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2)

點肉?連床被子蓋着都嫌沉了……若是能有點吃的,哪怕是些米湯呢,娘娘也不至于連這次風寒都抗不過去……”

她長籲短嘆道。

說話間窗外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光影在四面透風的窗棂上閃了幾閃後又過了片刻,空中才遠遠地傳來一陣隐隐的雷聲。

“真是新鮮啊!怎麽到了這般時候還打閃打雷的呢?我可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天氣。”

兩個人望着又黑下來的窗戶愣神,寒冬臘月的北方,竟出現這樣的雷閃交加的天氣,着實讓人覺着詭異!

“不是……要發生什麽事吧?”後坐下來的宮女又往同伴身邊靠了靠,連說話的聲音都更加哆嗦了。

“我巴不得出事呢……”那宮女眼睛定定地盯着窗外黑夜虛無的天空,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咱們這麽活着有什麽意思?我寧願跟着娘娘去……也好在路上做個伴兒,省得彼此孤單……”

“你……你快別說了!我……聽着害怕!嗚嗚……”才止住悲聲的女子聽到這些話,不禁悲從中來,把臉埋在自己的手中,壓抑地,克制着不讓自己的哭聲太大……

“別……哭……”

兩個字如飄過來似的,從床榻上傳來。

“娘娘!”

“娘娘!”

兩個人宮女一起叫着扭過身去,跪着身子說道:“是您在說話嗎?”

那兩個字太輕太輕了,輕的讓她們幾乎認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覺。

一聲悠長的呼吸聲過後,床上一動不動的女子才繼續說道:“這樣的日子……本宮……早就……活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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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的!”睡在床上的岳西毫無征兆地從惡夢中醒來,左胸處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伸手攥着自己的睡衣,手掌握成了小拳頭在自己的胸口上用力的按了幾下,在确定自己又是做了那個夢後,她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眼睛定定地望着屋頂發呆。

“這不科學啊!”城市的夜晚,即便是她住在高層上,房間裏依舊不是很黑,此時她蹙着眉細細地回想着那個太過真實的夢境百思不得其解。

夢境中的一切太過真實,甚至讓她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尤其是聽到被稱作皇後娘娘的女人最後說出的那幾句話後,岳西覺得自己在和她一起疼,疼得痛徹心扉……

“宮中怨婦……一定是她的皇帝老公不愛她了,而她自己又放不下……好老套的劇情……”翻了個身,後背上傳來一陣涼意,岳西伸手往後一摸,竟是摸了一手冷汗。

“為了一個男人,還是被後宮裏所有的女人都睡過的髒男人這麽要死要活的真是不值!”将有些濕乎乎的手掌在睡衣上蹭了幾下,她把一只抱枕從被窩裏丢了出來:“你侍寝不給力,朕以後不翻你的牌子了!這他娘地不做春夢也就罷了,你還老弄個噩夢來吓唬老子,看我明天不給你拆了的!”

将被子的四周掖好後,岳西決定接着睡覺。

“嫁了這樣的老公,若是朕,早就優雅地轉身了……哪怕是不要什麽皇後的名頭,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不好麽……”她喃喃自語道:“天大地大,美人多多……傻子才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一分五十九秒後,某心寬得如銀河的菇涼便将這個不愉快的故事抛到了腦後,轉身呼呼睡去……

在她看來:人生不如意事常*,可與語人無二三。有太多的事情讓我們痛苦,而讓我們的快樂的事情又太少,所以我只看快樂,至于那些痛苦,就讓它們見鬼去吧!

因此在睡覺的時候就要睡覺,耽誤了時間可是自己的損失,沒人給你補回來。

這種小算盤在她心裏扒拉着好着呢!

五分鐘之後,睡夢中的岳西再次看到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将沒有點燃燈燭的空曠的大殿在一瞬間照的通明,殿中兩個穿着破舊宮衣的侍女跪在床前,神情疲憊地望着床榻上似乎是睡着了的容顏枯槁的女人……

淩晨兩點十五分,她又一次渾身冷汗的從睡夢中驚醒,捂着隐隐作痛的左胸哀嚎:“大姐啊,你就饒了我吧!他娘的這夢我都做了十幾年了好吧,老子知道你不是病死的,是餓死的了,咱能不能換個情節了?”

