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回請她到她們的院子裏用膳

老遠便聞見了香味,“好香啊,娘老遠就聞到了。”快步走來,溫情忙扶着她。

“娘,我想着家裏人少,大家一起吃也熱鬧些,在這院中用餐您不會介意吧。”小心翼翼的問道。

姚氏親昵的點了一下她的鼻尖,“看你說的,當年娘在你家時,不也是這樣的,娘怎麽會介意。”

“既然這樣,那大家快坐下。”溫情咯咯一笑,忙招呼着,讓她們多放了幾盞燈,将院子照的通亮通亮的。

這麽一看,某人房內的燈然而弱了些。

不過到底是有親娘的人,姚氏坐下後,看了一眼,“對了,九兒可是用了?”

溫情眨巴着眼,一臉無辜。

過了一會兒妥協,好吧…她承認她是故意把他忘的。

“沒有呢,今日廚房內沒有做過姑爺的飯食。”紅袖記得,廚房裏就自家小姐帶着玉寶忙忙碌碌,普通廚娘都不得看的。

“情兒,快去喚九兒過來吧。”姚氏推了溫情一把,心頭明白的很,靳府就那麽大,就那麽幾個人,哪裏不知道這二人好幾天沒碰面,沒說話了。

溫情只得松開手,看向那緊閉的房門,猶如赴死一般壯烈而去。

走的有些慢,她該怎麽說呢?難不成直接跟靳九歸說,你娘喚你出來吃飯?會被打死嗎?

踟蹰了半晌,最終還是要敲門。

聽到動靜的靳九歸依舊不動聲色的翻着賬本。

咚咚咚——

“夫君在嗎?”溫情道。

靳九歸挑挑眉,卻一句未回,只是擡手将書桌前的燈滅了一盞。

正義撇撇嘴,自家公子什麽時候學會作了,明明想去,偏偏要拿喬。

溫情看着裏頭的燈光暗了一點,知道靳九歸在呢,就是不願意搭理她,于是隔着門喊,“看來夫君是準備睡了,那妾身就不打擾夫君了…”

嘎吱一聲,門開了。

“少奶奶,少爺在看賬本呢,有何事?”正義探出頭來,朝她咧嘴笑。

溫情立馬推門而入,越過正義,朝着靳九歸笑道,“夫君,妾身做了涮火鍋,不如出來嘗嘗罷。”

靳九歸擡頭,四目相對,動了動唇卻見溫情在看到他的臉後,面頰突然湧上粉色,心情突然便好。

看到他開知道害羞,甚是乖巧,尚可調教。

便起身走到溫情身邊,極為自然的牽過她的手,“走吧。”

溫情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不就是有過短暫的肢體上的親密接觸嘛,她又不是什麽良家婦女,還怕了他不成。

姚氏見此一幕,笑了。

就是嘛,夫妻倆哪有什麽深仇大恨,只要有人先低頭,那就什麽事兒都沒了。

與此同時,金碧輝煌的驸馬府內,爛醉如泥的靳修儀被人拖了回去扔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喚着,“情兒…我要酒…酒…我要情兒…”

坐在堂中的女子,咬緊了紅唇,看着他這副模樣,眼中更是怨氣叢生。

他們既然不讓她好過,那也休怪她不讓她好過,咬牙道,“珂兒,傳我令下去……”

☆、48.不吃等着我給你夾?

說是大家一起用,其實也不過院子裏的幾人,溫情與紅袖添香玉寶,姚氏和姚氏的貼身丫鬟碧兒,此刻加上靳九歸以及正義不過七人。

随着靳九歸的道來,頓時氛圍好像僵硬了那麽一些。

雖然夫人少奶奶都是好說話的,但畢竟少爺才是一家之主,沒有他的吩咐丫鬟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溫情一見不樂意了,火鍋就是要大家一起吃才有樂趣。

連忙壓着玉寶紅袖添香的肩膀,讓她們統統坐下。

“少奶奶既讓你們坐下,那便坐下吧。”靳九歸一開口,大家咻的就都坐下了。

唯有溫情傻眼站着,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再這家裏沒什麽話語權啊。

再看看位置,七個椅子,坐了六個,還有一個被夾在姚氏和靳九歸中間,溫情也只能咽了咽口水,坐下去。

靳九歸勾了勾唇。

看着桌子上切好的菜,沒有雞鴨魚,若說肉的話,都被切成了片兒,看的出刀工是極好的,中間滾燙的湯也知道是用來涮的。

只是除此之外,桌上還有着一小碟兒辣椒面,還有花生面,以及不知道褐色的粉末,蒜泥等。

溫情連忙熱絡道,“這裏有調味料,想吃辣的呢,就多放點辣椒面。想吃麻的呢,可以試試這個花椒面,火鍋裏也有花椒,但是不是特別多。”因為要省着用……

“花椒?”靳九歸皺眉。

“就是…陸…撥…”溫情好不容易想起來在這裏它叫什麽,然後一邊為靳九歸和姚氏調好料,既然是在這裏那該是都能吃得辣了。

陸撥那不是藥材嗎?

