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回合,咱們先溫習溫習以往的招數
阿梅将哥哥扶到椅上會定,而後彎下腰去十分自然的将他腳上的鞋子脫掉,輕輕套上她新做的那雙。
哥哥黑耀石般的眸子溫柔而又幽深的将她望住,一動不動,任由她為他穿脫鞋子。
“走幾步試試,擠不擠腳?”阿梅擡眼,望時那雙凝視着她的眼,臉上慢慢染上抹緋色。
“你做的鞋子,什麽時候不合腳了?挺好的!”
按理說做妹妹的給自家哥哥做兩雙鞋子穿,這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可···我總覺得這二人眼光流轉之間有莫名的情愫正在慢慢的生長着,哥哥年長我好幾歲,而今我兒子都能打醬油了,他還是光棍一條,之前父親在的時候便常常提及此事,可哥哥一直以任上要事繁忙為由推脫了,如今父母具已不在,哥哥的婚事只能他自己做主,要他若一直這麽不鹹不淡的過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哥哥,阿梅,有一件事情···想同你們二位商量一下。”我吃不準這兩個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麽啞謎,不如試他一試。
“你說罷。”
哥哥複又坐下,阿梅便拿起另一雙鞋子來給他試。
“爹娘都不在子,阿梅年紀不小了,可不敢再耽擱下去,長兄如父,哥哥還得為她謀劃謀劃才是,之前還在陸府之時,陸慶之身邊那個面癱還算不錯,阿梅也算對她有心,不若哥哥親自去試探試探?不行的話咱們再多相看幾個才俊,女人長大了總歸是要找個好婆家的,哥哥你說是不是?”
我細心的觀擦着哥哥的臉色,平素不顯山不露水的哥哥,極力隐忍着,當我說到陸二寶那個冰塊臉時,他臉上暮的一冷,眼神不由得帶了抹寒涼。
“哥哥知道了,放心的,自己妹妹的事情,我自是會放在心上,只是陸二寶那人,怎麽配得上我林天瑞的妹妹?”哥哥隐了那抹不高興的神色,和顏悅色同我說着,未待我回答,他又道:“剛剛慶之好像在尋你去給我小侄子洗澡,你快去看看吧,別叫他們等得急了。”
說罷哥哥便站在門口目送我離去,而後啪的一聲将門關了。
我轉身,微微揚起了嘴角,腳步輕快起來,呵!自陸慶之回來,兜兜洗澡的重任便落在他身上了,哪裏還會叫我操心?便是我想操心,陸慶之了不讓啊!美其名曰是不想叫我再看第二個男人的身體!雖然這飛醋吃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在床上我實在鬥不過他,便也只好将就将就了。
好嘛,果然是有奸情呀!!!!
回到房裏,陸慶之将将從耳房裏粗來,濕噠噠的頭發正往下滴着水,我接過他手裏的棉巾,細細為他擦起了濕發,烏黑的頭發自他肩頭垂落下來,叫他深刻的五官便為俊美,我撫上他額角那道猙獰的印子,凹凸的觸感之下是他細膩的皮膚。
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他探過來将我撈進懷裏,眸子熱切而迷離。
這樣的神色,我再熟悉不過。
修長的的雙手似是帶了魔力,所到之處無一不熱燙,呼吸聲漸漸粗重起來,他輕輕褪盡我身上的衣裳,胡亂扯去自己身披的那件袍子,精狀的身驅赤果果呈現在我眼前,一手包裹住一邊,忽而大口将其吞入口中,我渾身一顫,難耐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覺小腹一緊,細流涓涓而來,情動不已。
“慶之······”我拱了拱身子,頂在腹部的小慶之分明也忍得很是辛苦,卻又遲遲不攻城略地,這又是為了哪般?
陸慶之兩面夾攻,叫那小紅梅傲然挺立猶如綻放的花朵,豔色絕絕,他擡起頭來深深将我望住。
“慶之······”我眯起眼睛,腦中迷迷蹬蹬,聲音輕輕柔柔,似是難耐,又似是邀請。
他伏下,身上将我吻住,靈活的長舌探進來勾住我,頂在腹上的物什又粗,長幾分。
“三娘,你打算叫我這麽不明不白的到什麽時候?嗯?”
