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段緣滅緣又起 結尾處

無鹽。”

“無鹽?!”龍劍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你是從何得知?”

葦石沒有回答龍劍,而是問李未名:“君上是否在那一瞬間聽到了鈴铛的響聲?”

李未名點了點頭。

“那便是無鹽仙子的兵器了。她法力高深,卻其實不擅長打鬥。唯有腕間一鈴名曰攝魂,可以無視結界的阻礙,在空間內肆意跳轉。”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這件法寶,對于救人來說,簡直是太合适不過了。”

60·大道倫常難囚我

“無鹽……?是個很厲害的人?”見龍劍的表情凝重了起來,李未名問道。

龍劍搖了搖頭,道:“也只是敖澈的記憶了。自從洪荒萬古以來,她就一直侍立在天帝身邊,抛頭露面的機會屈指可數。但是天帝似乎很信任她,将她當作自己的一條內線。好像只要是她給的消息,太昊氏就不會不相信。”

李未名皺了皺眉。剛才葦石也提到過,柳無鹽似乎不擅長打鬥,不過那攝魂鈴倒是棘手得很。他本以為就算有什麽仙神法器,到了魔界也應該失效才對,卻萬萬沒有想到柳無鹽的法力竟然高強如斯,可以視魔界的結界為無物。之前的昆侖十二金仙就已經很難對付,更何況天帝手下還有數不清的仙客。這樣下去,自己這裏簡直是負隅頑抗,兇多吉少。

望着攤在桌上的地形圖,李未名忽然問道:“如果我不是自作多情的話……天帝此舉攻打魔界,是為了殺我?”

“是的。”葦石點了點頭,“您是天玄地煞,是下一位魔主。當年正是因為舊主的離去,才讓魔界多年來受着神界的打壓。陽為明而實,陰為暗而虛,陰陽相生相克的道理太昊氏也不是不明白。所以他永遠不會覆滅魔界,卻一直有必要讓魔界在神界的打壓之下。”

“說道這裏,”李未名輕笑了一聲,“難道讓我當上這所謂的首領,魔界的整體實力就能強大起來?”

“可以這麽說吧……”葦石道,“将您的血融入往生湖的水中,向消逝的時間和命運發誓,便可将您的力量注入到魔界的根基中去。而您和舊主的血脈本是同源。”

“……”好麻煩。

“不過……也許現下有更要緊的事情。”龍劍若有所思地看着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鹂湘,“畫魂說,今日龍玄彈奏的《黃泉三疊》似乎有些異樣?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曲子是你譜的吧?你可曾看出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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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清淡的女子只是搖了搖頭:“曲因人異。她彈奏的還是《黃泉三疊》,卻因為與鹂湘作曲時心境的差異,而奏出天差地別。”說到這裏,她的話語一滞,柳葉一樣的眉也微微蹙起,“只是這龍玄的琴音太過可怖,竟然能瞬間喚起蘇遮的舊事……她,怕是看準了諸人堕入魔道的原因,才能在的暗城放倒那麽多人。”

“堕入魔道的原因?”李未名右手撫摸着下颌,沉思道,“魔本非魔……?原來如此……我還當是蘇遮心志不堅才會被那七弦琴所困擾,卻未曾料到原來那琴音可以喚起內心的魔障麽……”

“呃?”鹂湘略驚,旋即表情變成了淡淡的喜悅。只是眼角的弧度微微彎了起來,“不愧是君上。”

龍劍也向李未名投去了贊許的笑意:“魔界的所有人,有堪破地煞,修煉成魔的妖;也有不堪倫常,為世人逼迫追殺,最終修成心魔的人;也有被魔界所引誘,而堕入魔道的仙神……我聽聞蘇遮數百年前與一撫琴伶人相好,但最終……”

“是我想多了。”李未名笑,“能選擇堕入魔道,想必都是經過了一番掙紮;而能跻身十二影衛,則更是修為不淺,我竟然還以為是她不夠堅強……”

“琴音本來就是喚起人本心的東西。”鹂湘若有所思道,“龍玄的前世,我也略有耳聞。的确比起刀槍劍戟,看似無害的琴才更能将她的本事發揮得淋漓盡致。這個女人……簡直讓人……害怕。”