斜眼看了一眼溫情,突然有那麽一絲好奇,在她所在的地方又有多少讓人為之驚嘆的食材,在那裏,她又是如何過的。

調好料,溫情忙夾了一片肥牛進去。

因着下面是炭燒,所以不能厚了,否則不知道要燙多久。

“你們別客氣啊,這寫菜要吃自己放進去燙,好了就自己夾出來。”溫情涮了涮,薄薄的肥牛片是她的最愛之一。

但是想了想,長者為大,溫情便将這第一片肥牛蘸了些調好的辣椒面後,夾給了姚氏,“來,娘嘗嘗可是好吃。”

姚氏頗為激動,在衆人的目光下放入口中,不久之後卻是紅了眼眶,口中似乎沒有将肉嚼爛就直直咽下,随後倒吸涼氣兒。

“情兒,這,這怎這樣辣…”姚氏不停的扇着嘴,辣是辣,但是味道十足,“娘感覺舌頭都不是自己的了。”

溫情笑了笑,又夾了一片進去,“那是麻,娘好吃吧。”

“好吃,好吃…”姚氏連連笑道,“你們快一起用。”

大家紛紛不再客氣,筷子與碗的聲音相互碰撞,熱鬧的不行。

唯有靳九歸盯着溫情的手,不動如山,在溫情燙好了第二片後正準備颔首,卻見溫情蘸過辣椒面,就直直塞進了自己口中,驚嘆道,“好吃…”

“咳咳…”輕輕的咳了咳。

奈何咳嗽聲被淹沒了大家對美食的熱衷裏。

最後還是只有貼心的小棉襖正義,看着看自家公子以為他是挑呢,連忙道,“公子,少奶奶的手藝真好,您快嘗嘗吧。”

溫情側目而去,切,面對迷倒中華萬千國人的火鍋竟然還敢拿喬!

涼涼的丢了一句,“不吃,難不成等着我給你燙啊。”

沒想到靳九歸眼睛一眯,還真就悠悠的将自己的碗,往前一推。

頓時溫情一臉黑線。

☆、49.事出突然,小婊砸使陰招!

姚氏抿嘴一笑,想不到自己兒子竟也有這樣傲嬌撒嬌的時候,看來是被情兒改變了很多啊。

不過情兒的手藝當真不錯,如今展示出來,更像是靳家的媳婦兒。

遂忍不住問了一句,“情兒這手藝是跟誰學的?娘記得,當年娘走的時候,你還只會繡繡花兒呢。”

溫情頓時愣住,僵硬着脖子轉過頭,看着靳九歸。

靳九歸移開視線,朝着姚氏道,“娘,三年前她已是靳家的準媳婦兒,爹和你都不是食言之人,靳家既然貫來以食為商,她少不得要了解些,這才發現天分極佳。”

姚氏是好敷衍的。

連忙笑道,“果然是緣分,情兒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溫情朝着靳九歸抛了一個感激的眼神後,又讨好的為他多燙了幾塊肉。

一頓火鍋下來,菜是一個沒剩,大家都吃的心滿意足,尤其是靳九歸。

菜色雖少,但量都是足的,溫情還想燙鴨腸鴨血什麽的,總有一天她得一一把他們鼓搗出來,虧什麽也不能虧了自己的舌頭。

一頓火鍋除去了那一日的尴尬,二人倒也相處的極為和諧。

十月中旬,不速之客再次而至。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如姻心中已亂成一團,兩眼通紅,躊躇萬分,雖然早已做好了準備,但是真的到來之後,她只覺得心如刀割難以接受,再一次不顧靳九歸的命令,女扮男裝來找靳九歸。

“求求公子,救救如姻。”見到靳九歸,沒等他露出不悅的神色,便直直跪下朝着靳九歸咚咚的磕頭。

“何事?”

