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卻拿着一個空白的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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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有福利,速來留言=w=
良辰美景須盡歡
夜色已經漸漸深了,然而繁華的景致卻并沒有因為愈加深沉的夜色而減淡。洛陽就像一位風塵之中的女子,夜色不但無法遮蓋她的絕色,只會讓她更加美麗。
李未名提議在人間逗留幾日,龍劍欣然同意了。于是兩人拍案決定找一家客棧住下。無奈近日該客棧生意太好。
“兩位公子,真不巧,小店今日就剩下一間客房了。”兩人道明來意後,那掌櫃的放下手中的算盤和賬本,一臉抱歉,“要不,二位去找找別家?”
“只有一間房了啊。”龍劍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那掌櫃的,然後又很深沉地望着李未名。從他潑墨一樣的長發,到斜飛的眉,到上挑的眼角……總之就是一片品頭論足。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捏着下颌,不懷好意地看着李未名,內心開始各種盤算。
李未名回望回去,同樣意味不明地揚起唇角。目光如同有實質一樣,落在他的唇角上,露出的頸子上,然後點了點頭:“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你會不知道麽?”某人同樣邪笑地回望。
掌櫃的:“……”誰來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憨厚忠實的掌櫃的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看着這兩人。該不會是為了一個房間而要大打出手吧?!
正在他準備戰戰兢兢地請這兩位出門不送,兩人忽然同時把頭轉了過來。明明兩個如此俊秀的人,但是在他們的“逼視”下掌櫃的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兩……兩位……”
“空房是哪間?”那藍衣人放下了一塊碎銀子,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啊?!是,天字庚號房……”
“天字?是三樓?”那青衣人也看似不經意地問道。目光很不經意地和那藍衣人交接。兩人對視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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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于是憨厚的掌櫃的抱着算盤和賬本,戰戰兢兢地看着兩個人在如此詭異的氣氛下面帶同樣詭異的笑意走上了樓梯。走到第一階的時候,開始互相動手(掌櫃的視角),走到第五階的時候,那青衣人忽然起手,似乎很不經意地拍向那藍衣人。而那藍衣人也看似很不經意地躲開。于是乎那青衣人一掌劈空,落在了木質的欄杆上。只聽咔嚓一聲……
欄杆斷了!!
啊!他們果然要為了一間空房打起來了嘛?!
不要啊!我只是個小小的掌櫃,上有老下有小,只有這客棧這點家業,兩位少俠悠着點啊!!
某掌櫃淚奔了,然而由于武力過于懸殊又不敢貿然跑上去把他們兩個扔出窗戶。
但教心似金钿堅
于是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兩人進入房間。李未名覺得再這麽笑下去自己的臉都要僵硬了。于是他拍開龍劍,在八仙桌旁坐下,一面保持詭異的笑容,一面開始揉已經僵硬的臉。而龍劍也沒有靠上來,只是抱着手臂靠在床帳旁邊,繼續很欠揍地看着他。
兩人對視良久,李未名終于悲哀地發現比賤,龍劍若稱第二,沒人敢自居第一。
再環視一下周圍的布置,他擡起頭仰望屋頂,表情依舊,然而他只想說一句話。
尼瑪!這種到賓館開房一樣詭異的契合感是怎麽回事?!
似乎為了證明他內心的想法,龍劍輕笑了一聲。房內燭光跳動,映在龍劍的臉上,英氣也俊秀的輪廓柔和了許多。他就靠在那裏,抱着手臂,藍色的衣衫如同泉水一樣覆蓋在他的身上,長發柔柔地散落在額前,看上去又是潇灑,又是溫柔。仿佛一個落入凡塵的谪仙。
這個人不說話的時候,倒是真的挺好看的。
這樣想着,李未名在內心無視了他欠扁的表情,眼神移到了他的喉結上,狹長的眼睛眯了起來,臉上的笑意也斂去了幾分。不知為何,這個位置,總讓他想起這個人在天庭受的折磨。
啊啊,那真是個讓人不想回憶的地方。
“龍劍,你到底怎麽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未名已經完全收斂了之前的笑意。他站起身,走到龍劍面前,與他平視,“今天在天庭,你很不像你。”
“……”龍劍也嘆氣,苦笑道,“果然被你發現了。”
“你表現得那麽明顯,只有瞎子才發現不了。”李未名面無表情地說。然後,他的表情變得有些擔心,“你到底怎麽了?”
