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娘家

為了能吃的飽一點,張茉莉這些年沒少遭罪,她的飯量大,這是天生的,從小時候她就格外能吃,□□那會兒家裏窮,張茉莉菜着一張臉,餓的緊了就躺在床上,少動就能省體力,現在日子沒那麽艱難了,但也沒到能敞開吃的程度呀。

每天的飯食還是定量的,要說以前,老江家在大隊算是數一數二的人家,小兒子還在縣城上班,每個月的花花綠綠的票據有不少,什麽糖票煙票,農村人看着可是眼饞。

但今時不同往日了,別說吃上一塊奶糖,就是糧食一家人都遠遠不夠吃。

張茉莉摸摸肚子,又餓了。

大隊後面有荒山,除了草什麽都不長,饑荒年月,其他地方的人靠着山也能挨一挨,可他們這片荒山也就是拔點草,聽說大隊最近要開墾荒山,這還是一個大的工作呢,工分比普通下地都高。

開墾荒山是體力活,得找大隊的壯勞力才行,張茉莉摸摸鼻子,她的力氣足夠大,到時候希望能選上,工分多意味着口糧多。

白天江有福讓她回一趟娘家,張茉莉有點猶豫,那個家,她是不太想回。

張家除了張茉莉還有三個孩子,大哥三妹和她是同父同母的,四妹妹是她後媽生的女兒,後媽嫌她吃的多,看她不順眼,張茉莉也懶得回去。

可她爹開了口,張茉莉也不好不回去一趟,到底爹是自己親生的,再者妹妹還小,和後媽在一起她還不放心呢。

張茉莉娘家在大隊西邊,當時因為家裏是富農的成分被□□過,住的磚瓦房被充公了,現在改成了大隊村支部,一家人搬去了西邊的茅草房住。

說起來她們家還算幸運的,雖說多受一點白眼,過了風頭還能安安生生過日子,村裏的地主現在還勞動改造呢。

張茉莉爹叫張全柱,當年覺得風向不太對,把田地變賣了不少,只剩下了三畝多地,可饒是這樣,也沒躲過去,大隊下來的文件裏寫着:占有多量的土地、耕畜、農具,自己參加主要勞動,同時剝削農民的雇傭勞動的,就是富農。雖然張家土地少了,可是有耕牛呀,這不就是□□裸的富農嗎?

張全柱被劃為富農分子,成了生産隊重點□□的對象,大概過了一年多,才因為土地占用面積不足給他“平了反”,可平反後村裏有些人也富農剝削階級的喊張家人,那些根正苗紅的貧農家庭,更是不願意和張家結親。

張茉莉親娘六年前得病死了,第二年張全柱娶了郭槐花,郭槐花一張利嘴誰都怕,自從她進門,說三道四的人确實少了一些。

可張茉莉并不喜歡這個後媽……

胡思亂想間,張茉莉到了家,隔着大老遠就聽見了郭槐花的大嗓門:“誰是資産階級?你再說一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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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茉莉不用猜就知道,準定又是和隔壁的孫嬸子吵架了,孫嬸子是有名的小辣椒,從做姑娘那會兒就沒服過誰,一嘴利齒把人說的啞口無言,等郭槐花嫁過來,兩個人沒少吵。

孫嬸子眼尖瞧見了張茉莉,她拉住了張茉莉:“茉莉你瞅瞅你後媽,哎呦,真是難為你們幾個孩子了,跟着她過了這幾年……”

不論自己家怎麽樣,總是要一致對外的,張茉莉抽回了手:“孫嬸子,你這不是挑撥離間嗎?”孫嬸子面上一曬,冷哼一聲回了家。

郭槐花收回了張揚跋扈的神态,撣撣藏藍色勞動布上衣,語氣冷淡:“回來了?江家不少你吃不少你穿,回來做啥?”

鑒于郭槐花一直是這種語氣,張茉莉也沒當回事,往裏面探探頭:“我爹呢?”

“屋裏喝酒呢。”

現在沒什麽好酒喝,張全柱最愛喝紅糧大曲,碧綠色的瓶身,大紅的商标紙,喝上一口辣到嗓子眼,上次喝還是女婿送的。

桌上擺的是供銷社打回來的散酒,喝下一口就知道摻了水,張茉莉進屋挨着炕沿坐,張全柱微紅着臉說:“我喊你回來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問問,文恒啥時候回來?”

張茉莉搖搖頭,江文恒走了之後除了開始的那封信,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張全柱又說:“你啊,別老和文恒吵架,家和萬事興。”

說起這點張茉莉就覺得慚愧,重生以前的她,沒少和江文恒吵架,明明是一件小事,兩個人就争的不可開交,每次都是她挑起戰火,不依不饒……

張茉莉嗯了一聲:“爹我知道了,對了,我後媽又怎麽了?”

“還能為啥?還不是開墾荒山的事兒,槐花琢磨着咱們家使使勁,占個開荒山的名額,你孫嬸子聽見了隔着院子喊,說富農就是享福的命,和她們勞動階級比不了,槐花生氣就出去和她吵了起來。”

女人吵架男人沒辦法摻和,孫全柱心裏堵得慌,索性喝起了酒,瞧見女兒,他皺皺眉:“你也想開墾荒山?不行不行,你一個女人湊合啥。”

“女人能頂半邊天!”張茉莉不服。

其實張茉莉也有另外的打算,都說荒山荒涼,不長野果,可誰也沒往深處去過,趁着這次大夥開山的機會,張茉莉也想瞧瞧,更關鍵的,聽說開墾荒山的隊員,家裏能分一棵樹苗呢,可別小瞧這樹苗,過些年長成樹了,可以打家具,現在家具票根本弄不到,有了這個票,最少能填三個櫃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開始恢複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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