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了。他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不過,不管怎麽說,你的如意算盤是不是棋差一招了呢?”
穩了穩心神,龍玄道:“你當真知道我想幹什麽?”
“錯了。龍二皇女‘學究天人’,精于算計。當初大宋的天子就是被你和青蓮的轉世聯手算計得國破家亡。你的心思,老朽只敢說和那牡丹花妖少不了關系。但是具體的,我又怎麽能猜測其一呢?”一番話說出來甚是諷刺。
“是麽?”龍玄忽然笑了,卻分外的冷,“寶靈天尊不解龍玄的心意,然而對于寶靈天尊的心思,龍玄雖不能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也自诩猜了個□不離十。”
“哦?你知道?”通天教主分外不以為然,“你才活了多少年,我又活了多少年。我早和你說過,不要拿你做凡人時短淺的目光來衡量壽逾萬載的神仙妖魔所想。”
“寶靈天尊此言差矣!人也好,神魔妖鬼也好。雖然壽命和輪回不同,然而所求之私心,所役之功力,卻是分毫不差的。”她擡起眼睛,眉如墨羽,上挑的眼角如同鷹一樣銳利且泛着冷光。
“凡人所求之心小,因為他們的力量小;而仙神所求之心大,因為他們的力量大。差別僅此而已,寶靈天尊不會不明白吧。”
通天教主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你為了讓李公子煉成三十三天斷塵劍,竟然犧牲他和皇兄的感情,做到這樣?!寶靈天尊,你真是枉為人師。”
“那你又好到哪裏去呢,龍二皇女。”似乎是為了掩飾什麽一樣。通天教主側過了臉,琉璃的大梁在他的臉上打下一片陰影。通天教主站起身,慢慢走下碧臺,站在了龍玄面前,低下頭看着龍玄的眼睛,“當你的皇兄擋着你的路的時候,我倒想看看,你會顧及兄妹之情;還是會為了你自己,還有那牡丹花妖,不惜一切地履行當年向東海龍後許下的承諾呢?”
“皇兄永遠不會站在我前進的道路上阻止我。他是那麽善良的一個人。”
“龍劍也許不會。但是敖澈呢?敖澈身後站着的天帝太昊氏呢?”
龍玄便沒有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通天教主。通天教主冷笑了一聲,轉過身去,向着殿門的方向走去。堅毅挺拔的身影被天光拉得好長。
“老朽有一句不中聽的話,算是送給龍二皇女……不,算是送給奉陽公主的吧。”
“還請寶靈天尊賜教。”
“機關算盡太聰明,終将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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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魔界。
且說那日謝知秋将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李未名再一次搬運回了魔界。被劫持過一次的伍秋月似乎一點也不長教訓,反而繼續要求主動去照顧李未名。冷眼看着貴為魔界攝政王的女人守在自己的床前,李未名只覺得想笑。
若是一個尋常女子,自己還能理解她是不計前嫌、心性善良。然而伍秋月是魔界的攝政王。她對自己這樣好,只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她希望自己放下戒心去接受他們。正好趕着龍劍不知道中了天帝下的什麽法術的當口。
退一步說,就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伍秋月此番行為也別有目的。
想來是還殘留着一絲絲的記憶,除了心口的那一劍,龍劍并沒有下太狠的手。而魔界的藥材又遠比人間的要來得靈驗,因此沒過幾天,李未名的傷口也就好的七七八八——起碼可以下床走路了。
被悶在鎏華殿裏了好幾天,本來也不算什麽。然而一想到龍劍冷漠得像冰的眼神,他就覺得心下的那道傷口又隐隐作痛。
不過,倒也有些安心了。起碼龍劍現在還好好的。自己料想的,他被天帝懲罰或者又一次被打入天牢的事情沒有發生。
