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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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大人,您在裏面嗎?快進去找他……”
“為什麽會突然起火!”
火焰蔓延到了屋梁上,木質的房梁發出了危險的噼啪聲。
蓮沼在蒸騰的熱意裏擡頭看一眼屋頂,說道:“族長大人,您的這個忍術可能會讓我們被壓死。”
“我被惹怒的時候,向來不會控制出手的輕重。”斑很不屑地輕哼說:“而且,我怕我剛才不出手,可能你就不只是被割掉手指那麽簡單了。……真是蠢笨。”
所幸,她也只是被割掉了手指。
如果她也死于忍者的刀下……
宇智波斑的面色在火光中愈發暗沉。
“我只是因為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忍術而感到吃驚罷了。”蓮沼說:“被割掉手指又不算什麽,反正過兩天便長出來了。”
宇智波斑:?
“‘過兩天便長出來了’?”
“哦,我忘記了你沒有這樣的能力。”蓮沼扇了扇風,臉上的血與汗粘成一團。她厭棄地說道:“我們能從這裏出去再細談嗎?”
“當然。”宇智波斑應聲,幹脆地将她攔腰抱起,扛在了肩上。
“不,不是?”蓮沼有一瞬間的呆愣:“我傷的是手,并不是腳。”
她細瘦的身體被扛在肩膀一側,低垂的紫色發絲落在了斑的脊背上,浮空的視線可以看到一片灼熱而劇烈的火焰。
“有什麽意見嗎?你是我的女人。”斑的回答很強勢,握緊她的手順勢在她的腰上一捏,并且大有下滑之勢。
斑扛着她,一路大步走出了火場。燃燒的火焰舔過他的羽織邊緣,卻沒能傷到他分毫。
見宇智波斑平安走出,其餘族人們便松了一口氣。而在一衆族人中,卻有人的眼神深處暗現惋惜,仿佛十分不滿于這樣的結果。
“我沒事。”斑對族人說道:“各自散去吧。對了,記得補水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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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的屋子被他在一氣之下燒毀,宇智波斑淪為了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于是這一晚,蓮沼推開房門,就看到了端坐在屋內的宇智波斑。
她合上門,再推開門,宇智波斑依舊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裏。
聽見反複地推拉之聲,看不見的斑蹙眉問道:“怎麽,門壞了嗎?”
“不。”蓮沼說:“我壞了。”
“……”斑沉默一會兒,問:“誰把你弄壞的?”
“……你當我什麽都沒說。”蓮沼終于走入屋內,合上了門。
她也想不通斑為什麽會選擇她的房間作為落腳之所。
作為外族人,她的房間十分狹小擁擠,僅能供一人居住。開窗便是鄰家對窗,晨起之時,時不時能從窗縫間看到隔壁情侶說話的場景。
什麽“待我守望先鋒拿到了黃金武器,我便回來娶你,我先去網吧。”
什麽“我的心裏咯噔一下,看着你離去的背影,心道莫非這就是所謂‘永別’?”
大概是她長得太美(喂)。
“找出刺殺你的人了麽?”蓮沼詢問道。
“這根本無需刻意去找。”斑緩慢說:“泉奈離去,我又暫時無法視物,族內便有愚蠢的東西開始蠢蠢欲動地肖想不屬于他的位置了。”
“你的意思是……”蓮沼壓低了嗓音:“是宇智波一族內有人想要刺殺你麽?”
