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的事情來!還不快給我滾出來!阿彌陀佛,佛主恕罪!”老夫人一聲怒吼,不斷的拔動着手裏的佛珠手竄,轉身就出了房間,立刻便有人輕聲細語的上前安慰。

“這······這·····妹妹還是快些出來解釋一二才好,大家随我出去罷。”祝新月振驚之餘又最大程度的為我保留了些許顏面,叫那些個依舊倒抽氣的姐妹們退了出去,

屋外傳來衆人七嘴八舌細聲交談,無一不是對我勾搭野男人的羞恥行徑表示痛恨,阿梅這時戰戰兢兢進來,給我穿起衣裳,又啪啪給了錢江兩個耳刮子,他那張俊臉立時便現出幾個左右對稱着的發白指印。

“小姐,完蛋了,我們肯定是叫人給害了,江哥哥這都醒不過來,會不會······”阿梅手指抖發抖發,探到他鼻間,又說:“沒斷氣。”

“廢話,他要斷氣了,她們這戲還怎麽唱下去?”我身上沒有絲毫力氣,想到錢江是錢少楓的大哥,錢少楓混得風生水起,想來錢家也是個有來頭的,如此,那麽錢江興許不會受到太多牽連。

“阿梅,一會下山以後,你想辦法去把我爹爹找回來。”

“可是老爺在哪裏?”

“你去問問管家,他興許知道。”

“那你呢?”

“我?不守婦德,大約是要沉塘的,所以我才叫你去找爹爹回來,由他來說項,能救我一命也未可知。”

阿梅低頭想了想便道:“那小姐你想辦法多拖些時日,我想到時候就算老爺趕不回來救你,江哥哥也會來救你的!”

待我穿戴整齊,阿梅便将門打開,我垂眸去看,便見陸慶之定定站在門口,痛心疾首的瞪着我。

“為什麽?我對你不夠好嗎?”

聲音裏帶着點顫抖,悲涼。

如今我叫人捉奸在床,說得越多便錯得越多,承不承認,其實并不重要,大家只會相信眼睛看到的,所以,我只僻開他的眼神,挺直腰杆站在他面前說:“你想要如何?”

陸慶之忽然啪的一聲給了我一巴掌,将我打趴在地上,我那半邊臉便麻木了,耳朵立時嗡嗡作響。

“表哥,快消消氣,三妹妹,她也不想的。”祝新月上前将陸慶之拉住,溫柔說着為我求情的話,只是那眼裏,卻有着怎麽也掩飾不了的興奮。

陸慶之甩開她的手,大步進了房間,對準床上那個睡死過去的果男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嘴裏像是小獸似的發出輕吼。

“相公你想清楚,打死了他,于你有什麽好處?這事如果鬧大了,就不單單是捉奸這麽簡單了,他錢府怕也不會善罷甘休。”

我這話便像是打開了陸慶之身體內狂爆開關,他突然腥紅了着雙眼,陰澈澈的走到我面前,雙手繞在我脖子上使力掐住。

阿梅想要過來将我拉出來,陸慶之狠狠瞪她一眼,小妮子又縮了縮脖子退了回去。

“你在威脅我?你憑什麽!!!”

我被他嘞住脖子,便喘不上氣來,臉上憋得通紅,腦中慢慢變得空白起來,眼前似乎殷紅一片,我掙了幾掙,他手上的力道又收了收,我心底冰涼涼陣陣刺痛。

若是小姐我真的是出牆被他捉住,那也就算了,也算是完成畢生一大遺願,可我連牆頭還未爬上去,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折在這上頭,也太虧了。

就在我意識慢慢游離之時,他突然将我松開,嫌惡的一把将我推到牆角,朝外頭說道:“陸二寶,将三姨娘綁了,押回府裏關起來!那邊那個混賬,也給我綁起來送去錢府!”