龍劍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青蓮有沒有和你說過我之前的事情?”
“你之前的事情?是指拒絕成為海皇,還對天帝出言不遜?于是天帝揚言要将你于斷仙臺上斬首?”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沒有死麽。”
許是燭光太溫柔,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比今日天庭之上更加疲憊,仿佛卸下了一身的僞裝。
“因為你的父親為了你謝罪自殺了。”李未名道,心下一陣聯系。他擡手撫上他的臉頰,“是麽。”
“你果然絕頂聰明。”龍劍又是一聲嘆氣。他閉上眼睛,感受着對方掌心的溫度,“我做錯了麽……”
“我一向認為命運在手,變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因為我的‘浪蕩’與自以為是,父皇自刎。而在這之後,我還是不悔悟。青蓮當初被貶谪凡塵,有我的一半‘推波助瀾’。”
他苦笑一聲,繼續道,“若不是我在這之後還不悔悟,還不繼承海皇的位置,又怎會讓西海與北海觊觎東海的地位,母親又怎至于遭此大劫……”
“人生而自由,卻無所不在枷鎖之中。”李未名搖了搖頭,“追求自由,乃是人性所驅使。你為了自己而活,沒有錯。”
“是麽……”龍劍搖了搖頭。他擡起手,忽然扣住李未名的下颌,将他的臉頰拉近。近在咫尺的呼吸如同細小的毛茸茸的觸感,龍劍微微站直了身子,唇移到了他下唇的位置,輾轉流連,輕輕啄了幾下,卻沒有再深入。
“李未名,你可知我在害怕什麽?”
看着壓倒自己撕衣服的龍劍,李未名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襟。龍劍被迫傾下身,李未名的目光流連在他的唇上。原本淡色的薄唇因為之前的啃噬變成了淡淡的紅色,似乎柔軟了些。李未名狠狠用牙咬了上去,另一只手則扣住他的後頸,将他用力地壓向自己。
兩人的唇在貼合中被互相咬破,紅色的血絲和藍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龍劍低聲呻//吟了一聲,發了瘋似的探索與糾纏,似乎不容許對方抗拒與閃避。他的雙手也沒有銜着,探入李未名的衣襟,沿着光滑的肌膚一路摸索下去,在對方胸口的兩點重重地一掐。
“呃……”酥//麻的痙攣從龍劍手指的地方傳遍了四肢百骸。按下龍劍後頸的手猛然抖動了一下,似乎連指尖都在跟顫抖。抓緊這個空子,龍劍擡手勾勒着他下颌,離開了他的唇,深深地注視着他。
燭火搖曳,明明滅滅。一片溫暖旖//旎的風光下,李未名長發散亂,與墨藍色的長發纏在一起,糾纏的不分彼此。那個人就躺在他的身//下。青色的衣衫已經被扯壞,單薄的亵衣遮不住衣內的景象。他的唇上沾染了血絲和透明的銀絲,上挑的眼角燃燒了幾分情//欲,卻清明依舊。龍劍着了魔一樣上下撫摸着他的胸口,修長的指尖探入裏衣內。
手下的觸感永遠是最真實的。他的身體修長、高挑、有力,的确有值得張狂的本錢。
就是這個人,一人單打獨鬥兩位星君聯手都不落下風。
就是這個人,修煉了千百年來無一人煉成的截教心法。
龍劍有些癡迷地望着他的臉,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的唇邊露出了幾分滿足的笑意,看上去卻也有些凄涼。手下的力道忽然一緊,正好捏在李未名的腰側。卻不料李未名忽然重重喘息了一聲,然後立刻咬緊牙關,似乎在阻止溢出口中的呻//吟。
李未名慢慢撐起了身子,挑眉一笑,說不出的俊俏:“你想在上面?”
龍劍傾身靠近,鼻尖幾乎與他貼合在一起:“你說呢?”