…………

之後鹂湘和葦石又向李未名簡單說了說魔界的情況。聽完神界的人數和魔界的人數後,李未名果斷決定,“棄守”的暗城。

“……”鹂湘。

“……”葦石。

龍劍則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未名眼角的刺青:“我了解你的考慮。但是想伏擊太昊氏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那麽就僞造一個表象好了。”李未名挑眉一笑,“我就不信龍玄能八面玲珑,太昊氏能無時無刻不穩住陣腳。”

自從經歷了往生湖中的幻境,對前世本來有些模糊的記憶,又一次清晰地印刻在了腦海裏。李未名也疑惑過為什麽魔界的聖湖下,發動幻境的法陣竟然是九宮八卦陣,但是想想溯影的來歷,合理的解釋便有很多了。當初是太昊氏将自己的情絲抽取交給蚩尤鎮壓在往生湖的湖底,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重新得到與敖澈之間的記憶?又或是重傷的蚩尤以此為交換條件,讓天帝于往生湖設了個法陣?

真是混亂。

鹂湘和葦石已經離開了。李未名雙手交疊于腦後,擡起臉看着天頂的裝潢。若是人間的宮宇,則必然彩鳳金雕,玉樹畫廊。再由技藝高超的工匠細細描繪上神女飛天奏樂,仙娥琵琶弦驚;再不然,也必是三仙奉祝拜壽,八仙珍珑紋秤的圖紋。然而本該一片如火如荼的鮮紅,如今卻被深深的黑色所取代。一眼望去,幾乎讓人分不清身處與鎏華殿的宮宇,還是在仰望魔界的夜空。所有的花紋都是以醒目的金色與銀色繪制,描述的是貪嗔癡愛惡欲憎。

其中一副圖描繪這一男一女交//歡的場面。雖然只是線條勾勒,卻已将男子的癡迷和女子的沉醉描繪得淋漓盡致。那女子人身蛇尾,眉目不笑也已經勾人,更何況風情萬種。纖纖玉指挑起了男人的下颌,雙唇貼近那男子的耳畔似乎在低語什麽。那男子微笑地伸出手與那女子交疊,而那女子的另一只手則伸入了男人的胸口,血湧如注。

……

魔嗎?

有人曾經說過,“大道倫常難求我,快意恩仇不負天。*”難道說的就是這個?

是即使知道自己會死,也要放縱的一晌風流;還是明知放不下他,卻還要啖他的骨,飲他的血,順從自己內心的渴望?

李未名擡頭看了那幅畫一會,忽然覺得眼睛一片酸澀。他低下頭揉了揉眼睛,餘光卻瞟見龍劍正翹着腿坐在桌子上,一臉不懷好意地看着他。之前的自己的目光都被那幅畫吸引了;而現在忽然注意到他的目光,卻發現那厮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

李未名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永遠是一片黯淡。他嘆了口氣,狀似很無奈地對龍劍道:“要不,我把你交給龍玄吧?”

“哦~?”龍劍一挑眉。他長腿一伸,一下子就翻身到李未名的面前。李未名坐在椅子上,因此坐在桌子上的龍劍就很不客氣地一腳踩在他的扶手上,居高臨下地睥睨某人,“把我交給龍玄,你有什麽好處?”

“好處可多了……啊!”剛說到這裏,踩在扶手上的腳很不客氣地踢了李未名一腳。李未名挪了挪椅子,繼續正色道,“龍玄志在海皇,把你送給她肯定她就善罷甘休了;天帝志在敖澈,把你送給他他說不定也偃旗息鼓了——啊!不要亂踢人!”

龍劍收了腳跳下桌子:“我怎麽覺得應該把你獻給天帝呢?這樣我可以将功折罪不說,天帝只要砍了你,魔界就會再一次受天帝壓制,仗也打不起來了。至于龍玄,天帝本來就不甚喜歡她。天帝不同意她做海皇,她還能有什麽意見不成?”

他伸出手擡起李未名的下颌,右手不懷好意地附上他的眼角。眼線狹長流利,的确美極了。

“你說……我把你送給天帝,說不定他還不舍得殺了你……呵呵……”

兩人鼻尖相距不過半尺,李未名很清楚地看到了龍劍眼底的神色。那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不是假的,他萬分熟悉;然而晶狀瞳仁的深處,卻藏着幾分不知名的閃動。說起來,龍劍這些日子一直表現得挺開心,即使現在也是,但是李未名依舊察覺出了一絲異樣。

就憑龍劍以前的樣子,惡趣味的動手動腳肯定不會止于這個程度。

李未名握住他撫摸自己臉頰的手,看向他的眼睛裏。

“你是不習慣魔界,還是不知如何面對龍玄?”