越說越氣,頂着一頭鳥窩似的亂發她對着屋頂叫道:“就為了這破夢,老子天天睡眠不足,見了什麽都想吃!要是咬得動鍋蓋兒我都能嚼碎了吃掉!”

“你不煩老子都煩了!睡覺!你要是再敢出來,我絕壁過去找你,直接掐死你拉倒……”

絮絮叨叨瘋子似的一個人在沒開燈的房間裏自言自語了一番之後,岳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繼續睡覺。

十來分鐘之後,才睡着的她就看到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将沒有點燃燈燭的空曠的大殿在一瞬間照的通明……

“這日子沒法過了!”六點十五分,又觀摩了一場夢境的岳西瞪着兩只熊貓眼進了洗手間,坐在馬桶上晃晃悠悠地只想睡覺,幾分鐘之後她還真的睡着了,然而夢中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之後,她便直接站了起來,快速地提上褲子之後她有些得意的想到:幸虧老子醒的快啊,要不又得餓死一次!

然而上一秒還沾沾自喜的她在看到自己手裏拿着的廁紙之後便愣住了,突然有了不太美妙的預感:“難道是忘了……”

……

七點十分房門被準時敲響,不多不少整三聲。

“北北,姐姐來啦!”怪叫一聲,岳西風一樣地刮到門口,打開門鎖将門拉開:“美人兒,早啊!”

門口站着一個花一樣的美少年,如漫畫中走出的小王子,細高的身材略顯單薄,一副沒有長大的模樣。柔軟半長的劉海将他大大的眼睛遮住了一些,岳西只能從他發絲的縫隙裏看到他明亮的眼眸,似黑寶石一樣散發着柔和而溫暖的光。

“怎麽大清早的就洗澡?”君北看着頭發濕噠噠的她問道:“而且又沒有吹幹。”

------題外話------

俺把岳西與北北等人的糾葛緣起放在番外卷~

省的大家不明白她為何執着與與北北樣貌一般無二的那個少年~

☆、萬惡之源 二

“美人……”岳西表情誇張地一挑眉,直接忽略了問題,伸手一摟他的脖子就把君北從門口兜了進來:“幾日未見,有沒有想朕啊?”

口中一如既往地吃着北北的豆腐,她的惡趣味就是喜歡看着這個美得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小男生臉紅,繼而對着她張口結舌一副手足無措的害羞模樣。

只是手臂下摟着的少年的高度讓她心裏倒是暗暗的吃驚,這小家夥好似又長高了些,自己夠着都有些費勁了。

不出意料的,岳西關上房門,回身就看到了站在小客廳中間的北北緋紅着一張俏臉兩只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她輕聲說道:“我……我買了樓下那家店的包子……你要不要吃?”

幾乎是聽見‘包子’這兩個字以後,岳西的口中就馬上有了口水。沒辦法啊,吃貨對于美食的無法抗拒性早就超出了地球人的想象!

“不枉朕寵你一場!美人,乃真是太懂事了!嗷嗚……”‘啪啪’地跑到北北身前,少年手中的包子已經入了岳西的口,速度快到不能想象,那一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

“又亂說……”她靠得自己如此之近,岳西身上才洗過澡後的清爽味道混合在肉包子的香氣中在北北的鼻尖流動,讓他覺得臉熱心跳,明明慌亂的不行可就是不願意離開她半步,于是眼神渙散飄忽的美少年只好羞澀地低了頭,小聲說道。

地上是兩只光着的白嫩地小腳丫,因為地板比較涼,所以十根小巧的腳趾都俏皮地往回縮在一起……

“唔唔!唔唔唔唔!”在岳西含着滿口包子含混不清地驚叫聲中,北北将她攔腰抱起,托着她的腿彎,轉了身子,在地面上尋找着她貪便宜買的那兩只‘巨型’拖鞋:“地上涼,站久了你會肚子痛……”

很快地,落在過道中的兩只拖鞋映入北北的眼簾,他抱着岳西走了過去,然後小心地把她放到地上,看着她的腳丫都伸進了鞋裏才松了手。

嘴巴中吞着兩個包子的岳西被君北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差點把自己噎死!