說完大步走了,阿梅見他離去,連忙過來将我扶起,眼中猶帶驚恐。

我深深吸了幾口氣,胸口一片刺痛,脖子上定然給他掐出一道深印出來,沒能忍住眼中那股酸澀,淚水滴滴落下,暈在衣裳上,濕濕的一片。

比起身上的疼痛,更叫我痛心的是陸慶之那狠絕的眼神,我相信,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殺了我。

彼時,他還溫言軟語的在我耳邊說會一輩子對我好、保護我、疼愛我,可轉眼就想要殺了我,可見,男人的心比那六月天變得更快。

我被五花大綁回去陸府那天,正碰巧文德縣令的長子成親,新嫁娘遠嫁而來,嫁妝相當豐厚,故而引百姓裏三層外三層來圍觀,所以,當我叫人綁住招搖過市,片刻便人盡皆知。

☆、十七:蕩婦

家丁抓住綁在我身後的繩結将我推進柴房,老夫人迎風便扔過一個什麽物件砸在我頭頂上,細看之下才發現,這是燒蛇肉那回老四回贈給我的簪子。

“你還有什麽好說?”老夫人那嫌棄的眼神射來,就如同我是看上一眼便會叫人眼睛生瘡的毒物。

“慶之,我原來以為這丫頭是個好的,本還想着提拔提拔她,沒成想卻是個這麽不臉的,這要傳出去,叫我們陸家的臉面何存?不如沉了塘,也好全了臉面。”老夫人望向陸慶之說。

陸慶之盯住我手腕看了許久,那裏叫繩子嘞出了斑駁的血跡,染在衣裳上如同待放的紅梅。

“先關着,我自有打算,天晚了,散了吧,要是叫我聽到外頭有什麽不好的傳言,就不要怪爺伸手無情,希望大家管好自己的嘴巴!”陸慶之說完便轉頭走了,看戲的大家夥兒看正主跑了,也依次散去。

柴房裏蚊蟲甚多,身上被咬起好多大包,紅紅的腫起,又是痛又是癢,我坐在一捆幹柴上,手指甲一刻不停的用力摳着那些腫塊,屋外負責看守我的小丫頭聊得正歡。

“香兒,你不知道吧?屋裏那位這回算是聞名左右了!你沒瞧見那天爺的臉都快綠了!”

“我看爺不光臉綠,頭頂上那帽子也綠得很!”

“嘿嘿······”

“就是啊,也不知道咱們爺是怎麽忍下來的,聽說是兩人正床上幹事,叫咱們老夫人給捉個正着。”

“哎喲,佛門淨土都叫他們給污了,啧啧······你說咱們爺長得這麽俊,出手又大方,這三姨娘還要去外頭尋男人,她這是怎麽想的啊?”

“誰知道啊?那時二姨娘不也······”

“那怎麽一樣,那時候裴知府財大氣粗的,咱們府裏哪裏敢得罪他,這回這個不過就是錢家的庶長子,那天叫爺連着被頭一塊綁回去的,聽說裏頭光溜溜的可什麽也沒穿,面子裏子丢得幹幹淨淨,看他往後還怎麽在這一畝三分地裏混!”

“這個怕也不好辦,這外頭傳得風風火火的,我瞧着爺這幾日連書房都沒有踏出過半步!”

“要是我,也沒臉出門的,非把她沉塘不可!”

諸如此類的談話,自我被關進這裏開始,便不曾停歇過,看來陸慶之那句警告的話也未發生多大效用。

想來自那日被五花大綁着招搖過市起,我便成為這文德縣裏人人得而誅之的蕩婦,傳言,外頭已經有人開始下注,賭的是我會被浸豬籠,還是會被生病死,據說大部人都選擇将賭注下在浸豬籠,因為既符合常理,又大快人心!

“住嘴!再叫我看到你們在這裏碎嘴,便叫人牙子過來通通打出府去!”

沒想到素來溫柔的祝新月還有這麽嚴厲的一面,聽到她發火,那兩丫頭連聲告饒,只聽門吱呀一聲便開了,一束陽光直打到我眼睛上,叫我這個好些天不見天日的蕩婦霎時便眯起了眼。

“妹妹,這幾天你受苦了!”