靳九歸尤記得上一回如姻意圖對他下藥卻誤打誤撞讓溫情受了的事。

“昨夜金姨突然放話說,讓如姻下個月開始接客,開苞之夜定在月底。如姻本已準備贖身離開,卻沒想到金姨擡了天價,如姻無能為力,所以求求公子救救如姻,就當是如姻這些年來為公子所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張小臉梨花帶雨,若是普通男子必然已經心軟。

多少贖身的銀子,還不是老媽媽一句話的事。

如今金姨要漲價,如姻的第一反應便是來找靳九歸。

贖身,不過是銀子,如今的靳家,最不缺的,也是銀子。

但靳九歸卻只是凝眉思考,為何閑玉閣突然有此一作。

“昨夜金姨問我,可還記得趙大人,那一夜趙大人丢了東西,回去後一直在查,如今已懷疑到如姻身上。”如姻匍匐再地,繼續道,擡頭時淚眼蒙蒙,雙眸睑霧。

靳九歸眼睛一眯,頓時凝重起來。

薛氏菜譜不能還,上頭有薛南的字跡都是要呈給靖康王看的證據。趙平河雖為尚書,卻性子暴戾,若是找不到只怕要牽扯到如姻身上,留如姻繼續在閑玉閣會危險。

如姻是薛南唯一的後人,當年薛南因為望湘樓的事情而被連累喪命,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如姻出現意外,至少也要送她安然離開此地。

至于查閑玉閣的事情可以緩一緩。

思及至此,靳九歸沉眸道,“你先回去,明晚我會去閑玉閣走一遭。”

“多謝公子。”如姻叩謝出門,正準備不惹眼的離開。

可溫情眼尖啊!這貨怎麽又來了!說好的打消心思呢,對她下了春藥,還能來的跟回自家似的,怎麽能輕易放過。

遂快步上前,拉住如姻,笑道,“這不是閑玉閣的如姻姑娘嗎?”

☆、50.來自情敵的神助攻……

如姻吓了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轉過身,朝着溫情行禮,“少奶奶。”

看到如姻紅紅的雙眼,溫情也吓了一跳,哭過?

哭過也別想她憐香惜玉!

正在想怎麽開口叨叨她的時候,卻見如姻吸了吸鼻子主動後退了一步,在她還未開口前便道,“少奶奶,上次在閑玉閣的事情未來得及告知實是抱歉。”

聽她突然主動提到下藥一事,并且道歉,溫情倒是有些意外。

挑了挑眉,道,“我沒有問你,你倒是先說了,聽起來還是蠻實誠的。”

不過她想起來,當時似乎如姻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說的但是又沒有說出口,便道,“我記得你當時是想提醒我不要吃,那為何又不制止我。”

如姻連忙福身,“那玩意兒本是**之物,如姻雖然一時鬼迷了心竅放了些進去,但經過少奶奶的教誨,已不敢再奢望更多。因着它對身體無損傷,公子又在下面等着少奶奶,回去後也能為公子和少奶奶助助興,所以如姻才未繼續提醒。”

溫情頓時臉一紅,助興。确實助了好大的興!

這如姻真大方,這要換成自己才不會這麽對自己的情敵神助攻。

算了算了,這個問題沒什麽好糾結的,便改口問道,“你今日來府中是做什麽?”

“如姻是有急事求公子相助,并非是有意冒犯,還請少奶奶贖罪。”如姻如實道。

溫情皺了皺眉頭,她又沒說怪她,下意識的問道,“何事?”

如姻擡眸見到溫情身後來人,連忙福禮道,“此事只怕不能由如姻直接告知少奶奶,若是少奶奶想回到,不如直接問公子吧。”

“你們在說什麽?”沉沉的聲音傳來,溫情回過頭,看見靳九歸正背着手悄無聲息的站在她身後,吓了一跳。

沒等溫情開口,朝着如姻道,“你先走。”

“是。”

待如姻走後,靳九歸才看向溫情,“你想知道什麽,不如直接來問我。”

溫情撇撇嘴,“那麽着急趕來,怎麽着怕我欺負你的小情人?”

靳九歸皺皺眉頭,這是什麽話?

冷聲道,“她不是。”說着往回走。

溫情不屑的切了一聲,小聲嘀咕道,“不是怎麽會認錯人,下錯藥。”說着慢慢将視線移到了地上,臉,微紅。

一提起此事,靳九歸也是尴尬的輕咳一聲,他這輩子還沒做過這麽窩囊的事。

想碰一個女人竟也斟酌再三,最終還沒舍得下手。

此事二人都頗有默契的略過不提,溫情才想起來重要的事,“對了,她說找你來是有事相求,所為何?”

溫情沒發現,自己這話如同女朋友對男朋友的質問一般。

靳九歸也沒發現自己竟沒想過拒絕回答,而是直接在思考應該怎麽說,過了許久,才道,“她求我為她贖身。”

溫情頓時睜大眼睛!

