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段緣滅緣又起 結尾處
歡的樣子。我愛了她四百年，等了她四百年，這四百年內我錯過了太多的東西。”
“那你完全可以好好地活在世上，然後重新體會這些，但是你沒有。”柳岩的話語仿佛洞悉了一切。他凝視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為……你的眼神老了。”
“……也許。”
“那麽你還愛她嗎？”
“你問這麽多做什麽！”丹墀的目光中一瞬間閃過一絲氣憤，旋即又回複平淡，“這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柳岩若有所思道。他的目光在手中的生死簿上逡巡了一會，擡起眼問丹墀，“既然這樣，我也不妨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你。幾年前龍二皇女在那場戰鬥中死去，魂魄來到了地府，她拜托了我一件事。”
“……一件事？！”丹墀很想否認那一刻自己以為永久不會再悸動的心慢跳了一拍。她努力壓下自己心中的緊張和忐忑，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柳岩。
“二皇女遇到了觀音大士。大士憐她，将她帶回了潮音洞，并希望我完成她最後一個願望。”柳岩道，“二皇女說，她願意尊重你的決定。”
丹墀被他前言不搭後語的兜圈子的說法弄得有些心煩意亂，“你到底想說什麽？”
柳岩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說什麽？我不是早就問你了嗎？你還愛不愛她？”
“……”丹墀閉上了眼睛，“不愛。”
“當真不愛？”
“心灰意冷，萬念俱灰。”
“你确定不後悔你剛才所說過的話語？”
“……不悔！”
“好！”柳岩擊了擊掌，然後門外響起了一陣拐杖點地的聲響。聽來人的腳步聲，似乎是個步履蹒跚的老者。果然不多時，一個白發的老妪出現在了森羅殿裏，向柳岩行了一禮，用蒼老的聲音向他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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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婆就免禮了。”
丹墀一愣——孟婆？！那個用忘川水熬煮孟婆湯的老妪？！
“這位便是孟婆，她是做什麽的想必你也知道。”柳岩對丹墀說，“龍二皇女給了你一次不喝孟婆湯去投胎轉世的機會——如果你還願意記着她的話。但是很顯然，你已經對她心灰意冷，那麽還是喝下這孟婆湯，然後忘卻前塵，安安穩穩地上路吧。”
“等……等一下！”丹墀有些驚詫，“我之前犯下了那麽多的罪孽……你們……你們就這樣讓我去投胎轉世？”難道是來世報應？！
“這是龍二皇女的意思。”柳岩回答，“她選擇遁入空門，青燈古佛，用餘生誦經超度，普渡你做過的所有的罪孽——無論你是否喝下孟婆湯，你都可以選擇你來生投胎的家庭。你會有一個好命數的。”
丹墀怔怔地看着孟婆滿是青筋和皺紋的手，手中端着一碗白色的湯水，映照出自己驚慌的容顏。
“這……這都是龍玄……讓你做的？！”她顫顫巍巍地接過那碗孟婆湯，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進了碗裏。
遁入空門……遁入空門……
那個哀怨惆悵的海棠，那個溫柔剛強的李玉，那個心思詭秘的龍玄……她就這樣皈依了佛門——？！！
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
你倒是心灰意冷，皈依佛門，每天誦經念佛，一了百了……你憑什麽把我一個人留在滾滾紅塵中！！
端着孟婆湯的手在微微地顫抖着，然後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連湯水都濺了出來。
既然你能忘得一了百了，那我又何必牽挂你！都說凡間的男子負心薄幸，你比那《薄幸郎曲》中的男子還要過分一千倍、一萬倍！！
你為何這麽狠心！明知我放不下你，卻依然讓柳岩給了我選擇的機會……
可是即使我有了選擇機會，我卻還是犯賤地忘不了你！！
“龍玄……龍玄……既然這是你的意思……”
淚水順着她的臉頰劃過，她端起了湯碗。
“唯願來生……不識君！”
…………
數年前，南海。
洛迦山，潮音洞。
墨藍色長發的女子虔誠地跪在觀音大士的坐蓮前。剃度的童子執起她柔滑的秀發。
青絲如雪飄下，落在了她的身側。女子垂眸合掌，口中低聲念着什麽。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
“……佛告文殊師利：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叢林、稻麻竹葦、山石微塵，一物一數，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內、一塵一劫，一劫之內，所積塵數，盡充為劫，地藏菩薩證十地果位以來，千倍多于上喻。何況地藏菩薩在聲聞、辟支佛地。”
“……文殊師利，此菩薩威神誓願，不可思議。若未來世，有善男子、善女人，聞是菩薩名字，或贊嘆、或瞻禮、或稱名、或供養，乃至彩畫刻镂塑漆形像，是人當得百返生于三十三天，永不堕惡道……”
…………
《地藏經》終了，剃度的童子放下剃刀，垂手退了下去。女子雙手合十，對着觀音大士的蓮座微微傾身行禮，心思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一個紅衣妖媚的女子。她舉手投足之間自有百種風情，她的眼波妩媚得像是西子湖的春水……
牡丹啊。我已經做過了太多的錯事，也已經無顏去見你。
我只希望這普渡衆生的《地藏經》，可以洗去你在人世間種種的罪孽。等到哪一日，你也魂歸黃泉之時，閻君柳岩才是不會為難你的。
牡丹啊。喝下孟婆湯，走過奈何橋，忘了我吧。
你曾經上天入地，尋了我三生三世；如今我用永生永世等你。
永別了，永別了。
我摯愛的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我真的很喜歡這一對CP……
其實寫完這章我心情也略有惆悵。。。o(︶︿︶)o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