果不其然,龍劍動作頓了頓。唇角的弧線放下來了,他垂下眼睛,長長的睫羽蓋住了眼中的神色。

“盡管那些記憶是敖澈的……但是你不能說完全和敖澈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真的習慣麽?”雖然不知道那些年,敖澈到底經歷了怎樣的變故。但是從龍劍之前的反應來看,魔界這個地方,他恨不得令其灰飛煙滅吧。

“……”龍劍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對魔界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只是敖澈的記憶總是時不時地翻湧出來。盡管互相矛盾又模糊不清,我對這個地方果然還是有些……”

“……對不起。”他握緊他的手。

“傻瓜,道什麽歉。”龍劍揉了揉他的頭發,笑道,“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會因為敖澈的記憶感到頭暈目眩呢。現在已經好多了。說到底……我還是對龍玄……她……”

他能理解龍劍對龍玄的感情。不管他和她的立場如何,不管她曾經對他做過什麽,但是手足之情,兄妹之意,哪裏是說斷就能斷的。

“我一直想不明白。在我拿到滄溟劍之前,她明明對我還是很好的。難道是因為當時看準了我不會和她争奪海皇的位置……?”

李未名搖了搖頭:“現在想那麽多也沒用了。若真想和解,就打敗她,然後好好和她談談不是嗎?”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龍劍揉了揉發痛的眉心,“只怕現在的她,撞了南牆也不回頭,而且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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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出自基三0w0,個人認為基三很多地方還是很文采斐然的……

*昨天發燒了……木有更成文。。對不起QAQ

繞指七弦堪羅

數日後,神界,天牢。

整個天牢都是用純白色的九華玉打造的,剔透玲珑,如同天山的積雪一樣冷清。就像當年商朝時,三足金烏被金色的鎖鏈永遠鎖在了天空中一般,神界從來沒有黑夜。

之前被李未名損毀的地方已經修好了。堅硬的刑架泛着泛着森冷的日光。萬年玄玉制成的鎖鏈施施然地懸挂在高高的臺架上,仿若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發出嘶嘶的聲響,纏繞在一個毫無生氣,閉目垂眸的女子的身上。

被吊起的女子長發淩亂地散落,盡數沿着她的側臉垂下。不知道是不是天光的原因,她的膚質在九華玉的映襯下不但沒有失色,竟然更顯白皙,當真不負那句冰肌玉骨。女子長裙的下擺有打鬥而撕裂的痕跡,雪白的長腿在黑色的裂口下若隐若現;而胸口垂落的衣衫則更是遮不住衣內的春//色。

沒有風,她的發絲和衣擺都是靜止地垂落着。光影不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變化,就好像是一副靜态的畫卷。

通道裏響起幾個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安靜的氛圍裏分外的突兀。最終那幾個人停在了刑房的門前,耳語了一陣,然後門被打開了。

“看來這幾天你過的不錯。”走上前來的是為首的那個黑衣女子。眉梢不笑自帶三分譏诮,狹長的明眸裏絲毫見不到平常女子的明媚,不是龍玄又是誰?

被吊起的人沒有絲毫的反應。龍玄看了看她,笑道:“莫非你是想,反正有畫魂鹂湘他們在,你們的君主又回歸了,海皇陛下還是站在你們這一邊的,你的命無所謂?——哦,對了。”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一拍手,“而且你說不定還在想,你留在天庭也沒有什麽不好的。畢竟龍玄沒有了琴,在你面前根本過不了幾招。若能生擒我回魔界,那便是最好;即使不能,你也自信你能和我同歸于盡,拼個魚死網破?”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一直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蘇遮的反應。她的話越往下進行,對方的身子便有些顫抖。然而等到她說完,蘇遮依然沒有擡頭直視龍玄的眼睛,卻反而自暴自棄一般地放松了身體。

“怎麽現在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了?”龍玄輕笑,然而這聲音卻讓人越聽越覺得難以承受。不知想到什麽似的,龍玄湊近了蘇遮的耳邊,像是一點也不怕她忽然攻擊一樣,輕聲吐氣,“看來你對那個中原琴師還真是用情頗深,你說是吧,蘇遮大人……?或者說……黛麗沙聖女?”