他的手攀上了李未名的肩,然後将整個身子貼了過來,再也沒有急着下一步的動作。李未名閉上了眼睛,只覺得熱力的溫度從那人接觸的地方蔓延開來。一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快感攝住了他的思維,體內壓抑了多時的情//欲更是一觸即發。
那個人緊緊擁住自己的身體,彼此胸膛相貼,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幾乎如同脫缰的馬。
這身衣服真是礙事,李未名心想。
他伸出手,拉開了他腰間的束帶,甩到了床帳之外。海藍色的束帶上斜挂的玉佩與地面撞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卻不但沒喚回兩人的神智,反而讓這裏的溫度更加上升。
推開了龍劍,李未名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從對方墨藍色的眼睛裏,他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衣衫不整,發絲淩亂。而對方的手指,明明體溫低于常人,卻幾乎帶着能将人灼燒成灰燼的熱度。
李未名張了張嘴,無數的話語湧到唇邊,卻最終都被他吞了下去。看着這個樣子的龍劍,他忽然覺得內心五味陳雜。有驚訝,有慌亂,有惶恐,甚至有欣喜,卻唯獨沒有後悔與害怕。
李未名,你是何來到這個世界上走一遭?
他的手挑開了龍劍的前襟。深藍的衣衫如同雲霞,慢慢從龍劍的肩上滑落,如同抖落的雲霞。
如果在這裏,重蹈前世的覆轍。面對種種的一切,而最終放棄自己并妥協。那麽你的重生,不如從來都沒有活過。
他的手挑開了龍劍的亵衣。單薄的白色也落了下來,露出對方光潔的肩,和一些淡淡的傷痕。
如果連順應本心的行為,你都要害怕……那麽當初,又為何要招惹這個人,又是為何拜了通天教主為師,為他私闖天庭,違抗天條?
李未名微微地笑了:“既然你想在上,為何還遲遲不動手?”
龍劍靜靜地看着他:“我不想勉強你。如果你不願的話——”話還沒說完,他的唇就被另一雙唇堵上了。這個吻與之前兩人的強勢,似乎不壓倒對方誓不罷休的架勢比起來,溫和了不知多少倍。
雙唇沒有縫隙地貼合。李未名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鎖骨上。
“你記住了,如果你敢做太過分的事情,我立刻會報複回來。”
“李未名,你啊……”
他聽到一聲深沉的嘆息,似乎無可奈何,卻也似乎欣喜至極。
兩人互相糾纏拉扯着倒回了床上。明明沒有任何互訴衷腸的話語,卻似乎比任何海誓山盟、甜言蜜語都要讓人心迷神醉。
不似女子一樣的溫柔缱绻。一旦決定扯開那層紗,一切就已經遵從本能的支配。木質的床榻被搖得吱呀作響,本來就淩亂不堪的衣物被扔出床帳,厚重的帷幔落了下來。
龍劍的手沿着對方光裸的手臂勾勒着,在李未名的腰側緩緩地摩擦。指尖在他側腹的地方一點一點地勾勒,力道不輕不重。李未名揚起臉,似乎嘆息似的嘆了口氣,然後閉起了眼睛。明明不是什麽挑起情//欲的位置,卻比那赤//裸//裸的刺激更加讓人如墜雲裏。
李未名擡起手,揚起一抹笑意:“臉湊過來。”這句話是當初龍劍調侃他的話。
龍劍依言。李未名撐起身子,雙唇在他喉結的地方輕輕地啄吻着。然後忽然張口,将之納入口中,吮吸舔舐起來。如同閃電一樣的快感讓龍劍陡然大驚。他從來都沒有料到這種部位也能有這般銷//魂蝕//骨的快//感。突如其來的感覺幾乎讓他沒有撐住手臂,差一點就将李未名壓回床榻。
龍劍微微一笑。他一個挺身,撞上了李未名的胸口,然後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喉嚨上,扣住他的命門,将他壓制在床上。他擠進他的雙//腿//之間,将之大力分開:“你剛剛答應的事情,想反悔?”
