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5

金猿星直接用手,盛無崖用行雲劍當工具,哼哧哼哧地撬開了石磚,在裸露出來的泥地上挖了起來。燕南天也想上手,但盛無崖顧及到他的傷情并不允許,只讓他在上面等着,偶爾将石室裏攢得過多的泥土往外運一點就行。

邀月仍在原地突破明玉功的最後一層,憐星大多數的時候都守在兄長身邊,只在極偶爾的情況下跪坐到門邊,不遠不近地看上一眼。

三個時辰後,深坑裏滲出了水,金猿星大喜,不顧泥水渾濁,當即捧起來大喝了幾口。又三個時辰後,已經變成泥猴子的獻果神君憋了口氣潛進坑底渾濁的水裏,貼着底部聽了聽,鑽出水面興奮道:“江姑娘,我聽到水聲了!最多還有一丈,就能挖通暗河!”

“那先別挖了,免得河水倒灌。”盛無崖提議道:“趕緊去準備準備,待會兒我一掌劈開土層,然後立即走人。”

“好的好的!”金猿星從濕漉漉的深坑裏爬上來,歡天喜地地跑去啃了兩口儲備糧補充體力。盛無崖舔了舔嘴唇上的幹皮,等坑底的渾水稍微沉澱了一下後,找來一個玉瓶灌了半瓶,自己喝了一點,又遞給燕南天讓他補充水分。

兩人被困在地宮已有四天,全靠內力在撐,渴得異常難受。如今終于有了水喝,只覺得玉瓶裏說不上幹淨的泥水真比天上的瓊漿都要甘甜。

喝完瓶子裏的水後,深坑裏又沉澱出了更多的清水,盛無崖看燕南天還渴得厲害,就又灌了一瓶遞給他解渴。燕南天見義妹的一身白衣都被黃泥搞得髒兮兮了,心疼道:“小妹,等我們出去了,大哥給你買最好看的衣裳!”

“那我就不客氣了。”盛無崖微微一笑,将自己提前放到一邊的畫軸取過來,開始發愁要怎麽防水。她找遍了地宮內所有的房間,都沒有找到合适的隔水容器,只好扯了些錦緞,将那幅畫裏三層外三層地裹了起來,然後綁在背上。

一炷香後,三人都休息得差不多了。金猿星從魏無牙的藏品裏挑了十顆又大又圓的明珠,用繩子綴成兩串挂在了自己的脖子和腰肢上。走之前,盛無崖将裝了一整瓶淨水的玉瓶拿給憐星,平靜道:“等邀月醒來了,你告訴他,我就在外面等着,等他一決生死。”

憐星接過玉瓶,神色異常複雜,似有許多話想說。可最終說出口的,只是一句:“楓娘,一路小心。”

盛無崖點點頭,表示接受了他的好意,然後轉過頭看向燕南天:“大哥,你水性如何?”

“放心!”燕南天豪放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淹不死的!”

聞言,渾身泥漿的女子放下心來,架起燕南天的一只胳膊,右手一翻,眼看就要一掌拍出去。金猿星忿忿不平地撅起了嘴,酸道:“你怎麽不問一下我的水性?”

“……”盛無崖瞥了他一眼,無語道:“那你水性如何?”

金猿星等的就是她這句,只見眼前這位個子不高的獻果神君得意地抖了抖腿,傲然道:“我就是十二星相裏最會水的,外號水猴子!”

“那你可好棒棒哦。”說完這句話,盛無崖将驚龍功運到極致,朝深坑底部一掌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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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掌,直接打穿了那一丈厚的土層,泥沙洶湧而入,深坑底部的水位飛速上漲。不久後,翻騰咆哮的泥水終于放緩了速度,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燕南天說道:“大哥,準備好了嗎?”

燕南天點點頭:“好了!”

“走!”盛無崖沖金猿星招招手,率先跳下了深坑。渾身長毛的獻果神君生怕被丢下,跺了跺腳也跟着兩人跳了下去。

地下暗河的水流非常湍急,又黑漆漆的沒有光,饒是盛無崖身手不錯,也時不時被河水激蕩得身子不穩。她都這樣了,金猿星這個水猴子就更慘了,要不是盛無崖一有空就拽他一把,恐怕這人早就不知道被沖到哪裏去了。

盛無崖一手拽着渾身是傷的燕南天,一手撥動水流,順着暗河的流向往下游潛去。黑暗中的人,很容易喪失對時間的把握,她也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始終不見天光。等她一口氣憋到極致肺部隐隐作痛時,三人的頭頂總算透下來了一點青光。盛無崖打起精神,飛速上浮,終于在自己快要暈時潛出了水面。