手上動作不停,依在四處煽風點火,而我仍舊水深火熱,不得纾解。
“等我三年孝期過了再說好麽?咱們都承守孝,這種時候總不好操辦喜事。”
“那我們再努力努力,給璟兒再添個弟弟妹罷,他一個人太過孤單了些。”
說罷,他長身一沉,我搖搖曳曳終是尋到巷灣,有了歸處。
第二日一早,兜兜見阿梅脖子上有了塊紫紅的印記,便大聲叫喚道:“姨姨,是不是臭蚊子把你給咬了,兜兜給你擦藥藥!”說完興沖沖跑回房裏拿藥去了。
小包子這一喊,立時叫屋子裏三個女人不約而同紅了臉,我想着林小七和阿梅這兩個寶貨以往都給我擦過“蚊子塊”,臉上緋色更甚,一時三個女人逃也似的跑出廳堂,這真是太尴尬了!!!
待我回過神來不由一愣,詢問一般的看住哥哥,哪知哥哥直言道:“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我捂嘴偷樂,沒成想昔日的胖妹子真的将我那二十好幾還不開竅的老哥給降服了!一時喜上眉梢。
“三年一近就給你倆辦事兒!”我傻傻笑開,阿梅紅着臉躲回了房,大半天不敢出來。
哥哥不置可否的揚了揚嘴角,眼中帶着笑意朝那房門看了一眼。
“挺熱鬧啊?”
有人不請自入,我看向那人,一身挑邊織錦,領口處繡着幾朵竹葉,五官深遂,雙手操在背後,身邊立着一個小娃娃,穿一身同他一式一樣的衣裳,紮着一式一樣的頭發,咋看之下,竟有些像是那人的縮小版。
一見着那孩子,對眼前男子的身份,我便隐約猜着幾分。
錢老板領養過去的孩子,陸承林拐走的貴人之子,他一切災難的源頭。
“你是······”陸慶之本來縮大一旁給兜兜準備早飯,并不曾注意我們幾人吵吵嚷嚷,可這會一見來人,也是臉色一變。
有些事情該來的還是會來!
“你不知道?那我便與你明說罷,鄙人姓李,同你那拐子老爹有些過節!當然,我知道他早已歸了天了,但是···即使如此,老子心中這口氣卻也難平啊!爺債子償,很公平吧?不過你放心,我不似你爹那等惡事做盡,喪了天良,我不會為你的孩子。”來人将孩子小小的手掌屋在手裏,淡淡的笑道。
“你想如何?”
“你爹對我做過些什麽,你知道的吧?”
陸慶之微不可聞的點了點頭。
“如果······我想要你的命了?”
我臉一白,心口猛的一跳。
“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陸承林做下惡事,已然自食其果,你又何必如此?陸慶之并不知曉他爹做下如此損傷陰德的事情,我曾經和你一樣也經歷過失去的痛苦,所以能夠理解你為人父母的一片苦心,但是···貴公子如今也好好回到你們身邊,惡人也自有惡果,不如就此放手,從此各自安好。”
我知道此人勢力極大,如果他不想放過我們,那我們絕對沒有活路可走。
“你以為你輕輕巧巧的兩句話,就能叫我放過你們?”那人輕蔑的笑了笑,邪氣的很。
“世間自有王法,我陸慶之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自認為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父母,中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且你說父債子債,也有一定道理,不如你提點別的要求,我這條命你拿去又有什麽用?”陸慶之這番說詞可謂十分真誠,他心底其實一直覺得對不起面前這位仁兄,經歷過一次失去的恐懼,我們都太清楚那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折磨,如果力所能極的範圍內,能夠做些什麽來彌補些許,我知道他會心甘情願的去做。
哥哥打量着面前的這一大一小,良久,突然跪下道:“下官雲州知府林天瑞見過王爺!”
那人望着哥哥,哈哈大笑了陣:“沒想到你這個小小的知府竟也認得出本王”
“既是如此,我便直說了。”
那人頓了頓,意味深長道:“只要你給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後,以前的事情我通通都可以既往不咎!”