祝新月伸出素白的雙手要過來握住我的手,我淡淡的移了移,躲了開來。

說實話,要說今天我落到這步下場跟眼前這個漂亮的表小姐沒有一絲關系,打死我,我也不信的,只是我搞不懂,我這個人人得而誅之的蕩婦即将沉塘,那她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今日作番作态又是為哪般?

“我·····手上髒。”瞧着她那眼中要落不落的淚光,我都快相信這人實在是傷心的緊。

“妹妹,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再等等,我一定想辦法放你出來!老夫人那裏你不用擔心,看在你為她祈福的份上,想來她也不會真的怪罪于你,只是表哥那裏恐怕······不過你放心,一切有我!”祝新月不顧我的扭捏,硬是将我的雙手握在手心,眼中閃現淚光,卻有一絲堅決。

這個表小姐也是個厲害的,大家都瞧見我同錢江脫了衣裳睡在一處,她偏覺得我是個清白的,連我自己也很難說得清楚,我的清白到底是在哪裏。

“沒用的,你走吧。”

虛情也好,假意也好,我只感覺自己真的有些心累,便不再想浪費更多的精力來作無謂的抗争,所謂結果,不過如此而已。

我轉過去繼續坐在柴堆上不再看她,祝新月立在我身前,欲言又止,神情又是心疼又是婉惜,這一刻,我突然有些倦了,我為什麽要陪她們上演這一幕幕莫名其妙的戲碼?末了還要把自己小命也搭進去?可笑,當真可笑!!!

門口負責看守的丫鬟家丁自祝新月來過之後便不再議論,倒叫我憑添許多寂寥,往日裏聽聽她們叽叽喳喳的說話聲,時間反而過得快了許多。

夜裏蚊蟲更加猖獗,一直圍繞在我身旁,一刻也不肯停歇,擾得人無法入眠,我雙手環抱着自己蹲在牆角,腦中不斷出現當初第一次見陸慶之的情景,如果當初我像個真正的大家閨秀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興許也不會落得個給人作妾的下場吧?

記得那年上元節,爹爹将将從花花樓裏買來個清倌人,正你侬我侬好不恩愛,便沒得空閑來管束于我,事實上從小到大對我,爹爹一直持放養的态度,故而吃穿不愁的我,便一天到晚的着磨着去外頭惹事生非,上元節那麽大排場,我又如何肯放過?只早早食過晚飯,便拉着阿梅偷偷從後門溜了。

大街上人來人往,沿街商販放開嗓子叫賣各色吃食,阿梅便流連那小吃一條街上将我忘得一幹二淨,我兜兜轉轉便看上一只挺好看的木雕小人,原因無它,只因那小人雕得同我頂樣,賣二兩紋銀,确又貴了稍許,猶豫間,又聽聞旁邊有一姑娘跪倒在路旁想要賣身葬母,我一時同情心泛起,便舍了小人想要幫她一幫。

“姑娘,你打算賣多少銀子?”

那姑娘穿一身孝衣,聞言擡起頭來細細打量了我一圈,又朝四周瞧了幾眼,便朝我翻了幾個白眼。

“速速離去,你莫要壞了我的好事!一年就過一回上元節,我好不容易逮個人多的日子,你莫叫我空手而歸!”那姑娘不感激小姐我一片愛心,反而惡聲惡氣的要趕我走,我當下心頭火起,便要同她好生講一講道理。

“這是如何說起,小姐我好生相幫,你卻惡言相向,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姑娘見我不依不饒同她糾纏,便有些急了。

“姑奶奶!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但是姐姐我現不找個好人家賣身,就要給我娘賣進花花樓裏接客了,你行行好成麽?”

我看一眼她身旁那個“死人”說道:“你娘不是死了嗎?怎麽還能将你賣進花花樓?”

