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被夏黎抓傷的地方流出不少血跡, 回舞團後宋時舒簡單擦幹淨周邊的血跡,塗上碘伏消毒, 白皙的肌膚上印着一大片棕色的藥水, 乍然觸目驚心。

剛訓練便被老師和隊員瞧見了。

“怎麽回事?”穆老師暫停教學,關切詢問。

其他人投來慰問的眼神,“兩道傷口好長啊, 不會是被狗抓了吧?打疫苗了嗎?”

平時大家訓練時碰碰撞撞,小跌小打都是常态,情況不嚴重的話包紮一下繼續若無其事地訓練, 像宋時舒這樣傷口外露的倒是不多見,而且傷口極像是被抓過的。

“沒有。”宋時舒沒放在心上,“沒打疫苗, 不是狗抓的。”

“那是誰抓的?”

大部分不知情, 少部分看過外面熱鬧的唏噓一聲,“好像被一個瘋女人抓的。”

“我也看到了,那是瘋女人嗎,看着怎麽那麽像女明星夏黎?”

七嘴八舌的議論後大家疏通脈絡, 宋時舒不是被狗抓的, 在來舞團前俨然陷入一場男女糾紛,秦付沒怎麽來過舞團, 認識他的人不多, 各個把自己知道的拼拼湊湊也能估摸出大概。

這是個正主和男友分手, 還被新歡嚣張找上門的故事?

一些喜歡吃娛樂圈瓜的姐妹對夏黎這個名字不陌生,上次和秦氏公子一塊兒上過熱搜,那時候秦公子還是宋時舒的未婚夫, 按理推算她是個名副其實的三兒, 不知為的什麽是, 這麽興師動衆地來欺負人。

這年頭三兒都明目張膽地挑釁正主了。

“是這樣子嗎?”聽八卦的人感慨,“那他們也太惡心了吧,我們舒舒姐不是結婚了嗎,他們兩個來這裏幹嘛?”

具體事宜只有宋時舒自己心裏清楚。

但她并不想和姐妹們探讨這種無聊的八卦,尤其不想提及那對男女,繼續和大家專心訓練,看她白皙的手腕傷處赫然,穆老師帶來藥箱,用無菌紗布給她包紮下再訓練。

這點小傷對經歷過踝傷關節傷和各種痙.攣的宋時舒來說不值一提,為了防止感染後影響後面的訓練,乖乖讓老師包紮。

紗布包紮一層就夠了,阻止細菌和髒物感染,太多的話會悶。

包完後那截手腕看着更怵然。

“這好好的訓練沒受傷,反而被外面的瘋女人抓傷了。”圍着的姐妹感慨,“你們說,要是被時舒姐老公知道的話,會怎麽樣?”

上回謝臨以贊助商的身份來過一趟舞團,形象一下子在大家眼裏變得高不可攀,又因他出現後宋時舒重新贏回比賽勝利,如此偏心護短的舉動讓大家印象深刻。

有大佬在,團長不會再無緣無故偏心林知璇不說,還會偏向于宋時舒,哪怕一點委屈都不會讓她受着。

要是看到她這副樣子,而且還是被人抓傷的,大佬還不得立刻過來主持公道。

等包紮完,好事者蹭到宋時舒跟前,“時舒姐,這事就這麽算了嗎?要不要和你老公說一下,讓他幫你解決。”

“是啊,你看你都被抓成這個樣子了。”其他姐妹唏噓,“我們當時不在旁邊,不然肯定要幫着你和瘋女人幹架。”

“行了。”

宋時舒擺手,唇際笑得無奈,“我知道你們的心意,這事先不管,抓緊訓練吧。”

聽她的意思,是不打算和謝臨交代的。

幾人泛起嘀咕,當然訓練要緊,很快都投入其中。

擡手時,宋時舒一眼便見到包紮的紗布。

擱以前她可能會和謝臨說,但現在他在外面出差沒回來,上回的別扭還沒消停,态度對她很是冷淡,再知道她因為秦付受傷的話,不就是火上澆油。

小腕受傷訓練如常,宋時舒狀态尚好,一連串繞場的Ballonne一氣呵成,手腳靈活得看不出一點受傷的樣子,隊員們跟随進入狀态。

兩個節奏跳完稍作休息,宋時舒聽見自己擱放在架臺上的手機響起,加快腳步拿起接聽,今天是謝臨出差的第五天,按理說應該回來了吧。

響起的卻是老陳的聲音,“大小姐。”

宋時舒小臉閃過絲絲失落,“怎麽了?”

“謝總今天出差回來。”

“嗯?你怎麽知道。”

謝臨沒和她說,反而和老陳說了?

這狗男人太過分了,一點臺階都不給,再這樣的話,就算他回來她也懶得搭理。

“大小姐您不知道嗎?”老陳意外。

“不知道,他沒和我說。”

“謝總這次出差是為了見宋家新合作夥伴的事情。”老陳解釋,“蔣總那邊報價不符合預期,他早就想為我們談新合作了。”

“他出差是談宋家的事情?”