“請說。”
“跟我來罷。”那人說罷,便将那小娃抱在懷裏,準備踏出門去,陸慶之看了看哥哥,哥哥點了點頭後,陸慶之便随那人去了。
“哥哥······”我擔憂的看向他,想同陸慶之一塊兒出去,卻叫陸慶之給阻了:“不要出去,在家裏照顧好我們的孩子,我一會就回來。”
“王爺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說得出就一定會辦得到,慶之暫時還不會有危險,我陪他去就好,你們都在家裏,鋪子先別開了。”
說罷,便一前一後跟那個什麽王爺出去了。
☆、五十二: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一連三天,都沒有陸慶之和哥哥的任何消息,我急得團團轉,起了滿嘴的水泡,又不知從何下手,那人仿佛從天而降,又莫名消失。
錢江做過幾年營生,手頭也有一些人脈,據來查探來的消息稱,那日帶個小娃到我府上大鬧一場的男人乃是我大榮國唯一個外姓王爺——賀州章。
賀州章祖上曾同太祖皇帝打過江山,不惜舍命相護救下太祖皇上一命,建國之後太祖皇帝便封了他世襲的王爺,到賀州章這一代,将将第五代,早已穩穩将各方勢力滲透,可謂權勢滔天。
野心勃勃的賀王爺一直妄想染指物産豐富的鄰國,西裏國,西裏國國主年邁,當下是兩位公主主持國事,長公主主經濟,小公主主軍事,女人當家的西裏國竟也叫她們治理成鐵桶一般牢固,賀王爺想盡辦法,卻一直沒有探查到得用的消息。
然而陸慶之一界商人,按理來說對這等國家大事是無處可插手的,可他卻将寶石首飾鋪子開得到處都是,大家都知道寶石只有礦産豐富的西裏國才有出産,所以,賀州章才将手伸到了這裏。
錢江說完,我那顆提着心稍稍安定了些許!陸慶之于賀王爺還有利用價值,那他二人的性命便暫時無憂的!
哥哥回來的那頭早晨,天空正飄着毛毛細雨,小雨滴水晶似的貼在他頭發上,阿梅尋來幹淨的棉巾子給他抹了兩把,卻見他一臉沉重坐在我對面。
“琪兒,事情很大,你······要做好準備!”
只覺轟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分離崩塌。
“什麽?”
“賀王爺對西裏國勢在必得,如果慶之能為他所用,興許還能存一條性命,可自此以後,你們······怕是再不能了。如果慶之拒絕,等待他的,只有一條路,可以說他其實根本沒有選擇,因為·····這個世間還有他在意的人。”
哥哥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狠狠砸在我心上。
就在剛才,我還覺得,他其實可以全身而退,到底是我太過自以為是。
“你是說,賀王爺以我等性命逼他就犯?”
哥哥點了點頭。
我頹然坐下來,渾身涼了個透。
“不過幾個鋪子罷了,給他就給他了啊,幹嘛要做得這麽絕?”
“你不懂,這不是幾個鋪子的事情,那幾個鋪子怎麽可能入得了賀王爺的法眼?他看重的,是慶之背後的人脈,他需要這層關系慢慢滲透進西裏國,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賀王爺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哥哥搖了搖頭,這件事情他沒辦法控制,他的品級在賀王爺面前還不夠。
“那我們怎麽辦?哥哥,慶之要怎麽辦?”
“你自己看吧,我相信琪兒是個勇敢,為母則強,便是為着孩子,你也要向前看,你還有孩子!”
哥哥從懷裏摸出一封信來遞給我,那是陸慶之的的筆跡,我不會看錯。
“三娘,見信安,提筆許久,想說的話也有很多,卻不知從哪裏開始,如果一開始我就知道最終我們會走到這一步,那麽,也許當初我不會那麽步步緊逼,愛你,是我這一生做過的最開心的事,可也是最後悔的事,自此以後,肩負家國重任,我不得不如此選擇,但願往後各自為安,互不相擾。”
呵呵!你大爺的互不相擾!
“所以,這個渾蛋是打着保護我們的幌子,徹底退出了我們的人生?”我将那張破信紙團成一團,狠狠扔出了窗外。
“這一回,我到是贊成慶之的作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他,算一個!”
這個時候阿梅從廚房裏捧着碗熱呼呼的陽春面出來放在哥哥面前:“大哥先吃一點東西墊墊肚子。”
“既然他已經有了選擇,作甚遲遲不來接走他的祖母?”
