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對雲念做些什麽。

懷裏人從遇見敖绌起就一直沒說過話,這不像他的性格,敖子冥有些奇怪,抱着人回了寝殿才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這只迷迷糊糊的小狐貍,居然随時随地都能睡着,呼嚕聲輕輕的,還睡得挺香。

敖子冥好笑,動作輕柔地把人放在床上,坐在旁邊盯着他的睡顏,看入了迷。

兩個時辰後,雲念悠悠醒轉過來,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抱着腦袋晃了晃,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睡夠了?”敖子冥失笑,擦了擦他嘴角的口水,眼底帶着笑意,“餓了嗎?我讓人給你做些吃食。”

雲念點了點頭,他剛才在夢裏吃了好多糕點。

“有什麽想吃的嗎?”

雲念想了想,幽幽說道,“龍肉。”

“嗯?”敖子冥愣了愣,忍不住笑出聲,然後把一根手指伸進了他微張的嘴裏,“吃吧。”

雲念冷哼一聲,朝着嘴裏的手指狠狠咬了下去,用力到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呼吸的小魚,片刻就嘗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嘶……”自作孽不可活,敖子冥有些哭笑不得,“寶貝,你下嘴這麽狠,看來是真餓了,也不怕把我咬死了,你就只能做個小寡婦了。”

雲念嫌棄地吐出他的手指,擦了擦嘴,冷冷道:“我要是能看見,你就死定了。”

他一直覺得,要是自己能看見,這條長蟲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敖子冥頓了頓,難得神色認真地問道:“你想看見嗎?”

雲念表情淡淡的,仿佛在聽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沒必要,這樣挺好的,眼不見心不煩,這雙眼是我欠別人的,本來就不該屬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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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欠任何人。”敖子冥握住了他的手,語氣冷冽,“是你的,永遠都會是你的。”

“你不要多管閑事,”雲念說,“多為你的小命着想,我若是能看見,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他已經欠了敖子冥兩次恩情,不想再欠更多了,否則一輩子都還不完,也逃不掉。

敖子冥似是而非地笑了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我去讓人給你拿些吃食。”

他站起身往外走,雲念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小聲提醒了一句,“要甜的。”

☆、第 25 章

天涯海角之境,有仙山名為蓬萊,終年雲霧缭繞,神秘莫測,人跡罕至。

傳說蓬萊之上住了一頭神獸,名喚太陰幽熒,其形似白色圓環,與日同輝,散發的光芒卻又比太陽柔和許多。

最适合用來練做……眼睛。

史書有雲,盤古開天身殒之後,其雙眼化作的太陽與太陰又分別與兩儀中的陰陽兩氣相結合,太陰幽熒由此誕生。

也許那只是個傳說,敖子冥卻不願放棄任何的可能,非要去試一試,因為,那是最适合給雲念做眼睛的東西。

事實證明,有些傳說并非只是空穴來風,他的确見到了那只身形巨大的神獸。

只是,他低估了太陰幽熒的實力,那畢竟是上古神獸,哪怕安安靜靜地蟄伏在山上,也不意味着沒有任何威脅性。

他的冒然進攻惹惱了那個大家夥,召來了鋪天蓋地的洪水,猛烈地發起了反攻。

不過,大家夥顯然沒有意識到一個事實,他是龍,越多的洪水,對他來講,就越是如虎添翼。

借着水的助力,他勉強能夠與之一戰,在太陰幽熒手下幾次死裏逃生,差點把命搭上,弄了一身的傷,總算是把神獸降服了。

神獸被他收進鈴铛裏的那一刻,整個蓬萊仙山劇烈晃動了幾下,然後轟然崩塌,緩緩沉入了海底。

敖子冥連忙飛身離開,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回到了龍宮。

回去以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神獸扔進了煉丹爐,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顧不上它的嘶吼和咆哮,直接暈了過去。

那場戰鬥消耗了他太多的靈力和體力。

雲念坐在窗前發呆,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樣子,百無聊賴地敲着手指。

敖子冥有兩天沒有過來看他了,每日裏的藥也是婢女送過來的,敖飛飛對此也是一無所知,只知道哥哥有事出門了。

如果不是每日喝完藥會有人送糖過來,他幾乎以為敖子冥變成了第二個蒼奕。

喜歡時,花言巧語哄騙自己,容不下他時,愧疚自責,派人送上三尺白绫。

不介意不代表不生氣。

雲念随口編了個幌子,打發了賴着不肯走的敖飛飛,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其實也沒多少東西,就幾件穿過的衣服,便打算獨自回青丘。

結果門都沒出,他就被人攔了下來。

敖子冥臉色陰沉地站在門口,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咬牙切齒地問道:“寶貝,你要去哪?”

