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雖然整個頭都蒙在被子裏,但安音依舊感受到了潔白刺眼的陽光,她又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道,這令她有一剎那的恍惚。

她聽到了門打開的聲音,但她懶得理會,只是縮在被子裏一動不動。

有腳步聲走到了床邊,不止一個人。“她還沒睡醒。”是年輕女護士輕柔的嗓音。

對方沒回話,接着女護士出去了,那人走到床對面的沙發坐了下去。

又隔了一會,安音終于忍耐不住,她嘆了口氣掀開被子,“我的病還沒好,我需要住院。你走吧,蕭成宇。”

“你已經住院三個月了,你的手指早就好了。”蕭成宇平靜地說:“而且,你肚子裏的孩子也有三個月了,現在開始胎教剛剛好。”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你沒有這個權利。”

“別忘了,我們只是合夥人。”安音眼望天花板,眼睛幹幹的,“孩子沒有寫進合同,所以他是我的私有財産。”

“好吧。”蕭成宇挑了挑眉,“那就算你把孩子賣給我,你出個價。”

安音騰地一下從床·上跳了下來,赤着腳走到蕭成宇面前,“滾!”她吐字清晰。

“連你都是賣給我的,就當買一送一了。”蕭成宇望向她依舊看不出任何情緒。

“啪!”安音擡手就是一巴掌,仿佛這一掌抽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顫抖着彎下·身子。

一枚鮮紅的掌印出現在蕭成宇瓷白的臉上,他擡起手來在臉上摸了一把,“你是孕婦,我不跟你計較。”他咬着牙說出這句話。

“再不滾我就用非常手段讓這個孩子消失。”安音沒有絲毫的退讓。

“真這麽恨這個孩子?”蕭成宇站起來,盡量使自己的語氣沒那麽失控,“錯的是我們,不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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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注意措辭蕭先生。錯的是你,不是我。”安音蹒跚着走回床邊,拉開被子又躺了回去,“走的時候請随手關門。”閉上眼睛,她不想再說任何一句話。

現在的安音不想見光,不想見風,不想見任何的活物,她只想永遠這麽蒙着被子躺下去。

“我走了,明天見。”蕭成宇淡淡的聲音從門邊飄來,她聽見門鎖合上的聲音。

“現在我只想知道,安音的精神方面是否真的出現過問題?”主任醫生辦公室裏,秦主任拿着安音的體檢報告和過往病歷,在詢問陳玉梅。

陳玉梅立馬擡眼看了看蕭成宇,見沒什麽特別的示意,于是回答秦主任說:“這些病歷都不太屬實,據我的觀察和經驗來看,安小姐她沒有得過精神方面的疾病。”

“這就奇怪了。”秦主任站起來邊走邊思索,“我把她轉到精神科去也沒查出什麽毛病,但她這些厭世的情緒,包括暴躁易怒,甚至有自殘自殺的傾向是怎麽回事?總不可能是手指骨折引起的吧。”

“我知道是怎麽回事。”陳玉梅的臉色突然變了,“她是鬼上身,她曾經跟我說過,她的前世是什麽法·醫又是中醫的,而且她确實對醫藥方面的情況非常了解。”陳玉梅想起安音在精神病院裏最後跟她說起的話,一陣寒意再次湧上心頭。

但她的恐懼很快被秦主任打消了,秦主任嚴厲地打斷了她:“虧你還是十幾年的醫護人員,居然連鬼神這種P話都相信,你學的那些科學知識都被狗吃了?”

陳玉梅閉上嘴不敢再說話了,蕭成宇及時上前解了圍,“秦主任,安音的病情既然沒有個結果,就讓她先在醫院住着,孩子的事你就多費心。”

“你放心。”秦主任立刻保證,“無論如何我也會幫你保住這個孩子,你的保镖依舊可以24小時守在門口,有了情況我會及時處理。”

蕭成宇點了點頭,帶着陳玉梅離開了醫院。

“她跟你說,她前世是個法·醫系的學生,還有十年中醫的經驗?”蕭成宇坐在車後座上,不經意地問。

“哦,是的。”陳玉梅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又慌忙補充了一句:“好像是這樣,當時我被吓蒙了,也不知道記得準不準确。”

蕭成宇沒有說話,只是把頭扭向了窗外。初秋的樹葉已經将枝頭點綴得金黃,兩只黃鹂從樹間穿過,在超快的車速下又如晃動飄落的葉子。

究竟是黃鹂還是樹葉?蕭成宇不禁沉思,它們真的是黃鹂呢還是因為我想它們是黃鹂?