斑沒有回答,卻簡單地點了一下頭。
“我還以為是千手一族所為。”蓮沼說。
“我很了解柱間那家夥,他從來不會使用諸如‘刺殺’這類的手段。”斑說。
一瞬間,蓮沼的耳邊忽而響起了從前誰說過的話。
——其實族人或多或少都發現了哥哥的異常。但是,大家都信賴着身為一族之長的他。這是……哥哥的家族啊。
“這是你的家族啊。”她皺着眉說。
“是的,我的族人。”斑說:“我所想守護的族人。”
他的房中四處可以看到上紅下白的團扇族紋,他将家族置于第一位。
然而他所一心想守護的家族,似乎卻并沒有以同樣的赤忱之心回報。
“人心本就有陰暗所在。”斑的話語很平淡:“為了利益,自然會有人生出非分之想,這也是千手與宇智波戰争的伊始因緣。”
蓮沼看他面色淡定,忽然抛出了一個問題:“斑,我這裏可沒有多餘的床褥提供給你。你睡哪?我可是傷患。”
着意強調傷患,挑明了她不願意離開自己的被窩。
雖然這個理由根本不成立,因為眼蒙紗布的斑也是傷患。
“我們很久以前就睡在一起過了。”斑說着,唇角有了笑意:“你失憶的那一天,不就極為熱情地從我身上醒來麽?當時的我,還以為你忍了一晚上,已經無法再繼續忍下去了。”
蓮沼:……
“算了,你比較重要。”蓮沼說:“你先住下吧,我自己出去解決……”
話未說完,她便被一只手手扯入了斑的懷裏。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姿勢,熟悉的環抱,熟悉的老幹媽……不是。
這樣的突然襲擊已然不陌生,她竟然有了一絲習慣。
對于有些薄情寡義的蓮沼明音來說,這着實是詭異的體驗。
斑除下了手套,幹淨而寬大的手握緊了蓮沼的手掌。他的指尖極為溫存流連地掠過已經包紮好的斷指處,口中低聲說道:“竟然傷到了你的手。”
“怎麽?”
“這可是我最喜愛的地方啊。”
——細瘦、光潔、漂亮……沒有握苦無而導致的薄繭,讓人産生親吻沖動的手。
斑說着,托起她的手掌,遞到了自己的唇前,在紮滿傷口的繃帶上,悄然一吻。因為缺失了指節,她的手顯得很古怪。然而斑卻看不到這一切,只是颔首将吻烙在她的傷口處。
“媽的,疼死老子了。”
毫不客氣的聲音打破溫存的氛圍,蓮沼光速抽回了手。
“原來你這麽怕疼啊。”斑沒有因為她的動作而心生不豫。恰恰相反,他的心情似乎不錯:“你當時替我擋刀的模樣……我想,如果不是你根本不怕死,那就是一定很在乎我吧。”
“哦,我不怕死。”蓮沼說。
斑:……
這家夥——
“我是真的不怕死。”蓮沼甩了甩手,淡淡地說:“過兩天,我的手指便會再長出來。礙于你們不理解這種奇怪的身體狀況,我決定在屋子裏宅到我的手指再生完畢為止,免得吓到你的族人。”
她怕死嗎?
其實,還是有一點的吧。
神的使徒也會有死亡之日。
更何況是她這樣用縮減生命作為再生代價的第二驅魔師。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學校quiz比較多,明天開始雙更不能,縮減為單更。
手速快的話可能會掉雙更,特此請罪。
☆、#13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
宇智波一族在上次戰争中尚沒來得及撤退的忍者們,開始陸陸續續向千手一族投降。
五天,六天,七天,八天……
家族裏的長老開始偷偷讨論着“議和”的話題。
十五天,十六天……
宇智波泉奈的墓碑旁長出一小片四季不敗的深綠色草尖。
蓮沼的手在這段時間中已經不知不覺再生完畢了。當她将這件事情告訴斑的時候,斑如她料想的那般露出了驚詫的神色。
“再生……?”
斑雙眼上的白布還未退下,他只能用微擠的眉頭表現自己的愕然。
“雖然我很想讓你摸一下,但是……”蓮沼展開了自己剛剛生長完畢、比別處都白一截的手指:“現在它還很脆弱,稍微用力一碰可能會掉下來噢。”
那些年阿爾瑪掉滿走廊的胳膊,可是讓她印象深刻啊。
她曾經聽蕾妮小姐說過,阿爾瑪和優打架的時候會飛落一地可怕的殘肢。
深秋的天氣格外幹冷,夜間的天卻十分高遠晴朗。毫無烏雲遮蔽的夜空上閃爍着一片明燦的星,銜接鋪陳的如水星河橫架于空中,宛如一道天女途徑的橋梁。
蓮沼坐在屋檐下,打量着自己新生出的手指。
