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回合,咱們先溫習溫習以往的招數

只,燒鴨也包兩只。”聲音清脆,有些熟悉,只這每日大多都是熟客,我便也沒太在意。

“要切嗎?”我順口一問,擡起頭來一年,只聽哐當一聲,立時驚得我瘵那刀掉到地上。

“阿梅······”我喃喃出聲,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阿梅猛的将視線轉過來,驚愕的擡頭。

“小·····小姐!”

我顧不得後面那排得老長的隊伍,連忙轉出櫃臺将阿梅迎了進去。

後頭林小七許是聽到動靜,趕緊走了出來,後面的客人見無人招待,不滿的叫喚起來,林小七趕忙上前招呼。

多年不見,先前那個圓滾滾的胖子已是如落得亭亭玉立,臉似蘋果,眉如遠山,肌似白雪,好一個嬌俏的美人兒。

“阿梅,真的是你!”我将她拉進了院子,心裏歡喜無比,上下打量着,沒成想有生之年竟還能再次相逢!

阿梅撲進我懷裏唔唔的哭了起來。

“小姐···我終于找到了你,唔······我找得你好苦啊!”嚎啕大哭的阿梅将屋裏的錢江引了出來,卻不出言,只靜立一旁,眼神溫柔。

“乖···不哭了。”我從未見過她哭得這般傷心,這般無助,從懷裏摸出帕子來在她臉上抹了抹,那淚珠子跟斷線的珠子似的滾滾而來,抹也抹不盡。

我聲音哽咽,原本相逢是件叫人開心的事情,可我倆卻抱在一處哭成一團。

兜兜不知從哪裏野回來,一進院子見我哭得似是傷心,立時便過來抱住我一條腿兒,扯開嗓子嚎了起來。

“娘親···娘親···”

我收了淚,将小包子抱起,輕聲問:“兜兜怎麽了?”

“娘親不哭,娘親要乖,乖孩子是不喜歡哭的!”

我破涕為笑,道:“好,娘親不哭,娘親跟兜兜一樣,做個好孩子。”

兜兜這才收了淚,轉頭看向正哭得一抽一抽的阿梅,好似她若再不停止哭泣,便不是他眼中的“好孩子”。

“兜兜,這你梅姨,快叫人。”

兜兜打量着阿梅,阿梅拼命收了淚,只那眼角依舊濕潤。

“梅姨。”

“哎!!”阿梅應下,亦是上上下下打量起來小包子來。

“梅姨是不是生病病了?上回兜兜生病病也哭了,後來祖母說男子漢是不能随便哭的,梅姨你也和我一樣做個不哭的乖孩子吧,我給你吃糖。”說着便從兜裏摸出一顆糖豆豆塞到阿梅嘴裏。

阿梅微笑着彎下腰含住那顆糖豆,大滴大滴的淚珠子再次滾落。

“璟兒到爹爹這裏來,娘親和梅姨有事情要說,咱們去別的地方玩兒好嗎?”陸慶之從門後進來,喚走了兜兜,錢江亦跟随其後,院子裏一時便只剩忍不住哭泣的阿梅和我。

“咱們坐下來好生聊聊。”我拉着她坐下。

阿梅用袖子擦了擦淚,“小姐,你瘦了好多。”

“你也瘦了好多,不過,比以前胖的時候更漂亮了。”

“小姐,我好高興,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笑着點頭,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當年我在一路上都留下了記號,你瞧見了沒有?”阿梅問道。

想起她當年畫下的那些記號,我便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你說你在茅房牆壁上畫的那些燒雞嗎?”

阿梅正兒八經點了點頭。

“自是瞧見的。”

“不過···我記得你從未學過繪畫啊,畫得倒是還挺有那麽點感覺。”

“大約瞧得多罷······”

她這話音一落,我便又笑起來。

“小姐,你正經一點,還笑!”

“嗯,好,我不笑。”

我收起了笑意,拉過她的手來握在掌心。

“這些年,你都是怎麽過來的?”