看完那信,我氣得半死,恨不得立時就同那人摘得幹幹淨淨,說什麽各自為安,什麽互不相擾!自家祖母不接走又怎麽個不相擾法??
“琪兒你冷靜一點!”這一回哥哥徹底站到了陸慶之那頭。
“老人家正病得厲害,也不合适長途跋涉,咱們家裏也不少她雙筷子吃飯,你又何苦如此?再說我家的琪兒什麽時候成了這麽個小肚雞腸的小氣鬼了?”
“是啊是啊,小姐你看老太太現在多乖啊!他都離不開兜兜,若是離了這裏,日子肯定沒法過了。”
“我被人甩,你們還站在別人那邊!”
“哪有?我阿梅從來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梅姐,梅姐,水開了,快來滾個蛋!”那頭老太太扯開嗓子叫着,阿梅噗嗤一笑了。
“這老太太有時候也挺有味,明明是開水煮蛋,她非要講成是開水滾蛋,好嘛,那阿梅這就去給她滾個蛋!”
哥哥聞言,無聲的笑笑。
“你們還笑得出來???”
“一會我就得回任上去,好幾天沒回去了,公務都要堆成山了,你想開點!”說罷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出去。
“······”
老娘失回戀,叫他們給整的像掉了兩個銅板那般輕巧。
好吧,畢竟陸慶之那渾蛋也是為了保護我們,嗯,如此,我若是不好好将這日子過下去,的确是浪費了他的一片苦心。
“阿梅!!一會陪我去那冰人館走一趟!上回交了錢,還不曾相看到合意的相公,這會子正好有了空,總歸不能浪費這些銀錢不是?”
“啊???哦···可是我······我下午說好了要去平安酒樓收賬哎。”
“······”
“我走了啊,這個賬不好收的,我大概要收到吃晚飯,記得給我留飯哪!”
“······”
“梅姐,你不要走啊,我的承林拉臭臭了,你快去給他擦屁屁!”
老太太歡樂的在後面追,阿梅不要命的在前頭跑,我滿頭黑線的看這滿院子的喧鬧,頭疼的很!便收拾收拾,真的朝那人館而去。。
冰人館的媒婆遠遠瞧見我拔腿就跑,絲毫不見當日的熱情。
“你跑什麽啊!”她那把老骨頭怎麽可能跑得我咯?不出半個時辰便叫我堵在了街角。
“你···你追我做甚?”媒婆頭上戴的花掉了一路,此時還有兩支正歪歪的吊在發髻之上。
“你不跑,我怎麽會追啊?”
“我說我來相個親,你見我就逃,幾個意思?收了錢也不能這麽着辦事不是??”
“行行行,你姑奶奶的生意我不做了還不成麽?你婆婆何婆子在我這裏交了二十兩的訂錢,我一會子親自送到你鋪子裏,往後別來了!就當我求求你!”
“······”我是不是又招惹了什麽了不得人物?
我發愣的當口,那媒婆扭頭就走,叫我再次捉了回來,這不太科學啊!!
“這花出去的錢,哪裏還有收回來的道理?我這不是還沒相着個合适的麽?寡婦門前是非多,不趕緊将我這終身大事給解決了,平白惹人家閑話不是麽?”
“姑奶奶,你快放過我吧!我這裏沒有合适你的相公,真的!你再找找別家吧!”
“別什麽家啊,平安縣統共就你們一家做這門營生的。”
“我勸你死了那條心吧,全平安縣都不會有人敢娶你的!!好生回去過生活,銀兩一會多就送過去,莫要再來啦!娘咧,累死我了!”
陸慶之!!!你先人的,先絕了老娘的後路,還說什麽互不相擾,不相擾你大爺!
然而待我平靜下來,回想着這些年經歷過的種種,便也看開了,什麽相不相守的都抵不過平安二字,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當這幾個字如春風一般輕輕拂過心頭,只覺得現下的安穩不易,我應該珍而稀之!!
