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他本是想借那場火,毀了外面的陣法,趁機溜出去,結果高估了自己的實力,沒控制得住,以至于火勢徹底失控。
還有,他是真沒想到把眼睛挖下來這麽疼,早知道就不那麽沖動行事了,大不了想其他辦法去報恩。
如今他看不見,所以也不知道手腕上的紅痕到底消失沒有。
雲念已經做好了摔在地上的準備,并沒有多在意,心想着,反正皮糙肉厚的,摔一下也不會死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結果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下一刻,他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被人溫柔地打橫抱起,頭頂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寶貝兒,怎麽剛醒過來就投懷送抱?”
敖子冥把雲念放到床上,拿過幾個枕頭墊在他腰後,讓他靠得舒服些,“雖說我很樂意你這麽主動,不過,你現在身子太虛,還吃不消。”
他勾唇邪魅一笑,語氣聽起來很暧昧,“來日方長,寶貝兒,這種事,不急。”
雲念又不傻,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頓時滿頭黑線,皺了皺眉問道:“你是個傻子?”
敖子冥失笑,雙手壓在雲念身側,緩緩靠近他的臉,鼻尖相觸的一刻停了下來,沒有繼續更過分的行為。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委屈,尾音又帶着淺淺的笑意,壓都壓不下去,“寶貝,你這麽說我,人家會很傷心的。”
雲念默默收起了袖子裏的匕首,往後退了退,微微偏開過臉去,冷冷地問道:“你是誰?”
敖子冥不假思索,樂呵呵地脫口而出,“我是你相公。”
“啪!”
正巧他的臉湊得近,雲念擡手就是一巴掌,淡淡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手滑。”
敖子冥笑了笑,“沒關系,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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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正牌受出沒,背景變成粉紅色。
☆、第 21 章
雲念忽然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耳熟,“那晚我禁制發作,來我房裏的人是你?”
敖子冥很驕傲的“嗯”了一聲。
雲念額角抽了抽,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問道:“那,脫我衣服的人,也是你?”
“當時是為了救你,不得已而為之。”敖子冥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其實主要還是由于情不自禁。
雲念又是一巴掌拍了過去,卻被敖子冥巧妙地躲開了,捉住他的手心,放到唇邊親了親,“寶貝兒,你身子還沒好,情緒不要太激動。”
“別碰我。”雲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飛快地抽回手,使勁在身上擦了擦。
敖子冥有些受傷,“寶貝兒,好歹我們也是天定的姻緣,你怎麽對我如此無情?”
雲念只當他又在胡言亂語,不搭理他,冷冷道:“我又不認識你,為何要救我?”
“你怎麽可以忘了我?”敖子冥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了他右手手腕,紅痕處發出一陣陣灼熱的刺痛感。
雲念愣了愣,忽然明白了什麽,遲疑着開口問道:“你救過我?”
敖子冥輕笑一聲,在那白皙的皓腕上流連地摩挲了幾下,“你以為,僅憑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便能帶你游出我西海?”
雲念腦子裏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有些被遺忘的記憶漸漸浮現。
過了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問道:“你是那條會發光的長蟲?”
敖子冥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頭發,“寶貝兒,怎麽說我也是西海龍王之子,堂堂龍宮二太子,哪裏像長蟲了?”
雲念抿了抿唇不說話。
敖子冥無奈地嘆了口氣,聳了聳肩道:“好吧,長蟲。”
“我沒見過龍。”
他自小就怕水,連魚都不敢去抓,更遑論見到深海裏的龍,對于這種向來存在話本裏的神秘族群,也只聽長老提過幾句。
長老說他們很厲害,不要輕易去招惹,即使如此,雲念心底還是存了幾分好奇。
“這還不簡單?”敖子冥挑了挑眉,額頭抵住雲念的,眼睛一閉,淡淡的白光從接觸的地方傳出來,雲念便進入了他的神識之中。
周圍一片蔚藍的海水,雲念化身小狐貍的模樣,趴在汪洋中心,吓得毛都炸起來了,腿軟得站不起來,生怕自己掉下去。
“這裏是哪裏?”他看起來很鎮定,只是顫抖的聲音出賣了他。
沒人回答他,罪魁禍首也不知所蹤,雲念咬了咬牙,忍無可忍地低吼了一句,“給我滾出來!”