既然這樣,一切都得從長計議。而且自己頸側那個詭異的圖案,還有自己短時間內變得如此嗜殺成性的原因,用腳趾想想就知道肯定是伍秋月和謝知秋動了手腳。
于是,坐着輪椅來到鎏華殿的殿門的時候,伍秋月就看到了李未名抱着手臂站在風裏的樣子。黑色的長發似乎又長了些,青色的衣衫如同流動的雲。狹長上挑的眼角不笑自帶三分譏诮,黑色的瞳孔如同黑曜石一樣幽深。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的唇角勾了起來,然而眼角卻并沒有任何所謂的笑意。反而目光深沉極了,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的衣襟被吹開,露出鎖骨上一朵朵淡淡的紋路。花朵一樣的紋路從被衣襟遮掩看不到的地方而攀纏上來,幾乎蔓延到他的側頸。那紋路是暗紅的顏色,仿佛有幹涸的血跡塗抹其上。配上李未名狹長的眼睛和勾起的唇角,有幾分的邪,便有幾分的魅。
想來,大概也該向他說明一切了。伍秋月想,李未名能悶這麽多天,想必也是揣了滿腹的疑問。如果此時此刻再不向他說明,那麽日後只會徒生間隙。
李未名倒是很快看到了她。伍秋月回了他一個笑意,轉動着輪椅移到了他的面前,仰面看着李未名:“李公子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吧。”
“嗯,謝謝關心。每次都勞煩魔界攝政王大人不計前嫌親自來照顧我。天玄地煞之力就那麽有價值麽?竟然勞動着你們兩位如此遷就我。”李未名淡淡地說。
聽到他這麽說,伍秋月明白對方已經在試探了。因為覺得不再隐瞞,因此她也沒再含糊其辭:“你是在問天玄地煞呢,還是再問我們為何如此珍視你?”
“珍視”兩個字簡直能讓他起雞皮疙瘩。李未名有些別扭地看着她,“你們魔界的講話方式都這麽肉麻麽?”
伍秋月愣了愣,然後才反應過來。她歪着頭笑了,樣子竟然有些許天真:“因為你是個值得我們珍視的人啊。”
“真不知道你說這些是為了籠絡我還是發自真心。”
“你錯了。”伍秋月搖了搖頭,唇角帶笑,“不要把魔界想象得和人間天庭一樣複雜。”
“可是你是魔界的攝政王。聯想到你的身份,我只能覺得你是出自第一個目的。”
聽到他的口氣略微有些松動,不像之前那樣尖銳了,伍秋月心中一塊不确定的大石頭也落了地。她狀似無奈地攤了攤手:“好吧好吧,我是為了籠絡你。那麽為了籠絡你,你問什麽我都會回答。這個交易怎樣?”說吧放下手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憐相,“先說好,我知道的也是有限的!”
這個女人既有機智過人、知進知退的一面;也有天真可愛的一面。的确是個奇女子,無怪乎謝知秋會如此衷情于她。
李未名也毫不客氣。他本來想問問龍劍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大家又為什麽會稱呼他為“那位陛下”。然而話到嘴邊,他似乎又不想聽到什麽自己已經隐約已了到的事情。
“天玄地煞是什麽?”
“宇宙鴻蒙未開之時,有盤古氏開天辟地。一萬八千歲時,他劈開鴻蒙。自此陽清為天,陰濁為地。而盤古在其中,一日九變,神于天,聖于地。天地間六界,神仙人尊崇陽清,魔妖鬼尊崇陰濁。而極清之陽被稱為天玄,極濁之陰被稱為地煞,僅此而已。”
“那麽你們說我是身帶天玄地煞之力的人。按理說清濁二氣相生相克,我又怎麽能安安穩穩地活二十年?”
“當年火神祝融與水神共工大戰,共工敗,怒撞不周山。天柱折,地維缺。女娲乃煉五色石以補天,斷鳌足以立四極,聚蘆灰以止滔水。而女娲補天之五彩石,便是盤古劈開天地之時,殘留在昆侖山上少數未經淬煉的天玄地煞之力。雖然是鴻蒙未開,卻比世間那些早分了清濁的東西要具有更龐大的力量。”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然而龐大的力量是需要代價的。鴻蒙之氣但凡入世,總是心志未開,沒有三魂七魄。蚩尤大帝離開前曾經留下預言。當天玄地煞再次出世之時,便會有異界之魂嵌入其中,成為其三魂七魄。然而因為終究鴻蒙未開,即使獲得了三魂七魄,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若不加以點化,依然不過凡人爾爾。”
“你說的點化……是指修煉?”