阿梅說着淚水又落了下來:“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你們,又聽人說那淮南山出了事故,似是誰家妾室掉了下去,便感覺不好,我回去找你們,他們已經繞道從別處去了,我一時急得沒辦法,心裏跟亂麻似的,後來輾轉來到青州陸府,陸二寶才告訴我掉下去的那個,真的是小姐你。”

“我一聽······我一聽就沒了主意,立馬轉回淮南山下,将那谷底裏裏外外番了好幾次,除開些許馬車蓬子的碎片,我什麽也找不到,那時我便想着,時間過去了那麽久,谷底找不到你的話,小姐你肯定還活着,興許自己回家了呢?于是我又一個人往文德縣跑,路上碰見強盜,差點将我劫回去做了壓寨夫人,幸好遇到一個好心人相救,這才有命回去。”

“那強盜可有傷着你?”

阿梅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小姐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我凝望着她,待她下文。

“你還記得這把刀麽?”阿梅從懷裏摸出當年我倆個用來殺蛇的那把刀。

“這不是當年你從我爹爹書案的夾層裏偷的麽?”

阿梅點頭,便與我細細說來,沒成想這小小一把刀,竟能牽出如此大一樁舊事來。

☆、四十二:認親

那時阿梅甫一進府,便叫一隊官兵控制,帶進院子,又從身上搜出當年那把刀來,阿梅擡頭便見自家老爺叫人用抹布塞住了嘴,五花大綁的吊在房檐下,見阿梅同樣被人控制,我那爹爹便拼命給阿梅遞眼色,阿梅不明就裏,一心記挂自小姐,便想問我那爹爹有沒有見過我,可阿梅一開腔,我那爹爹便唔唔的拼命搖頭,阿梅以為他是講我不在府裏,心裏立時失落無比,這時,一對老夫妻相互扶持着過來,一見阿梅便嘴裏喚着囡囡将她抱住。

阿梅愣了愣,那老婦人便問:“囡囡,我的兒啊,你可還記得我?我是你娘啊!”老婦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拉住她的手。

阿梅的親娘早前将她扔到齊府之後便再沒露過面,阿梅自然知道這老婦人認錯了人。

“老夫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老婦人拿出那把刀來道:“這把刀是你爹當年在朝堂上皇帝賜給他的,他見你喜歡,便送了你,而你也一直帶在身上的,囡囡,你記不記你爹?”說着旁邊的老人收了淚,扯出個生硬的笑來說:“囡囡,我是爹啊,爹來接你回家了。”

“這把刀是我從老爺書案的夾層裏偷來的,并不是我自小帶在身上的。”

聽我這麽一說,老夫妻便有些急了,忙道:“姑娘你胸前可是有顆紅痣?”

“我到是沒有,不過,我家小姐卻是有的。”

老夫妻聽阿梅這麽一說,立時又問小姐在哪裏,阿梅便将來龍去脈與那老夫妻兩個說了,老婦人一聽便直直倒了下去。

“小姐,你知道嗎?你原來是正經的官家小姐,是我們老爺臨時起意,見你一人在門口放炮仗便将你拐走了。”

我呆在當場。

原來那些夢境是真的,難怪我總一次次夢見綻放的煙花,急奔的馬車······

“後來老爺下了大獄,幹爹幹娘又将我收為義女,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找你,小姐······可算找着你了!”阿梅伏在我肩頭,淚水無聲滴下。

“那些日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我抹去她面上的淚痕,輕輕道。

阿梅哽咽搖頭。

“沒有,是小姐你吃了很多苦頭,這些年你都是怎麽過來的?還有那孩子?

我便将這些年所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來,待我倆聊完,外面已是萬家燈火。

“沒想到這些年你吃了這麽多苦,小姐,你怎麽不來找我呀?”

“也想過去找你,可那時候剛懷上兜兜,身子越來越沉,再說何婆子也不會許我一個婦道人家離家。”

“都是我的錯,要是那會子我一直在你身邊就好了,咱們兩個總不會叫那周氏惡人欺負了去!”

“周氏是壞,可也多虧了他,不然我去哪裏尋這麽好的婆家去?”

“小姐,孩子真的是何·····”

我忙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唇上道:“不可說!”