敖子冥低沉的,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為夫不過離開片刻,娘子這就等不及了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看來古人誠不欺我。”
一條巨大的黑龍沖破平靜的水面,從雲念身邊竄出來,濺起鋪天蓋地的水花。
黑龍約莫占據了半邊天空,散發出龐大的威壓,在雲念頭頂盤旋成圓圈,渾身散發出如墨的光澤,長長的龍須在風中飄動。
相比起來,那只趴在水面上,手腳發軟的小狐貍簡直微不足道,還沒有黑龍一只爪子大,小得可愛。
雲念頭一次見到這般龐然大物,呆呆地看着它,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黑龍見自己吸引了狐貍的注意,頗有些得意地昂起了大腦袋,仰天長嘯了一聲,愉快地在空中翻滾了幾圈。
“好看嗎?”敖子冥用巨大的龍頭蹭了蹭小狐貍,眨巴着大眼,一副請盡管表揚我的表情。
雲念被他弄了一身水,幹幹淨淨的狐貍毛變得濕噠噠的,軟軟地耷拉在身上,又醜又不舒服。
他翻了個白眼,忍無可忍地擡爪在黑龍的眉心拍了一下,“滾開,弄我一身水。”
黑龍身上的光澤暗了暗,低低地嗚咽一聲,莫名讓人感覺到他有些委屈。
下一刻,他就變回了人身,彎腰把狐貍抱在了懷裏,愛不釋手地摸了摸那九條毛絨絨的大尾巴,“還是娘子好看些。”
“你給我閉嘴!”雲念狠狠在他脖子上撓了幾下,竟然絲毫未傷,連個紅痕都沒有。
他在敖子冥懷裏撲騰了一番,又跌了回去,索性放棄了掙紮,“為什麽我變不回去?”
“因為這是我的神識海。”敖子冥摸了摸狐貍的下巴,見他滿足地眯起了眼,像得了個好玩的玩意,逗弄個不停。
雲念忿忿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讓我變回去。”
“不要,”敖子冥舔了舔手上的口水,“回去你又不讓我碰了。”
這樣小小的一只多好,毫無反抗之力,咬人也是軟軟的,不僅不疼,反而酥酥麻麻的,撩得他心尖癢癢。
“放開!”
“不放。”
敖子冥得寸進尺,把狐貍在懷裏翻了個身,仰面朝天望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睛盛滿了單純無辜。
“臭長蟲,你要做什麽?放開我!”雲念心裏有種不好預感,偏生被人抱得緊,動彈不得,只得無用地蹬了蹬後腿,卻被敖子冥一把握住了。
敖子冥沒說話,眼神逐漸幽深,大手握住兩只細細的爪子,捏了捏爪心裏軟乎乎的肉墊。
然後無視雲念微弱的掙紮,分開了他的兩條後腿,手往中間摸過去……
“啊!”
雲念大叫一聲,猛地抽回意識,臉色潮紅,氣息有些微喘,用力推開身上的敖子冥,擡腳踢了過去,“無恥!”
敖子冥一時不妨,被他推得一個踉跄,幸好反應夠快,輕而易舉地捏住了他白嫩的腳踝,放在唇邊親了親。
“我整個人都讓你看光了,上上下下,裏裏外外,你若是沒看夠,還想繼續看或是摸,說一聲便是,我定不會推辭,禮尚往來,娘子怎麽如此無情?”
他實在忍不住親了親那裸露在外的,白白嫩嫩的,圓潤的腳趾,“娘子若是不想摸,也不想看,為夫倒是很樂意同你,日上一日。”
“無恥之徒!”雲念感受到那柔軟的觸感,身子一僵,卻怎樣也收不回腳來,氣呼呼地吼了一句,“放開!”
“寶貝,別生氣。”敖子冥低笑出聲,不舍地松了手。
結果雲念剛收回腳就被人施了定身術。
他沒有了眼睛,看不見東西,又聯想到那條壞長蟲方才對他做的輕薄之事,心底忍不住有些慌張,“你要做什麽?”
敖子冥把人放倒在床上,本來也沒想做什麽,聽他這麽一問,反而生了幾分逗弄的心思。
修長的手指沿着領口一點一點往下滑,慢悠悠地解開了他的衣帶,“美人在懷,你說我該做些什麽?”