“回青丘。”雲念沒好氣地說道,說完才反應過來是誰在跟他說話。

敖子冥深深地看了他幾眼,然後緊緊将人抱進了懷裏,在他頸間貪婪地深吸了幾口氣,聲音有些喑啞,“念兒,我好想你。”

生死之際,最難耐的是相思。

雲念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我又……沒攔着你。”

沒攔着你想我,沒攔着你見我。

敖子冥勾唇笑了笑,臉色有些蒼白,只是雲念看不見,卻能感受到這人身上多了股冷冽的殺伐氣息,夾雜着淡淡的血腥味,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我有個東西給你。”敖子冥把人抱回了床上,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盒子,裏面裝着太陰幽熒煉成的眼睛。

那大家夥實在難纏,三昧真火煉了整整兩天兩夜才成形。

他從昏睡中醒過來,連口水都沒喝,片刻不停地拿着東西趕過來,迫不及待想告訴雲念這個好消息,卻不曾想人都差點跑了。

他氣得內傷疼,但是聽見這人委屈巴巴的語氣,總是舍不得兇他,反而有些自責,怪自己為什麽沒能早些回來,讓他等這麽久。

雲念聽見他的話,沒來由的有些緊張,不自覺捏緊了手指,“什麽東西?”

有些東西,一旦曾經擁有過,就不會甘于永遠失去。

“可能有些疼,你忍一忍。”敖子冥親了親他的側臉,擡手解開了他眼睛上面的白布,露出下面空洞洞的兩個眼眶。

雲念手心有些出汗,又緊張又害怕,說不期待是騙人的,他讨厭一片虛無的黑暗。

敖子冥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盒子,施法操控着兩只眼睛進入雲念的眼眶,一點一點開始和那副身子融合。

“疼……”雲念悶哼一聲,死死抓着身下的錦被,咬破了蒼白的嘴唇,染上了豔醴的紅色。

“別咬,”敖子冥掰開他緊咬的牙關,伸了兩根手指進去,夾住了那條柔軟的小舌頭,“實在疼得厲害就咬我。”

雲念疼得渾身發抖,完全不亞于親手挖去眼睛的那一刻,冷汗直冒,嘴裏的手指被他咬出了深深的帶血的牙印。

後來,他疼得昏了過去,失去意識之際,他看見了光,很亮很亮……

雲念再次醒過來,已經是一天以後的事情了。

一睜眼就看見了一張無限放大的俊顏,劍眉星目,氣宇軒昂。

許久未視物,他竟有些不習慣了,呆呆地望着那人出了神,直到那人輕輕笑了笑,俯身過來親了親他的眸子,這才眨了眨眼,回過神來。

“我有這麽好看?都讓你看呆了。”

雲念也不計較他的調戲,喃喃地叫了一聲,“敖子冥?”

敖子冥笑了笑,屈指在他臉上刮了一下,“是我,不過我更願意你叫我相公。”

雲念翻了個白眼。

“謝謝。”

“嗯?”果然還是口是心非啊,敖子冥翻身把人壓在身下,抵着他的鼻尖摩挲,聲音聽起來低沉喑啞,“先前是誰說,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

雲念把身上的人推開,費力地坐起身來,淡淡道:“別高興太早,看在你幫我的份上,我只是讓你多活幾天罷了。”

敖子冥挑了挑眉,“那為夫就多謝娘子不殺之恩了。”

雲念沒搭理他,低頭看了看右手腕,果然上面有了三道紅痕,第三道一看就是新的,全是欠這條長蟲的未報之恩。

接着,當他看到左手手腕時,臉色卻驀地變了,明明已經還了他的眼睛,紅痕卻還在,怎麽會這樣?