“是的。就像南鬥孤辰星君教授你的截教法術,通天教主教授給你的三十三天斷塵劍。這些都是點化。若是尋常的人,恐怕學習十年八載,只能略懂皮毛;而你不過修行了三十三天。雖然不能參悟全部的心法,卻已經将三十三天斷塵劍的劍訣掌握。這便是天玄之力和尋常人的不同。”
“那麽地煞之力……”
“李公子,你知道你側頸的圖案代表什麽?”
“……什麽?”
“業火澤蘭。是汲取了極陰的地煞之力,而生長在魔界往生湖畔,永不凋零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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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微劇透,關于龍玄妹紙:
為了彌補前世和牡丹姐姐的遺憾,劍舞(龍玄妹紙)煞費苦心地算計了一盤棋,并為之布了一百年的局。
但是沒想到,一百年間變數太多。她只能步步為營,仔細調整。
然而這樣的心機注定是痛苦的。。所以,龍玄妹紙,乃不要扭曲成鬼畜啊QAQ
不久會揭示龍玄妹紙的目的。絕不再賣關子。。。
一念之差前功棄
按照伍秋月自己的說法,她多年前被“龍劍”廢了奇經八脈。從此以後不但終日只能靠輪椅代步,而且每日都要沉睡十個時辰,只有兩個時辰是清醒的。因此她只能利用這兩個時辰來處理魔界的大小事務。而這些日子,她已經積壓了太多的文案,不得不回去工作。而接受李未名盤問的活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謝知秋的身上。
謝知秋總是一副嫌麻煩的樣子,然而又迫于老婆的話不得不好好照顧李未名。在李未名數次盤問了他諸多說來話長的問題後,他決定帶李未名去往生湖。
“往生湖底沉睡着一個人。他的來歷,連故去的蚩尤大帝都忌諱莫深。”謝知秋把李未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似乎欲言又止。然而他頓了頓,依舊說道,“你是天玄地煞。而且,秋月也如此信任你。我相信秋月,便把魔界的核心向你和盤托出。”
李未名只能點頭。
如果能見一面謝知秋所說的那個人,那麽自己滿腹的疑問,一定可以解開了吧。
想到龍劍離去前冰冷中帶着些許厭惡的眼神,他的心就仿佛被凍僵了一樣。
魔界的天空永遠是陰沉的,仿佛終年被遮天蔽日的煙雲所籠罩。刮起的風中帶着些許粗糙的沙礫。周圍的樹木皆是枝繁葉茂。然而那葉片,與其說是郁郁蔥蔥的青翠,不如說是極深的墨綠。遠遠看上去,幾乎如同黑壓壓的烏雲,在肆虐的狂風裏抖動着。
去往往生湖的路十分曲折。途中但凡遇到的人,都無一不向謝知秋致敬颔首。有些好奇的目光落到了李未名的身上。當他們看到了他頸側的圖案,好奇的目光一下子都變成了敬畏。李未名一開始還覺得奇怪。在數次刺探了謝知秋無果後,他索性不管了。
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分開茂密的叢林,彌漫的霧氣濃重極了,如同裹着白色裘皮的女妖。湖邊盛開着無數奇異的花朵,樣子詭異但是華美。有黑色、暗紫色、暗青色……除了這白色的霧氣,無論是花也好,葉也好,樹木也好,都是清一色的灰與暗。讓人觀之只覺得無比陰沉,似乎還透着些詭異的危險。
在這種地方長期住下去,即使是個正常的人,恐怕也都要不正常了。
李未名內心暗暗地評價着。
又往前不知走了多少裏。謝知秋停下腳步:“到了。”
“這裏?”
