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變故

第二日,子承是被三川闖進來從被窩裏揪起來的。

三川皺着眉頭探頭向子承身上使勁聞。

子承忙拿被子隔開三川:“你幹嘛,你是狗嗎!”

“別動。”三川一臉嚴肅的接着聞,“酒是沒喝,不過——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昨天晚上去哪裏,遇到什麽東西了。”

“我就是去河邊吹吹風,散散心。”子承鋪整着被子說道。

“你身上有被施過術的味道,別想隐瞞,老實交代,昨天去找哪個小蹄子去了。”三川猙獰起臉來,咄咄逼人。

子承确是滿頭的霧水:“什麽術?我昨晚沒遇到什麽啊?一直都只有我一個人。”

三川不信,可不管他怎麽問,子承都是一臉的茫然,從不解到不耐煩。

“你若不信我那我也沒辦法,我記得清清楚楚,我,昨晚,一個人,出去閑逛,什麽人啊鬼啊的都沒見過。”

三川見他一臉嚴肅的表情,倒也不像是裝的,氣焰弱了幾分。

“那……”

“去去去。”子承掀開被子,起身穿衣洗漱,突然停了身上的動作,看着呆站在床前的三川,“怎麽?還想看着我更衣?”

三川晃過神來,咳了兩聲轉過身去。

“以後大晚上的別跑出去瞎溜達了,多不安全。”

“呵。”

“那你要出去瞎溜達叫上我,我跟你去。”

Advertisement

“切。”

“你得聽管教,現在都是入秋了,晚上風涼,凍病了怎麽辦。”

子承穿好衣服從床上下來,沒搭理他,去取了水洗漱。三川見狀在身後跟了上去:“餓不餓?我買了早點,來點?”

子承無奈轉身:“好啊——你放桌上就行。”

“得嘞。”

子承剛束好頭發,金老板就匆匆找來了。

剛進門,腳還未站穩,便急道:“不好了,那邪物将白如容捉走了!”

三川聽聞馬上就要跟金老板去,剛想回頭對子承說:“你在這等着。”  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征求他的意見:“你要不要去。”

子承點頭:“嗯。”也跟了上去。

金老板帶着兩人到了普淨寺。

“你确定那邪物在普淨寺?”三川疑惑道。有哪個沒腦子的邪物敢在寺廟造次?是寺廟的香火不夠他們受的還是和尚們對他們太友善?他們這幫道家仙與西方佛向來是“相敬如賓”,今個他要是敢在寺廟鬧騰,天帝還不收了他?

“白如容畢竟是個——”三川別眼瞧子承一臉的“嫉惡如仇”也就改了主意,“畢竟是個稀有品種。”挑眉看着子承,奈何子承對他這番話毫無動容。

三川內心咆哮:你們曉不曉得本神君下了多大決心才去救她的,一點點感動都沒有嗎?

金老板擦了擦汗:“神君,我在寺廟外為你們護法。”

“你怎麽不回你家給我護法去?”

“這個,小仙區區一介地仙,還存着幾分妖性,受不住大殿裏的金光咒啊。”

子承倒是好說話:“就麻煩金老板在外照應了。”

“怎麽?你也要進去?”三川伸鼻子瞪眼的。

“畢竟是佛門淨地,邪物怎敢造次?”子承幽幽道。

“還不敢造次?都綁了狐貍了!哎哎?你給我站住!”三川不得已只好跟上一道進去。

雖然寺廟裏香火正盛,卻不見一個影,連和尚也沒看見一個。三川雙手環抱在胸前,心道:寥寥香火,哪有我們各地道觀裏的盛,本神君還不至于搶你們的香火。

子承也注意到周圍靜的可怕,他進了大雄寶殿,一尊巨大的金佛面目慈悲的矗立中央。子承心中敬畏,合掌道了一聲:“多有打擾。”

三川倒是直接大剌剌的走進來,剛一進門,身後的大門就突然合上。一道黑影猛地竄向三川,三川心下一驚,閃身不及,被擊飛,重重的摔在大殿的門上。

子承還未做出反應便被一團白色的花瓣托起,禁锢在半空中。子承掙紮四肢,依舊是動彈不得。黑影慢慢凝聚成形,是一個墨發半束,面容姣好,微微勾唇兩頰便浮現出淺淺酒靥的玄色衣衫少年。

子承見他覺得面熟,那少年閃身至子承身邊,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你不覺得你太弱了嗎?”

子承心頭大跳。

三川捂着胸口從地上起身,喝道:“王八羔子!給我放了他!”

少年一挑眉,露出一抹譏笑:“哦?就憑你,哪有資格命我放人?”