“怎麽了?”敖子冥見他臉色不對勁,開口問道。

雲念把白皙的手腕遞到他面前,上面赫然有一道刺眼的紅痕。

“我明明已經不欠他了,報恩的禁制卻沒有消失,這就意味着,我必須還要繼續報他的恩,不然就會死。”

敖子冥猛地坐起身,臉色陰沉,“我去殺了他。”

雲念沒有攔他,只是淡淡道:“殺了他這一世,還有下一世,下下世,生生世世,不死不休,只會讓我欠他更多,還不如直接把我殺了來的有用。”

“那就不報了,”敖子冥把人抱進懷裏,“反正我有心頭血可以護着你,也不怕那什麽鬼禁制的折騰。”

雲念嘆了口氣,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你以為心頭血是無窮無盡的嗎?”

“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不會讓你有事,我若是死了,那你就給我陪葬,總之,不會讓你活着受折磨。”

“瘋子。”

☆、第 26 章

“咳……”

耳鬓厮磨之際,敖子冥突然掩着唇,偏過頭咳了幾聲。

雲念聞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偏過頭,疑惑地看着他,“你受傷了?”

“沒有。”敖子冥不動聲色地把手背到身後,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為夫這麽厲害,誰能傷得了我?”

他朝雲念暧昧地眨了眨眼,“怎麽?你在擔心我?”

雲念深深看了他幾眼,突然伸手把面前無限放大的臉拍開,淡淡道:“這雙眼睛如此好用,想必殿下費了不少功夫吧。”

“可不是,”敖子冥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欺身壓過去,意有所指道:“所以,你可得好好報答我。”

雲念皺了皺眉,“你想要什麽?堂堂龍王二公子,權勢滔天,要什麽有什麽,還有什麽可以從我這裏得到的?”

敖子冥貼着他的側臉蹭了蹭,“我想要的東西,這天底下只有你才能給。”

“什麽?”

“你。”

敖子冥大着膽子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成功獲得了一巴掌。

他也不介意,沒心沒肺地笑了笑,在雲念耳邊低聲說道:“念兒,我們成親吧。”

雲念抿了抿唇沒說話。

敖子冥失落地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以身相許還救命之恩,不足為過吧?”

“想得美。”

雲念瞪了他一眼,起身下了床,還沒站穩,一個胖乎乎的綠色團子就噠噠噠地跑了過來,手腳并用地黏在他的腿上。

“嫂嫂!你眼睛好了?”

敖飛飛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炯炯地盯着雲念看,臉上的高興藏都藏不住,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去了。

“小團子。”雲念頭一次見到這麽可愛的小孩,萌得他心肝顫,忍不住把人抱在懷裏親了親,敖飛飛高興壞了,咯咯笑個不停。

敖子冥酸了,他都沒有這個待遇。

他走過去把兩人一起摟在懷裏,捏了捏團子肉嘟嘟的小臉蛋,“沒良心的小東西,你哥我養你這麽大,這麽快就把我忘了。”

說話之間,溫熱的呼吸灑在雲念頸側,敏感的皮膚紅了一小片,不自覺縮了縮脖子,然後一把将手裏的團子塞進了敖子冥懷裏。

“我想出去走走。”

“嗯?”

“我許久都沒有見過外面的太陽了。”雲念話裏話外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撒嬌意味。

“也不是不行,”敖子冥彎了彎唇角,“這裏是西海龍宮,你若是能穿過西海,去到岸上,我自然不會攔着你。”

雲念忿忿地咬了咬唇,他明知道自己怕水。

正在他猶豫着要不要試一試的時候,敖子冥卻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你若是能賄賂我一下,說些好聽的求求我,我可以把避水珠給你。”

雲念惡狠狠地磨了磨牙,“求求你。”

“誠意不夠,”敖子冥搖了搖頭,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唇。

敖飛飛縮在敖子冥懷裏,一會兒看看哥哥,一會兒看看嫂嫂,滿眼的好奇。

雲念被他純潔的目光看得臉色微紅,伸手捂住那雙好奇的大眼睛,踮起腳,飛快地在敖子冥唇上親了一下。

結果退開的時候被敖子冥按住了後頸,老老實實親了一頓,裏裏外外,狠狠吻了個通透。

雲念被松開的時候,氣息都還有些微喘。

“這樣才叫賄賂。”敖子冥餍足地舔了舔唇,擦去了雲念嘴角的銀絲。

雲念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朝他攤開手,“東西拿來。”