雲念臉色唰得變慘白,死死咬着下唇,眼前的白布滲出了血絲,衣衫下微微鼓起的一團也軟了下去。
敖子冥見半天沒人說話,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擡頭看過去,臉色瞬間陰沉如水。
“別咬。”他伸手掰開了雲念的牙關,解救出血跡斑斑的薄唇,手指不由自主地伸進去,勾着柔軟的小舌逗弄了一番,這才依依不舍地抽回手指,帶出幾縷銀絲。
雲念發出貓兒一般難耐的小聲嗚咽,讓他覺得一陣口幹舌燥,狠狠咽了咽口水,含住那兩只沾滿口水的手指吮了吮,一臉餍足。
他無奈地輕嘆一聲,擡手捂住雲念的雙眼,淡淡的白色光暈在掌心流動,白布上的血絲漸漸消失不見。
接着,他又把手伸進雲念衣服裏,摸到小腹處,雲念下意識身子一僵。
敖子冥在他耳邊輕聲安撫,“你別怕,你現在身子這麽虛,我怎麽舍得對你做些過分之事?”
充沛的靈力順着溫熱的掌心源源不斷地流進雲念丹田之中,讓他覺得身子爽利了不少,漸漸軟了下來,放松了意識。
兩人沒有再開口說話,敖子冥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不動,好像他的靈力是用不完的一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雲念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捂臉):“丢死人了,這是哪裏來的花孔雀?”
敖子冥(不爽):“你說誰?”
雲念(點頭):“娘親說的對。”
敖子冥(微笑):“婆婆說的有道理!”
謝謝骨雅小可愛的投雷,親親mua~~~
☆、第 22 章
雲念一睡就是好幾個時辰,醒過來的時候是躺在敖子冥懷裏。
那人一只胳膊墊在他的腦袋下面,硬硬的,像枕了塊石頭,不如枕頭舒服,另一只手還放在他肚子上,卻明顯沒有再輸送靈力了。
“醒了?”敖子冥帶着笑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溫柔得不像話。
雲念冷哼一聲,一把抓住肚子上的那只手,猛地翻身坐在敖子冥的身上,死死壓着他,尖銳的匕首抵在了脆弱的喉嚨上,壓出了一條細細的血線。
“戲弄我?”
別以為他睡醒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為夫可真是冤枉,”敖子冥嘴角還是擒着笑,縱容而又寵溺,也不介意脖子上那把氣勢洶洶的匕首,一臉無辜地舉起了雙手,“我對你一直都是真心的,情至深處,不由自己。”
“不信你摸摸看。”他反手抓着雲念的手放到自己心口的位置,那裏傳來有規律的,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雲念像是被手下溫熱的皮膚燙到了,猛地收回了手,微微用力往前壓了壓匕首,血線更深了一些,“你再敢胡說八道,我現在就殺了你。”
他話音剛落,眼前就是一陣眩暈,難受地搖了搖頭,身子一軟,整個人趴在了敖子冥身上,手裏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敖子冥眉頭一皺,連忙把人扶住,沒讓他掉下去,“說了你現在身子弱,情緒不能太激動,要殺我,等你好了以後,悉聽尊便,何必急于一時?”