阿梅了然的點了點頭。

“我同幹爹幹娘大前日來的平安縣,這些年為了找你,差點沒把這方圓百裏翻了個底朝天····小姐,你不知道幹爹幹娘對你有多好!為了找你,幹爹辭了官職,二十多年了從未放棄過,散盡了家財去找,只要聽聞一點點信息二老都是親自去确認的,小姐,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我心裏既是傷感,又有幾分雀躍,不論如何,總歸要見上一見的。

“明日先見上一見再說,這會子天色晚了,就不要擡頭打擾二老,叫他們先睡上一晚,明日一早你去同他們說,我帶着兜兜親自上門去。”

阿梅抹了把鼻涕,終是笑了。

這一夜,我幾乎一刻也未曾閉過眼。

“不用擔心,一切有我!明白我同你一塊兒去可好?”陸慶之從身後将我環在懷裏,柔軟的唇自頸後輕輕印下,我顫栗着回轉過身子同他對視。

漆黑的眸子裏印出我不知所措的樣子,他俊美的臉伏下來靠在我胸口,聽那腔子裏的心規律的跳動。

“慶之,你說我爹現在怎麽樣了?”我忐忑難安,爹爹有錯,可他也曾養育于我,如今下了大牢······

“哪個爹?親爹還是拐子爹?”

“明知故問!”

“三娘,莫管他了!你可知道,當年若不是我及時叫那裴勇一道将你擡進我陸家,你那拐子爹便要将你送給茅山道士做藥引的,當年死在他手裏頭的少年······”見我一臉無知的表情看着他,陸慶之又打住道:“這事我不是跟你說過麽?你怎麽一點印象也無?”

“你什麽時候說過?”我問。

“就是···我同祝新月新婚那晚啊。”

“我以為那晚是我做的一個夢呢···竟是真的?那麽······”想到當年那個慘烈的春夢,我老臉一紅。

陸慶之屈起食指彈将過來:“你呀!怎麽說你才好!小迷糊!!!”

“你說我爹殺死少年之事,我怎麽沒聽聞過?”

“這等穩秘你怎麽會聽聞?你爹一生無子,便想盡辦法四處搜羅生子秘方,也不知從哪裏來了個茅山道士,與他說什麽生食童男的丁丁,便能借力之類,你那蠢貨爹竟真的信了,可後來一直沒成功,那道士又說了個什麽秘方,藥引卻是未開過苞的處女十個,那時你那拐子爹已近走火入魔,對那道士言聽計從,當真要将你押進山裏作藥引,所以我才不得已出手。”

“怎麽會這樣······”

“他養我十幾年,難道就是為了做藥引嗎?”

“當年拐了你,應該是一時興起,那年他老婆還在,卻多年不曾生養,估計也是想找個孩子來體現一把為人父母的感覺,後來卻在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也是他命裏劫數。”

“可···他對我一直還挺不錯,拐了我又殺了人卻是他的不對,可也養育了我十幾年,這份情我如何能忘?”我擡眼看陸慶之,相信他能懂我話中之意。

“恩,三娘,你就是心太軟,依我看,你那拐子爹扔進牢房裏關上一輩子才好!”

我瞧他一眼并未接話,有些事情并不是非黑既白這麽簡單,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雖然大快人心,但又心難安。

陸慶之見我輾轉間依舊未能入眠,便啞着嗓子在我身上拱了拱道:“睡不着麽?不如咱們做點有益睡眠的事情?”

身後小兜兜正好十分不給面子的翻了個身,一腳踢在陸慶之腦門上。

“嘶···小壞蛋,又壞老子好事!”無奈感嘆一聲,旖旎的氛圍一時散了個幹淨。

陸慶之輕輕将搭在他腦門上胖腿兒移開,小包子似是有感應一般,立時不滿的又搭了上來,非要架上頭不可。

“三娘,孩子大了可不能一直跟咱們睡在一處兒。”那人頭頂着小胖腿兒,不滿的告起了狀。

“說的是,但這陣子家裏也沒空餘的房間,再說罷,你再睡會,天就要亮了。”

“明天就将錢江那個吃白飯給趕走!”

“小氣!”

“那我大氣,給他另找處院子。”

我白他一眼,既然睡不着,躺着也難受,便起了身。

“反正睡不着,不如趁這會将明日的燒雞先做好,一會剛好給阿梅帶兩只過去。”說着,便朝廚房裏走去。

“三娘,其實你不用這麽辛苦的,如果你想将這鋪子開下去,自是可以請人過來打理便是,何必事事親力親為?若都像你這般,那我早就累死了。”身後那人聲音淡淡,不滿之間卻也明顯。

我只朝他笑笑,從懷裏扯出頭巾綁上去,便開始忙着将一早醬好的鮮雞挂上烤爐,點起柴火耐心做着。

“嫂子,你這是做什麽?莫不是閑我了?一大早上将我要做的活兒全給搶了?”林小七望着那一排排正彌漫着誘人香味的燒雞問道。

“去你的,嫂子今天一天都不在鋪子裏,接下來就要看你的喽!”