自從那日冰人館的媒婆風風火火的将何婆子早前下的定錢退還給我之後,何家沽酒鋪裏的文娘嫁不出去的傳聞幾乎一夜之間傳遍了大街小巷,也因此招來些個不三不四的閑漢老有事沒事在我門前晃悠,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句老古話誠不欺我!然而這幾年跟林小七混了幾年,那股子潑辣勁也叫我學了個十成十,故而只要那些個閑漢一晃過來,我便操起燒火棍叉起腰就開了罵,哥哥也擔心我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故而派來兩個瞧着兇神惡煞的彪形大漢護院,到也叫他們望而卻步,只時日一久,我這潑婦的名頭卻是深入人心,人人都道這平安縣何家沽酒鋪子的沽酒娘子乃是個五大三粗橫眉怒目的潑婦,而我本人對名頭卻是十分受用,平白省去我多少力氣!
這日閑來無事,便搬來個椅子帶了包瓜子,坐在太陽底下同那幫子老娘們唠嗑,許是我名聲在外,男人們一見我跑得比兔子還好,卻叫我奇跡般的攢下很好的女人緣,閑了便同她們東家長西家短的聊上幾句,權當打發時間,倒也比那些個情情愛愛的話本子更易消磨時光。
“你不知道吧,聽說咱們平安縣的大牢裏死了個人!”劉嫂子男人是個牢頭,所以她最愛同我們聊起那些年不得不說的離奇案件,大家都很喜歡聽。
“牢裏死個人不是很正常吧?”
“這個是自己吃毒藥死的,本來是個死囚,秋後就要問斬的,這不,時間還沒有到,就自己尋了短見了!還是個女人,聽說長得可漂亮!”劉嫂子撲撲吐着殼子說着,這事兒我其實是知道的。
祝新月在行刑之前就自己尋了短見,只是不知道她一個死囚,到底是如何弄到毒藥的??問起哥哥,他卻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直道不可說!我便也沒再追問下去,到底已經付出生命為代價。
可我不知道的是,祝新月乃是用了當年我預備逃離陸府的金蟬逃殼之計,如果不是青州那邊傳來陸慶之大婚的消息,我也不會知道原來“早就死過去”的祝新月又成了陸慶之名正言順的妻。
事情還是要從那日唠嗑說起,劉嫂子說起死囚裏死了個人,而張嫂子男人原來也是個牢頭,可做牢頭的收入根本養活不了他那十幾個孩子,所以他只得辭了這份改做了貨郎,死去的祝新月他是認得的,可巧合的是,當他賣小零八三的小物件賣到青州的時候,竟然在那陸府門口又一次見到了“死而複生”的祝新月,當下便以為自己見了鬼,吓得屁滾尿流的回了平安縣大病了一場,劉嫂子只當他家男人看花了眼,當閑話一般講與我等來聽,我聽下來卻是在心頭掀起濤天大浪,如果真是叫她逃了去,那我定然是不得甘心的。
當日便急書送給哥哥林天瑞,想起那日他那神秘莫測的表情,我估摸着這事他八成是知道些的。
“祝新月怎麽回事?”哥哥一來,我便開門見了山。
“她?不是說死在牢裏了嗎?怎麽?琪兒聽說了些什麽?”哥哥很是漫不經心。
“死在牢裏又怎麽會在青州跟陸慶之成婚?”
“你怎麽會知道?”
“哥哥,我們跟她是大仇!怎麽能這麽輕易放過她?”
“琪兒,你相信哥哥,祝新月還債的路,才剛剛開始,有時候我們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像,你明白嗎?”
我沉思了一會,想到了那個什麽怪怪的王爺,便問:“又是那個什麽王爺搞的鬼?”
哥哥點了點頭,伸出手在我頭上像是安撫小狗似的拍了幾拍說:“琪兒放心,祝新月暫時還有些用處,她欠下的債,早晚會十倍八倍的奉還給我!”
說罷又戲噓的瞧着我:“琪兒難不成只擔心祝新月私逃?這麽些日子真個就把那陸慶之丢開了?”
“嗯啊,丢開了!特麽他不是要和我一刀兩斷麽?那他往後的事情就不再關我的事!”
“這樣啊!那個陸慶之的祖母如今神志不清的,在咱們府上白吃白住也有些日子了,既然琪兒你已經對他沒甚感情,不如咱們今夜裏就将那老婆子趕将出去!咱們琪兒掙錢不易,怎麽還能拿錢來養個閑人了?這樣,哥哥現下就叫人去辦!”