“叩叩叩……”外面有人敲門,傳來一個空靈的女聲,“殿下,藥好了。”
敖子冥擔憂地看了眼臉色蒼白的雲念,擦了擦他額頭的冷汗,随口朝門外應了一聲,“拿進來吧。”
侍女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汁。
“藥給我,你下去吧。”
“是。”侍女小心翼翼地把藥遞給敖子冥,目不斜視地快步離開了這裏。
敖子冥把雲念扶起來,半倚半坐在自己懷裏,舀了一勺藥汁吹了吹,然後遞到他的唇邊,“寶貝,該吃藥了。”
那藥一股子苦味,聞都聞得出來,還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讓雲念有些反胃,難以下咽。
他皺了皺眉,微微別過臉去,語氣聽起來很不高興,“苦。”
敖子冥好笑,這人看起來不可一世的樣子,背地裏卻跟個小孩似得,還怕吃藥,那天晚上也是如此,怎麽哄都不肯喝藥。
“那你是要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雲念抿了抿唇,眉頭皺得更緊了,一想到要吃藥,臉色煞白煞白的,像個小孩子一樣任性,“我不吃。”
敖子冥挑了挑眉,不再跟他繼續啰嗦,端着藥碗喝了一大口,含在嘴裏,捏着他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把口中的藥一點一點渡了過去。
“唔……混蛋……”
雲念掙脫不開,被他以這種方式逼着喝了整整一碗藥汁,一滴不漏,連嘴角流下的都被敖子冥舔了喂進他的嘴裏。
喝完藥,他肚子脹得難受,渾身不舒服,滿嘴的苦味和血腥味。
“我讨厭你。”雲念臉色紅潤了幾分,氣息有些不穩,氣呼呼地磨了磨牙。
敖子冥失笑,不知從哪掏出一個油紙包,裏面包了滿滿的梅子,個頭飽滿,裹了一層白白的糖霜。
他捏了一顆放在雲念嘴裏,“我錯了。”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裏彌漫開來,一下子沖散了藥的苦味,雲念瞬間就滿足了,決定看在梅子的份上,對敖子冥的惡行既往不咎了。
一顆梅子很快就吃完了,雲念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
“還想吃嗎?”敖子冥晃了晃油紙包,傳出窸窸窣窣的輕響,笑着在雲念耳邊調笑道:“你叫一聲相公,我就給你。”
“滾!”雲念臉色一沉,一把推開他的懷抱,氣呼呼地翻身躺回了床上,背對着敖子冥。
他心裏正覺得委屈,那人又俯身湊了過來,輕輕塞了顆梅子在他嘴裏,“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
雲念滿足地吃着梅子,不欲搭理身旁的壞蛋,敖子冥無奈地笑了笑,索性将一整包都放在了他的手裏。
“哥哥,我可以進來嗎?”門外突然伸進來一個圓圓的小腦袋,頭上還有兩個小小的犄角,雙手扒拉着門,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裏面,奶聲奶氣地問道。
敖子冥笑了笑,朝他伸出手,“進來吧。”
小龍人眼睛亮了亮,漂亮得像天上的星辰,臉上笑出了梨渦,興高采烈地跑過去,撲進了敖子冥懷裏。
敖子冥把他抱在懷裏揉了揉,“你怎麽過來了,今日的功課做完了?”
敖飛飛是敖子冥的親弟弟,同父同母。
因為母妃生下他就去世了,父王又終日忙于政務,顧不上他,所以敖飛飛打小就是由敖子冥護着,百般疼愛。
敖飛飛抱着敖子冥的脖子蹭了蹭,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脯,“夫子的任務我已經全部完成了,是父王讓我過來叫你。”
敖子冥挑了挑眉,明顯不信,“父王讓你過來?”
小龍人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有些心虛,抱着敖子冥的胳膊撒嬌,視線偷偷瞄向他身後的雲念,小聲說道:“我其實是想來看看嫂嫂。”
敖子冥被他逗笑了,把他放進雲念懷裏,揉了揉他的頭發,再三叮囑道:“那你在這陪嫂嫂一會兒,不許鬧騰,我去見父王。”
“我會很乖的。”小龍人笑呵呵地一個勁點頭,抱緊了雲念的脖子。
敖子冥又擋住他的眼睛,俯身親了親雲念的側臉,“這是我三弟,有什麽事可以直接吩咐他,我去去就回。”
雲念動作僵硬地扶住了懷裏的軟體動物,渾身不适應,咬牙切齒道:“敖子冥!你再胡說八道,我廢了你。”
敖子冥不以為然,轉身離開了這裏。
敖飛飛目不轉睛地盯着雲念,笑得甜甜的,張嘴就喊道:“嫂嫂好,我叫敖飛飛。”
“不許亂叫,我不是你嫂子。”雲念冷冷地打斷了他。
敖飛飛愣了愣,嘴巴一癟,瞬間變得眼淚汪汪,擡手擦了擦眼淚,哭唧唧地說道:“為什麽?你明明是女娲娘娘指給哥哥的伴侶,就是我的嫂嫂啊。”
他還是不明白,哭得越來越厲害,幾乎喘不過氣來,“是不是嫂嫂不喜歡我?我會很聽話的,很乖的,我吃的不多,很好養的,嫂嫂你不要讨厭我,嗚嗚……”
他哭着哭着還打起了嗝,一個接一個,連帶着鼻涕泡,又滑稽又可憐。
畢竟是個奶娃娃,哭得可憐兮兮的,雲念心軟得一塌糊塗,連忙摸索着拍了拍他的後背,無奈地妥協道:“我沒有讨厭你,罷了,你想叫什麽就叫什麽吧。”
他活了幾百歲,總不至于跟一個奶娃娃較真,反正一個稱呼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敖飛飛聞言,瞬間破涕為笑,撲過去在雲念臉上吧唧一口,塗了他一臉口水。
“嫂嫂真好!”