“沒問題,反正家裏吃白飯的多,粗活累活使喚他來幹便是!”自錢江搬進來,便成了林小七使喚的對象,且有越發順手的趨勢。

“慶之,我穿這身衣裳好不好?”

櫃子裏的衣裳翻來覆去被我折騰好幾回,不是嫌這件太素,便是那件太豔,挑來挑去沒一件稱心的。

“你是去認親,又不是去相親,這麽折騰可一點兒也不像你,就身上這件挺好。”陸慶之失笑,撫了撫我将将挽好的發髻又道:“我的三娘,怎麽穿都好看,當然···不穿的時候,更加好看!”說罷伸手在我腰上輕輕擰了一把,十足的登徒子!

馬車裏陸慶之大約看出我的不安,時不時伸手過來在我手心裏按了按。

“娘親,咱們去哪裏玩兒?”兜兜手裏把玩着陸慶之才作給他的小飛鳥問。

“兜兜乖,咱們去見兩個最重要的人,一會不準備吵鬧好嗎?”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麽?”小包子斜着小腦袋,一臉不滿的問。

“······”難道你不是三歲小孩麽???

說話間更已到了昨日阿梅所說之地。

遠遠望去,門前立着相互摻扶的三人。

白發蒼蒼的老夫妻目光灼灼盯着我們,又是難以抑制的歡喜,又是難以言表的不安。

從車上跳下來,老夫人便微微顫顫向前移了兩步,向我伸出微微抖動的手:“囡囡······你是我的囡囡。”

我走上前去,握住那雙幹枯又溫暖手,眼角不自覺的濕潤,心裏暖意洶湧。

“孩子······我是爹爹啊。”老人過來将我們抱在懷裏,老婦人更是激動得大哭起來。

“爹·······娘······”這兩個字叫出來有些生疏,可是他們給我的感覺卻又那麽熟悉,遙遠的熟悉。

老婦人手指輕輕擦去我眼角落下的淚,顫抖着道:“囡囡···你受苦了,爹娘來接你回家。”

微風揚起婦人額邊散下的銀絲,我雙手将他二人牢牢抱住,這份離散二十多年的親情能夠再次團聚,全靠父母雙親的不離不棄,自從自已為人母親,才又深刻體會這種偉大的感情,血濃于水幾個字在這一刻又有了新的诠釋。

“走······咱們回家!”老人執起我的手至于掌心,邁開步子朝裏頭走去,這時一人匆匆打馬而來。

“馿······”馬兒撕鳴着停在門口,那人一身青灰的衣裳風塵仆仆而來。

“爹娘,這就是我妹妹麽?”那人走向我,神情激動按住我肩膀打量着我。

“沒錯,你妹妹耳後胸前都有紅色小痣,你看,就在這裏。”說着老人拔開我耳後的發絲,将那顆隐在發間的小痣露了出來。

“妹妹······我們找得你好苦!”

我一臉茫然看向二老。

二老親熱拉住我溫聲說道:“你那時太小,可能都不記得了,這是你哥,小時候你就是哥的小跟屁蟲!”

☆、四十三:轉正的機會

這處院子只是他們臨時租來,裏頭簡單三間瓦房排列,阿梅将二老讓到主位上坐好,立時将熱茶奉上。

老頭坐定,似是才發現一路随在後頭默不作聲的小尾巴問道:“這是······”

小包子毫不怕生站到老人面前道:“我是何璟,小名叫兜兜。”

“這是我兒子,兜兜快叫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小包子立時軟軟糯糯的叫道。

二老激動起來,将小包子抱起來上下打量一番,聲音哽咽道:“欸······”

想來阿梅已是将我這些年來的事情說給他二人聽,只聽老人道:“乖···好孩子,這是你舅舅,快叫舅舅。”

小包子複又乖巧叫了聲舅舅。

場面一時溫馨下來,相談之中了解到,我原本叫林天琪,有個哥哥叫林天瑞,在爹娘有呵護與期待之下一直安安穩穩的長到三歲,三歲之前的生活簡直是泡在蜜缸裏,只是不巧被人拐了,從此爹娘便邁上了漫長的尋親之路。

談話間爹娘一邊一個拉住我的手握在手心裏,細細問起了我這些年的經歷,從有記憶開始說起,一直說到陸慶之将我擡進府裏作妾,爹娘看着陸慶之的眼神便多了些憤恨,“天瑞,快,将這人給我趕出去!!!簡直就是折辱!叫我寶貝女兒給他作妾就算了,竟還害她從那淮南山跌落!!!”