敖子冥挑了挑眉,一揮手,一顆碧綠的珠子就出現在雲念掌心。

“讓飛飛跟你一起去,”他把懷裏的團子放下來,牽住雲念的手,“我怕你找不到路,飛飛對這裏比較熟悉。”

而且,有敖飛飛在身邊,不會有人敢對他不敬。

雲念有些不服氣,“不就是個龍宮,我怎麽可能找不到路。”

“是嗎?”敖子冥聳了聳肩,雙手抱胸,“那是誰在禦花園裏都能迷路?”

雲念神色冷了下來,目光淩厲地盯着他,半眯起眸子,“你怎麽知道我在天羽國的事情?”

敖子冥頓了頓。

“當初為了救你,一時情急,所以沒經過你同意就查看了你的記憶。”他無奈地攤了攤手,可憐兮兮地看着雲念,“你不會怪我的吧?”

“我沒那麽閑。”雲念冷哼一聲,拉着敖飛飛走了。

走到一半,又聽見敖子冥在身後喊道:“敖飛飛,看好你嫂嫂,別讓人跑了。”

敖飛飛乖巧地點了點頭,“好的,哥哥。”

“敖子冥!”

雲念氣得牙癢癢,這分明才是他的最終目的,說什麽怕自己迷路,都是鬼扯。

他低頭幽幽地看着小龍人,心裏盤算着要不要甩開他,偷偷溜走,應該也不難。

敖飛飛像是猜到他在想什麽,猛地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眼淚汪汪地擡頭看着他,“嫂嫂,你不要丢下我,飛飛爹不疼,娘不愛的,哥哥還動不動就要打斷我的腿,只有你疼我了,嗚嗚嗚……”

雲念無語地扶額,“行了,哭得太假了,怕了你們兄弟倆了,走吧。”

他們前腳剛剛離開,敖子冥臉上的笑意就斂了下來,身形搖晃了幾下,勉強扶住牆站穩,“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傷得太重了,負隅頑抗地支撐了那麽久,已經是極限了,還好沒被雲念發現,必須盡快找個地方療傷。

敖子冥離開了西海龍宮,去昆侖山找他的師父幫忙療傷,這一去就是好幾天。

不過雲念剛剛治好眼睛,正在興頭之上,也沒太在意他的行蹤,每日裏拉着敖飛飛去岸上玩,逍遙快活,好不自在。

他躺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上面曬太陽,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很舒服,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好久沒有這麽惬意過了,好像回到了青丘的時候,有長老護着他,可以為所欲為,無法無天,什麽都不用擔心。

他不是不想回青丘,只是稍微走遠些,還沒出西海的範圍,敖飛飛就會緊緊扒着他的腿,眼淚汪汪地望着他,實在狠不下心來。

連半點空隙都不留給他,都怪那個該死的敖子冥,成天胡說八道,不過想來也有好幾天沒有見到人了,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嗯?”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時候,臉上突然被蓋了一張很大的葉子。

他把葉子拿開,沒過一會兒,又蓋了一張,他又拿開,又被蓋上,如此往複了好幾次。

雲念沒了睡意,一臉無奈地坐起身,看着眼前抓着張大葉子準備給他蓋上的小龍人,哭笑不得,“團子,你幹嘛呢?”

敖飛飛無辜地眨了眨眼,“我給你遮太陽。”

理所當然地語氣,加上一副我很乖,快誇我的表情,雲念風中淩亂了。

“行了,別忙活了,”雲念笑着摸了摸他的犄角,“你要是無聊,就去龍宮拿點好吃的過來,好不好?”

敖飛飛眼神亮了亮,點了點頭,邁着小短腿跑開了,邊跑還不忘回頭囑咐道:“我馬上回來,嫂嫂你等着我,不要亂跑。”

雲念失笑,被一個小孩當小孩看待,還真是種新奇的體驗。

把人支走以後,他長舒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了,當然,他是絕對不會承認,其實自己也想吃好吃的了。

然而,他再次躺下還沒一刻鐘,忽然眉間一陣刺痛,接着便失去了意識,甚至都沒來得及睜眼看看發生了什麽。

他昏迷過去以後,一個修長的人影出現在他身邊,盯着他看了一陣,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壞笑,然後彎腰抱着他離開了。

☆、第 27 章

敖飛飛捧着糕點興沖沖地回來,卻沒見到人,雲念随身帶的避水珠掉落在地上,看樣子還被人踩過幾腳。

“嫂嫂!”