她就知道那個小婊砸沒那麽簡單,看來果然是白蓮一朵。

“你答應了?”陡然擡高了聲音,問道。

下意識的誤會成贖身,便是将她帶回家。

靳九歸凝住了眸子,盯着溫情睜大的眼眸,臉上的情緒只差沒讓筆寫上三個字:拒絕她!

許久之後,才突然意識到一事,彎了彎細長的桃花眼,勾了勾唇,“你吃醋了?”

☆、51.要一份誠心來贖人……

措手不及的話題讓溫情愣了一愣,随即如同踩了尾巴一般的迅速扭過頭,想也沒想的否認道,“我才沒有。”

她怎麽會吃靳九歸的醋,只是擔心那小婊砸進門她會死于非命而已。

落在靳九歸的眼裏卻是欲蓋彌彰,心情真的是大好。

沒有直接回答,轉而道,“如姻本名姓薛,她爹薛南原是我靳家大廚,七年前望湘樓初有成就,她爹卻因為望湘樓而遭到陷害,至滿門抄斬,如姻也因此成了逃犯,我無意間救下了她,她便自請進入了閑玉閣調查真相。”

這是一個英雄救美,雖無情,卻有愧于美人的故事。

“如今真相已經獲得了關鍵的證據,她也是時候出來了,所以我要去為她贖身。”靳九歸解釋完,便靜靜的看着溫情。

溫情眨眨眼,确認道,“只是贖身?”

“贖身後,我會讓人送她離開此地,隐姓埋名,做個普通女子。”靳九歸眯着眼睛答,後道,“這樣說,夫人可是滿意?”

溫情下意識的點頭,點了一下發現氛圍有些不對勁,突然發覺,她可能對靳九歸産生了某種不該産生的情緒,頓時色變,連忙搖頭。

“這是夫君的家事,如何處理夫君自是有分寸。”說完轉身快步離開。

靳九歸下意識的去拉,卻沒能拉住。

看着空蕩蕩的手,皺了皺眉頭,女人都是這樣莫名其妙?

回房後的溫情也是趕緊的喝了口水壓壓驚,她是要走的人,怎麽能對這裏的人産生感情呢?

閉着眼睛,拼命的克制自己。

然而感情這個東西,往往是人所無法控制的,越是壓抑,反而越是暢快生長,從那一夜過後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第二日晚上,靳九歸帶上拓昀前去閑玉閣。

閑玉閣依舊熱鬧,看到靳九歸來,今日金姨笑的格外歡暢,拉着他笑道,“哎喲,靳少爺今日又前來給如姻捧場呢。”

靳九歸看着她,直言不諱道,“我來給如姻贖身。”

金姨臉上的肉卻是一抖,不着痕跡的松開手,“靳少爺這是說什麽話呢,如姻可是咱們閑玉閣的搖錢樹,還沒開過苞呢,怎就要被人贖走了呢。”

說着,領靳九歸進了包間。

“銀子不是問題…”靳九歸開口坐下,忙有丫鬟倒上茶。

金姨手一揮,大聲道,“哎呀,不是銀子的問題。金姨我是看着如姻長大的,如姻能幹幹淨淨出去我也高興,可是靳少爺您可剛剛才娶妻,前幾日還帶着夫人過來玩了一遭,我怎麽放心把如姻交給您呢。”

“我倒是沒聽說過,帶着銀子來贖人,還有贖不走的!”靳九歸頓時冷臉,金姨也是忍不住打了個抖,能讓自己主子都頗為忌憚,要費勁心機來設計的人,都是有些底兒的。

随即谄媚一笑,“這樣,我讓如姻過來親自跟您說如何?”

不等靳九歸開口,便朝人使了個眼神兒,丫鬟便出去喚人。

被叫到的如姻,心中一跳,踟蹰着下去。

腦海中是還未來得及消化的話。

閑玉閣頂樓那位從不露面的主子竟讓她上去,讓婢女問她想不想嫁給公子做妾侍。

她明知是奢望,但還是忍不住答了一個想字……

☆、52.逃不過原有的軌跡……

見如姻過來金姨連忙扶着如姻親昵的拍了拍她的手,“靳少爺想贖你,不是媽媽不想放你走,媽媽希望你找個好人家,不如你與靳少爺談談,他可是誠心贖你出去。”說完朝她使了個眼神兒。

如姻心中滞了一滞,呼吸難以持平,男女之間談誠意,不過嫁娶,不過名分。

金姨小聲的關上門,靳九歸只是沉眸看着如姻,未開口,如姻便再一次噗通朝他跪下,眸中泛出點點淚光,咬唇道,“公子,今日一大早,尚書大人悄悄讓人拿了禮單過來給金姨說要迎我進門做妾,還請公子救如姻一命。”