“你讓我有感覺而已。”李未名很無辜地笑道,“不要把我當軟玉溫香的女人。”
龍劍低頭吻住他。右手則洩憤試的将他的手拉高,狠狠壓制在床頭。在繼續一陣試探後,龍劍的手褪下了他腰間的束帶。
“忍一下。”龍劍輕聲道,然後極力壓抑着情//欲,很耐心很細致地做着潤滑。盡管他的手已經開始越來越顫抖。
李未名的臉皮終究沒有那麽厚。他眯起眼,怒瞪了龍劍一會兒,然後陰恻恻地笑了:“龍劍,你完了,你馬上就完了!!”
都說被本身強大的人或者一慣驕傲的人用隐忍的表情看着,通常會增加人的淩//虐//欲,龍劍悲哀地發現自己果然也不能免俗。李未名本來就是生了一副極為俊俏的臉。和女子的柔美扯不上一點關系,但是卻俊俏的像是孤山上的青竹。
“你自找的……”龍劍忽然抽出埋在他體內的三根手指。他忽然狠狠纏住李未名扣住自己後頸的手,十指交纏。對方以同樣重的力道與他交握,幾乎能捏碎指骨。
反複撕裂般的劇痛後,之前那股熟悉的快感和酥//麻頓時席卷便了全身。李未名陡然正當眼睛,似乎溺水一樣地揚起頸子。被龍劍扣住的手不知何時掙脫了他的手指,深深地、重重地勒住對方的手臂和腰間,以同樣的力度撫摩着對方的身子。龍劍的長發散落在李未名的臉頰和鎖骨上。随着他身體的動作,那墨藍色的長發也搖擺着。摩擦過他的胸前,竟然能帶來一絲另類的觸感。
龍劍微張的薄唇中溢出的嘆息,微微皺緊的眉,和緊緊扣住自己身體的手似乎扯斷了神經。李未名着了魔一樣地伸出手,以同樣強勢的力道在他的身上用力地撫摩着。指尖滑過的地方,留下一串串火熱的漣漪。反複的試探中,兩人驚駭地發現彼此的身體竟然如此契合。
……
一個時辰後。
李未名忍着身體的些許疼痛,陰恻恻地看着龍劍:“你還真是夠狠。”
“你何必這樣說呢?”龍劍彎起了嘴角。手指在剛剛容納了自己的部位勾了一下,滿意地看到李未名微微皺眉。他伸出沾染了白//濁的手,在李未名面前晃了晃:“你似乎也很喜歡。”
“我以為你技術很好。”
“你嫌棄我技術不好?!”
李未名不動聲色地指了指那白//濁裏混雜的一絲紅線,“如果你想讓我說你技術好,請先向我證明你的血是紅的。”
龍劍,讪笑:“……那個,你知道,第一次都是會有些撕裂的……”
“是麽?”李未名拍開他的手,忽然湊了過來,右手細細勾勒着對方臉頰的輪廓,聲音帶着縱//欲過後的沙啞,“那麽你告訴我,我是不是也該回敬一下……”
還沒等龍劍說話,李未名挑起對方的一縷長發,放在唇邊溫柔地吻着,目光卻十分露//骨地打量着龍劍光裸的的上身。
跳動的燭火映了他額角落下的汗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龍劍總覺得,從這個角度看上去,那上挑的眼角似乎比桃花眼還風流,比丹鳳眼還邪魅。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楚的魅力,如同黑夜裏伸展的花。
并不是昙花這樣無害而短暫的。他是……
他是……
李未名的手滑過他的鎖骨,舌在他受過傷的位置輕輕觸碰着。龍劍嘆了口氣,微笑着閉上了眼,放松了渾身的力氣任由對方擺弄。
李未名,李未名,你可知道我最怕的是什麽?
我害死了青蓮,害死了父親,害死了母親,又差一點害死了姐妹。
“我不想……害死你……”
他輕啓雙唇,吐出了如同嘆息一樣的一句話,不知道李未名是否聽到了?
也許他的确聽到了。因為在那一刻,他感到他律//動的動作猛然頓了頓。然後是更加疾風驟雨一樣的攻擊。
最後的高//潮中,李未名咬住龍劍的唇,在他的耳邊慢慢地說了什麽。
他的聲音很輕,卻也很有力。一字一句,幾乎擲地有聲。
“山川為誓,日月為盟。若違此情,天地不容……!”
