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淩亂
子承很是有耐心,任三川在那表情變幻莫測,時而喃喃自語。他便是等着。
“三川,我入魔的那一刻,滿心都是你,一心只有你,所以我知道,不管我表面上裝的再怎麽不在乎,終究騙不過我自己的心。我的心魔便是你啊。什麽是心魔呢?今天普真師父說心魔這東西越克制越放肆,越得不到越魔怔,我既然有機會能真真的得到你,時時刻刻黏着你,你也時時刻刻的屬于我,我還哪來的什麽心魔呢?”子承将三川的手握的更緊了。
三川一聽,雖然他現在腦子混賬,卻也承認這是有理的。他看着眼前越來越靠近的子承的眉眼,下意識要躲開,誰知子承一只手突然攬住了他的腰。
三川直覺得熱血湧上頭頂,正欲開口道一聲:“放肆!”喉嚨動了動,還未出聲,兩片略微冰涼的薄唇便覆了上來。
三川頓時就像一只豎了毛的貓,從腳底板僵道頭發梢。
腦子裏什麽漿糊都沒有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吻——
一個淺嘗辄止的吻。
子承像一只偷吃魚幹兒得逞的小貓,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
老神仙的味道。
“噗通——”
三川顫抖着手摸着自己的嘴角,道:“大、大、大……大逆不道——”
“你竟敢——我養你那麽久,怎麽着也你對你有養育之恩,理應算是你半個老父親,你這逆子,你竟敢、你竟敢——”
“算是?”
“你不是天天嚷着想爹了嗎,正好,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爹。”三川腦子裏渾渾的,嘴裏吐的字都進不去腦子了。他這人有一毛病,那就是一激動就開始胡說八道,還胡的厲害。
“我對我爹可不會有這種感情。”子承捉住他的雙臂,一雙眸子緊緊的盯着他,似是含着笑意,又帶着幾分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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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是為了讓我保持清醒,不入了魔障,配合一下我好不好?”子承見三川臉上的表情可謂是異彩紛呈,“嗯?”
三川深呼吸了一把,清了清腦袋裏的漿糊,理了理思緒,道:“不行,我是神仙,神仙是不能談戀愛的。”他為了給自己壯膽子,站的挺拔,瞪大了一雙桃花眼回盯着子承。
子承自然是從他臉上看出了“心虛”二字。松了三川的雙臂,負手立着,細長的鳳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三川。
三川心中一虛:“佑安仙君與上清道君雖在雙修,但他們都是神仙,也都得了衆仙家的祝福,明正言順的。”
“那一止星君的道侶雖不是個神仙,也是個快修成地仙的樹妖啊——”
三川覺得自己快被子承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燒出個洞來。
天界的法度并不阻止神仙們尋找真愛,甚至還鼓勵這些“孤寒”的老神仙們多去談情說愛,共創和諧多姿的天界環境。
但是三川他一向懶散,對情愛也不太在意,一直走的是清心寡欲、一心向道、根正苗紅的路線,七情六欲影響自己升官加銜。所以他總是賴在河邊,偶爾呼朋引伴喝個爛醉。
如今、如今,一個被自己撿回來的,一身大煞還剛入了魔,即将面臨天大的死劫,無數災難光環在身的凡人,向自己發出一起“雙修”的邀請,稍微有點理智的人都不會輕易答應啊!
“——好吧,我說不過你。”
子承這才舒展了眉眼,心底一塊巨石總算是落地了。
“先說好啊,我是為了安撫你的心魔才答應你的,你可不能逾越。”三川補充道。
“哪種算是逾越?”子承壓了壓心中的狂喜,好奇道。
三川清了清嗓子,想了想,道:“不能對我動手動腳~”
子承歪了歪頭,表示疑惑。
“不能突然和我有什麽肢體接觸,什麽都不行!”三川腦子裏都是書上的那些香豔畫面。“不能想剛才一樣不打招呼就、就親上來!”
“嗯好,下次打招呼。”
“還有——嗯?你說什麽!”三川回過味不對,掄起胳膊就往子承身上砸,好在子承躲閃的迅速,才不至于挨上一拳,三川并不就此作罷,漲紅着臉就追打上去,子承笑着看他,也不再躲了,用胸膛結實的接了一擊,三川一怔,趁他愣神的空隙,子承順勢将三川整個攬在懷裏。
“還有什麽,你都說來我聽聽。”子承好聽的嗓音從三川頭頂傳來,三川心中“嗷嗚”了一聲,想把頭趕緊移開,可他懷中實在溫暖,尤其眷戀他結實又溫熱的胸膛。
完了、完了——本神君這是要兒女情長起來了嗎?
呸,是兒兒情長——
子承見他不說話,又道:“我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我不止一次的想把你這個‘高高在上’、‘不谙情事’的老神仙拉下水,你告訴我,你現在和我一起下水了嗎?”