好不容易伸着脖子将食物咽下,岳西又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包子咬了一口,歪着腦袋打量着兩只手都已經插在了褲袋中的姿勢随意酷酷的小男孩兒,然後看着北北的眼睛說道:“不要占姐姐的便宜。”

意外地,北北的目光沒有躲閃,很溫柔地與她對視。眼中如有千言萬語……

這種眼神?饒是神經大條女漢子脾性地她心髒也是狂跳了一下。

“小盆友,也不要用這種眼神望着朕,你會被朕欺負死滴……”對視中,岳西幾乎有種想逃避的感覺,于是她又往口中塞了一個包子,先把自己的嘴堵上了。

北北挑了下秀氣的眉,依舊笑模笑樣地望着她,既不說話也不躲閃,眸光如水。

受不了了!

岳西在心中暗暗地大叫一聲:小破孩兒,長成那個樣子是能随便放電地嗎!

“坐。”錯開對視的目光,岳西走到茶幾前倒了一杯涼白開給君北,然後用手托着裝包子的塑料袋直接用嘴叼起一個,一口就吞了下去,“好吃!”

“這家的包子是正宗的杭州小籠包,水打餡兒,面皮是滾水燙過的面做的,皮薄餡大……”又一個包子下了肚之後,她才砸吧着嘴說道:“就是有點小貴!”

九塊錢一屜的包子,岳西平時是舍不得吃的。她性格中有粗枝大葉的地方,但過起日子來,就是那些成了家的女人也未必有她能算計。

“下次別買三屜了,我吃不了那麽多。”風卷殘雲一般喂飽了肚子,岳西從君北手中端過那杯他還沒有喝的涼白開,一揚脖,半杯不見了。茶幾上油脂麻花的塑料袋裏孤零零地躺了一只有點破皮的包子。

“嗯。”君北輕聲應了。

三屜包子分開裝了三個袋子,如今只剩了一個。他伸出幹淨的手掌,用白皙的手指撚起那只包子不聲不響的吃了起來。

“……你……還沒吃早飯?”後知後覺的岳西終于覺得臉蛋有些發燒了:“我也沒吃多少……”

君北擡眼瞟了她,然後低頭強忍了笑:“不多,才二十九個。”

“哧……”岳西伸手在他抖動的纖瘦的肩上拍了一下:“想笑就大大方方地笑,這麽憋着不怕腎負擔過重嗎!”

話雖這麽說,她還是站了起來,走近小廚房忙活了一陣,十幾分鐘後,香得勾人魂魄的一碗雞湯馄饨被她小心翼翼地端了出來:“你有口福了,這可是朕親手包的……昨天晚上才凍在冰箱裏的。”

君北趕緊起身過去,想把她手中的大碗接過。

岳西靈巧的躲閃一下,那碗馄饨已經放到了茶幾上:“忘了給你拿湯匙,自己去拿……”

卧室裏傳來一陣慎人的警笛聲,岳西趕緊往屋裏跑:“完了完了,這個時候東哥來電話,估計又有新任務了。”

望着岳西近乎歡快地跑進卧室的身影,君北黑亮的眼神黯淡了。他心裏明白,她歡喜的不是因為有了新的任務可以掙到更多的錢,而是手機的那一端連着她口中不說,心裏卻在暗戀着的東哥。

坐在小沙發上,君北看着那碗才出鍋的馄饨輕輕地用湯匙攪動了一下,薄皮大餡,包的像小金魚一樣在清淩淩地雞湯裏游來游去,沮喪的心情立時就好了起來。

就算她對東哥有好感又能怎樣?現在還不是只有自己能吃上岳西親手做出的早餐!

撈起一只拖着近乎于透明的薄薄的皮子混沌,君北低頭小心的咬了一點點,鮮美的湯汁馬上就從被咬破的地方溢了出來,唇齒間都是那種說不出的帶着少許甜味的肉味,君北的眼神又神采奕奕起來:就為了每天早晨,不對!要一日三餐都吃上她做的飯菜,我也要把她搶過來!哼!