姑娘又對着我翻了幾個白眼,恨恨說道:“你娘才死了呢!!姐姐賣身也是有要求的,不是誰都能買了去,你快些走,再耽擱下去,這人都要走光了,要真壞了我的好事,小氣姐姐叫你·····叫你····”

“叫我如何?”跋扈什麽的,我也不是不會,自家門前哪能叫人這麽威脅,我只瞪圓了眼,粗聲粗氣的吼着。

“不如何,不如何,就當我求你,走吧走吧!!!”那姑娘将我推得遠了,忙又跪回那具“屍體”旁邊嚎啕大哭起來。

我頭一回遇到這種“賣身”的女子,一時覺得新鮮,便躲在旁邊觀看,沒一會子,便有個長得肥頭大耳的男子前來問她多少錢賣,那姑娘見那男子穿戴講究,長相富貴,便抽抽搭搭的出了五兩銀子,一來二去,二人速度成交,肥男扶起女子便走,竟不顧地上還有個沒“葬”的母親。

“這也太明顯了吧?”我感慨着,真是世風日下啊!這演技·····

沒一會那地上待葬的“母親”見四下無人,嗽的爬起來,一轉眼便消失在弄堂裏。

“有什麽好奇怪的?”

我四下找尋,便見那牆角立着個,同我一樣看好戲男子,只見他身穿青色長襯,長相俊美,五官端正,特別是那一雙桃花眼,叫人一看便想要沉淪。

當街與一男子這麽對看,并不是時下女子所為,故而我忙轉開目光看向我喜歡的那只小人,那人确自顧笑眯眯走到我身旁,好像我同他是相識已久的老友一般。

“你剛才若是出手,想來那姑娘是更願意同你走的!”

“可是我想出手的,另有人選!”那人莫名其妙的瞧着我怪笑,叫我立時便頭皮發麻起來,大晚上的,我一個姑娘家要是遇見壞人,可怎麽好?

“這到不關我的事,我家就住這牆後頭,後會無期!”我自報家門無非是想要告訴他,小姐我在自家門口,你莫要東想西想!哪知這老底一掀,又掀出紅塵萬丈。

自那以後,沒多久陸慶之便一頂小轎連夜将我擡了回去,洞房之夜,我才知道,那夜多管閑事,這才惹出這些個有的沒的。

“小姐?小姐?”柴房門外響起阿梅的聲音,将我從那思緒中又拉了回來。

“阿梅,是你嗎?”我走到門縫處,朝外頭看去。

“小姐,我找不到老爺,也聯系不到江哥哥,聽說他讓人給關在家裏也出不來,小姐,唔······唔···要怎麽辦?他們要燒死你,唔···唔···”阿梅壓抑着哭了起來。

“不是叫你走嗎?你又回來做什麽?”我背對着門坐下,身後是哭得一抽一抽的阿梅,不知道這樣的深夜,她是如何混入府內?又是如何支開那兩個日夜守在門口的丫頭的?

“小姐,我們逃吧,遠遠的離開這裏,總比被他們燒死的好!”

“可我們能逃得出去嗎?”陸府內院外院夜間均有人執守,想要不經通報就出去哪裏那麽容易?況且此時府裏還關着個顏面盡失的蕩婦,守衛應當更加森嚴才是。

“表小姐給我一包蒙漢藥,守在後門的那幾個叫我一把蒙漢藥放倒了,我就這把鎖撬開,小姐你等一等!”

阿梅從頭上拔下一枝細簪吱吱嘎嘎撬了一陣,咔噠一聲那鎖真的掉落下來。

“小姐,快跟我走!”阿梅牽住我的手便要往外沖去,沒走出幾步又突然停下。

陸慶之板着俊臉,冰冷的目光箭一樣射過來,身後陸二寶提着個燈籠,面無表情,石頭人一樣的立着。

“這是要去哪裏?會情郎嗎?”