“是啊,我還以為他早就和您說了呢。”

“沒有。”宋時舒意外,“他一個字都沒和我透露。”

老陳不禁笑道,“那可能謝總因為您上次隐瞞他談合作的事不高興了吧,所以這次他也背着您行事。”

是這樣嗎。

“謝總最近公務繁忙,聽說謝家國際外貿被惡意攔截,不少高管使壞刁難,宋總要是知道他抽空之餘處理我們的事情,一定會誇他是個好女婿的。”老陳笑吟吟道。

他是最了解老宋總的人,當事人不在,所表達的就是宋歸中的意思。

宋時舒心裏越發不是滋味……看來是錯怪他了,罵早了?無意間透過鏡子看見自己脖子上幾天沒退減的痕跡,想起那晚自己在書房被折騰得可慘,心裏又平衡了些,反正他就是狗男人無疑,誰家男人長牙是為了咬媳婦啊。

臨入夏,天色延長,六七點時分,才見西處緩落的夕陽,淡粉色餘晖灑落窗口,光照在訓練廳的地板上,女孩們窈窕身姿跟随節拍旋轉,默契地配合每一個動作。

今天個個都很認真努力,結束後挨個擊了掌,看宋時舒手腕又傷,姐妹團本來不想擊的,她一臉無所謂,挨個碰了下,“這點小傷算什麽,再來兩個傷口也無所謂。”

下樓時有上來的熟人瞧她一眼,興致勃勃地笑着提醒:“時舒姐,你老公在樓下有人等你。”

“我老公?”宋時舒一愣,“看錯了吧,他最近在外面出差。”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咯。”

一天過來宋時舒的手機都沒有收到任何謝臨回來的通知,抱着狐疑的心态出去,熟悉的停車位置熟悉的面龐熟悉的狗狗。

真的是謝臨。

背對夕陽,襯衫長褲,身形清瘦颀長,影子拉得很遠很遠,微風襲來,額前碎發搖曳拂起,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眯着,似是笑了下,唇際弧度又淺到幾乎沒有,五官輪廓朦胧隐匿在昏黃的傍晚中。

宋時舒愣在原地忘記朝他們走去,謝二狗比爹媽都要積極,“汪汪”着牽着人一道過去,狗身子和繩子在宋時舒周身圍繞一圈。

不同于人類,狗狗一天不見就想念得不行,腦袋蹭了又蹭,恨不得用繩子把它和主人繞緊在一塊兒。

也就幾天不見,宋時舒突然有點別扭,沒話找話,指了指謝二狗繞在自己腳下的繩子,“它好像比你還想我。”

謝臨眸光微動,“那怎麽辦,我也挂根狗繩在你身邊繞一圈?”

“……”

從某種心理學上來講,這種不自覺期待對方行為的現象,往往是自己有着相同行為并且表現過甚。

靜得聽聞無聲的風意。

她眨了兩下眼睛,看前方的男人邁開兩步後更近一些,直堵她跟前,心跳不禁加快,彼此距離越拉越近,近乎為零,男人淩厲流暢的下颚線落入上方視野。

傍晚的風摻雜丁香花的味道,連同他身上清冽幹淨的薄荷淡淡氣息萦繞在彼此的鼻息間,直勾勾地往人心裏探入。

像是要親她,又礙于公共場合,唇息只在耳畔渡過。

“你怎麽。”她指尖蜷縮,再度沒話找話,“回來之前都不和我說一聲。”

“想給你個驚喜。”他溫溫淡淡的解釋,“但看你好像不那麽驚喜。”

“沒有啊,我很開心。”

“那怎麽看到我還發呆。”他說,“正常驚喜的話不應該直接撲過來嗎。”

“……”

這不是謝二狗的行為嗎。

宋時舒愣在原地是因為太驚訝了,他走的時候沒有動靜,來的時候沒有提醒,導致她來來回回都沒個心理準備。

有好多話想說,真見到人,便只想見他,一句話都不說都沒關系。

謝二狗繞兩圈繩子後,注意力放在另一處,黑乎乎小鼻子嗅着,引得謝臨也看過去,宋時舒稍稍背在後面的手腕處裹着紗布。

大概明白她為什麽剛開始有點退縮了。

謝臨:“怎麽回事。”

宋時舒:“嗯?”

他已經拉過她的手,溫熱的掌心捧着那一小截的腕,“訓練受傷了?”

“這個……”

不能被他知道她和秦付夏黎的事,不然又要小事化大。

宋時舒濃密缱绻的眼睫眨了兩下,避開的雙手主動環住男人勁瘦的腰際,避重就輕,“嗯,好疼的。”

“傷得很重嗎。”

“嗯嗯,流了好多血。”額頭抵在溫熱的胸膛,她嘤嘤裝可憐,“可痛了,你一點都不想我,連條慰問信息都沒有。”

果然嬌弱對男人最奏效,一下子無懈可擊,謝臨眉宇一蹙,聲音黯啞:“我以為你不喜歡發信息。”

她懵懵擡眸,暖色霞光映照,清亮的眼眸流光溢彩。

“你不是撤回很多消息嗎。”

“那是因為……”

撤回消息不代表她不喜歡發消息。

總歸不是這樣子的。

宋時舒小聲地嘆氣,濕漉漉的氣息吹拂在他心口,隔着一層衣物,依然密密麻麻的熱。

“有多疼?”謝臨輕輕掰過她的肩,“我看看。”

怕露餡,她不太情願,還好有紗布包裹着,繼續抱住他輕着嗓子撒嬌:“反正很疼,都影響到我訓練了。”

周邊不是沒有熟人路過。

小姐妹大概想不通,剛才擊掌的時候落落大方說這點小傷不算什麽的姐們,怎麽到自家老公面前,成了撒嬌的嘤嘤怪。

她不給看,不知是不是傷得較重,謝臨心口起伏過陣陣波濤,眼眸溢滿擔憂情緒,擁着她嬌小的身子,“今天受傷的嗎,要不要再去醫院包紮一下。”

“不用不用。”

他指骨穿過柔軟的細腰,沒費什麽力将人打橫抱了起來,“去看看,我不放心。”

懸空後一身的輕盈感,宋時舒不自覺勾着他脖頸,小臉慌張,“真的不用去醫院,就算去,你也沒必要抱我去吧?”

“不行嗎。”

“我傷的是手,不是腿。”

“……”

他沉默片刻,反應過來後也沒把人放下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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