“若違此情,天地不容……”
龍劍輕聲地重複着。
……
…………
………………
不放心而來探查,巧裝路過的門口的掌櫃剛剛來到房門口,就聽了木床吱呀吱呀搖動的聲音,和另一些那什麽的聲音。
掌櫃的驚詫了,僵硬了,悲劇了,淚奔了。
糟糕,他知道的太多了!
本心無意意做邪
《東京夢華錄》中曾有記載。在宋徽宗年間,汴京的大道上,“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習鼓舞,斑白之老,不識幹戈。舉目則青樓畫閣,秀戶珠簾。雕車競駐于天街,寶馬争馳于禦路。”
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李未名終于明白了這段話并沒有誇大其詞。這裏雖然已經不是大宋,然而卻沿襲了宋朝放寬商業的政策。一切的一切都欣欣向榮。滿目金翠耀目,羅琦飄香。當是四海珍奇皆易與市,玉盤珍馐皆烹于廚。
夜裏看來一切紙醉金迷,透骨生香的風塵名妓,在白日看上去卻像一個活潑靈動的少女,當真不愧盛極一時的洛陽、長安之名。
李未名在看着景致,他身邊的那個藍衣男子卻在看着他。柳葉一樣俊俏的眉微微地彎了起來,龍劍用手指捅了捅李未名:“再看,人家都把你當深山上出來的土包子了。”
是錯覺麽?似乎自從他認識龍劍以來,對方嘴毒的程度呈直線下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特別對自己。
“那東海……龍公子的眼光真好,竟然能看上我這一個二十年沒下過山的土包子。”李未名微笑着說。
李未名說完這句話,本來想着龍劍肯定會反唇相譏。然而事實證明,龍劍愣了一下,然後有些自嘲地嘆笑:“我也不知道呢……”他伸出手拍了拍李未名的腦門,“誰叫你在該可愛的時候可愛,該堅強的時候該堅強,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呢?我不幸中招了而已。”
說完他攤攤手,臉上的表情純良而無辜到讓人想揍他,然而眼底的情誼卻是十成十的。
他本來就生了一副好面相。如今配上這樣一雙眼。并不是尋常佳人的“明眸秋水”,而是如同深海的海水一樣,幽深而不見底。時而溫潤,時而洶湧。
“你……”李未名搖了搖頭,“你才認識我多久?”
龍劍反問道:“那你認識了我才多久?又為什麽要幫我那麽多?還主動提出要和我一起去尋丹墀。”
“我那是看上了丹墀!”打死龍劍,李未名都不會承認那是因為被龍劍的“回眸一笑”給“惡心”到了所以他要一個龍劍的妹妹來維持自己正常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
“我怎麽覺得是你看上了龍玄呢?”龍劍毫不生氣,撐着下颌笑吟吟地望着他。
“一個你,就讓我差點掉了半條命。你的妹妹我怎麽消受得起。”
“那你說說,為什麽要去拜寶靈天尊為師?”
“因為我被你們嚴重刺激到了。你們說的對,我不過是個凡人而已。如果再沒什麽本事,要怎麽能和你站在一起。”
龍劍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拿起茶壺替他到了一杯茶,“你是為了和我站在一起?”
“……”拉下臉承認當初這個想法還是有些讓人抹不開臉。李未名糾結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
“那去天庭救我,是為了什麽?”龍劍轉着手中的茶杯,眼睛停留在他的臉上,似乎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表情。
“你為了我的安危被抓走。”李未名努力地維持自己面無表情。
“寶靈天尊說,為了帶我離開天庭,你毀掉了青蓮為你鑄的劍。”龍劍繼續進攻。
“那是為了逃走!我不想被那堆家夥逮到抽鞭子。”李未名毫不退讓,繼續維持面無表情。
“抱着我哭着跪在寶靈天尊面前。”
“……”這下他的面皮也維持不住了,“這是誰告訴你的?!”
“你師父。”
“……”
“你做這些,包括昨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麽?”不知為什麽,看到李未名一臉坦坦蕩蕩地坐在自己的面前,似乎毫不關心這些事情,他就覺得有些難受。龍劍放下手中的茶杯,表情微微有些嘲諷,“自以為是地騙取然後玩弄別人的感情麽?”