小孩子鬥氣樣的,君北在不知不覺中輕哼出聲,随即他馬上意識到到了自己的失态,好在此時岳西正在認真的接聽着電話,并沒有聽到。

因為同是在一個組織裏共事‘戰友’,岳西在說話的時候并未刻意的回避小客廳中的君北。

他可以清晰地聽清她說的每一句話,甚至,他凝神靜氣去偷聽的時候,還可以聽到一句半句從電話裏傳出的聲音。

來電話的果然是東哥。

君北低頭細細地品着湯匙上的馄饨,耳朵卻更仔細地聽着他們的談話。

“步行街?是市中心的那個步行街還是招商區的步行街?”岳西問道。

“幾點?”

“現在……不到七點十分。九點到招商區還要打車。”

君北擡眼看了看牆上挂的電子鐘,心裏也估摸了一下從這裏到招商區的車程和時間,看來岳西又忘了今天是周末,早晨上班的人銳減,公路上不會堵車,做公交也是可以的。

“扮情侶?!”岳西的聲音反而低了,聲音裏是難得出現的雀躍與害羞:“是……我和東哥你嗎?”仿佛對今天這個搭檔有些出乎意料,岳西又準問了一句。

君北兩條秀氣的眉已經蹙在了一起,他眼中眸光一閃:不對!韓東怎麽會突然要和岳西搭檔呢?明明每次任務都是他和楠姐在一起的。

做他們這一行的,風險很大,尋一個配合默契的搭檔極難,所以一旦兩個人合作習慣後,是少有中途更換搭檔的事情發生的,除非其中的一個——死去。

“沒問題!那,我們八點五十五分到招商區步行街正門會和。”岳西最後确認了時間地點後,挂斷了電話。

卧室裏安靜了幾秒鐘後接着傳出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不一會兒岳西拿着一件學院派的藍色薄呢半身外套快步走了出來,沖進洗手間對着鏡子比劃着:“哎,北北,你說我穿這個好看嗎?”

君北咽下口中的馄饨,又端起大瓷碗,慢條斯理的喝湯,碗中的雞湯看着清亮,喝到口中卻是醇厚的,也不知道岳西是怎麽炖出來的……

“問你話吶,別只顧着吃!”岳西大嗓門地又喊了一句。

“你在洗手間,我進去不方便。”一碗馄饨被吃的爪幹毛淨,君北暗自撅了撅粉嘟嘟地嘴唇,輕聲細語道。

“切,小屁孩兒!毛都沒有長齊呢,事兒倒是不少……”說着話,岳西從洗手間裏移了出來,舉着手中的衣服在君北的眼前晃:“看看,看看,幫我參謀參謀,楠姐也說你會搭配衣服呢。”

掃了一眼她手中的衣服,君北端起空碗進了廚房,心裏酸酸的不是滋味:“天氣預報說,今天午後有中雪,現在外面的氣溫都零下幾度了。”

“也是哈……”洩氣地拿着外套進了卧室,又是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這麽冷的天,我不能穿的太少,那樣太引人注目。”

在廚房裏洗碗的君北粉唇微微翹起:我才不會告訴你,你穿那件外套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呢!這樣的衣服,只有和我在一起時你才能穿!才不能便宜了外人!哼!

“你哼哼什麽嗎?吃美了,變身成二師兄了?”岳西已經換了一身很普通的搖粒絨的厚絨衣加牛仔褲UGG雪地靴,高挑的身材,細長腿,正适合這樣的裝扮,青春而不張揚。

把身上斜跨的一個熊貓頭卡通包包往身後拽了拽,她從門口的挂鈎上拿下一條白色的兔毛圍巾在脖子上随意的繞了幾圈,開門準備出去:“天冷,你就在我這裏呆着吧。看電視,上網,實在不行就睡覺……”

“要不……我陪你去吧?”用毛巾把手上的水漬擦幹,君北眼帶希翼地看着她。

“才不要呢!”岳西誇張的大笑:“今天我可是和東哥扮情侶哎,你去不就是兩千瓦的大燈泡了嗎!”