她大口大口地深吸了幾口氣,扭臉一看,號稱“水猴子”的金猿星已經翻肚皮了,自信淹不死的天下第一劍則早已昏厥過去。她拽着兩人往岸上游去,游到淺水處時耗盡最後的力氣把兩人往岸上一甩,再把背上的畫軸擱在白沙上,就再也動不了了。盛無崖悠悠地躺在水邊一動不動,像條死魚般放空了自己。

龜山的暗河連同了山外的一條碧江,江水澄澈,江面寬闊,白雲靜靜地映在水裏,游魚穿行其間,若隐若現。遠處,江岸左邊搭了一溜紅色的長蓬,似乎正在辦什麽喜事。偶爾有裝飾用的彩紙被江風從那邊吹過來,在空中翩跹起舞,徜徉在碧水上久久不落。

金猿星不愧水猴子之名,癱了一會兒就從沙岸上跳起來了。他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見自己果然逃出生天,歡呼着朝下游跑去,一轉眼就不見了。由于燕南天還沒醒,盛無崖打起精神,從水裏站起來朝那人走去。

就在這時,江面上冒出了幾個巨大的水泡,移花宮的那對兄弟從水裏浮了起來,互相攙扶着朝岸邊走去。盛無崖瞥了一眼,見邀月已經醒了,心想他的明玉功應該大成了罷。她沒有理會那兩人,那兩人也沒有搭理她,而是徑直走到岸上,在不遠處坐下來打坐調息。

她檢查了一下燕南天的呼吸道,取出裏面的異物,然後活動了一下自己手腕,打算給他做人工呼吸。她先是按壓對方的胸腔,約莫三十次後,捏住燕南天的鼻子,打開對方的口腔,長吸了一口氣對着那人的嘴巴吹了下去。

“你在幹什麽!”原本在另一邊調息的邀月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大喊道。

吹完氣後,盛無崖接着按壓燕南天的胸部,一邊按一邊翻了個白眼:“救人,看不出來麽?”

邀月的臉色一陣青又一陣白,他皺了皺眉,似乎經過了什麽激烈的權衡,終于下定決心,對身邊的憐星吩咐道:“你過去給燕南天吹氣!”

“……”

憐星默默地看了兄長一眼,什麽也沒說,站起身往江楓所在的地方走來。

“站住!”盛無崖無語極了,大吼道:“別過來,我不信你們!”

恰在此時,金猿星抱着一大堆吃的喝的回來了,嘩啦啦地擺了一地。他嘴裏銜着個鴨脖子,沖盛無崖含糊不清道:“江姑娘,快吃!吃飽了有力氣!”

邀月看見這人,立馬改口道:“金猿星,你馬上給燕南天吹氣!”

他說話時,恰逢盛無崖吹完了第二口。金猿星原本還有些摸不清情況,此刻見了這位江海珠玉的動作,再不明白也明白了。他嫌棄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反複告訴自己生死符還沒解生死符還沒解,然後眼睛一閉,把自己豁了出去:“江姑娘,讓我來吧!”

盛無崖也沒拒絕,跟金猿星詳細地說了一下吹氣的要領和頻率,就專心做胸腔按壓了。一盞茶後,燕南天終于轉醒,盛無崖停下動作往地上一坐,幽幽道:“大哥,你好像不識水性啊……”

燕南天摸了摸腦袋,傻笑起來:“沒事兒,這不是沒死嘛!”說着,看見地上還有酒菜,便毫不客氣地大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招呼義妹趕緊墊吧兩口。

由于燕南天食量驚人,金猿星帶來的食物很快就不夠了,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白沙,痛快地讓兩人稍等,他再去搞些吃的回來。說着,就又往下游跑去了。

盛無崖只簡單地撕了根雞大腿果腹,然後打起精神去檢查自己的畫軸。那幅畫果然都被水浸透了,有賴于宣紙獨特的制作工藝,上面的筆墨并沒有暈染。她屏住呼吸,小心地展開畫紙,把它攤在了一塊幹淨的石頭上晾曬。

金猿星再次回來後,盛無崖讓他給明月孤星也分了點吃的。憐星接過後說了好幾聲謝謝,邀月則冷着臉道:“你這會兒示好已經太遲了,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燕南天當即就忍不了了,破口大罵:“有本事你別吃啊!還回來!立馬還回來!”

“這是楓娘給的,跟你有什麽關系?”邀月不僅不還,還大口咬了塊春卷。

盛無崖無語透頂,涼涼解釋了一句:“我兄長不是乘人之危的人,那麽我也不是。等你們歇好了,我們就來了一了這麽多年的恩怨。”

“小妹別怕!”燕南天豪飲了一大口美酒:“他們倆不是我們的對手!”

“不。”盛無崖搖了搖頭:“大哥不要插手,這是江楓和移花宮的恩怨。”

聽了這話,邀月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仿佛下一秒就能結冰。他死死地盯着江楓,寒聲道:“好,好!”

“憐星,一會兒你也不準動手!”移花宮的大宮主說道:“這是我跟她的生死之戰,誰也不準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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