白皙修長的手指完好無損,除了格外柔嫩一些,看上去別無異常。難以想象,不久之前這一出還是兩個烏黑血洞。
“真是不可思議。”斑說:“我原以為千手柱間的治愈能力已經是世間最為強大的了,沒想到身無查克拉的你卻擁有比柱間更為強大的再生能力。”
“雖然不知道柱間的身體是怎麽回事,”蓮沼回答:“但是,我這樣的再生能力是有代價的。簡單的說,就是用壽命換取再生吧。”
“是嗎?”斑說:“那你還是少受一些傷吧。”
“哦。”她說。
話廢讓斑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大概,斑很想扔過去一個【大佬你這話我沒法接.jpg】的表情包吧。
整天“哦”、“哦”、“哦”的,這是性冷淡到快要出家了吧。
“啊,真可惜。”蓮沼忽然說:“今天的夜空不錯,但是你卻看不見啊。”
她擡頭,仰望着秋天的晴朗夜空。屋檐上探出一截交叉的枯枝,遮不住橫陳天際的瑰麗星河。漫天繁星無言閃爍,散發着幾億萬年踴出的光輝。那些穿越了無數黑暗與孤寂的光,彼此交相輝映。
“以前看過了。”斑回答:“在我們的族地中,只要是天氣好的時候,擡頭便可以看到很不錯的夜空。……我最小的弟弟還活着的時候,泉奈經常會教導他如何辨認星象。真懷念。”
這家夥很想念自己的弟弟吧。
蓮沼忽然這麽想着。
想到那個一心考慮着哥哥的青年,蓮沼忽然也生出莫名的懷舊之意。
斑又說:“我的另外兩個弟弟,一個死于五歲,一個死于七歲。我更好運些,一直活到了現在。……年少無知的時候,也和敵人的長子成為過同伴,每天一起打水漂、練習忍術、打架,或者做戰争結束的白日夢。”
蓮沼的腦海裏登時浮現出兩個半大孩子打打鬧鬧的畫面來。
一個是包容活潑、滿是孩子氣又極愛鬧。
另一個則是陰晴不定、脾氣難測、炸起毛來極為可怕。
無論怎麽構想……
出現的都不是幼年版的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而是另外的兩個人。
“吶,優——優——我只是想要和優做朋友啊!貝露丹迪都不肯理我呢……”
“吵死了!你這跟蹤狂!不要再和我講貝露丹迪的故事了啊笨蛋阿爾瑪!”
“跟我們一起走吧,貝露丹迪。不要管什麽驅魔師啦聖潔啦研究所啦,離開這裏吧。……這樣子,優也能和我們一直在一起了。貝露丹迪是喜歡我和優的,對吧?我也喜歡你呀。”
“……你見過蓮花嗎?貝露丹迪。”
模模糊糊地想起了第六研究所裏的故事,蓮沼抱着曲起的膝蓋,唇角竟然有了微微笑意。
“你在笑?”斑忽然說:“聽見了。……從來沒見過你笑,還以為你不喜歡那樣的表情。”
“啊,有嗎?”蓮沼摸了摸自己的面頰。
“因為我過去太愚蠢了嗎?”斑說着,竟然自己也笑了起來:“确實很可笑。”
“不。”蓮沼的聲音淡了下來:“其實是我稍微想起了一些從前的人。……可能,也是我的兄弟?”
她好像确實不太愛笑。
自從鑽入這個霸道總裁契約未婚妻的殼子裏,她就覺得自己生氣驟減。
大概是因為這正是混亂又多災多難的戰國時代吧——整日考慮的都是“戰争”、“死亡”這類的東西,自然沒有興趣去愉悅自己。
從前在第六研究所時的日子雖然枯燥無趣,但好歹始終有兩個孩子制造熱鬧的氛圍。
在阿爾瑪的哭鬧嚷嚷下,她被傳染了似的,有了一些屬于孩子的情緒。
“你的弟弟們嗎?”斑問。
“按照降生時間的話,其實一個是我的兄長、一個是我的弟弟吧。”蓮沼慢慢說:“但是,也只能記得那麽多了。……是兩個很笨的笨蛋。”
“我和從前的柱間也是。”斑說。
“我知道。”蓮沼點頭。
斑:……
不,你別在這裏應的那麽快。
“你的兄弟們後來去了…不,我沒問這些。”斑原本的問題到了一半便停住了,硬生生拐到另外一個方向:“你的再生能力比柱間還強大啊。”
他身旁的少女已經失去了全部的族人,那兩位能讓她微笑的兄弟當然已經不在人世了。
“死了。”蓮沼幹脆地回答:“哥哥想要殺死弟弟,最後死在了弟弟的手下,就是這樣。是不是非常黑|泥啊。”
她的語氣很平淡,絲毫不覺得自己敘述的話有什麽可怕之處。這樣淡定的态度,讓斑微微一怔。最後,他只好繼續岔開話題:“你的再生能力比柱間還強大啊。”
“這位爺,您是第三次說這句話了。”蓮沼忍住白眼沖動:“你到底是有多在意再生能力啊?”