雲念無奈地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敖飛飛盯着他的笑容看呆了,眨了眨大眼睛,未幹的眼淚從長長的睫羽掉落,“嫂嫂,你長得真好看。”
“呃……”被人誇慣了的雲念頭一次有些害羞,拿起方才的梅子,顧左右而言他,“你要吃這個嗎?”
敖飛飛有些心動,糾結地咬了咬手指,“可是這是哥哥給你的,我若是吃了,他會罵我的。”
“他不敢,”雲念淡淡道,把梅子往前遞了遞,“放心吃吧。”
敖飛飛想了想,還是覺得嫂嫂的話更管用,開開心心地拿着梅子吃起來。
☆、第 23 章
雲念在房間裏卧床休養了好幾天,敖子冥哪也不讓他去,什麽也不讓他做,連喝藥都是嘴對嘴喂的。
他有過試圖反抗,被武力鎮壓下去了,沒辦法,打又打不過,索性聽天由命了。
小龍人成天往他這跑,每日都會來陪他待上一會兒,抱着他撒嬌,吧啦吧啦給他講一堆外面的好玩事,諸如蝦兵和蟹将又打架了,龜丞相走路的時候把腳扭傷了,珊瑚首領喝醉以後,誤把珍珠當花生給吃了……
奶聲奶氣的聲音,軟軟糯糯,說起話來慢吞吞的,但也繪聲繪色,手舞足蹈的,雲念百無聊賴,竟還聽得津津有味。
時間一長,他對外面的世界就愈發想念,一點也坐不住了,身上都快悶出毛病來了。
好想青丘山上暖暖的陽光啊,還有門口那片桃花林,這個時節也應當全開了,漫天落英,美得不可勝收。
可惜,今夕他看不到了。
雲念心思飄遠了,敖飛飛還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嘴巴都快說幹了。
他噠噠地跑去喝了一大杯茶水回來,又繼續說道:“我昨天還看到哥哥殿裏的宮女和侍衛打架,不過很奇怪,他們都不穿衣服,宮女好像打不過侍衛,一直在求饒……唔唔……”
雲念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連忙捂住了他的嘴,臉色有些微紅,“誰讓你看的?”
敖飛飛一臉迷茫,眨巴眨巴純潔的大眼睛,無辜地看着雲念,唔唔了兩聲,示意被他捂住了嘴,自己沒辦法說話。
雲念松開手,敖飛飛就撲進了他的懷裏,雙手搭在嘴邊圍了個圈,神秘兮兮地伏在他耳邊,小小聲說道:“我偷偷溜進去看見的。”
“你是小殿下,以後不許去那些地方,”雲念捏了捏他的小臉,看起來很兇的樣子,動作卻沒用力,“這件事別跟你哥哥說。”
“為什麽?”敖飛飛癟了癟嘴,還挺不樂意的,心裏覺得那兩人打架有意思,也想讓哥哥去看看。
雲念哭笑不得,又跟他解釋不清,只得含糊其辭地說道:“打架是不對的,非禮勿視,小孩子更不能看,若是讓你哥哥知曉你去偷看,他會生氣的,所以不能讓他知道。”
敖飛飛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什麽事不能讓我知道?”恰巧敖子冥端着藥碗進來,沒頭沒腦地聽到了這麽一句。
“沒什麽。”雲念果斷結束了方才的話題,輕輕捏了捏敖飛飛的手心,後者很配合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敖子冥失笑,看見他們倆之間的小動作,也不去戳破,放下手裏的藥碗,把敖飛飛從雲念懷裏抱出來。
他幫敖飛飛理了理衣服,拍了拍肉嘟嘟的小屁股,笑着說道:“嫂嫂要吃藥了,你回自己殿裏去練功。”
敖飛飛不情不願地忸怩了一陣,見哥哥的神色沒有回旋的餘地,這才依依不舍地朝外走去,一步三回頭,“嫂嫂,我真的走了。”
他希望雲念可以挽留他,這樣哥哥就無話可說了,因為哥哥從來不會拒絕嫂嫂的要求。
雲念顯然沒有領悟到他的暗示,先是點了點頭,又怕他沒看見,輕聲應了一句,“好。”
敖子冥忍俊不禁,識破了他的小心思,雙手抱胸半倚在牆上,挑了挑眉,一臉揶揄地看着這個小滑頭。
敖飛飛氣呼呼地瞪了哥哥一眼,不高興地扭着屁股離開了。