說着便作勢要走出去,我連忙拉住他。
“哥哥你以往不也說過麽,這年紀大的不好動來動去,反正她也吃不了什麽,我就當是發個善心,這輩子攢下一些善緣,争取下輩子投個好胎,莫要再小小年紀就與爹娘分離,哥哥,你說是吧?”
我這般說着,那頭老婆子穿得花花綠綠,手裏捧着一把将将從樹上折下來綠葉,小孩似的跟在阿梅後頭,嘴裏自言自語的說着:“梅姐,我跟你說,我家承林最愛吃糖豆子,那是我的寶,你們誰也不能動的,梅姐你說我這身衣裳好看嗎?承林也說好看!”
阿梅嗯啊一陣敷衍着,手腳不停的忙碌,倒也兩不耽誤,只是為難了她,這老婆子病下以後,除了我家小包子和阿梅,便是誰也不服,可對于阿梅和小包子的話簡直就是言聽計從。
但畢竟年紀大了,前一天還好好的,看着與平時無異,可第二日阿梅去叫她起床之時,卻發現她已是歸了西,于是忙叫了我去看。
“小姐,咱們還是叫人給她送回青州吧?”
“不用了,慶之那裏我已經叫人去通知了,看他怎麽說再作定奪吧,先給老人換了衣裳入了棺再說。”
我原本以為陸慶之定然會第一時間過來扶靈回青州的,也在心裏作好了計較,想好了見面的時候要同他說些什麽,無非便是什麽我很好,也祝福你之類的官話,可我也不确定自己真的見了他會不會忍不住直接按住他就來一頓竹筍炒肉!
然後第二天哥哥收到飛鴿傳書,只有簡單的幾字。
“麻煩代為入葬,無以言謝!”
尼瑪,親祖母歸了天他連面也不來見一個!
想起那夜我打了一夜腹稿,想着若是見了面要如何如何,當真是特麽的可笑!
于是乎,一切都簡而辦之,也不我的正經祖母,這裏唯一同她有點子關系的,便是我那小包子,可名義上小包子還是何家的子孫,故而我也不能明目張膽的讓他來戴孝,只得花了錢請了專做這門營生的“孝子賢孫”來扮,擇了塊風光寶地作墓,後事到也順順利利的完成。
只忙完這些,哥哥便道是現在已快到年底,冬至将至,正好帶着爹娘回老家,我正有此意,于是便收拾一番,将鋪子暫時交由了林小七打理,帶上爹娘的靈位與骨灰,一行人便坐上馬車上了路。
兜兜還小,又很少有這種出遠門的機會,故而正正經經約出了他的“小媳婦”作了場小告別。
“小呆,我要帶外公外婆回家一陣子,你要乖啊!對門那個醬油鋪的小子不是好人,你莫要睬他,等我回來就帶你去玩兒!”
“恩,還要給我帶糖豆子。”
小姑娘一本正經點了點頭,兜兜巴即一聲波在了她嫩生生的小臉上,我的娘咧!這貨是不是戀愛了??
我捂臉,險些笑抽。
小姑娘十分應景的對着小包子甜甜一笑,兩人依依不舍的揮了揮手。
看着熟悉的街景越來越遠,我感慨似的輕嘆了口氣,老娘這運也太背了些,都這把年紀了竟叫我混成了個名頭在外的寡婦!看人家小兩口恩恩愛愛的你侬我侬,心下便泛起了酸。
“阿梅啊,我哥好看吧?”
阿梅那妮子自打一上了車,便直盯着在前頭趕車的哥哥瞧,那目光,好家夥!簡直就是一眼萬年啊!
聽到我的調侃,阿梅紅了臉,低下頭卷着自己的衣角。
☆、五十三:隐情
從平安縣到老家,馬車在路上起碼要二十多天,若是遇到天氣不好,路上走得慢些,那時間興許更長些。
只是這一次,我們并不趕時間,傍晚路過梅溪縣時,哥哥果斷便趕着馬車進了城。
“晚上住梅溪縣吧,聽說這裏的桃花魚很是肥美,晚上咱們吃頓好的。”到了客棧門口的時候,兜兜已經熬不住困意睡着了,哥哥停穩了車,便上來将他小心的抱進懷裏。
興許今日出門之時未瞧過黃歷!