斑一攏羽織,假裝沒聽見。
看着斑眼上蒙着的白布,蓮沼的心裏忽然泛起了久違的惡意。她的嘴角緩緩揚起,身子則慢慢湊近了斑。
“你很想知道再生的秘密嗎?”
她的唇一張一合,在斑的耳邊輕輕吐露着柔軟的氣息。
斑穩然不動。
“再生的秘密……在于我胸口的梵印。”
少女綿軟又帶着刻意蠱惑的嗓音落在耳畔。
秋日的夜風裏,傳來細碎輕響。布料悉索作響,似乎擦着什麽圓潤的東西而過。最後,衣料落在斑的手臂上,軟軟疊成一片。斑的手指輕輕一縮,便能抓到那件被徹底褪下的衣服。
“就是這裏啊。”少女在他的耳邊緩緩說着。
“我的心口。……哪怕把我絞成無數塊,或者摘離我的頭顱,我都可以活下去,只要‘它’還在……‘它’是我的心髒。如果‘它’離開了我的身體,我也會死。”
輕幽渺然的話落在夜色裏,像是夜中到訪的妖物,悄然以聲化惑。
安靜的院落裏傳來溪流的鳴響,輕微的流水聲細碎幽遠。
……就像是夜游的提燈雪女,披着薄薄衣衫赤足站在了面前,只待親吻面前的男子,并且誘使他許下拙劣又容易違背的誓言。
“嘶,真冷啊。”少女輕聲埋怨道。
“喂,你……”斑終于開口了。
他的五指攥緊,将手邊的衣物拽成一團。黑色的頭發垂過蒙着眼的白布,被細微的風吹起。
“唉太可憐了。”蓮沼終于戲弄夠了可憐的族長,十分憐憫地說道:“即使我脫光光坐在你面前,你都看不見,太慘了。所謂‘近在眼前卻無法吃到’——”
斑:……
“你?!”斑話語幹澀。
“我怎麽?”蓮沼很淡定。
宇智波斑忍無可忍。
依照直覺,他猛然抓住了蓮沼的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倒在了身下的地面上。
“喂!別抓我的手!新長出來的手指會斷!”她不滿地說。
蓮沼仰面躺在走廊的地上,稍一偏過視線,便可以看到屋檐外滿是星彩的夜空。
而近在咫尺、無法逃避的,卻是宇智波斑的面孔。即使他眼蒙白紗,輪廓利落漂亮的面孔卻依舊有着成熟男人的吸引力。
明知道他的眼睛藏在了白紗後,看不見她的模樣,蓮沼還是覺得有一絲奇異。
那個家夥有一雙很不錯的眼睛……
平常是烏墨一般的顏色,偶爾會變為火焰般的紅。
“果然,只是在戲弄我。”斑摸着她肩上的吊帶,輕笑說:“我還以為,為了讓我上鈎,你真的把衣服全部乖乖脫掉了。”
“怎麽可能啊。”蓮沼說:“當然只是脫了外套而已啊。”
“這樣戲弄我很好玩嗎?”斑問。
“好玩。”蓮沼說。
“……”斑被她的耿直噎得無話可說:“你會後悔。”
蓮沼紫色的長發鋪陳一地。
夜空裏的星彩落在了她的眼底,猶如一閃一閃的流螢。
視線倏忽一黑,是斑将羽織揭過了頭頂,幹脆罩住了兩人的頭頂。黑色的羽織将視野遮去,也将兩人的空間縮小,似乎呼吸都彼此交疊,因而變得熾熱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寫談戀愛互撩就是爽
目标是睡遍宇智波(不是)
我腳踩剎車,每天都在高速公路邊瞎開哈哈哈哈哈哈并且以後經常會這樣幹哈哈哈哈哈
☆、#14
斑俯身湊到她的頸窩處,低聲說:“原本我想,下一次的戰争,我便該去見泉奈和父親了。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會想辦法繼續活着的,比所有人都活得更久一些。”
這可真是動聽的話。
然而,落在蓮沼的耳裏卻不那麽動聽。
她又開始感到煩躁了。
像誰往水池中央丢了一塊石頭,砸開一圈厚重的漣漪。
“喂,斑。”她睜着眼,一眨不眨,即使眼前除了黑暗別無他物:“別入戲太深啊。”
——別入戲太深啊。
是在提醒斑,也是在提醒她自己。
斑不答,在她的脖頸上印下綿長一吻。灼熱的呼吸,滾過頸間的肌膚,猶如針刺一般令人産生想要退縮的沖動。
“我不是一個值得用情的人。”她說。
唇舌吮舔過最為嬌嫩的肌膚,留下一枚水紅色的吻痕。
“我不會愛上任何人,我是一個缺少感情的……”她的呼吸漸漸有了難以自抑的起伏。
斑的頭倚靠在她的胸口,微翹的黑發刺得她肌膚發癢。斑低聲說:“怎麽……整天讀經,現在已經像個僧人一樣,想要忘卻人類本有的情|欲了嗎?”