見對方臉色有些不好,李未名也沒有繼續鬧下去。他伸出手,覆蓋在龍劍放在桌子上的另一只手上:“我做的一切,都是順應了我本來的心意。我并不是個愛考慮前因後果的人。”
龍劍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會。坐在眼前的人,縱然修的是截教的仙術,眉間的煞氣卻依然隐也隐不住。幾分淩厲像極了沈揚歡,幾分不羁又像極了青蓮。這樣的性子,難怪他會有這樣的想法。
此時此刻,一個令人震驚的想法頓時湧上了心頭。那想法太過吓人,一瞬間龍劍覺得自己的臉色應當有些發白。因為他在對方黑曜石一樣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一閃而過的慌亂的表情。
“倘若有一日,你的本心告訴你,你該殺了我呢?”龍劍抽回了手,拿起茶杯,垂下了眼睛。
“……你為什麽會這麽說?”李未名也驚了一下。拿着茶杯的手微微抖動,淡黃色的茶水溢出在他的手指上,溫度極燙。
開什麽玩笑!
雖然通天教主并沒有告訴他,然而李未名不是傻子。他為他修煉了如此危險的劍法,為了他和天庭做對,為了治療他的傷勢他幾乎願意做任何事情。如今他卻問他,自己是否會殺了他?!
“啊,大概……是我患得患失了吧。”龍劍揉了揉眉心,擡起臉苦笑地看着李未名,卻發現對方用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盯着自己,“因為你讓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那麽我,也許會有那麽一天,變成站在你前進道路上的阻礙。你是會殺了我的吧。”
“……”
在前世,他的某位女友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當時的他笑笑敷衍過去——反正他覺得自己是不會為了任何一個人而去殺人,也不會去殺掉任何一個人的;然而這個假設從龍劍的嘴裏吐出來,卻是如此的吓人!
這是從來沒有的感覺……
仿佛坐在他對面的這個人,過不久就會手持長劍指着自己的眉心……
李未名,如果終有一天,你要和龍劍對立了。那麽你又會做什麽?
是為了他放棄自己的立場,還是為了自己的立場放棄他?
他說的沒錯。你做的一切,包括“愛上”他,都是為了滿足自己在前世的枷鎖下無法伸張的意志。如果終有一天,他和你刀劍相向,你會怎麽做?!
憑心而論,我真的愛他麽?
我真的愛上了這個只認識了數月的男人麽?
李未名從來沒有哪一刻這樣覺得自己可惡過。
見李未名遲遲沒有回答,龍劍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旋即他又無所謂地笑了笑。站起身來,拉起李未名的手肘,将他從凳子上拽了起來,“我們去外面走走吧。”
于是,一路上。
“未名,給你這個。”龍劍往李未名手裏塞了一包東西。沉浸在自我良心譴責加反思感情中的李未名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東西……桂花包?
吃東西怎能緬懷他的幽思……
“這個怎麽樣?”龍劍又往李未名手裏塞了一串東西。沉浸在自己也許玩弄了別人感情中的李未名很自責很愧疚地捧着龍劍塞來的東西,繼續自我譴責:看看人家對你,再看看你對人家!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東西……糖葫蘆?
我很感謝你,但是不要給我買小孩子吃的東西……
見李未名繼續很幽怨地看着手中的東西,龍劍倒是覺得自己太過分了。明明是自己患得患失腦補過度的結果,還得李未名一路都很不高興。于是他用力地各種讨好對方,然而是他的錯覺麽?為什麽每次李未名看着他的東西,表情似乎更加幽怨了?
“這個喜歡麽?”
這是啥?《鬼谷子》?兵法書麽?可以拿來看看……
“這個呢?”
這是啥?風車?!當他是小孩子麽?
“這個呢?”
這是啥?絲綢?他不是女人戴這種東西很奇怪啊。
“那……這個,總行了吧!”
李未名面無表情地看着懷裏那一大堆東西,幽怨的目光轉移到龍劍的手裏。
那是一個小盒子。
那個小盒子上用上好的刺繡繡了美麗的花紋,看上去似乎是萬紫千紅春。
那個盒子打開後,裏面有很香的各色的粉末狀物體。
李未名的目光在龍劍手裏的盒子上停留了好一會,然後擡起頭看着龍劍的臉:“給我的?”
