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個小小浦東困的住的”

他低眸,吹開水面上漂浮的茶葉,喝了口茶——多好的形容詞都能被林白衿貶用了

“獨舞無人欣賞?既我來了,便該舞一曲吧”

“那我去拿舞衣,你稍等”

林白衿興沖沖地小跑回房,把房門一踹關上,再回來時,他忘了已喝下幾盞茶

——只見她一襲赤色孔雀裳,瓷般的脖頸處下來一排琵琶扣,腰間刺繡着淩敗的雀歸圖,裙尾雀翎金紅相間,她的腳踝上依然挂着那根每走一步就叮當作響的鈴铛腳鏈,沒做什麽裝飾的黑發間別了一朵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木棉花,大紅?深紅?不,獨一無二的紅。

紅色的孔雀,是涅槃重生中的鳳凰!他這樣想,明明名字中有一個白字卻相反過着烈焰的生活。

她優雅的踮腳,優雅的旋轉,優雅地跳着每一個舞步,所到之處,木棉花瓣飛揚,他竟有瞬分不清,她在哪,

最後一拍落下,她結束的做完最後一個謝幕的姿勢。

他走上前為她理好散亂的頭發,夾在耳際的木棉花掉落,露出圓潤小巧的耳垂

“鳶,你畢業了吧,有收到錄取通知書嗎?”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錄取通知書還沒這麽快”

“那…這段時間就暫住我這?沒你的日子,我會長蘑菇”

他默許了,他确實不知道除了林白衿這,寸土寸金的浦東哪還會有自己的安身之地。很沒用,但他看着林白衿炯炯發亮的眸子和歡悅的幫他收拾客房的樣子,

沒用便沒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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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7

接下來半個月,他由着林白衿當導游,玩遍了整個不小的浦東,

聽了不下10遍的霸王別姬

認識社團從小到大的成員

看了林白衿精心排練的京戲

他落榜了。

遲遲沒收到錄取通知書,因為一個富家子弟砸錢買了他的名位,那個貴族學校年僅有的高材生名位。

那一天他坐在石凳上,看花開花謝,日落月升,渾身沒了知覺。

木棉花大紅?深紅?不,是他心底流淚的紅。

林白衿是何等聰明,她的消息又是何等靈通,他坐了一天的石凳,她就坐在他身後的雕欄上,陪了他一天

她不懂,天是瞎了眼?處處刁難這個心思純良的人

林白衿斜倚在宮紅色的廊柱上,晚飯吹起她的劉海,額心那朵朱砂畫發出嗜血的光

天道酬勤?笑話!

“鳶,讓我教你唱戲吧,別有所顧忌,”

這是他第二天醒來,她說的第一句話,她躺在他身旁,蓋着同一床被子,枕着同一個枕頭,她數不清的發絲糾纏着他的發絲,她纖長的睫毛撲騰的刷到了他的臉頰

他聽到自己說,好。他該有一技之長,他拿出書包裏沒了實際用處的10萬元支票,在院子裏親自栽滿了木棉樹

NO.18

他從最基礎的吊嗓開始學,拉筋、練骨,甩袖…

他很痛,生理上的痛像拉長的一部黑白啞劇,他痛的不能發出聲音,不能呼吸。

唱戲的這段時間,林白衿嚴格地六親不認。教鞭一下一下,背後青紫交加。

他堅持的把這條道路走完了

——在落地鏡中,他望着裏面另一個有着和自己一樣皮相的人,穿上戎衣,描眉點唇後望穿秋水,戲子!他真的成了幼時那瞎子預測的。

他再控制不住,他一拳,砸碎了鏡子。裂痕蛛網般蔓延,他垂下手,中指扭曲,破鏡難圓

“鳶,有時候你真的太不聰明”

這是林白衿為他上藥時,說的唯一一句話。她的聲音浸上了院子裏木棉花的味道。

從自己那次落榜,林白衿變了許多。

他說不上來,雖然她仍愛找自己撒嬌,仍在吃飯時不顧外人将自己喜愛的菜一口不動放到自己面前,仍沒有安全感,在睡覺時拼命往自己懷裏縮

“鳶,你知道嗎,五個月後,我們這個承續了百年的地方将會夷為平地,不複存在。三裏胡同的地皮已是一位浦東大亨的囊中之物,他們會清空這裏所有乃至文化”

“你們可以搬遷”

“但我們世代團長墳冢在這裏!難道讓我們把沉睡多年的他們再不得安寧的挖出來嗎”