“你!”在她吐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還一直被拷住沒有絲毫動靜的蘇遮忽然毫無征兆地掙動起來。和當時的龍劍不同,蘇遮并沒有被穿琵琶骨封住法力,相反的,他們只是把她吊了幾天滴水不進而已。而蘇遮竟然沒有想方設法地出逃。

對于龍玄來說,只有兩個解釋。一,她不想活了;二,她還想在天界榨取點剩餘的價值。

若不是龍玄反應快,躲開了,差點就要被蘇遮在頸子上啃一口。而蘇遮一口咬空,卻似乎也恢複了些許平靜。她擡起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鎖鏈,看向龍玄的眼光也冷靜了幾分:“二皇女來就是對我說這些我在人間的舊事的?”

“這可不是舊事呀。”龍玄歪了歪頭,眯起眼睛,搖着手指笑道,“若不是通過這段舊事,《黃泉三疊》的威力怎麽能發揮到它的極致,而我……又是怎能走進你的內心呢?”

有些暧昧的吐息拂到蘇遮臉上,蘇遮厭惡地皺了皺眉,嘴角卻下意識地翹起:“有如此心力,我算是知道為什麽二皇女對海皇的位置志在必得。不過二皇女與其耗費時間和我這個階下囚廢話,還不如早些告知在下您的意圖,也好省去互相猜疑的空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龍玄也沒有再繞彎子:“你們的君上退守的暗城了。”

蘇遮內心略驚,但是并沒有表現在臉上:“君上自有君上的打算。”莫非龍玄是來試探她究竟知道不知道李未名意圖的?

龍玄也不急着追擊話題,反而以為不明地笑道;“看樣子,他是不打算管你了。”

蘇遮淡淡道:“蘇遮魯莽,當初向你請戰戰敗被擒,是自讨苦吃。君上完全可以把這一切當作一場懲罰,反正是我咎由自取。”

“這點我分外相信。”龍玄認同地點點頭,纖纖玉指爬上她的心口,在碎裂的布片處徘徊着,然後抵在她心髒的位置,“你的內心,也是這麽說的。”

“……沒想到,你的琴技,已經能誘人的心魄了嗎……?”蘇遮的瞳孔微微縮緊,旋即表情恢複正常,“如果鹂湘知道《黃泉三疊》能在你的手裏發揮這麽大的威力,她一定會願意和你交流的。”

龍玄收回手指,向身後的天兵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會意,上前解開了蘇遮雙手的束縛。蘇遮本就抱着有來無回、魚死網破的決心,當然是萬萬沒有想到龍玄竟然會解開她。縱然沒有被封住法力,被懸吊着好幾天也是不争的事實。剛一落地,雙腿就一軟,差點就跪倒在地上。

“黛麗沙聖女那是什麽表情,難道以為我一定會殺了你不成?”

蘇遮嫌惡地皺了皺眉,撐着身子慢慢站了起來,攏了攏額前的發絲,将整張臉都暴//露在了空氣裏。之前魔界昏暗的天色,加之她一直低着頭,想必任何一個不太和她熟識的人都不太會注意她的臉;而此刻她擡起頭才忽然發現,蘇遮整張臉白皙美麗,下颌的弧線比中原的女子要輪廓分明些,而鼻梁也更加高挺。最美的則更是那雙風流的眼,瞳仁竟然是杏仁色的,相貌和中原女子略有差異。

“你到底有什麽企圖,直說吧。”蘇遮看着龍玄,忽然諷刺地一勾嘴角,“你們中原人就是這般裝腔作勢。”

“企圖倒是說不上。只是想請你回魔界。告訴那位把你丢掉并且扔了一座城的君上以及和他在一起的海皇陛下,龍玄到底有什麽能耐而已。”

“能問問原因嗎?一般沒人會這麽有病,把自己的王牌都掀開給敵人看。”

“波斯人果然單刀直入。但是原因的全部,我是萬萬不能盡數和盤托出的。然而,我一直期待着和我的哥哥真真正正地較量一番,聖女閣下把我的話原原本本地傳達給李未名和龍劍便可。”

“早說你喪心病狂,沒想到你竟然自大到腦子出了毛病。”蘇遮揉着被束縛了許久的手腕,又看了看周圍的天兵。她估量了一番敵我的差距後,忽然右手一提,直接鎖向龍玄的命門。而左手立掌後發先至,截住了龍玄的反抗,冷笑道:“你一定以為魔界的術法在神界發揮不到半成的威力吧?”