譏諷的嘴角微揚了揚,他涼涼的問道。

“公子,你不要燒死小姐好不好?她沒有做過,她真的沒有做過!我求求你,放過她這回好嗎?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阿梅跪伏在陸慶之腳邊,淚流滿面,不停的朝他磕頭。

陸慶之甚至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朝陸二寶說:“将這丫頭拉下去。”

“你不要傷害她,有什麽沖我來,不要傷害她好嗎?”我祈求着望向他,可那面上無波無瀾,不為所動。

陸二寶啪的一下給了阿梅一記手刀,阿梅應聲倒地,随後走來兩個家丁将她拖走,陸二寶亦随之離去。

“唔···你不要傷害她,不要···唔······”

我害怕起來,渾身顫抖着,害怕阿梅因為我而遭受什麽不好的待遇,害怕···那冰冷的目光。

“你會害怕?”他單手拎住我後頸的衣裳,跟拎小雞似的将我拖走,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前迷蒙一片。

“早知道如此,何必當初?嗯!”

☆、十八:讓你跟我一起疼

陸慶之将我推進他的書房,書房裏側正中央擺着一只正冒着熱氣的大浴桶。

“給我洗幹淨!把那個人所有的痕跡通通給我洗幹淨!”

他氣憤非常,粗暴的扯開我身上的髒衣裳,直接将我放進浴桶裏,浴室裏蒸騰的白霧袅繞,透過霧氣,只見他胸口上下起伏,看殺父仇人一樣看着我,泡在熱氣十足的桶裏,我卻覺得心裏陣陣發冷。

“動手啊!是不是要我來幫你?恩?沒有男人你日子都不知道要怎麽過了是吧?”

他驀然踏進桶裏,外面熱水嘩啦啦的流了一地。

我呆住,看陌生人一樣看着他,為什麽不相信我?

雙目對視,陸慶之愣了愣,表情複雜的看着我,緩緩擡起手,輕輕擦去我眼角無聲的淚水。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為什麽···”他将我攬進懷裏,緊緊抱住我,嘴裏不停呢喃。

我心裏一痛。

良久,那人将我放開,将我上上下下洗了好幾遍,又重重将我扔到床上。

“你是我的,是我的,你懂不懂?”陸慶之脫去身上濕搭搭的衣裳,又發起瘋來,扯開被子将我二人包在裏面,粗魯的分,開,用力的進來。

那一夜,書房的燈始通終沒有熄滅過。

那一夜,我心底的疼痛始終沒有停止過。

那一夜,有如千山萬水,将我們阻隔萬裏,即将面對面擁抱在一起,卻始終感覺不到一線溫度,有的,只有無止無境的疼痛與隔閡。

天亮了,陽光照了進來,投射進窗棱,在臺子印下幾個光圈,我手指緩緩的追尋着那些光點,看透亮的光線照在手指上,看他們耀眼的光芒,看他們靜靜的來,悄悄的走。

有些東西便如這陽光,你越是向往,越是想要抓住,他便離得你越遠。

那天之後,我又回到了我的小院,阿梅也依舊在我身邊吃吃喝喝,府裏頭莺莺燕燕視我為洪水猛獸,遠遠的躲開,生活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聽說最近文德縣裏又有一件大事發生,大到搶了我這個蕩婦的名頭,速度傳遍大街小巷,事件的主角又一次落到了陸慶之陸公子頭上。

據說陸公子是情煞孤星轉世,命犯桃花,卻又遇不到真愛,克父克母,所以他從小父母雙亡,由祖母帶大,所以他小妾成群,又屢帶綠帽。

如今情煞孤星遇到命定的天女,不但能化解情煞孤星的命格,還能帶給他一個安穩無憂的後半生,于是注定的良緣在上天的指示下就要修成正果。

而這個命定的天女,是由普天寺裏的主持大師親自批的命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便是咱們陸府的表小姐-------祝新月。

這幾天陸府除開我,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馬翻,大紅的喜字貼得端端正正,嫣紅的绫挂在門廊上,将整個陸府裝扮得喜氣洋洋。

“老夫人說了,不宜鋪張,一切就簡了,表小姐還真是能忍。”

我坐在槐樹下繡着那張緋紅的蓋頭,象征吉祥喜慶的金鳳凰,在我指下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過幾日它将頂在新娘祝新月頭頂上伴她成禮,伴她進入洞房,來來往往的家丁丫鬟跟裏将這喜事聊得火熱,大約便是為我那主母不平,誰叫她攤上個情煞孤星了?