雲念今天特別乖順,敖子冥剛把藥遞過來,還沒開口說話,他就雙手接了過去,捧着碗咕嘟咕嘟喝完了,眉頭皺得死緊。
“今天怎麽這麽聽話?”一顆甜滋滋的糖送進了他的嘴裏,緩解了一大波苦味,這才沒讓他吐出來。
難得不用威逼利誘,敖子冥還有些不适應,也有點可惜,失去了喂藥的樂趣和……福利。
雲念三兩下嚼完了嘴裏的糖,把頭轉向敖子冥的方向,猶豫着開口道:“我想出去。”
敖子冥沒有說話,他又繼續說道:“我已經好了,靈力都恢複了,傷口也不疼了,真的,不信你看。”
他說着就要起身下床證明一下,卻被人直接打橫抱起。
“好。”敖子冥拿了件鬥篷給他披上,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然後抱着他就往外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雲念手忙腳亂地抓着他的衣服,“你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走,我只是沒了眼睛,又不是腿斷了。”
“不行,”敖子冥說,“你現在看不見,萬一磕着碰着哪了,我會心疼的。”
雲念懶得繼續跟他胡扯。
一路上不停有人向敖子冥問安行禮,即使對他懷裏的人充滿好奇,也窺不見半點的風采。
漸漸的,周圍安靜了下來,竊竊私語的聲音消失了,耳畔傳來呼呼的風聲,還有空靈的海浪聲,很容易就讓人心平靜下來。
敖子冥把他放在了一個很大的扇貝裏面,軟軟地貝肉冰冰涼涼的,摸起來很舒服。
“這是哪裏?”雖然看不見,不過他可以嗅到空氣中鹹鹹的海水味道,還有熟悉的桃花香。
微風輕輕吹拂過,花瓣落在他的身上,臉上,手上,讓他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了,拈起幾片花瓣放進嘴裏嚼了嚼,唇齒間都盈滿了淡淡的桃花香。
還是外面的空氣新鮮啊。
敖子冥笑了笑,從身後環住雲念,把沾在他臉上的花瓣吃進嘴裏,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這裏是天祭臺,我們龍族成親的地方。”
雲念怔了怔,一言不發地起身準備離開。
“你放心,這裏已經廢棄了,”敖子冥輕嘆了口氣,把人拉了回來,“龍宮建了新的天祭臺,這裏已經沒人來了,我命人重新改造了一番,種滿了桃花樹,以後,這裏只屬于你我二人。”
雲念語氣淡淡的,偏頭躲開他的親吻,“殿下費心了。”
“你等我一下。”敖子冥親了親雲念微涼的指尖,然後離開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塊發光的紅色石頭。
他把石頭放進了雲念手裏,石頭表面的紅色光澤欲發強盛,幾乎到了刺眼的地步。
“這是什麽?”雲念摸了摸,猜測是塊石頭,只是又與尋常石頭有些不一樣,多了些溫熱的觸感,像一顆會跳動的心髒。
敖子冥也把手搭在了石頭上面,兩個人的手腕上瞬間出現了一條細細的紅線,纏繞着彼此,只可惜雲念看不見。
“這是我的姻緣石,女娲娘娘留下來的,龍族之人與生俱來的,可以指引我們找到命定的另一半。”
他十指交叉握住了雲念的手,“而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這麽說,三百年前你救我的時候,就知道我是你要找的人?”
“其實……”敖子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硬着頭皮,如實說道:“我一開始沒打算出手,只是那天恰巧把姻緣石帶在了身上,見它發出了異象,這才把你救起。”
雲念默默抽回了手,“既然你是三百年前見過我一次,還是真身模樣,那你是如何認出我化形後的樣子?”