這真是個能夠讓人想入非非的問題。

回家後,蕭成宇在書房給助手吳峰打了個電話:“幫我安排跟K見面。嗯,對,就是天藝公司那個。”

而此時的天藝公司,汪淑瑩剛剛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戴維啊,什麽事?”她臉上的笑容在下一秒隐去了。

“嗯,是這樣的,你代言的北岸聽說因為銷量不佳要更換代言人,初步預定是安音,何元希推薦的。”何元希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經紀人戴維,是汪淑瑩的一房表叔,而且兩人交情匪淺。

“OK,我知道了。”汪淑瑩面無表情地挂掉電話,向經紀人邁克的辦公室走去,她像狼一樣敏感地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邁克是她在娛樂圈第一個攀上的大樹,當初她可是使出渾身解數加上床·上十八般武藝才把邁克套牢。不過從後續發展來看,這一招證明她的眼光是多麽獨到,只有踩着邁克這個踏腳石,她才有機會接觸到行業隐藏BOSS也就是握有生殺大權的那個人,馬老板。

時至今日,汪淑瑩對邁克說話再也不必像當初那樣恭順柔嘉,邁克反過來倒還要尊稱她一聲:“瑩姐。”

汪淑瑩微微一點頭就直入正題:“幫我想辦法封殺安音。”

“安音?”邁克楞了一下,“她好像來頭不小的,要不,咱們找馬老板商量一下?”

“這麽點小事就要麻煩馬老板?你可真有能耐。”

“瑩姐,別生氣。”邁克谄媚地上去想摟汪淑瑩的肩膀,被她一下甩開了。“別生氣啊我的好姐姐,我這就給你想辦法。”他說完直接掏出手機翻找聯系人號碼。

“邁克,還是你對我最好。”汪淑瑩說着把手臂搭上他的胸口,媚眼絲絲攝人心魄,“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咯。”紅唇已貼上了他的耳·垂。

半小時後,邁克挂斷電話對汪淑瑩說:“瑩姐,你消息有誤吧?那個安音已經幾個月沒露面了,聽說好像是出車禍住院了。”

“不可能。你聽誰說的?”這消息是戴維透露的,怎麽能出錯呢,汪淑瑩自然是不信。

“是個很可靠的人,他說安音就住在東山醫院,不信可以找人查一下。”

“這就蹊跷了。”汪淑瑩低頭沉吟了一會,“這樣吧,邁克,幫我盯着K。”

過了兩天,在傍晚時分K的寶馬X6從天藝地下車庫駛出來,拐上了廣福路疾馳而去。在寶馬的後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緊跟着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兩車一前一後向東山醫院行去。

K到的時候天都擦黑了,安音躲在窗簾後面看見寶馬開進樓下的車位,卻并沒有預想中的如釋重負。

好累啊,這樣的日子。可是不這樣做,又好像沒有別的辦法讓蕭成宇心甘情願幫她走進娛樂圈,特別是出了江濱公園的事之後。

那晚安音被蕭成宇送進了醫院,确實是恨了蕭成宇一段時間,不過她心裏很清楚這事不能怪蕭成宇,她也想通是蘭姐調換了筆記本故意陷害他們,當然,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許若蘭。

但她的目标從來就不是許若蘭,前因後果又怎能向蕭成宇開口。

什麽時候自己也成了讨厭的那種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那種人。随着門外傳來單調的腳步響動和保镖詢問的聲音,安音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嗨,安音,我來看看你。”K打開房門走了進來,順手點亮了黑暗的病房。

安音用手遮住眼睛,做出很怕光的樣子。

K走近了床邊,狐疑地瞅瞅她,“別坑我,姐姐,你不會真病了吧?”

安音這才從被窩裏爬出來後背靠在枕頭上,舔·了下嘴唇,“K,能給我倒杯水來嗎?”

“你到底怎麽了?”K把水杯遞過來湊近她,“看樣子你老公對你進娛樂圈還挺支持的,我還真沒想到。”他說着用小眼瞟了眼安音。

“沒事,”安音吞下半杯水,“就是我懷·孕了,剛夠三個月。”

這句話把K眼睛的直徑給測出來了,他瞪着從來沒這麽大過的眼睛說道:“你們兩口子涮着我玩呢是吧?我就說嘛這麽久了聯系不上你,都懷·孕了還叫我來扯什麽蛋!”

“你別急啊我的哥,就是因為懷·孕了才找你來。”安音賣了個幹澀的萌,“我這是産後憂郁症,你得給我找事做才能治好。”

啊,不好!話一出口安音就暗暗後悔,這懷·孕才三個月哪來的産後憂郁症,難道自己是一孕傻三年的節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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