“要是換了別人,恐怕真的拿你沒辦法。”看着懷中女子平素加着譏诮的眉眼終于也噙了一絲訝意,蘇遮的陰劍已經橫上了她的頸子。

“真不幸,黛麗沙的神魂本就不受制于你們中原的神格。”

…………

李未名的确是“棄守”了的暗城,但是他認為其實沒啥兩樣。一般來講,魔界的法術在神界發揮不到其半成的威力,同理,神界的法術更不可能在魔界超長發揮。考慮到的暗城戰死了好多人,而龍玄的琴聲又太過詭異,他撤回了的暗城中所有尚未身死的将士,把鎏華殿的事務交給了謝知秋和伍秋月以及不便出面直接和天庭對峙的龍劍料理,而自己則帶着數名影衛坐鎮前線,俨然就是誰來砍誰。

畫魂一開始還對他的行事作風諷刺一下。但是事實證明,很多時候,保護能保護的,将可利用的戰力發揮到最大才是最上乘的策略。在他還叫李尋之的時候,他便是奉行了這個策略,才能以當時的資歷尚能勝任代理指揮的位置。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李未名從來都沒有看過兵書。如果讓他像當年的光興帝李雙宸一樣,步步為營地打下天下;既有讓自己擺脫“謀朝篡位”的不良風評,還能讓那些被他坑了的人感動得一塌糊塗,最後竟然還指揮才能了得,直接攻下汴京城……人各有所長,反正他是沒那個本事。

這種事放在李未名身上,他是絕對做不到的。還好天無絕人之路,他的手中還握有魔界最強的十數人;再不濟還有他自己。

李未名曾經和龍劍認真讨論了這個問題。當年人教、闡教、截教廣招門徒後,三教仙人因為商周之戰鬧得割袍斷義,而戰死的、修為高深的靈魂則進入了封神臺獲得了神位,南鬥孤辰星君青蓮就是其中的一個例子。照此說來,天帝手下的實力用高手如雲都不足以形容。但是有一點很奇怪,派來攻打魔界的,除了那個救了龍玄一命的柳無鹽,竟然再沒有一個實力超過昆侖十二金仙。

唯一的結論便是天帝其實不想打這場仗,又或者他不希望把事情鬧得太大。龍玄一心想和龍劍來個了斷,順帶連累一下魔界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按照太昊氏之前的說法,他是定然要誅殺天玄地煞的——口號和行動顯然不是那麽一回事。

至于蘇遮……既然天庭那邊沒有傳來什麽關于她的消息,大概還是沒有生命危險。縱然再想救他,大家也都知道不能冒險地一窩蜂跑到天庭去救人。

有些時候只能等。

于是這一天,李未名像往常一樣靠在城牆上望向望仙之隙的時候,終于等到了蘇遮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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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更新晚了。。最近精神狀态不是很好。。今天睡了15+小時。。。

波斯,咳咳,我會告訴你我去了一趟基三的大光明宮後萌上了喵姐(明教女弟子)麽!那修長纖細玲珑的身段,那帥氣的彎刀,那漂亮的寶石……嗷,我不行了。。。

最後:本文正文就快要完結啦!終于啊|||

龍玄妹紙該付出點代價了……其實我還是挺喜歡她的,她的本性也是好的,只是太過争強好勝,又加上略不服她弟弟當了皇帝(前作內容),導致她在抹黑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前作《歡盡》中,妖界八将被每個人都仔細地說了一遍。。。但是《青衣氏》中沒有契機全部說完十二個人的事情啦,好桑感

希望能在一周後寫完正文!再一周更新番外!