“乖乖在家吧,要是收工早的話,我晚上回來給你做好吃的!”拉開門之前,她手賤的把君北一頭柔順的頭發揉了個亂七八糟。

在一轉眼的功夫,門一開一合,已經沒了她的身影。

君北只穿着毛衣就追了出去,正好好看見電梯門緩緩關閉:“春節怎麽過?”沒來由地突然地冒出這麽一句,也不知道電梯裏的她聽到沒有。

君北望着才合上的電梯門呆住了,心裏難受的要死!他不知道怎麽會突然有了這種感覺,就是不願意看着她離去……

‘嘩啦’一聲,電梯門再一次打開,岳西手還放在按鍵上:“北北?你是有事嗎?”她認真的問道。

君北擡頭正視着她,搖着頭說道:“昨天就想問你這個了,只是現在才記起的……”

“傻孩子!”岳西略帶緊張的情緒松懈下來:“春節當然還是我們兩個一起過了,不是說好了嗎?你若是有了新的節目……”

“沒有!沒有!”君北也大聲說道:“岳西,你記住了,你答應和我一起過春節的!”

“嗯。”岳西望着他輕輕點頭:“不要擔心,我會注意安全的。”

眼看着電梯間旁邊的一組數字越變越小,君北極少動蕩的心,此刻卻充滿了惴惴不安的感覺。

遲疑了幾秒鐘後,他回到岳西的家裏穿好自己的外套,把屋門從裏面鎖好撞死,然後沒等還停在一樓的電梯上來,直接從樓梯間沖了下去。

從沒有這麽一刻讓他不想離開她,他必須在她身邊才會安心……

☆、萬惡之源 三

岳西到步行街的時候還不到八點半。她還是咬牙叫了出租,就怕自己晚到讓東哥等久了。

步行街的入口處巨大的牌樓下面稀稀拉拉地站了幾個人。只掃了一眼,岳西就已經判斷出自己的人已經到了幾個。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她噓出一口氣:“順利的話,中午回去給北北做午飯。”

不遠處一輛出租車剛剛駛開,一抹高挑纖細的身影一閃而過。岳西覺得自己似乎是看見了君北。可等她再一次凝神靜望的時候卻跟丢了目标。

“小西。”清朗穩重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岳西的左手已經落入一只冰冷的掌中:“在看什麽?”

是韓東到了。

毫無征兆地就開始進入工作模式,岳西知道四周也許還有別人的眼線,所以他們只要一見面,便是工作的開始。

心跳的厲害,她低着頭穩定了一秒鐘的情緒才帶着調皮的笑容擡起頭來:“自然是在找你啊。沒看見人家早就到了嗎……”

緋紅的小臉上嬌俏的表情,完全就是小情人見面時該有的。韓東明白這是他們在工作,但還是在她如此逼真的‘表演’面前愣了神。

不知不覺間,那個總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丫頭竟長大了!

如過去一樣,他用右手的食指在她凍的通紅的鼻尖上點了一下:“抱歉,抱歉!下次我一定早出來些。”

“走吧。”岳西笑了笑了,心裏真的很甜。她甚至在想:如果現在和他表白,他會不會接受我?即便是表白失敗,以後她也可以說——那是在工作哦。

只十幾分鐘的功夫,步行街上的人竟多了起來。不禁使人奇怪這些人到底都是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

韓東像所有戀愛中的男子一樣,體貼的走到了岳西的外側,為她擋開路上熙熙攘攘地行人。而岳西則十分默契的将手伸進他的臂彎,再自覺地将手放進了他外套的口袋裏。

韓東微笑地望着她,忽然停下腳步,用一只手将她胡亂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往上提了提:“天氣冷,不要逛得太久了……”

“哈!還沒有逛呢你就說這種話!”岳西崛起了嘴。

“我不是怕你凍到麽。”東哥目光溫柔的低頭,然後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時間有變化,貨已經在小楠手裏,馬上就到目标區域。我們現在就要跟進掩護。”

“你先陪我到那家店看看,它家的冬裝都在打折呢!”岳西指着不遠處的一間品牌店面,不由分手拉起韓東就走。

東哥裝作無奈的搖搖頭。他們的方向正是預先約定好的區域。

早晨還不到九點,大部分的店鋪都還沒有開門營業。幾間有名的專賣店門外已經聚集了一些顧客等着。

“快點快點啊!”岳西已經看見遠處楠姐匆匆地行來,身後移動着幾處可疑的身影,“九點開門哎,我要買那件新款的奧利奧配色外套,同款的鞋子上一季可是爆款!”

在這種喧嘩的鬧市區,處處都是攝像頭,沒有哪個組織的人敢明目張膽的在人群裏動手。所以選擇在這裏接應是很明智的做法。

“奧利奧配色?”韓東也看見了小楠,他的眼神望向岳西拖着他就要走到的專賣店門口海報,“那不是巧克力餅幹嗎?再說黑的白的兩色配在一起,會不會太冷了?”