敖飛飛慌了神,到處找都找不到人,吓得手足無措,連忙回龍宮派人去昆侖山找哥哥。

雲念再次醒過來是在一處陰暗的地牢之中,雙手雙腳都被鐵鏈鎖住了,稍微動一下就嘩啦嘩啦地響。

他正在打量周圍環境的時候,黑暗的角落裏忽然傳來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我的小寶貝,你可算是醒了。”

雲念警惕地看着緩緩顯現出來的人影,往後退了退,扯得鐵鏈嘩嘩作響,“你是誰?”

敖绌挑了挑眉,“怎麽,你不認識我?我那好弟弟沒有跟你提起過我嗎?”

那日敖子冥抱着雲念與敖绌打了個照面,雲念卻在敖子冥懷裏睡得正香,也無怪乎他不認識敖绌。

“不認識也沒關系,”敖绌笑了笑,在他面前蹲下來,捏着他的下巴打量了一陣,笑吟吟地開口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敖绌,敖子冥的……親哥哥。”

最後三個字被他說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怪不得與敖子冥有幾分相似,雲念半眯起眸子,不屑地冷哼一聲,“蛇女之子。”

他這一下戳到了敖绌的痛處,頓時惱羞成怒,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你又算什麽東西,不過是個被人作弄的玩物。”

雲念被他打得偏過臉去,半邊臉瞬間就腫了起來,嘴角溢出一些血絲。

敖绌恨不得把他殺了,又想起自己把人弄來的目的,硬生生忍住了。

他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擡起雲念的下巴,在完好的那半邊臉上落下一吻,“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怪不得敖子冥對你死心塌地。”

“你不如跟了我,幫我一起對付敖子冥,我就放了你,如何?否則的話,這麽驚才絕豔的一個美人,就此香消玉殒,實在可惜。”

雲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既然是他親哥哥,為何要對付他?”

“我若是不殺他,早晚有一天死的會是我,”敖绌表情變得扭曲而又兇狠,“況且,龍王之位只有一個,他若是不死,父王永遠都不會把位子傳給我。”

他狠狠在雲念臉上摩挲了幾下,留下一片刺目的紅印,“他那麽寵愛你,鐵定不會懷疑你,若是有你的幫忙,一定能夠事半功倍。”

雲念皺了皺眉,吐出一口血沫,冷冷道:“你別癡心妄想了,我不會幫你的。”

“怎麽,你舍不得?”敖绌陰森森地笑了笑,雲念渾身寒毛都立起來了,“看來,那蠢貨也不是一廂情願啊?”

“你錯了,”雲念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助纣為虐,若是你這種心腸歹毒之人坐了龍王,那只能是天下蒼生的劫難。”

“一派胡言,”敖绌大怒,猛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拍了拍手,從外面進來了幾個人,手裏拿着不同的武器,還沒等雲念看清楚,為首之人就已經一鞭子抽了下來。

“啊……”

雲念一下子軟倒在地上,身上有條醒目的鞭痕,幾乎深可見骨,傷口不停地流血,疼得他渾身發抖。

“給我打到他求饒為止。”敖绌冷冷的聲音傳來,行刑之人手下愈發用力,幾乎要了雲念半條命。

不一會兒,雲念單薄的身子上便布滿了鮮紅的鞭痕,氣息微弱地趴在地上,身下流了一地的血跡。

直到他受不住了,疼得昏死過去,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求饒的話。

“殿下,他暈過去了。”行刑的人停了下來,轉頭問敖绌接下來怎麽辦,因為人已經失去了意識,再打也無濟于事。

敖绌冷笑一聲,“給我把他潑醒。”

“啊!”

一盆冰冷的鹽水兜頭澆下來,雲念硬生生從昏睡中疼醒過來,被水嗆到咳個不停,劇烈喘息着,渾身濕透,顯露出姣好的身形。

他渾身不自覺顫抖,牙關都在打顫,死死抱着自己的身子。

敖绌狠狠捏着他的臉,“怎麽樣,想好了嗎?要不要幫我?”