恩怨到頭終有報

望仙之隙肆虐的風如同無數看不見的緞帶,肆意張狂地搖擺着,将每個人的衣衫掣動得獵獵作響。天與地之間巨大的裂縫間,一面充斥着素白如雪的雲,另一邊則游蕩着墨色的霧,離離地昭示着亘古對立的兩個極端。無論千年萬年的時光都無法調和的矛盾,卻以一種奇異的狀态共存在一起。

剛才還空無一人的前方,慢慢地顯出兩個身影。兩人盡是一身黑色的衣衫,不同的是,走在前面的那個烏發如雲,芝蘭鬓角,不知是不是在腰間挂了什麽,步履之間似有佩環叮當作響;而走在後面的那個,身材較一般的女子更為高挑,右手的長劍攔在前面那女子白皙的頸側。

……蘇遮?!

畫魂似是一驚,旋即驚喜地看了看抱着青萍劍,倚靠在城樓上的李未名:“是蘇遮?!她回來了?”

兩人越走越近。李未名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蘇遮的動作。不知道是不是天光的緣故,她的膚色在素白雲朵的映襯下,竟然顯得更加白皙,幾近沒有血色。秀美中略帶幾分英氣的眉宇間竟然是些許的疲憊,腳步也是略顯虛浮……

李未名并沒有回答他。狹長的眼睛慢慢閉上了,不久又緩緩睜開,而眼底的神色竟然更加凝重,仿佛是看到了什麽極為讓人震驚棘手的事情。

目之所及依舊是一片蒼茫,而他竟然絲毫感知不到蘇遮身上散發的靈力了……

畫魂也發現了異樣。他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修長有力的手指下移,緊緊握住別在腰間的畫卷,目光卻下意識地看了看李未名。

見到兩人這樣,龍玄終于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意。似乎已經忘了頸子上還橫着一把劍,她竟然直接伸手,隔着那把鋒利的寶劍,捏着小巧的下颌笑道:“李公子,好久不見了。”

李未名沒有說話,倒是畫魂上前一步,眼眶裏積滿了無法自控的怒意。他狠狠盯着女子的眼,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的話,龍玄早已被挫骨揚灰不知多少次了:“你對蘇遮做了什麽?!”

“我對她做了什麽?這個你們要來問她了。”冷笑一聲,龍玄忽然出手捏住了蘇遮的脈,又順勢搭上她的手臂,在手肘處一點。這看似輕巧的一拍卻竟然傳出了一聲清脆的骨節斷裂的響聲。蘇遮輕輕顫抖了一下,秀眉緊蹙,上齒咬着下唇,卻一聲不吭。

“你!”看着蘇遮的反應,畫魂臉色忽然蒼白起來,如遭當頭棒喝。他怔怔地看着蘇遮,震驚的目光對上蘇遮無奈的苦笑,“難道是……火蓮子?!”

“南宮畫師果然見多識廣。”稱呼他們時,她總是用他們在人間的稱呼。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攻心”。李未名暗暗看在眼裏,卻并沒有說什麽。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太昊氏是不願意“勞民傷財”地打一仗。沒有了天帝撐腰,龍玄即使再厲害,也不過是孤掌難鳴,勢單力薄而已,唯一棘手的便是她的琴音。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不差這一會,他倒是要看看龍玄又要玩出什麽花樣——反正她也快黔驢技窮了。

李未名內心閃過了許多念頭。就在電光火石間,他感到一記犀利的目光直勾勾地打在自己的臉上,簡直讓人如芒在背。于是他擡起臉,不意外地對上了那雙和龍劍分外相像的眼睛。和龍劍一樣,她的眼睛也總是含着笑的。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是暖的;而龍玄的眼神則時刻帶着犀利的探尋,冷得像冰。

對上李未名的目光,龍玄挑眉一笑,雙手依舊制着蘇遮:“李公子可知道火蓮子?”

李未名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盯着她,右手的拇指微微推開青萍劍的劍柄,露出雪亮的鋒芒。

而龍玄似乎也沒有期待他的回答。仿佛沒有察覺對方劍拔弩張的敵意,龍玄輕笑:“火蓮子乃是生長在第三十三重天的聖池內,千年方才成熟一次的花朵。對于火蓮子,南宮畫師肯定不陌生。當初若不是為了這一株火蓮花,你又是何故堕落到魔界,侍奉蚩尤的呢?”