“誰說的?!”眼神與楠姐交彙了一下馬上錯開,岳西也看向門口的促銷海報:“你敢說大熊貓不可愛嗎?它們可是一年四季都穿着奧利奧配色呢!”

“呵呵。”幾聲輕笑響起,顯然她的話引得路人也有些忍俊不禁。

岳西得意的轉身對着東哥一擡頭,她看見他的臉色悠地就變了。

岳西愣住了。

這麽多年了,從他們認識到現在總有十多年了,她從未見東哥應為驚慌而變了臉色!

電光火石間,她覺得自己幾乎是被韓東拖着跑了兩步,等她穩住了腳步再一次轉過身子身子時,楠姐與她擦身而過,而她身後的幾股力量緊随不舍。

那家專賣店正好開門迎客,楠姐閃身而入。

那是一家有着前後出入口的商店,穿過去就直接上了另一條街。那邊還有一組他們的人在接應,而岳西與韓東只要獨擋一下楠姐身後追蹤的人,就算完成任務。

而此時,追趕楠姐的人似乎也發現了問題,顯然,他們對此處的地形也是有些了解的。

尾随在她身後最近的一個男子已經推開兩個逛街的少女,在引得她們一陣尖叫過後,焦急地尋找着身前的目标,然後毫不猶豫地揚起了手臂,岳西看見了那一閃而過的寒光。

是匕首。

“哎呀,你快點啊!第一季一個店只出二十件!”岳西側身巧妙地擋住了那個男子的去路,正想擡腿掃掉他手中的兇器,她只覺得手臂被人狠狠的一推,然後身不由己的向前沖去……

匕首刺破了她的外套,很容易的插進了岳西的左胸。

那一刻所有的一起都完全靜止了,包括岳西的思想。

她只覺得身體驟然的冰冷,體溫以極快的速度在流失着,如同此刻她的生命也在一起流逝一般。

“岳西……岳西……”

身體委頓下去,好似倒到了一個狂奔過來的人的懷抱裏……四周在片刻的安靜後,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與雜亂的奔跑聲。

岳西已經分辨不出誰是誰,耳邊只有那個聲音在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岳西……岳西……你不要死……”

“你還沒有愛上我啊……你可知道,我所有的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讓你愛我……所以,我不許你死……”

……

早晨八點,正是一座城市最忙碌的時候。不管是車輛還是行人都有些行色匆匆。

此時,岳西正無所事事地坐在一塊一米多高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雙腳不停的晃蕩着東張西望。

“喂!你是新來的吧?”一個形容枯槁眼窩深陷的老者從地下探出半個身子,慢條斯理地說道:“小姑娘,你不停地在敲我家的大門,可是有事?”

“哎呦,老伯,真是對不住!”岳西伸出右手,五指并攏着抵在額上,做了個敬禮的手勢:“我是新來的,叫岳西,正等着看我的葬禮呢。我聽見他們說好似是八點半就開始。”

老者盯着她胸口上血了呼啦的一片,眯着眼睛看了一陣,然後嘆息着說道:“可惜了了……多好的歲數!小姑娘你幾歲了?”

“我也不知道。”岳西無所謂的搖頭,她是個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自然也就無從知道自己的确切年齡。

“我還在學校讀書呢,今年大二了,差不多也就二十多歲吧。”估摸着時間是差不多了,她有些期待着看着殡儀館禮堂的方向。

東哥會來送她最後一程吧?

楠姐不知道傷到沒有。小北北是一定會來送她的……

岳西在心裏胡思亂想着,雙腳又無意識的搖晃起來。

“不要敲了……”才回到地下的老者又鑽了出來,離着還有兩米來遠,他的一條手臂居然伸出老長,繞過墓碑用手抓住她不停後磕的雙腳:“這就是我家的大門,你坐在我家的屋頂上我就不說什麽了,可姑娘你不能一直用腳踹門啊!”

“作為一只鬼,咱們可是和人類都反着的,看着太陽你難道不覺得渾身無力,四肢酸軟,想要睡覺麽?”