龍劍很有誠意地點點頭。
李未名轉過臉問那個下巴已經掉到地上的攤主:“這個東西,為什麽長的那麽像我聽過的一個東西……”
那老板娘忙不疊地點頭,哭喪着臉對龍劍說道:“兩位公子!我這裏的胭脂水粉只賣給女客!就算破例賣給男客,也是賣給打算讨妻子歡心的男客!”
也許是太震驚了,老板娘的聲音聲震四方,四面八方所有的人立刻停下手裏的活,在老板娘的吼聲下一起圍觀風暴中心的兩人。
龍劍:“等等,這是胭脂?!”
李未名的目光在龍劍的臉上掃視了片刻,見他那震驚很驚駭的表情……
為什麽他竟然覺得很可愛呢?
“未名,我真的不知道那是胭脂!”見李未名繼續很冷靜,龍劍驚悚了。該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吧?!他手忙腳亂地解釋,“龍玄從來不抹我不知道啊!”
“……算了,我知道你是想哄我開心。”李未名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那一大堆東西,露出了一個笑意:“走吧。”
是我對不起你,應該讨好你才對;但是怎麽反過來了?
看着龍劍的側臉,李未名不禁會心地微笑着。之前心中的陰霾也消散了一些。擺脫了圍觀的衆人,見龍劍依然一臉小心翼翼的表情看着自己。看着一個平常不羁慣了的人露出這樣的表情,倒是真的挺讓人滿足的。
“龍劍,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回天庭去接受天帝的任務?”
“這個啊……”龍劍低頭想了想,然後道,“我放浪形骸太久了,愧對太多的人,錯過了太多的事情。如今終于有了一個補過的機會,我要回到天庭,複活父親和母親。”
“然後呢?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東海大皇子,與龍玄一起把四海治理得井井有條?”想到龍劍将要回到東海,李未名就覺得內心空落落的。如今他要突然離開,是去拿起被他抛棄多年的責任。也許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面?
你問我是否會為了自己殺掉你;那麽你可否想過,會為了自己的責任,而置我于不顧呢?
責任,責任。這兩個字,當真如同一個無形的枷鎖。套住了多少飛翔的翅膀。
“想什麽呢。”忽然他覺得身體一重,龍劍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側着臉看着他,鼻尖與他的臉頰近在咫尺。溫熱的鼻息打在臉上,細小的觸感似乎比直接的接觸更加讓人難以忽視。
這樣就好了。李未名想,不要總是想着離開我。
“論智謀和心力,龍玄都是更加适合成為海皇的人選。當年母親借由滄溟帝的祝福化作龍身的時候,血脈就已經和父親同源了。因此她的女兒,就是東海的公主。龍玄繼承海皇的位置,是母親的心願,也是她的想法。到時候我就繼續當個挂名的,然後賴着你呗。”
“你——”
“我想了很久。我的心性,終究不适合擔此重任。這并不是我又想找借口推脫,而是……也罷了。”龍劍忽然嘆了口氣,“當父親和母親複活後,由他們來決定誰來繼位吧。如果是我,那麽我定然不會推脫。”
“……哼,我覺得他們把四海之主的位置交給你的幾率微乎其微。”李未名諷刺道,內心的石頭卻終于放了下來。
“是啊。”龍劍毫不意外他會這麽說,“說不定我為了某人一氣之下水漫人間呢?看看我是多麽只愛美人不愛江山啊~”
“……”
東海大皇子,我怎麽覺得一直是我在救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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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麽,我被鎖定了……
為什麽晉江會說字母是不道德的事情呢?何況我只寫肉渣啊QAQ
JJ發了N次警告我如果我再不改掉第24章的字母他們會把第24章也一塊鎖定。而且被鎖定的文是無法申請榜單的……唉……(捂臉)
在下一章的結尾,将落實未名的感情,本文中唯一的種田部分将結束。謝謝看到這裏的親們,沒有因為被鎖的章節而抛棄我。。。
一簫一劍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