謝知秋點了點頭,退了一步站到李未名的身邊,用手指着前方不遠處:“再往前,就是魔界的往生湖。”
李未名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混沌。仿佛天地初開之時,一切的終極。
然後,謝知秋猛然伸手推了他一把。李未名一個踉跄,便被推進了濃重的霧氣。他再回過頭,謝知秋卻早已沒了影子。
握緊腰間佩劍的手緊了緊。李未名向前走了幾步。蒼白的霧氣在周圍氤氲飄散着。又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他的腳邊開始盛開出紅得像血一樣的花朵。那些花朵星星點點地點綴在暗色的草葉中,如同三途河畔綻放的曼珠沙華。
不知為什麽,他覺得側頸有些發痛。用手摸了摸,只覺得有刺青的那塊皮膚燙的吓人。
他繼續向前走。然後腳下的土地開始濕潤起來。越往前,那些業火一樣的花朵便越來越多,仿佛燃燒的荼蘼。
最終,他停在了湖邊。
倒映在湖面上的是一個青衣男子的影子。散開的長發不羁地垂落,勾勒出輪廓分明的下颌,滑過頸側那燃燒得仿若鮮血的刺青痕跡。眉梢俊逸,眼角帶煞,而眼底卻透着深深的悲哀。
他慢慢蹲下//身子,左手在那平靜得如同古井水一樣的湖面上劃了一下,些許無數的漣漪。
那個影子也随着一陣晃動。待到波紋平靜後,散開的長發變短。倒影在湖面上的男子穿着白色的襯衫,眼神中還略帶些青澀的稚氣。略長的發被雨水打濕,白色的襯衣也粘在皮膚上。他渾身上下都是濕淋淋的水汽,然而唇角勾起的一絲諷刺的弧度,卻讓人怎麽也挪不開眼。
前世離去時的眼神,竟然與如今自己的神色重合在了一起。
若說前生,是為了沒有完成的心願。那麽今生,他已經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卻為何還能深深地體會到此刻自己的力不從心,重新體會這深入骨髓的無奈和悲哀……?
“年輕的男子啊。”
“誰?!”李未名立刻站起身。漣漪一陣晃動,重新變成那個眉梢帶煞的青衣男子。
“你可曾想過。如果真的有一切美好都存在的國度,那麽為什麽這個世界,并沒有曾經鮮活地存在過?*”
霧氣裏飄散的聲音,仿佛古舊的銅鈴。
那聲音似乎答非所問。然而李未名此刻聽到,卻陡然覺得一陣心驚!
這句話和他腦海深處的一絲記憶重合了。那是二十二年前,他駕駛孤舟,在波濤萬頃的大海上聽到的,如同幻覺一樣的話語。不想二十二年後,在這個世界上,他竟然真真切切地聽到了這句話?!
“你……到底是誰?”
空氣中一陣細微的顫動,仿佛一個男子低沉沙啞的笑聲。眼前的霧氣驟然被猛烈的風刮起,李未名下意識地側過臉,卻不想手腕立時被一雙手抓住。然後,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他便被一股大力壓制,倒在了身後盛開的血紅的荼蘼上。他試圖聚起靈力,那雙手卻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不失力道地按在他的琵琶骨,讓靈力根本就無法凝聚起來!
“看不出,僅出世不過百載,你的功力還不淺。”上方的聲音似乎在自言自語。
李未名的睫毛動了動,然後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長發男子弧線完美的側臉。他的長發是如同霧氣一樣蒼白的銀色,而眼瞳則是深深的灰色。高挑的鼻梁,微微上揚的唇角。他渾身上下的衣衫都是蒼白的顏色,仿佛霧氣幻化出來的一樣,正如這個人的本身,如同霧氣一樣不可捉摸。
銀發男子的目光落在李未名側頸的圖案上,目光似乎閃了閃:“……業火澤蘭?”
“你果然認識。”見反抗無用,對方的目光也沒有什麽歹意,李未名遂不再反抗。他仰躺在地上,看着他的眼,“謝知秋讓我來見你。但是他也說,你已經很久不現身了。”
“謝知秋……?”
“你不知道?”
“啊,我想起來了。那個毛頭小子,現在竟然已經變成了魔界的大将軍了麽?真是世事無常啊。”
“在感慨世事無常之前,能不能回答我幾個問題?”
銀發男子笑了笑,表情很有意思:“你這個人還真挺有趣。知道我們實力懸殊,竟然還敢這樣對我說話。”話音未落,他低下頭,唇幾乎觸碰到李未名側頸的刺青,動作暧昧地用唇蹭了蹭。
李未名:“……你是斷袖?”