雲念費力地看了他一眼,朝他臉上吐了一口血水,聲音虛弱地說了一句,“滾。”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敖绌慢條斯理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臉,然後朝身後之人使了個眼色。

一個黑衣服的女人點了點頭,走上前來,雙手結了個印,壓進雲念眉心之間,他身後的九條尾巴就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雲念心裏咯噔一下,突然覺得手腳發涼,“你要做什麽?”

敖绌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都說九尾狐最引以為傲的就是這九條大尾巴,你說,若是你沒了這九條尾巴,你的族人會如何看待你?”

“不要……”雲念開始拼命地掙紮起來,卻被人一把握住了一條尾巴,仿佛被抓住了軟肋一般,渾身軟了下來。

他的手腳都被鎖住了,根本無路可逃,身體裏連半點靈力也沒有,也不知敖绌對他使了什麽邪術。

“不要……”

敖绌很滿意地看見他眼底的驚恐,手指輕輕往下一壓,黑衣服女人就抓着雲念的一條尾巴,狠狠地割了下去。

“啊!”

雲念咬破了舌頭,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渾身都在痙攣,眼睛裏不自覺盈滿了眼淚,看起來楚楚可憐。

“啧啧……”敖绌搖了搖頭,蹲下身子親了親那雙眼淚汪汪的水眸,“好一雙漂亮的眼睛,我那傻弟弟一定沒告訴你,他為了這雙眼睛差點把命丢了吧,不然以他在意你的程度,怎麽可能給我可趁之機。”

雲念疼到說不出話來,敖绌有些不滿,偏想要他搭理自己,俯身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猜,我那傻弟弟肯定也沒告訴你,天羽國之所以容不下你,全都是出自他的大手筆。”

“你說什麽?!”雲念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腦海裏浮現出天羽國的那個神秘國師,還有他口中的那位主子。

原想着不會再跟皇帝有瓜葛,便沒有再去關心那個所謂的國師,卻從沒想過那人竟是奉了敖子冥的命令。

雲念凄惋一笑,果然,還是不能相信任何人啊……

敖绌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嚨,“失望了?那就幫我一起對付他,我就放了你,怎麽樣?”

“你殺了我吧。”雲念頹然地閉上了雙眼。

“不知死活,”敖绌憤怒地将他扔在地上,沖黑衣服女人吼道:“給我繼續割,一條都不要留下。”

“啊!”又一條尾巴被割了下來。

雲念疼到意識不清,雙手胡亂抓,狠狠在敖绌腿上抓出幾道血痕,被他一腳踹開,“哇”得又吐出一口鮮血。

他一次又一次疼得昏過去,又疼醒過來。

割完第八條尾巴以後,敖绌突然神色一凜,淩厲地看向門口,“糟了,有人闖進來了,走!”

他正要帶着人離開,卻突然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反彈了回去。

“誰敢走!”

☆、第 28 章

敖子冥在昆侖療傷,被師父關在了銅爐之中,日日以靈力淬煉,需待足七七四十九天才可離開,若有中斷,自然前功盡棄。

敖飛飛派人傳來雲念失蹤的消息,他正處于療傷的關鍵,分不得神,卻因為這個消息心神大亂,體內靈力亂竄,師父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其鎮壓下去。

可最終,他還是不顧師父的反對,破爐而出,掙紮着要去找雲念。

天色昏暗,雷霆陣陣。

他剛踏出門就被從天而降的一道玄雷擊中,本就內傷累累,已經是強弩之末,如何受得住這般強大的襲擊,登時就吐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

他的天劫到了。

龍族之人皆可飛升成神,只要潛心修煉,待時機成熟,捱過天劫,便能位列神籍,受世人供奉,只是這段時間很長,幾千年有,幾萬年也有,很多人往往等不到那個時候。

敖子冥從小就比常人有天賦,巫師占蔔過,他會是龍族中最快飛升的一位,甚至超過他的父王,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麽不恰當的時機到來,如果不是沒力氣,他少不得會大罵這該死的天道。