老父親啪的将茶杯摔在陸慶之面前,抖着手指着他面門吼道。

林天瑞便道:“父親大人莫急,還是聽妹妹細細說來,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我看當年如若不是慶之半路插上一腳,妹妹還能不能活到現在還不一定呢!”

陸慶之忙跪在老父親面前,挺直了腰背說道:“小婿當年确是有不周到之處,怠慢了三娘,害她吃了這麽多苦,求岳父大人看在小婿一片赤誠的份上,原諒我這一回,往後且看我如何待她便是。”

“哼!”老父親氣得胸口一伏一伏,母親忙站起來拍拍他的背道:“這件事情先不論對錯,咱們聽囡囡說下去。”

如此,我便又将後頭幾年所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末了,我移步到陸慶之跟前,輕輕握住他的手道:“爹娘,慶之雖然有許多不是之處,然出發點卻也因了心生愛慕,女兒當年也是太過意氣用事,淮南山之事他并不知曉,且這些年也從未放棄尋找女兒,人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我們歷盡了艱辛,只希望往後能夠平平淡淡相守便好。”

陸慶之聞言,眼睛一時晶亮。

“可······你難道還要回去給他作妾麽?”父親有些猶豫,有些不甘,有些憤怒的語調響起。

“小婿早前便已留下休書一封,又早已散盡府裏頭的妾氏,如今只想和三娘相伴到老,沒有別人,也沒有妾氏!”陸慶之忙信誓旦旦道。

“先不要小婿岳父的說的順溜,且看你日後表現再說,婚姻大事自古便是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行事,我的囡囡将将回家,此事自然得看她自己的意思,但是她還年輕,很多事情難免思慮不周,我們做父母的自是得為她把好關頭,但是老頭子話也放在這裏,想要娶我女兒,你必須要做到這幾點,一是你必須真心實意待她,二是外頭不能有那些不三不四的關系,三是必須正正經經來娶我們囡囡回去做嫡妻,這三點你什麽時候做到了,什麽時候再改口自稱小婿吧!”

陸慶之聽後嘴角微微揚起,袖子底下的手緊緊将我牽住。

“囡囡,咱們好不容易團聚,不如今天就搬回來,爹娘也好享些天倫!”

“先前我婆婆去逝之時我答應過她會守在老何家,再說鋪子裏也離不得人,我要走了那一大攤子事也不能不去管,而且我也早已習慣現在這樣有些忙碌卻又有點小小成就的生活,反正咱們離得近,回家也方便得緊。”

見我這麽一說,陸慶之沉吟片刻後道:“不若先将咱們隔壁那處房舍買下來翻修一番,再将兩府打通,這樣你又能繼續作你的老板娘,岳父大人也能樂享天倫之樂。”

老父親這才露了個贊成的笑來。

眼見着夜幕降臨,我便與爹娘道別,因為先前已是說好了往後的打算,二老雖是不舍,卻也不曾強留,哥哥一路送我出來,我順便與他提了提齊爹爹的事情,只我一提起,哥哥便沉下臉,道是那人作惡多端,已叫人下了大獄,我委婉提起當年他對我的種種好處,哥哥便直說輕意放他出來怕是不能,只他若是肯招出那茅山道士,興許能戴罪立功,我便想着回去以後寫封信去勸他一勸,早日出來才好。

是夜,陸慶之将我緊緊摟在懷裏,往我耳邊吹着氣:“以後想來會一會我的三娘可就沒這麽便當了,唉,也不知道我那岳父要什麽時候才能消那口不平之氣。”

“這麽心急啊?”我揚起了嘴角,有一下沒一下的拔弄着他額上那道印子。

“我要再不心急心急,璟兒什麽時候才能有弟弟妹妹同他玩兒?”那人戲噓的吻了吻我眼角,眼中滿是溺愛。

“你也不問問···”我剛剛想同他說起兜兜的身世,哪知小家夥一條腿兒搭在陸慶之背上尿了他一後背。

“三娘三娘,那小子是不是尿了,怎的我後背忽然又濕又熱?”他僵硬着一動不動。

我起來将他剛剛尿完又翻身睡去的臭小子抱了下去道:“恭喜你答對了!”