“不是。”她低聲說:“這是我的真情實感,絕無作僞。”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又這麽執着于我?”斑問。
“你就當我自負美貌,想要征服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好了。”她回答。
宇智波斑将兜頭罩住兩人的羽織拽下,他不改姿勢,依舊趴在蓮沼的身前。即使看不到眼前少女的面容,他卻依舊将頭垂在她面頰的不遠處。
“自負美貌?征服男人?”斑失笑:“虧你說得出口。”
“那我該編什麽理由啊。”她說着,已經放棄了繼續耗費心思欺騙人:“想不出來。”
“比如‘想要試一試做錯事的感覺’。”
“你編的理由比我還敷衍。”
“……既然是做錯事,明音。”斑說:“那就幹脆一錯到底吧。把所有可能的錯事都做了……包括‘勾引了我又說出‘我不會愛上任何人’’這一件事。”
眼前的黑發男人竟然在笑。
低揚的嘴角壓着藏匿不住的笑意,黑色的發從他的肩頭滑落。
蓮沼盯着他俊美的面孔,菖蒲色的雙眸微微一動。
她的手指撫過斑眼上蒙着的白布,指尖細細劃過紗布的邊緣。流連的手指,帶着誘人的溫度。
“對啊……現在的你根本看不見。也不知道我在做錯事。”
她的雙臂緩緩攀上斑的肩頭,在他的背後悄悄縮緊。手腕劃過他的脊背,纖長手指的指縫間被穿入了斑黑色的長發。她仰起頭,在斑的耳邊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并不是什麽好人。”
“是嗎?”
“我想好了。”她的唇角擦着斑的耳廓:“我想試試看,誰也不愛的我,能否讓一個強大的男人愛上我。——可以,這個理由很完美。”
話音落下,她歪過頭,吻住了他。
她微顫的睫毛擦着他的面頰,斑脊背上的纖細手指不安地縮緊着。
斑低下頭,用雙臂環住了她。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像是無盡綻開的夜。
失去了視野之後,聽覺與觸覺在無形中變得數倍敏感。洞察力都被聚集于此,就算是最細微的響動,也會在肌膚末梢與耳膜處擴大。
細膩的吐息聲于耳畔層疊跌落,旖旎如同花瓣重重開放之姿。
柔軟的指尖抓着他的衣服,不住地磨蹭着。
斑坐在一團黑暗裏,腦海之中再沒有了其他人與事物——交融着血與火的戰争、密麻林立的漆黑墓碑全部遠去,亡者于夢中的呼喚聲也再聽不見。
一團黑暗之中,腳邊忽然亮起的光,照亮了一片顏色詭谲、妖異如血的蓮花。
許久後,蓮沼的雙手脫力一般從他的身上墜下。她磨磨蹭蹭地低下頭,離開了斑的面頰,胸口卻止不住地起伏着。
“不行了嗎?”斑問她。
“哦。”她回答。
斑:……
(真·拔叼無情)
一吻過後,兩人再也無話,氣氛變得很是詭異。不知不覺,蓮沼已經慢吞吞地挪出了半米遠,正被冷風吹得抱臂微抖。
“你坐那麽遠做什麽?”斑問。
“天幹物燥,摩擦起火。我防患于未然。”
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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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兩個人的關系忽然就變得奇妙起來。
明明在表面上,兩個人都表現地極為若即若離,一個說着“在戰争勝利之前,我是不會考慮娶你的”,另一個說着“我太幾把無情了,我就拓麻不愛任何人”;但是,同時卻又莫名地保持着親密無間的關系。
斑在處理族務的時候,蓮沼便會在一旁……呃,午睡。