“唔!”他剛要站起身就又被一道強橫的天雷打倒在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氣,這回甚至連跪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天劫向來是不容他人幹預,可師父到底心疼徒兒,不忍眼睜睜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便出手護住了他的心脈。

一盞茶的時間,敖子冥捱過了來勢兇猛的天劫,卻也因為師父出手幫了他,硬生生多受兩道天雷,昏迷不醒。

他飛升成了神,便正式成了下一位龍王,代價就是人事不醒地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而錯過了找雲念的最佳時機。

嫂嫂下落不明,哥哥又昏迷不醒,灌了許多藥下去都不見起色,敖飛飛急得哭了出來。

“哥哥……你快點好起來啊……嗚嗚……”

他趴在敖子冥床邊一邊哭,一邊說話,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起來有些滑稽,卻也怪可憐的。

也許是他太吵了,床上的人突然動了動,慢慢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看起來更加深邃黑沉,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能把人吸進去,冰冷得不帶任何感情,只有對這世間的漠然。

敖飛飛吓得話都不會說了,突然冒了個鼻涕泡,小聲喊了一句,“哥哥……”

“敖绌。”

敖子冥成神以後,體內靈力充沛,內傷悉數不治而愈,連五感也比從前更加靈敏,他在雲念身上留了印記,探查到人是被敖绌帶走的。

找不到敖绌人在哪,敖子冥怒火中燒,下令把整個龍宮翻了個底朝天。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整個龍宮的人都膽戰心驚的,不敢得罪這位龍神,連敖飛飛也不敢去找哥哥說話,所有人都愈發賣力地在找人。

終于在敖绌殿中找到了一處地牢,裏面充滿了雲念的氣息。

敖子冥沒有帶任何人,只身闖進了地牢,還沒走近就聽見了雲念的慘叫,他心都快碎了,氣得雙目赤紅,幾乎咬碎了牙。

“念兒!”他一進去就看見滿地的鮮血,雲念一身白衣被染紅,躺在血泊之中,氣息微弱,滿臉淚痕,周圍散落了幾條失去生機的尾巴。

敖子冥大怒,控制不住體內暴動的靈力,擊飛了在場的衆人,包括敖绌在內,猛地撞到了鐵牆上,滿頭鮮血。

那黑衣女子手裏還捏着匕首,上面沾滿了雲念滾燙的鮮血,敖子冥雙目赤紅,隔空捏碎了她的脖子。

她驚恐地睜大了雙眼,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下一刻就化成了白色的粉末,手裏的匕首叮當一聲掉在地上。

“你們都該死!”

敖子冥以同樣的方式殺了在場的所有人,獨獨留下了敖绌一個,驚恐地捂着自己不堪一擊的脆弱脖頸,一點點退到牆角,無路可逃。

“怎麽會這樣?”敖绌難以置信地瞪着敖子冥,吓得渾身發抖,聲音哆哆嗦嗦的,“你竟然飛升了?這不可能!”

敖子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哪怕我沒有飛升,你也不是我的對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那麽好死。”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難怪他的實力突然瘋漲了這麽多,自己壓根沒有還手之力。

這不公平!

敖绌滿心不甘,眼含怨怼,憑什麽自己那麽努力,卻沒有同樣的回報,憑什麽敖子冥輕而易舉就可以擁有他想要的一切。

從出生伊始,天道就對他不公,從小到大,無論他怎麽努力永遠都得不到父王的認可,而敖子冥,哪怕是笑一下,父王都會誇獎他懂事,為什麽?

“為什麽!”敖绌表情突然扭曲,雙眼突出,凝聚全身的靈力到手上,猛地向敖子冥砸過去,打算殊死一搏。

只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現在的敖子冥遠遠不是他能與之匹敵的,随手一揮袖子就把他拼盡全力的一拳擋了回去,反彈到牆上,體內靈力反噬,差點要了他的命,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不自量力。”敖子冥冷哼一聲,把人收進了乾坤袋,裏面裝了各種窮兇極惡的邪祟,有他好受的。

九尾狐每斷一尾便相當于死過一次,更何況雲念被人割了八條尾巴,在生死之間掙紮了八次,疼得意識模糊,渾身被冷汗濕透,嘴唇也被咬得血跡斑斑,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趴在地上,看着敖子冥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了,沒有了劫後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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