“白姑娘在哪?”子承問道。

少年倒是十分爽快的将現回原形的白如容扔在三川面前。

三川探上去,松了口氣,好在只是昏了過去,還活着,他将白如容護在身後。

少年并未過多言語,只冷笑一聲,一擡手,身後浮起無數白色花瓣,他二指一并,花瓣皆其形一凜,銀光一閃,化作萬千銀色利刃。

一揮下,密密麻麻額銀刃便飛刺向三川。

而三川自知躲閃不過,幾乎是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不要!”子承感覺他的心肝都要碎了,心髒都要停了。

三川幾乎是下意識的用全部的仙力護着小小的狐貍,剛剛好能讓她免受侵害。

萬片利刃過,三川一身翠綠的袍子被割得的七零八落,生生染成了一身紅色,沖天的血腥氣彌漫在寶殿上。

密集而巨大的疼痛讓三川幾乎不能言語,他卻還是拼盡全力的從喉嚨中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閉……眼,別看——”

“咚。”三川重重的倒在地上,一聲沉悶聲響回蕩在大殿中。

他身上不斷滲出鮮血,嘴裏也大口大口的湧出鮮血。

子承看在眼中,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三川,三川,三川。不要,不要。

他全身都在顫抖着,五髒六腑都絞在一起。

三川他哪裏受過這樣的苦難,他怕疼怕的不得了,端碗熱粥都燙的眼淚直打轉。

子承恨不得躺在地上的人是他自己。

“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太自以為是,我太無能了,都怪我……”

子承顫抖着嘴唇,仿佛這個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鮮紅,疼痛,刺目。

無能,弱小。

大殿之上血氣翻騰,子承恨不得把心挖出來,來讓自己平靜下來。

少年似乎覺得還不過瘾,擡手又要補上兩下。

“住手。”子承眦目欲裂,“你放過他,沖我來。”

少年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捂着肚子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就你?一個凡人?哈哈哈,我連手指都不動就能讓你馬上去死,就憑你?哈哈哈好笑。”

子承血氣翻騰,将嘴唇咬出血來,鐵鏽味彌漫在齒間。

“沖我來。”他一字一句。三川躺在血泊之中的畫面不斷地在他腦海裏出現,他疼得心都要碎了。

若不是我在這裏狂妄自大,若不是我,他怎麽會受這樣的罪,不可以,不可以,三川不可受傷,他不能有事,不能。

子承的腦袋像要爆炸了一樣,混亂,全是三川,全是他。無數個他混在一起。

心髒劇烈地跳動,似乎團熾熱的火焰要将心肺燃燒殆盡。

少年在幾近崩潰的子承耳邊小聲說道:“我叫傅思輝……思輝……”

子承面上早已是漲得通紅,眼中遍布了紅血絲,腦中一片混沌,無法思考,哪裏還聽得進他的話,胸中充滿了殺意。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他低吼。

傅思輝笑了,歪着頭,眸子裏晶晶亮:“哈哈哈,好啊,來殺我,來殺我。”他挑了挑嘴角,解了子承雙手的束縛,譏笑道:“弱小的東西還真是無趣。”

他輕一擡指,一片銀刃猛地刺向子承的左肩頭。

“唔——”子承悶哼一聲,任着銀刃刺進血肉。

“你連我都夠不到,怎麽殺了我呢?”少年笑的更大聲。

子承卻突然下意識的伸向腰間,摸出一枚黑色的棋子,在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捏碎了棋子。

傅思輝見狀突然悲戚的笑了:“你知道嗎,命從來只有被玩弄的份。”

破碎的棋子中迸發出火紅的光芒,僅一瞬,就悉數化為一股純黑的力量源源不斷的湧進子承的身體。

子承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在被撕碎,縫隙間爆發出灼熱的溫度,這股灼熱迅疾的湧入四肢百骸。湧動着的氣力像是可以随意取拿,随自己調動。

他束發皆散,周身殺氣洶湧,眸子裏迸發出火光,只稍用力便輕而易舉的掙脫了傅思輝的束縛。輕一運氣,便将肩頭的銀刃逼了出去。

傅思輝立在原地輕笑:“現在你要殺了我嗎?”

子承沒有說話,直截了當的朝傅思輝沖去,一記重拳結實的打在話音未落、躲避不及的傅思輝的腹部。

他直直的被擊飛,撞在大殿的紅柱,登時就嘔了一大口血。

不待他喘息,子承眸中金光流動,飛撲上去,雙拳如雨點般密集的落在他身上。

一拳,一拳,一拳……

飛濺的血染紅了子承的衣襟,污濁了他的臉龐,他仍不停手,魔怔了一般,誓要将拳下這人捶至一坨爛肉。

“住手……”三川艱難地睜開眼睛,看着眼前失去理智的子承,“子承,住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