銀發男子笑了笑,修長的手指挑起他的下颌,卻又一次答非所問:“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問。我可是很少出來見人的,你要問趕緊問。”
“我脖子上這朵花是怎麽回事。”
“這是業火澤蘭。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只有兩個人身上出現了這個标記。一個是蚩尤大帝,一個就是你。”
“……那,這标記出現的條件是?”
“極為純正的地煞之力。”
“僅此而已?!”
“不。擁有純正的地煞之力不過是一個先決條件。更重要的是經過點化,而将這股沉睡的力量喚醒。自古以來,擁有純正地煞之力的本來就沒有幾個。絕大多數昆侖山入世的混沌之氣,要麽心智不全,要麽早已分了清濁。”
“我從來就不記得自己受過這方面的點化。我修行的是截教的法術,難道不是仙法修為麽?”
“那你得看什麽了。”銀發男子閉上眼睛,似在感知他的氣息,“你修行的,是三十三天斷塵劍吧。”
“……嗯。”李未名已經懶得問他是怎麽知道的。
“三十三天斷塵劍,是斷情絕愛後大徹大悟的劍法,本來的确是截教的仙法。然而修行三十三天斷塵劍終究條件要求極為苛刻,只有身帶天玄之力的人才能有條件修行。而且,修行過程中稍有差池,便會前功盡棄。至于你……”那男子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忽然道:“放棄修行三十三天斷塵劍吧。”
“……何出此言?”
“因為你失敗了。”
“倘若我失敗了,那不應該是法力盡失麽?”
“一般人來說,的确是這樣。但是你身帶地煞之力。對于普通的‘天玄’來說,一旦失敗,意味着清氣化濁,陰陽相克,自然走火入魔,前功盡棄。而對于你來說,清氣轉化而成的濁氣,剛好能開啓你的另一重修為。”
“……我還以為,是魔界對我做了什麽。難道……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孽麽……”
“這一切,如果一定要找一個根源,那麽還是歸咎于你喜歡的那個人吧。他毀了寒盟。你若就此看開,便可煉成三十三天斷塵劍的最後幾重,為仙為聖。又因為天玄之力,你的修為便可威脅到太昊氏伏羲。這樣其實也不錯。但是你的修煉和心中所想卻出現了差池,并沒有按照三十三天斷塵劍的套路走。這反倒激發你體內的另一重力量。你應該慶幸,這算是因禍得福。”
“因禍得福……?!”李未名幾乎怒極反笑,“這是哪門子的福?!我喜歡的人是神界的人!先不說他如今記憶全失,仿佛變了一個人;就憑我們各自的立場,即使他恢複了記憶,豈不是依然參商永隔?!”
“此言差矣。”銀發男子挑起了他的一縷發,漫不經心地把玩着,“若你修得天玄,那麽伏羲必定不會任由你為所欲為。說到底,他是天庭衆仙之首,你即使獲得了和他等同的功力,卻也只能位居其下。而對于魔界來說,魔界之主的位置空缺多年,他們就是在等待一個身帶地煞之力的人來執掌乾坤。”
“你不覺得,倘若成為了魔界的君主,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太昊氏叫板,順帶讨要你那位目前失憶的心上人……滄溟帝,敖澈了麽?”
“你說什麽?!!”
“好話不說第二遍。”修長的手指摩擦着李未名略有些尖的下颌。他欣賞着他驚愕之極,如遭晴天霹靂的眼神,似乎分外滿意。憐惜地在李未名的下颌上印下一吻,剛要将手探入他的衣襟,銀發男子的動作忽然頓了頓,擡起身瞅了瞅來路的方向,自言自語:“送你來的人等不及了呢。”
他分外可惜地撐起身子,銀色的發絲和袍子重新化作霧氣,消散在了往生湖的上空。
空氣裏,徒留飄渺而低沉的聲響。
“今天回答了你這麽多問題,卻沒來得及收取報酬。你要記得回來還給我。”
“記住我今天告訴你的話。”
“我的名字,叫做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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