事實上我繡出來的花頂多只算勉強入眼,可表小姐為撫慰我這顆寂寞的心,這才将這等重要的事情交由我來完成,一來大婚即将來臨,時間緊迫,二來,也是為表達新主母對我的維護,要知道在這府裏,除開主母以外,其餘人是不屑于與我來往的,名聲大振之後總歸會帶來那麽一項兩項遺症,想來被孤立便是其中一項罷。

“三妹妹繡出來的花還挺······挺可愛。”祝新月來到我旁邊,将那蓋頭拿在手裏左右翻了兩回,斟酌再三,這才想出可愛這個詞來形容我繡的這張蓋頭,我瞧着便是這詞也多半有些水份在裏頭,她不過維護我的面子而已。

“你喜歡就好,我這水平實在有限,要實在拿不出手,不如就去繡坊裏訂一條回來?”想來我從那柴房裏出來,祝新月在裏面也着實費了不少工功,而且人這一生大多只成一回親,這等大事,我也不希望叫我繡的這張不三不四的蓋頭給攪了。

“只要是妹妹用心作出來的,姐姐便真心喜歡的,這份情義在裏頭是外頭那些如何也比不上的,你說是不是?”

“是···是呀···”

“妹妹,這鳳尾是不是可以再加些金線?好像小了些···”祝新月指着那處将将現出點形态來的鳳尾說。

“那我得再去買些金錢呢,這些怕是不夠。”我看看了手裏那把金線,想着若是花些時間挑多一些繡線,怕是又得趕幾個夜工才能按時完成。

“去吧,我早已吩咐他們不可攔你!”

自從天行山回來,我便未曾出過這陸府大門,沒成想,如今一月已過,陸慶之情煞孤星的傳聞鋪天蓋地的襲來,我以為大街上應再無人會理會與我才對,可我甫一踏進街市,便叫左右行人指指點點,大抵都是叫人快快來看,這便是上回那個給人捉奸在床的蕩婦。

我挺直腰背,目不斜視的直往繡樓裏走去,仿佛這般便再也聽不見耳邊三三兩兩的嘲諷言語,阿梅一路上氣憤非常,恨不能沖上去同他們理論,我費好大一番力氣才将她支開,然而我并非鐵石心腸,遇到這種境況,心裏當然也會難過傷心,但是當下至于其中,便是跳起來同他們打一架,也左右不了別人心裏的想法,比起反抗這種難堪,我更想永遠的逃離,有人說過,最好走的路往往是下坡路,也有人說過,在哪裏跌倒,就要在哪裏爬起來,可是眼下我只想找一條好走的下坡路,遠遠的逃開,而已。

挑選繡線很快便完成,握着手中那兩把金燦燦的繡線,我站在街角的路口,看着人來人往的鬧市,心底的頓痛在四肢百骸彌漫,在我發呆的當口,一雙月白的手猛的将我往旁邊的弄堂裏拉去。

“夭夭,夭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來人将我緊緊擁在懷裏,熟悉的味道湧入鼻間,我停止掙紮。

“對不起···對不起···”他呢喃着那三個字,眼角濕潤,想來這陣子他也不好過,說到底,也是我連累了他。

“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我們本來就是清白的,說起來,還是我連累你,如果你不曾識得我,興許也不會将名聲弄得這般···”

錢江放開我,雙目炯炯有神,專注的看着我。

“不要這麽說,夭夭,這件事情,我知道你是着了人家的道···只是···怕是咱們百口莫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