“我、我要是說沒有呢。”
“要是沒有,我馬上就走,離你遠遠的,眼不見為淨,找個荒涼偏僻的地方,是入魔還是怎樣,都一個人受着,再不見你。”子承的雙臂稍稍松了幾分。
三川一聽,登時心就沉了,在他懷裏僵着一動不動,心倒是開始慌亂的跳了起來。
再也不見?這小子玩這麽狠?
他擡眼看着子承一臉的嚴肅,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咬了咬嘴唇,道:“算你這小崽子狠。”
本神君是為了破你的死劫,拯救天下蒼生才、才犧牲個人的。
廣華道君,這本該您受的啊,今個兒我替你受了,明個你不讓天帝将我列入帝君一列怎麽好意思面對“委身”凡人的本神君!
突然他靈光一閃,眼一閉,心一橫,道:“只、只當是為了你的心魔,你就使勁黏着我、喜……喜歡我吧!本神君通通受着!”
本神君真是擁有無上智慧的神仙啊~這麽快就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既不委屈自己,也不委屈子承。他怎樣喜歡本神君是他的事,本神君好好配合就是啦!天帝大人,這大概不算糟踐人心吧,算是安撫人心吧?是不是還能在功德簿上記上一筆?
子承皺了皺眉:“你是打算只吃不吐?”
三川掙脫了子承的懷抱,幾乎要跳起來:“本神君只是為了要渡化你的心魔才做出這般讓步!要本神君和你雙修,絕不可能!”
與凡人雙修,三川自是不肯的,并不是瞧不起,而是覺得人生太過短暫,即便子承有了幾分魔性,依舊逃不過生老病死人生無常,百年之後,自己依舊成了孤家寡人。那才真是無比凄涼無比心痛啊。
說罷,三川像是終于找到了理直氣壯的理由,底氣十足,理理衣袍,就潇灑的推門出去,腳剛踏出去半步,突然又縮了回來,倚在門上做了了“請”的姿勢:“這是我的房間,你——趕緊出去,哪涼快去哪。”
子承只得悻悻的回了房間。
三川忙關了門,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站直了拍拍自己的臉。
“娘哎,剛才都是發生了什麽。要瘋要瘋。”
子承這些日子倒也琢磨了體內的那團魔氣,只要自己一想到遍體鱗傷的三川,那團魔氣便灼燒自己的心髒,熱不可耐,像是有什麽要從中炸裂開,一股強勁的的力量湧動着,像是有一個聲音在魅惑他,可他也清楚的知曉,每當他靠近這股力量,心智便會越發的不受控制,那是一股暴虐的力量,越是靠近便越容易迷失。
他捂住了胸口,剛才那一通可以用“亂七八糟”來形容的表白,更像是他在這股力量邊緣的不斷試探,有幾次險些抑制不住內心的躁動,險些失了理智。
三川在房裏默默地吃着折騰的要涼了的飯菜,瞥見早晨給子承買的包子在桌子對面放着,只剩下開着的油紙了,不用想也知道那兩個涼透了的包子進了誰的狗肚子裏。
“矯情的樣,偏吃那倆包子,到時候涼的你捂着肚子嗷嗷叫!汪汪汪!”
隔壁——
“啊秋!”子承看了看開着的窗戶,起身掩上了,“天變涼了。”
傅思輝安然無恙的坐在城外的樹上,晃蕩着雙腿:“下手也太狠吧,瞧把我的分、身都打成什麽樣了,我都不認識了。”
突然語調一沉,雙腿也不晃動了,真個人就像是被霜打了一樣:“哎~丹辰,就算你殺死我一百遍也記不住我,這叫我這麽辦才好。”
“怎麽辦才好——”
子承同三川二人一同去往會仙樓,三川一路有些別扭,尤其是今日來受了些“熏陶”,加上昨天的一場“表白”,心裏總是惶恐的。
子承倒是一改往常悶悶的性格,滿面春風,像是撿了錢似的。
“子承兄?”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二人同時回頭望過去,只見一個長得十分秀氣,穿着一身粉色衣衫的男子正站在身後。
三川心想:“長得跟個大閨女似的。”眼神又從“大閨女”身上瞟向子承。
喲呵,不得了,這才幾天就勾搭上個“兄弟”。
子承換上同從前一樣彬彬有禮的狀态,道:“原來是桓儒老板。”
“老板?”三川疑惑道。
子承解釋道:“桓儒老板開的書肆就在我們下榻的酒樓附近,名叫‘桃花書肆’。”
“嗷~我知道我知道!”三川剛想脫口而出誇誇他家書好,一想,自己好像看的也不是什麽正經書,也就沒好意思說出口,就此打住。
桓儒看樣子屬于那種十分內斂安靜的類型,一身粉色的衣衫也是襯得他更加水嫩可愛。
“這位是我的,我的……”子承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麽身份介紹三川的好。
桓儒以為子承是羞澀,眼睛一亮,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深深的看了一眼三川。
“他叫三川。”子承道。
桓儒突然湊近了些打量三川,三川也仔細的打量起了桓儒。
桓儒、三川:“你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