沒有其他閑雜人等在,她便放肆狂野地睡——四仰八叉、雙手亂攤;如果有其他人在在,她便佯裝因為疲憊而典雅文靜地睡——一手撐着面頰,悄悄靠着窗臺。斑也很配合,偶爾會讓人為她披一件外衣,以免她因為深秋的冷意而被凍醒。
雖然房屋已經修葺完畢,斑還是會偶爾在她狹小的房間內留宿。即使兩個人并不會做什麽,頂多你摸我一下我親你一下……不,是玩一個晚上的真心話大冒險。
宇智波的族人大抵都清楚,這位漂亮的外族姑娘,大概已經将他們的族長拿下了。
被默認的既定事實,讓宇智波一族的長老們有些不豫。
蓮沼明音漂亮歸漂亮,可她的身後既無強大的家族,也無深厚的背景,身上也沒有豐厚的查克拉與繼承于血脈的血繼限界。這樣的女人嫁入了宇智波一族,除了降低寫輪眼的開眼率外毫無用處。
更何況,族長夫人是多麽重要的一個位置——聯姻、政治交換、同盟示好……
蓮沼明音的身份并不适合這樣的位置。
“斑,身為一族之長,你必須有所犧牲。”
“漂亮的女人有很多,可适合宇智波一族的女人并不多。”
“只是情人倒也罷了,如果是作為妻子,那是決計不行的……”
類似的話語,無數次進入斑的耳中。
他當沒有聽見。
催得急了,他便幹脆擡腳走人,留下長老們在風中哆嗦。
同樣的話,也以流言的形式傳入了蓮沼的耳中,這令她頗為苦惱。
——原來,想要成為族長夫人,光讓宇智波斑開口答應還是不夠的,還必須讓整個家族都對她滿意才行。她不僅要貌美如花,還得秀外慧中、背景深厚、能力強大、一呼百應……
也難怪。
宇智波一族已是忍界中最為強大的家族,更何況斑還是這一族的首領。
“門當戶對”想必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吧。
在悠悠的思慮之中,時間悄悄過去。初冬已至,斑終于可以除下眼上所蒙的紗布,重新視物。
“……能看見嗎?”蓮沼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自己的五指。
“如果不能呢?”他問:“我永遠都看不見了呢?”
“那我這就讓人去準備導盲犬和戳地用的竹棍子。”
斑:……?
白色的紗布被從他的臉上拽下,落在地上。他黑色的眼裏浮着一層淺淡的光,稍一恍惚,便轉為一片妖豔的紅。陌生的黑色圖案出現在他的眼眶裏,象征着全新的力量。
“變得更好看了。”蓮沼摸摸他的眉宇。
“這是泉奈的眼睛。”斑半斂眸子,說道:“也是他留給我的……最後的東西。”
“啊,對了,斑。”蓮沼收回了手,說道:“現在是停戰的時候吧?我可以……向宇智波一族發出任務委托嗎?”
“你有什麽想要的嗎?”斑斂去了眸中的猩紅之色,問道。
“我想……”她歪着頭,一手卷着自己的發梢:“我想知道我的家族是怎樣的存在。有沒有可能……其實我是個超屌的女王之類的人物。放心,我會付出相應的委托金的。”
斑:“你的想象力很豐富。”
蓮沼:“謝誇。”
蓮沼之所以想起來調查自己身份的原因,斑大致也可以猜到一二。
無非是想使自己的身份和“族長夫人”應有的身份更吻合一些。
總之,還是為了嫁給他。
“從前的家族,你不必在乎。”斑低聲說:“放心吧。身份這種東西,我從來不看在眼裏。我已經不需要任何同盟來增強我的力量了,如果要挑‘門當戶對’的女子成為我的妻子,那我不會看上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
如果要依靠聯姻來取得力量,那他覺得戰死于千手柱間的手下是更好的選擇。
身為強者,向外界乞求力量實在讓他不齒。
“你會看上千手柱間嗎???”
“……你今晚上別想睡覺。”
“我不想玩真心話大冒險啊?”