“……你還真是擅長把陳谷子爛芝麻的事情翻來覆去地絮說。”

“畫師過獎了。”龍玄的目光一直盯着李未名,仿佛連他的一舉一動都沒有放過,“我身邊的這位蘇遮大人,曾經也是波斯火蓮教的聖女。請她到神界做客,若不請她嘗嘗火蓮子,倒是龍玄沒有盡到地主之誼。”

李未名實在被龍玄兜圈子的談話弄得頭大。與其多聽她白話這些有的沒得,不如直言:“你用火蓮子廢了蘇遮的法力?!”

說到“廢”的時候,一直面色如常的蘇遮忽然微微低下頭去。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她眼底的神色,在蒼白得幾近失色的容顏上投下一道黯淡的影子。

“如果黛麗沙聖女不要那麽反抗我,在我剛剛将她從天牢放下來的時候就對我出手挾持,火蓮子的藥效也不會激發的那麽快。”她回頭冷笑地看了看蘇遮,“聖女大人當真以為我是傻子麽?在沒有封你的法力,沒有嚴刑拷打過你的情況下,還敢只身解開你的束縛?!只是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動手了,真是自讨苦吃!”

要的就是這一瞬間!

李未名向畫魂使了個眼色,黑衣的畫師當即會意。他抽出腰間的畫卷,向天舒展,化作綢帶一樣的光環将在場的四人都籠罩了起來。那“綢帶”閃現着黑色的光暈,無數描繪在內的景象頓時仿若被注入了生命,栩栩如生地動了起來。就如同當年女娲娘娘的山河社稷圖一樣,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樹不是樹,花朵似花非花。倘若心智有一絲動容,便會被吸入畫卷之中,永遠地禁锢。

龍玄見勢不好,一手扣住蘇遮的命門,另一手狠狠箍住她的腰間,如同一只黑色的蝶一樣高高地飄起,旋即又如同一只矯健的雨燕一樣穿梭在雲霧之間。長長的水墨畫卷迎風爆炸開來,追逐着黑衣女子的身影。

而李未名也沒有閑着。早在畫魂祭出山水破陣圖的一瞬間,便如同影子一樣掠起。铮鳴的佩劍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在他手中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鋪天蓋地的劍影向龍玄卷動而去,赫然便是蚩尤的修羅詭劍。青萍劍原本便是截教的創始人,元始天尊的師弟,通天教主的佩劍;而此時此刻,原本清靈的劍氣卻因為持劍人的不同,泛着詭異的青光,映照在男子眼角的花紋上,更是讓人覺得有些妖異。

眼看便要被鋪天蓋地的劍影罩住所有移動的路線,龍玄忽然反掌抛出蘇遮的身體,另一只手則皓腕一翻,清叱道:“現!”

幽藍色的光芒在她的掌心綻放,仿若孔雀的翎羽。藍色的翎羽化作七根修長的琴弦顯現在她的手中。龍玄素手一撥,天地間的空氣都因為高亢的琴音而一陣波動。琴聲激起的漣漪和紛飛的劍影絞殺在一起。

李未名極其懊悔,竟然在近身打鬥中沒有幾招制勝,竟然一下子讓她跳得那麽遠,這才讓她有了召出太古獨幽琴的機會。

李未名頭也不回地對畫魂下命令道:“你去救蘇遮!龍玄交給我!”旋即身影在風中踏雲一縱。未束起的長發如同潑墨一樣散落,在風中飛舞交纏着,将他眼角和頸側的刺青襯得更加危險。李未名斜執長劍,左手輕拂劍鋒仿若拂去散落在劍刃上的落花。然後,在下一瞬間,蔓延的青光陡然暴漲,一瞬間便擊破了琴音的屏障!

而在他的身後,卷動着的畫卷朝着蘇遮落下的身子飛舞過去。龍玄被李未名的招式震動了肺腑,唇角滲出了一絲鮮血,然而她卻并沒有管這麽多了。素手又是幾下撩撥,太古獨幽琴的文武二弦竟然脫出了琴身,如同兩條吐着信子的靈蛇,迅疾地撲向蘇遮的方向,與山河破陣圖絞在了一起。

畫魂冷笑了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支紫霜毫。修長的筆杆看上去已經有了些歲月的痕跡,烏斑和刻痕還有些許的裂紋。修長的墨筆在他之間旋轉着,畫魂随手在風中勾勒了幾筆,黑色的墨跡便擴散開來,舞女的彩帶,帶着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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