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逯祎
三川的眼睛很是好看,總像盛着潋滟波光,含情脈脈的,子承每每見了都想一股腦溺死進去。
“咳咳……”重輝帝君見他們二人眉來眼去,你侬我侬的,在自己面前越發沒有節制,擰起了眉頭,“我便直說了,周陵身份特殊,只有他可以毀了通天冊——這、也是丹辰和金陽兩個人要做的事”
三川聽聞倒是先笑出了聲:“帝君,我們力小且勢微,就算子承,額,周陵,周陵他是丹辰帝君轉世,那他如今也只是一個凡人,與衆不同點可能就是沾染了些微魔性,當年丹辰都未能逃過這兩個字,更何況如今的我們。若我說,便是什麽命也好,運也好,寥寥草草活這一世也就罷了。”
“周陵如今有了些魔性,前塵往事也會漸漸記起來,那之後,他就是丹辰,丹辰便是他,若不毀了通天冊,破了死劫,就只能順應下‘天命’!”
“子承就只是子承,平白無故去毀這勞什子的,哪是破死劫,分明是沒事找事自己作死,我倒是沒聽說過他非得毀了通天冊才能活命,帝君若有心,就自己去毀吧。退一萬步,就算他自己願意去,只要我還喘着氣,寧可當場打死他也不放他去作死!”三川一向都與仙僚和和氣氣,唯有這次,實打實的要與帝君死杠到底。
“天不天命的哪裏重要,重要的是金陽吧。”子承看着重輝帝君,重輝帝君聞言一怔,寬袖下握緊了拳,“你雖然不多提起金陽,但我還依稀記起了些。你覺得我的命定之人是轉世後的金陽,所以想讓我趕緊應了劫數,說不定能憑着這個契機找到金陽。重輝帝君你才不在乎什麽注定的結局,只是想搞的大些,推我出去,為你尋人。好個帝君啊。”
重輝帝君閉上眼睛,喉結上下動了動,沉默了許久,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深深的,緩和了不少,全然沒了之前的冷冽。
“是……”重輝帝君開口,聲音比之前沉重了不少,細聽之下,還有幾分輕微的顫抖,“我是有我的私心。我是要通過你找到金陽……但同時也是為了三界,若不徹底毀了通天冊,三界遲早要亂。若人人皆知活到頭來沒有什麽因果報應,便會心無忌憚,心無敬畏。到時,什麽神佛都不再是人心中的依靠,天威不存,仙界必将覆滅。”
“這才荒唐,天帝怎會想不到這點?”三川插嘴。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杠了帝君第一回,越往後三川就越上頭,他腦子也比平時轉的快,“你來此,天帝是知曉的吧。”
重輝神色一淩。
三川也只是突然冒出來了這個想法,詐他一下,卻看見帝君的臉色突然變了,就知道與自己想的八九不離十了,既然天帝知曉,怕一時半會也不會對他們怎麽樣:“重輝帝君你雖一向清冷有威儀,但廣華道君說過,你最不擅說謊,心一虛便前言不搭後語,話多瑣碎淩亂。天帝便是要借此引出丹辰和金陽吧,現今,你來引我們入局,我們偏偏不入,天帝心中自有分寸,千萬年來也不見出什麽岔子,我們凡人小仙的,只管做好眼下的,劫數來了我們應就是了,若是沒挨過去,大不了下一世我再找到他。若是幹了這樣的‘大事’,他若敗了,才是真的灰飛煙滅,再無跡可尋。”
重輝帝君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腰間的銅鈴铛,不可聞的說了句什麽,又開口說道:“原是本座錯了。至于周陵一事,實際天帝并不知曉,經神君方才一點撥,我竟也有些後怕。罷了,實在是本座心急,才自作主張打擾了你們。今日本座說的話權當沒聽過吧。後會有期。”說罷便乘空而去,無了蹤跡。
三川還是有些後怕的,正拍着胸口順氣,子承便從身後抱了上去。
“沒想到、你竟然已經想了那麽長遠。”他将下巴輕輕抵在三川頭上,“你說你生生世世都要找到我,和我在一起。”收緊了雙臂,想要将他整個人嵌在懷裏一樣。
“呸!誰說要和你在一起了!我這不是嫌你活的短,下一世找了你來繼續還清欠我的恩情!”三川被他箍着,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只聽他溫柔的嗓音從頭頂傳來:“那我一點也不想還清了,我就想和你糾纏不清,剪不斷、理還亂。不管幾生幾世,我都打定主意纏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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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三川聽了這話,咬了咬嘴唇,低低的說道。