他看到林白衿脫線的眼淚,墜落在他的虎口處,腐蝕了他的皮膚。

原來,你并沒有我想象中的百毒不侵。

他走上前,緊緊地抱住她,他想把這個給他太多非同尋常的悸動的女孩融進自己每處的血肉裏,他說,別哭了;他說,會有辦法的

NO.19

NO.19

他和林白衿當晚乘飛機去了那個小山上,他們都需要放逐自己。

鉛灰色的雲霞下,布谷鳥的鳴叫像撕裂的綢緞。

他們在木屋裏草草解決了晚飯,胃不再是饑餓的空虛感。

直至蠟燭燃盡了最後一滴蠟油,他們,徹夜無眠。

“鳶,你總會離開的,你不會停留對吧。”

林白衿翻出床頭櫃裏一根新的蠟燭點燃,火光融化了夜一小部分黑暗。

她轉過頭,望向閉目的鳶,若有若無的嘆息,湮滅在空氣中

“明天為我唱一曲霸王別姬?”

她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她覺得自己正沉溺在沼澤中,掙紮着下沉

“好”

他在戲臺上,老式唱片機的伴奏有着獨到的年代氣息,他的動作行雲流水,渾然天成。他真的看到了烏江自刎的壯烈。

劍出鞘的一刻,烏江江水染徹木棉花的顏色。他聽到了來自更古的召喚,一聲一聲——“虞姬”,“虞姬”

“鳶?”

他回神,撞上林白衿那雙如星若辰的眸子。他突然不自量力的奢望,自己有一日能在教堂十字架下,神父的禱詞中為她戴上戒指,印上自己專屬的烙印

“你真是我最棒的傑作,如果師傅安在,他也一定會高興我找到了一個真虞姬。”

她無限笑意,她踮起腳,濕潤的薔薇觸感貼上他的嘴唇。

一秒,兩秒,萬物在這刻靜止滋長

第二次,被同一個女生,即使不是第一次的蜻蜓點水,但在他反應過來時,她又再次調皮地離開。

他盯着她唇瓣上的嫣紅,是剛剛從自己這染過去的。他很想問她,她喜歡的到底是虞姬的妝容,還是一堆粉彩後的自己。

一分不差,在他以為氣氛會因自己而冷場時,手機響了,

林白衿皺眉,跑到離那個散播輻射的黑匣子大概3米遠處才停下腳步

“喂?”他接電話習慣按免提

“鳶,告訴社長,社團有救了!10月末我們有一場北京人民大會堂的演出,到時只要拿到那裏八成的點票,社團可破例保留,你們快些回來……”電話裏雜音很多,分不清是誰的問題

他和林白衿遠遠地相視一笑,他應了一聲挂斷了電話

“鳶,打了些水,過來把妝卸了吧”

戲袍很重,他走着別扭。亮片、吊墜把他裝飾的像棵紅色的的聖誕樹

棉團沾着溫水,一點一點擦拭着最難清洗的眼睑,睫毛打在蒼白的肌膚上,他有些倦怠。37℃永遠是讓所有生命最能松懈的溫度,“溫水煮青蛙”差不多這個道理。

這點打發時間閃過的小笑話,讓他無意笑出了聲

“鳶,別笑,粉會進鼻子的”

林白衿擦的很細膩,37℃的熱氣拂過他的臉頰。

太近了,他向後縮了縮。

閉上眼就是瞎了,視網膜漆黑一片中移動的光點。他沒忘,他還是個不幹淨的人,他不能得意忘形……

他發了一條簡短的信息給社團裏演霸王的一個名角兒:飛機航班延誤,近半月內無法歸來,見諒,轉告。

其實哪有這麽巧的事,只是林白衿不想太早回去——

“鳶,我舍不得這裏,我們多待一段時間好不好,才八月…”

他還能說什麽,林白衿是社長。她不想回去,誰也帶不走她的。現今她和他是老板和雇員的關系

NO.20

他發現林白衿除了木棉花糕外還很熱衷山底一家很冷清的日料店。近幾次去,他都會有林白衿想包下一整家店的章魚小丸子的錯覺。

雞蛋面粉裹着章魚肉丁在球形烤盤中由一根細長的竹棒滾得又圓又酥,表面淋上一層薄薄的海鮮醬潤色,灑滿海苔碎末盛入瓷碟中端上來後再搭配特制沙拉醬,咬上去外酥裏嫩,沙拉醬乳白色的甜,海苔新鮮的脆香,章魚肉末和雞蛋面粉嚼勁适中的同時海鮮醬滲透帶來鹹,

很好吃,很專業的日料制法。

林白衿充滿期待地遞給他一串,半強制半誘哄着讓他吃完了木棒上整整五個章魚小丸子,

“好吃麽”

他其實不是很喜歡吃魚類視食品,可又不忍打擊林白衿津津有味的讒樣。還是給力的豎了個大拇指。

淺酌一口瓷杯中的清酒,暖徹胃腔。

林白衿咽下口中塞的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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