“不玩游戲。”
斑揉着她的腦袋,把她按在了床褥裏。
蓮沼在他的手掌下抗議着:“這位爺,說好了您睡外屋,我睡裏屋……”
斑的手掌撫過她的發頂,眼神靜然。
“逗你的。”他說:“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說完,他便收回了手,朝門口走去。
蓮沼的指尖抓着被褥,她悶聲問道:“是在準備下一次的戰争嗎?你最近很忙呢。”
斑的腳步停住了。他默然許久,回答道:“是的,總不可能一直保持着短暫而虛假的和平。”
蓮沼合上了眼睛,說道:“那下一次的戰争,我要去嗎?族內戰力不足吧。”
戰死和投降的人不計其數。
宇智波一族在這場戰争中已然呈現出了頹唐之勢。
“我說過吧,女人不用去戰場。”
“又是這句話啊。”
“……你不用多慮。”斑半側過了頭,昏沉的燈火照亮他輪廓俊美的側顏:“如果現在的你想要努力想起過去的事情,我會替你調查蓮沼一族的往事。”
“不要緊嗎?”她翻了個身:“我以為你會很在意‘我有沒有過去’。泉奈一直希望,我可以是‘除了你之外別無所有的人’。”
“沒事。”
低沉的回答落在她耳畔,宇智波斑的背影已然遠去。
☆、#15
她做了一個夢。
寂然而下的雪鋪滿了山野。
幹枯的丫杈朝天伸展,黑棕色的粗糙枝幹上盈着薄薄的積雪。
“啊,那個啊……”
桧扇一攏,遙遙指向雪中光禿的樹木。
細細的手指搭在合攏的桧扇上,指尖的一抹紅極亮。
“春天就會開花吧?”
屬于女人的聲音懶散地響起。
“是的。”有人回答。
“‘不見方三日,世上滿櫻花’。這是你從前所作吧。”女人緩緩展開了桧扇,豔紅的指尖擦過一一扇骨:“……稻松殿?”
黑色的法衣垂落于地。
檀珠碰撞的清脆響聲,在寂靜的大雪日裏響起。
看不清面目的僧人雙手交攏,嘴唇微動。
還未聽清他說的話,滿是雪花的潔白天空便開始扭曲模,一絲絲抽為沉寂的黑色。
耳旁只留下一句幽遠的話。
“——那麽,春天便會看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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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沼明音倏然睜開雙眼,從夢中驚醒。
映入眼簾的正是繪有團扇族紋的低矮房梁。窗扇緊合,但是隔壁鄰居毫不掩飾的私語依舊穿過了隔音不好的牆壁,悶悶地傳入了她的耳際。
“都說了你麥克雷如行屍,打不死人還不如玩DJ。”
“DJ怎麽了?我DJ輸出金牌的時候你還在出生點玩球。”
蓮沼一邊揉着額頭一邊坐起來,将窗戶微微推開了一條縫隙。撲面而來的冷風卷着一枚細又白的雪粒,親昵地挂在了她的臉上。擠擠挨挨的屋檐上有了若有若現的銀白,屋宇交叉間顯露的天空也化為一片純粹的灰白色。
“下雪了……?”
真是好巧。
她剛才夢到下雪,結果這裏也下雪了。
蓮沼起床收拾完畢,如往常一般去見她的族長。雪勢不大,沒能在族人往來的道路上積壓,她很順利地到了斑的住處。
斑恰好也要出門。
他乍一看到衣衫單薄的蓮沼,便皺起了眉,問道:“怎麽不多穿一些?”
“我又不會生病。”蓮沼說:“穿多了,活動不便。你要去哪兒?”
“去看一下泉奈。”斑說:“再不走的話,那幾個麻煩的老頭子又要過來了。”
說着,他就牽起了蓮沼的手,帶着她向前疾行。
斑口中的“麻煩的老頭子”,想必是指處處與他作對的幾位長老。
與千手一族的下一次戰争已然迫在眉睫,長老們卻還在考慮着議和。除了戰争與否的決策,他們也頗為喜歡插手斑的私事,比如挑剔一位年輕姑娘是否适合嫁給斑。
泉奈的墳墓在宇智波的一衆墓碑間顯得很新,至少碑文還未褪去紅色,墳前也能看出打掃的痕跡。
斑在泉奈的墓碑前凝目站了許久,細細的雪挂在了他的肩頭,他渾然不覺。
許久後,他問蓮沼:“有什麽要對泉奈說的嗎?”
蓮沼一時懵逼。
她和宇智波泉奈……并不熟悉。
于是,她只能假裝淡然地在墓碑前合攏雙掌,輕聲說道:“生死苦永盡,既得涅槃音。”
斑在她看不到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