岳西一陣茫然,她低頭瞅着自己腳踝上老者雞爪子一樣瘦得皮包骨的一只手,然後才喃喃說道:“我……忘了……我已經死了。”

“唉!”老者長嘆一聲,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沒想到假牙倒是掉了出來,他趕緊彎腰撿起地上的假牙,吹了吹上面的灰塵,又默默地隐身于地下。

岳西似乎直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七天了。

自己的魂魄從最初的渾渾噩噩中東飄西蕩,又聚攏在一起,到現在的神智清明,死前的所有記憶都在,只是她一直不願意細想這件事。

這次行動不是她和東哥做接應的麽?當時他們扮作一對情侶,挽着手與拿到了‘貨’的楠姐擦身而過,正把緊跟在她身後的那個男人隔開,好讓楠姐順利混入步行街的人流當中得以脫身。

兩個人狀似親密的邊走邊聊,并不看路,巧妙的擋住了那個男子的去路,她甚至從身旁的玻璃櫥窗裏偷看了一眼東哥與她站在一起的身影,“真是般配啊!”

心中竊喜的美意才浮現到她的臉上,岳西就見到那個高大的男子快速的出了手,眼前匕首的寒光如流星般閃動了一下,她便身不由己的往前一沖,接着那短暫的徹骨的疼痛,才讓她戰栗起來,她便覺得自己的魂魄已經離了身體。

一刀斃命!

她為楠姐擋了那致命的一刀。

可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去擋那一刀,現在細想起來,擡腿一腳,将那人手中的匕首踢飛不是更好?

“岳西,岳西!你醒醒啊……不要死……”這是她在雙眼閉上前,在人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所以不管現在細想過去事兒有多麽的後悔,她都沒有機會再去重來一次了。

死了就是死了。

最後那句話到底是誰和我說的?坐在墓碑上的岳西喃喃自語:“不會是東哥的,他從來都是叫我小西,那會是誰呢……我聽着有點像北北,可這次行動沒有他啊……”

☆、萬惡之源 四

岳西擡頭看看頭頂上的太陽,雖然現在是嚴冬,北方的陽光暖暖地并不強烈,可仰頭才看了一眼,她就趕緊低下了頭,只覺得眼睛被陽光刺得像要冒血一般生疼!

于是她趕緊從墓碑上跳了下來,想要躲避一下。

平時做起來毫不費力的這麽一個動作,此時她竟覺得雙腿軟軟的像是沒有骨頭的面條,支撐不起自己的身體一般。

她搖搖晃晃地走到墓園的牆邊,躲在陰影裏,這才感覺好受一些。看來那老伯說的沒錯,做鬼的滋味與做人真是不同。

“可惜啊,若是再晚死一分鐘,讓我留個遺言啥的也好啊。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交代呢……”

“小姑娘,你現在不要再想着上一輩子的事了。”方才與她說話的老者不聲不響地從岳西身後的牆壁伸出頭來,正好把岳西吓得半死順帶向她展示了下他口中已經洗幹淨又戴上的假牙!

“老伯啊,我可是才做鬼沒幾天,還有些不習慣您這種神出鬼沒的交流方式呢!”滿腦子都在胡思亂想的岳西對上從牆上忽然探出的骷髅似的一個腦袋,差點坐在地上。她說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

“理解,理解。”老伯點頭,很是通情達理:“做什麽都有個習慣的過程,等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做鬼也不錯,和做人沒啥分別。”

岳西撇嘴。怎麽會沒啥分別呢?!人可是只有罵人的時候才會叫一聲——你個死鬼!後面往往還要加上一個語氣助詞:‘呸’!

不過岳西沒有多少當鬼的經驗,所以此時她只能做了聽衆,皺着眉開始琢磨他到底是怎麽進到牆裏面去的。

“哦,記起來了。”老者似乎也是覺得自己的記性有些不好,于是想起來就趕緊說道:“咱們這裏是初一交管理費,物業費,以及清潔費用,你要提前準備好錢,管理員千萬以下面值的小鈔票是不找零的。你多準備點十萬元面值的零錢……”

“什麽!”若不是腿上實在沒有力氣,岳西聽到這個非得跳起來不可。

“這裏也收這種費用?”岳西眼睛瞪着嘴巴張着感覺太不可思議了,什麽時候陰間也這麽與時俱進了?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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