敖子冥在他眉間落下輕柔一吻,看向雲念的眼裏充滿了深情缱绻,“我在這裏留下了我的印記,不論你去到天涯海角,也不論你變成什麽模樣,我總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哦。”雲念淡淡應了一聲後就不再開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蹙損他淡淡春山
☆、第 24 章
過了一會兒,敖子冥又把姻緣石塞到了雲念手上,“有姻緣石為證,現在你總該相信,我們之間,命中注定就是要在一起的。”
雲念沒反駁他,用力握緊了姻緣石,手上散發出越來越強烈的白光,随着“咔嚓”一聲輕響,石頭就碎成了好幾塊。
“沒了。”他把石頭碎塊扔在地上,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敖子冥挑了挑眉,五指一抓,石塊又重新凝聚在了一起,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把手插進雲念的指縫之間,牽着他一起握住了姻緣石,輕笑道:“姻緣石乃是上古神物,不毀不滅,寶貝兒,你逃不了的。”
雲念沉默了一陣,淡淡吐出一句,“無聊。”
天祭臺的風有些大,他們待了沒一會兒,雲念就輕咳了好幾聲,臉色看起來也不大好,沒出門時候氣色紅潤了,大抵是身子有些吃不消。
敖子冥皺了皺眉,用鬥篷把人裹好,不由分說地抱着他就往回走。
雲念不大想走,蜷縮在他懷裏,雙手抓着他的衣服,輕聲說道:“我還想再待一會兒。”
敖子冥心疼他,對他百般縱容,卻也不能由着他拿自己的身體胡鬧,咬咬牙,狠心拒絕了,“不行,你身子受不了的。”
雲念有些失落,渾身散發出委屈的情緒,怪招人憐惜的。
敖子冥隔着兜帽親了親他的額頭,放軟了聲音安慰道:“你回去好好吃藥,過兩天身子好些了,我再帶你過來。”
雲念沒有再說話了。
回去的路上,他們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敖子冥同父異母的兄長,敖绌。
那人長得一表人才,說話卻陰陽怪氣的,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這不是我那忙到不見人影的二弟嗎?怎麽,沒空見你大哥,倒有空陪你的小美人在這裏私會調情?”
“大哥,還請慎言。”敖子冥冷冷地看着他,把雲念的臉往懷裏按了按,遮得一絲不漏,“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應該清楚。”
敖绌不以為然,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搖了搖折扇,笑眯眯地走過去,繞着敖子冥轉了一圈,“人人都傳,龍宮二太子金屋藏嬌,看來此言果真不假。”
他的視線落在敖子冥懷裏的那具曼妙身形之上,帶着幾分探究的意味,語氣輕佻,“不知是什麽樣的美人,能得到冷冰冰的二太子垂憐,一定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又或者,床上功夫別有一番滋味?”
他舔了舔唇,一副垂涎的樣子,眼底閃過幾道貪婪的兇光,“為兄實在好奇得緊,二弟,好東西要一起分享,你怎麽還是沒學會呢?”
他說着就飛快地伸出手裏的折扇,欲挑起遮蓋住雲念容貌的兜帽。
“滾!”敖子冥怒火中燒,側身躲開扇子,一腳飛踹過去,凝聚了十成的靈力,若是踢中了,那人非死即殘。
不過敖绌好歹也是龍宮大太子,不是個廢物,立馬閃身躲開了,卻還是被波及到了一點,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絲,陰森森地笑了笑,“怎麽,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
敖子冥懷裏抱着雲念,不欲與他過多糾纏,冷冷地警告道:“敖绌,你若是敢對他動些歪心思,我饒不了你,還有……你那個下賤的母親。”
敖绌臉色驀地變陰沉,眼睛赤紅,惡狠狠地盯着敖子冥,拳頭捏得咯吱咯吱作響。
敖子冥無視他的目光,直接抱着人走了。
敖绌的親生母親是條蛟蛇,心術不正,使了些下作的手段迷惑了他的父王,這才生下了敖绌。
蛟蛇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留在龍宮,龍王心生憐惜,又看在敖绌的份上,便讓她留在龍宮做了婢女。
發生這事以後,龍王對敖子冥的母親心生愧疚,覺得愧對于那個溫柔如水的女人,便愈發寵愛她,連帶着對敖子冥兄弟倆也極其縱容。
敖绌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瘋狂嫉妒敖子冥,恨不得搶走他擁有的一切,與他有關的東西,敖绌總要去染指,哪怕不能奪走,也能讓他惡心一陣子。
所以,敖子冥心裏有些不安,他怕敖绌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