陸慶之滿臉黑線的扯下自上還冒着熱氣的衣裳,認命的倒了盆熱水來,于是我到了嘴邊的話又不了了之。

隔壁的房建起不久,幾乎不需要什麽改動,只将中間隔的那面牆拆了便能直接住進來,哥哥在雲州做知府,離這平安縣不遠,卻了有些距離,并不經常碰到。

爹娘和阿梅住進了新打通的房舍,又十分周到的為陸慶之也單獨備了一間房,陸慶之僵笑着道謝,卻不經意的用控拆的眼神看我,爹爹輕輕咳一聲,他這才回轉了視線,正兒八經的同二老談笑。

兜兜很快與二老熟識起來,許是隔代親,老人見着孩子也份外喜歡,老父親先前做過京官,滿腹詩書,先前一直在各處颠沛流離的尋我,如今安定下來便一門心思的要将必生所學授與我兒,所幸我兒受教,一點就通,便越發得老人歡喜起來。

陸慶之先前承諾的用劍高手也如期而至,一時家裏最為忙碌的便是這個鬼靈精似的小人兒,一會子要寫大字,一會又要念詩文,還不能落下腳腿功夫的練習,不過他自己卻是樂在其中,每每學會新的東西,夜裏總不忘眼我顯擺一番。

兩府打通之後房間多了起來,兜兜便也開始學做男子漢,要自己一個人睡,只夜裏我總也不放心,非得一晚上起來給他蓋上三五回被子才能安心。

這夜,灰白的月光從窗棱處灑下,我将将給那臭小子蓋好被子,正打算回轉,忽的叫一雙鐵壁勾進懷裏,鋪天蓋地的吻傾落下來,将我那聲驚呼堵在嘴裏。

熟悉的氣息傳來,我便安定下來,自那人有了間自己的屋子後,便每日裏摸着月光從窗口翻進我房裏,待和天光将将亮起又原路摸了回去。

“吓死我了,你怎麽跟個鬼似的無聲無息的?”我在他胸口拍了一下道。

“難道你想我敲鑼打鼓告訴所有人,我每日半夜裏總歸來爬你的床不成?”

摸着黑進了屋子,他便又将我壓到牆角。

“輕點,先把門關了。”

那人腳一勾,門板便不輕不重的掩上。

“妖精,老用這種眼神勾引我···”陸慶之雙手游蛇一般在我身上游走,眼神迷離道。

“我什麽時候勾引你了?明明是你自己亂發情!”

“難道你不知道嗎?只要你看我一眼,我就已經被你勾引了!”纏綿的吻自頸間向下,他氣息越發粗重起來。

“所以,你不要随便看別的男人,特別是咱們府裏那個混吃混喝的!”

“小氣鬼!”

“對,我就是這麽小氣,而且還會一直小氣下去!”

“我那個岳父大人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我的考察期?給我轉正的機會······再這麽偷偷摸摸下去,我都要瘋子!”

“我怎麽就覺得你還挺享受這種刺激的呢?”

“可我想要的更多······”

“·····”

天際露出一線亮白才止,陸慶之貓着腰扯起衣裳披在身上,翻出窗臺。

阿梅回歸,鋪子裏許多事情我便交收她來完成,是以,當初承諾過林小七幫她在城西開分鋪的事情,便搬上了日程,四處尋鋪面的事情是錢江與林小七一塊去做的,我便樂得清閑,想着再過兩月便要換季,兜兜身量又長了些,便想給他做兩身衣裳,只我将将搬出針線,又聽得林小七與錢江二人吵吵嚷嚷進來。

“早就跟你說了要聽我的,看吧,大槐樹下那鋪子多好!你偏要多轉轉,這下好了,你一轉身人家就訂下來了!錢家胡同那鋪子哪裏能和大槐樹底下的比?要我說你們女人就應該在家裏相夫教子,出來晃什麽勁?”錢江一臉不滿的在林小七腦門上彈了彈,難得的是林小七竟悶聲受下,只嘟着小嘴無聲抗議。

“怎麽了你倆?又幹上了?我瞧着你倆這一天不吵架,太陽就不會下山!”阿梅見鋪子裏這會子清靜,便搬來把椅子過來瞧熱鬧。

錢江白了眼阿梅,似是對他這幸災樂禍的表情不大認同。

“嫂子,這個吃白飯的雙埋汰我!”林小七作出番可憐巴巴的樣子同我告狀,只那眼中卻又有兩分笑意。

“什麽?你一天到底使喚老子幹這幹那的,竟還叫我吃白飯的?趕情這幾日我又出銀子又出力氣全都喂了狗了?”錢江怒道。

“嫂子你看,他還兇我!”