三川聽了重輝帝君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确實也慌了心神,他特別想找個箱子,把子承鎖在裏面。
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動不動就扯上三界衆生,扯上身家性命,真是煩的很。
可他聽不得自己好好養着的小孩被人拎去冒險,當棋子。他縱是天天昏頭混腦的,這點骨氣還是有的。便是駁了帝君的面子,硬着頭皮上,也得硬氣起來,護住他這一回。
“要我說也是,摻和什麽天不天命的呢?咱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搭個院子,自由自在的生活多好。”子承輕聲說道。
哪知三川急忙打斷他說:“不行!你的命是現在最要緊的事。根據重輝帝君所說的,你的命定之人可能是金陽的轉世。讓我想想——”三川從子承的懷抱裏出來,在屋子裏來回踱步。子承見他正認真思考,也就沒打擾,裏在一旁看着。
“我記得北海水神出有一面百曉鏡,可詢問前世今生。不如我們去試試!”三川突然道。
子承挑了挑眉毛,表示:你定就好。
“那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今天早點休息。”
是夜,子承于夢中,周圍依舊是濃霧不散,子承卻下意識的朝一個方向邁開了腳步,一步一步,腳步越發急促,直至開始小跑起來。他停在一扇巨大的黑色石門面前,身邊除了石門,便是濃霧,他幾乎下意識的要推開門,這門似有千斤重,不管他怎麽推都推不動。門上似乎刻着兩行字,子承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對那刻痕左看右看卻又拼湊不出什麽字來……
第二日一早,子承同三川二人在桃花書肆旁的早點鋪子吃粥。
書肆的那位小少年眼尖,一眼就見到了青綠青綠的三川随後又看到了一旁坐着的子承,連忙跑到他倆跟前,有些急促的說道:“二位公子!我家老板、老板他、他快不行了……昨個夜裏托人告訴我說要尋你們二位來。求求二位公子去救救我家老板吧。”
三川聽得滿頭霧水,子承擔憂的問道:“桓儒?發生什麽事了……?”
那小少年眼眶裏已經蓄了淚,正要說什麽,鋪子裏突然闖來十來個衛兵,不由分說的圍在三人旁邊,其中一個拿了兩張畫像,對着三川和子承看了看,問道:“你們可是三川、子承二人啊?”
三川暈頭暈腦的點了點頭,那些個士兵忽然恭敬起來,朝他們二人微微鞠了個躬,道:“我們王爺有急事,想請二位到府上一趟。”
子承看了看少年,少年一邊掉着眼淚,一邊擺手道:“你們快去吧!他們王爺和我家老板找您是一樣的。”
眼看着旁邊還來了一輛奢華的馬車,馬車前挂着的燈籠上有一個“逯”字。
“我們王妃他突然得了重病,說是只有你們二位才能治得好。所以才來請你們二位。”為首的衛兵說道。
三川心裏嘀咕,本神君又不是大夫,這還有急事,去什麽去,什麽王妃的,又不認識。
“你們王妃是桓……儒?”子承試探道。旁邊人點了點頭。
“三川?你說呢?”子承問道。
三川見他大概慈悲心又泛濫了,心想,他不去普度衆生還真是是可惜了他的慈悲心腸。
“我說啊,人命關天,去吧。”我說啊,關我屁事,不去。
二人終究是上了馬車。
那逯祎、逯王爺,是本朝唯一的一個異姓王,逯家的地位全靠逯家世世代代在馬背上、沙場上打出來的,深的皇帝器重,恩寵不斷,世代襲爵。
他們二人本以為這逯王爺的王府一定也是承了本朝王室一貫喜好奢華的性子,奢華之至,氣派恢弘。到了跟前,氣勢是有的,自一進府,二人便有種肅穆感,到底是武将世家。府裏一概的灰瓦白牆,寥寥草木,如插竹簽子般孤零零的立着,尤其是此時已是深秋時候,葉子也都落了幹淨,零零落落,頗有一種肅殺的氣氛。
三川環顧四周,又伸出手來掐指算道:“咦?這院子風水也不差,這麽就這麽涼飕飕的直吹陰風?”
子承将三川往身邊牽了牽,替他擋了風:“是因為你穿的薄。”
二人還未到正廳,便從一旁的游廊裏急匆匆走來一個英俊魁梧的男人,步履矯健,走路生風,一看便知是習武之人,又見他藏青色袍服繡金穿銀,很是不凡,且氣度華貴,想也知道,這便是逯王爺了。
二人正打算作揖之時,逯祎像是見了救命稻草一般,忙扶住二人的手臂,道:“二位公子無須客氣,快快随我來看一看柔雅吧。”
桓儒,表字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