還是不要出門了,你要覺得悶,便發帖子邀請你表姐他們過來,還有俞家小姐,杜家姑娘。”唐氏面上輕松,暗地裏決定回去找丈夫商量,那承恩侯可是太後的娘家!這麽欺負他們家閨女,這是不把他們楚家和威遠侯府看在眼裏了!

話說大長公主那頭,一個丫鬟發現了劉玉昌的蹤跡,那是極其香豔而詭異的場景,劉玉昌光溜溜的倒在淩亂的床上昏死過去,額上青紫了一塊,地上一個赤裸的丫鬟滿身青紫,額上磕了一個大窟窿,鮮血直冒,柱子上也是血跡斑斑,顯然撞柱而亡,已經死透了。劉玉昌一直叫不醒,大長公主只好将人送回去承恩侯府,府裏雖然下了緘口令,可流言還是随着宴會的結束散布開來。承恩侯家三公子強暴了大長公主府的丫鬟,後者不忍受辱,以死明志。

當天晚上,楚亦鴻聽了唐氏的話,再結合大長公主府傳出來的流言,他們家小十雖然有些自保的手段,可安排這麽一出,還把事情做得這麽找不出錯來,顯然并非她一個弱女子所能為的,莫非是晉王的人?這倒的确像是晉王府的手法。

唉,晉王今日的表現怕是早有人向今上和太後回禀了,也不知這兩位是個什麽樣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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