當我一腳踏進那客棧大門,便在大堂內看到正喝着湯吃着菜的陸慶之,以及他的新婚妻子祝新月。
陸慶之狀似無意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睡着的小包子,而後像不認識一般,埋頭吃他的飯!
我心頭一痛,果然回不去了!!!
祝新月顯然也發現了我,嘴角嘲諷的揚起,那德性,似乎是在說,将她關進牢裏又如何?而今她不但好好的,就連身份也如同往常一般無二!
特麽的狗男女,你先人的棺材板板!
要是沒被我看到還好,老娘權當你特麽在牢裏死透了,丫竟然還敢晃到我面前?怒氣立時升騰而已,我抄着門扳後頭的一根棍子就要去同那死女人幹架,哥哥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我,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我頓住,拼命吸了兩口氣,再狠狠吐出去,好!為了讓我的小包子睡個安穩,特麽老娘饒你這回!
恨恨的放下棍子,哥哥拉着我從側方上了樓。
“琪兒不要沖動,他們這回是從梅溪縣過西裏國,辦大事兒的,你莫要惹事!”
我心裏有些委屈,便不搭理哥哥,自顧挑着魚刺,這桃花魚肥美,個頭卻小,得小心将刺挑出來,才好給我的兜兜吃,我這會挑好了,等他醒來剛好吃上。
“生氣了?”
“你不是說過會相信慶之?”
“相信可屁,他都跟我互不相擾了,我還信什麽信?自尋煩惱!”
“琪兒,這回就是你的不對了,慶之這麽做,完全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
“那我謝謝他!”
“唉我說哥,你到底哪一國的啊?盡幫着外人說話!”
“有時候知道的越多,便就越是危險,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小姑娘,別氣啦!”
“還小姑娘······行吧行吧,不告訴我拉倒,趕緊吃,吃完趕緊去睡!”
将那只歡喜作別人說客的趕了出去,我兒兜兜還睡得挺香。
“唉,過去了,不想啦,不想啦,過去啦!”我念經似的反反複複說着三字經,有一搭沒一搭的做着小包子的鞋子,這孩子長得快,一雙鞋子穿一季便嫌小。
“好想你······”我正出神,那陸慶之神不知鬼不覺的便出現在我房間,從我身後抱住我,輕輕咬住我耳朵說着。
“松開。”我拿納鞋底的粗針對準了那個渾蛋的手,若他再不放開,我便預備刺下去了。
“噓······你輕點,別吵着孩子。”說着放開我,放輕腳步走到兜兜身邊,伏下去在他面上輕輕印一上吻,又從懷裏摸出一只水頭很好的小老虎玉玉墜挂在他脖子上。
“三娘,如果我的計劃成功,那麽······我們便能永遠在一起,如果失敗了,那我們下輩子再做夫妻,這一世,就當作沒有認識過我,你另行婚配便是。”
“若是我沒記錯,我們應該很久之前就互不相擾了吧?這會子你陸大官人這番作态,到是叫我想不通了!”
“哈哈,就喜歡你一本正經說假話的樣子!”
“······”
“這箱子銀票不多,也就幾十萬兩,你收好,日後若是我回來,咱們往後的生活就要靠它了,或是我沒回來,你帶着它嫁人也好,随你處置吧。”
“拿走吧,我不要你的錢,我自己能養活自己。”
“不要任性,這些錢是我拿命換回來的!!!要是以往,這些錢我根本沒放在眼裏,可如今不同,前有狼後有虎的,這些能夠幹幹淨淨取出來已是極限,你收好!聽話!”
“二十天!!等我二十天!哪是裏也不要去,就在這裏等我!幫我轉告給天瑞大哥!我走了!”
說完陸慶之捧着我的臉,狠狠的吻住我的唇。
那一刻,心口億乎叫一狠狠一撞。
他說等他二十天,二十天定生死······
“慶之······”我喚他,聲音已是還了些哭腔,裝得再不在意,我還是騙不了自己的心,我在意!我該死的在意。
“你一定要平安歸來,孩子還等你教他騎馬······”
陸慶之深深的看我,而後推開窗,一個翻轉,便不見了身影,只餘一室清冷與我相伴·····
第二日清早,我便将那件事情告之于他,哥哥想了想說:“看來賀王爺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回老家的事情暫時放一放,讓我想個辦法······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