“不是,你們女人是不是只會玩這招?”

“林小七你個死女人,我說你這心肝還好嗎?”錢江道。

“你說誰壞心肝了?叫你跑腿怎麽了?砸我那麽多酒缸早該賣身抵債了!”

“什麽???賣身?六兩銀子就想老子賣身?”

錢江一把抓住林小七的手,往他自己臉上左右摸了摸,道:“看看!來,你看看,老子這皮相,哪點不比你個小丫頭好?六兩銀子賣身抵債?笑死人,我說林小七你個小妮子今天照鏡子了麽?”錢江顯是被林小七給刺激狠了,說話間五官稍有扭曲。

“行了行了,你倆別吵了,吵得我腦仁疼!”我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陽穴道,這二人自打一見面便跟冤家似的,不是吵吵就是真刀真槍的幹架,簡直沒一刻消停的,說來這錢江也真是叫人着磨不透,盡管林小七處處與他作對,他卻從未有過要離去的意思。

二人果真靜了一來,只又互相白了一眼背過身去。

☆、四十四:把夫君還給我

林小七的熟食鋪子如期開張了,錢江意外的成了她鋪子裏的跑堂夥計,每日裏手忙腳亂的招呼着排成長龍的客人,一有空閑掌櫃的和跑堂的便又吵翻了天,一言不合就幹起了架。

“我說小七,對于跑堂的,你還真是······情有獨鐘啊!”我噗噗吐着瓜了殼子,似笑非笑的打趣着林小七,那姑娘聞言立時面色通紅,氣急敗壞的就要過來撓我。

“嫂子!你瞎說什麽啊!!!”林小七紅着臉追來,阿梅時不時撓一撓她的癢癢肉,三個女人一時玩鬧着哄笑起來。

“人家說一個女人等于三百只鴨子,我看至少得八百只才對啊!”錢江閑閑立在門口,一身灰撲撲的跑堂夥計裝扮,俊臉追尋着那個粉白的影子微微笑道。

林小七見他這般打趣,立時腳底抹油跑了路。

“哎,老板娘你都跑了,叫我們晚上上哪裏吃飯去啊?”阿梅扯開嗓子叫喚起來,林小七跑得更快了。

“神經病!”錢江對着那抹粉白的背影沒好氣的道。

“走!哥哥今天心情好,帶你兩個下館子去!”錢江扯去身上灰撲撲的跑堂夥計衣裳,左右拍了拍粘到身上的灰塵道。

我同阿梅對望一眼,“喲,您這心情哪天不好啊?阿梅,你說那對面那個臉上就差能開出桃花來的俊美夥計是哪個類?好生面熟啊!”

阿梅挑了挑眉,“小姐你說将将那個眼神總追人家跑那個美貌公子嗎?”

我微笑點頭。

阿梅捂嘴:“哎呀,這天氣搞什麽鬼啊?一會春天一會夏天的,好煩人啊!”

錢江額角黑線。

“再說!再說可沒好吃的了!”某人無法,只好威脅道。

“嫂子,他又欺負人家!”阿梅學着林小七的聲音立在我身旁,似笑非笑道。

錢江朝她腦門上使了勁彈下。

“嘶!”

阿梅呲牙咧嘴逃走。

待我慢悠悠轉回去家裏,只見家門口圍了一圈兒的人,大家七嘴八舌的指指點點,不時有抽泣聲從人群裏傳來,我心裏咯噔一跳,立時加快步伐拔開了人群。

只見祝新月一身雪白羅裙,穿得跟死了親爹似的,淚眼朦胧的跪在我家門口,不明就裏的群衆不時發出類似可憐啊,漂亮啊之類的嘆詞。

我額角跳了幾跳,沒成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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