話語間,淚眼蒙蒙,梨花帶雨的模樣很難讓人不心疼。

靳九歸始料未及,眼一眯,看着如姻,腦中沉思,趙平河為人暴戾,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若他懷疑薛氏菜譜是在如姻這裏丢失,懷疑到如姻身上,帶走如姻是極有可能的,如姻若嫁進了尚書府,肯定是有去無回兇多吉少。

閑玉閣并非普通青樓,往來之人也并非是市井之輩可進入的,這裏的姑娘也是從不強迫。姑娘心甘情願來,銀子與閑玉閣六四分,所以如姻自己也是有不少的身家。

雖然如此,但也不是誰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進了樓就得服藥,若是每月不按時用解藥便會毒發身亡,除非是在閑玉閣的同意下離開,才能拿到最終的解藥,絕了後患,在此期間一切還是要聽從閑玉閣的安排。

所以,若想要安然無恙的帶走如姻勢必是要拿出比趙平河更大的誠意。

如姻的身子輕輕的顫抖,唯恐靳九歸拒絕。

思量了半晌,靳九歸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如姻,冷聲道,“可有他送來的禮單。”

“有的,今早我瞞着金姨謄抄了一份。”如姻連忙起身,臉上是喜極而泣的模樣,将袖中禮單遞給了靳九歸。

這份禮單是給閑玉閣的,從閑玉閣出去的姑娘,嫁的,都是有頭有臉的,雖然做不了正室,卻也給足了閑玉閣這個面子。

收過禮單,靳九歸卻是垂眸道,“我需與人商量一番。”說完拂袖而去。

如姻愣了一愣,随着靳九歸的話,便下意識的想到,公子這是要與他夫人商量,是怕他夫人誤會吃醋嗎?

出了閑玉閣的靳九歸第一件事便是吩咐道,“拓昀。”

“屬下在。”

“其趙平河府中查探,近日可是有喜事傳出。”沒有直言,只讓拓昀先去查探,先要确認趙平河要對如姻出手是真是假。

回府後,匆匆趕往姚氏的院中。

在靳九歸走後,金姨便讓人帶如姻上了閑玉閣的頂樓。

掩上了面紗的長樂聽她說完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嫁給趙平河的,無論如何,靳九歸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拿起了一盞酒,隔着面紗便喂進自己嘴裏,笑道,“我知道你來閑玉閣的目的,如今目的已經達成了,而我也會幫你完成心願,只是,你若進了府,是不是也該幫我完成我的心願…”

天下,哪裏有白吃的午餐。

☆、53.沒有不透風的牆……

姚氏是正準備歇下了。

聽聞靳九歸過來,有些詫異,連忙披着衣服就出去,“九兒這麽晚來找娘,可是出了什麽事兒。”

上一次這麽晚來擾她,還是九兒的父親在外出事時,九兒連夜趕回來告訴她。

靳九歸連忙扶着姚氏坐下,開口道,“娘,你可還記得薛姻?”

姚氏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來了,薛南的長女,從小乖巧伶俐,繼承了幾分薛南的天分,但是薛南一家遇害後她雖未找到屍身,但也不知所終,為此,她以為薛南一家再無血脈,為此愧疚不已。

“記得…娘怎麽可能忘了…”姚氏喃喃道。

靳九歸便将此事的來龍去脈說與姚氏聽,姚氏頗為慶幸,在聽到靳九歸後來的話後,卻是一驚,“你說,你要納她為妾?”

姚氏極為不贊同,“你若納她為妾,情兒如何?情兒才剛進門沒多久,你便納妾,傳出去讓她顏面何在,娘不同意!”

“她是此事中極為重要的人證,等兒找到足夠的人證物證以及幕後主使必然能還爹,還薛南一家清白。若是趙平河真當準備帶她走,那她必然是有去無回,兒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如此下場,定要帶她回來。”還有一個方法,便是等趙平河帶走如姻,從趙平河手中救出如姻。

但是那樣,意外太多,并且不一定能完好的帶回如姻。

“……你既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又何必來問娘呢?”姚氏眉頭緊鎖,眼中卻是不悅。

“我将她迎進門後,便會讓人送她去安全的地方,不會再靳府多待。”靳九歸開口,姚氏的神色這才好了些。

看得出來,九兒對她是沒有感情的,完全是為了靳家對薛南一家的虧欠。

但虧欠是虧欠,沒有說一定要拿九兒的幸福做補償的。

她真進了門,情兒心中肯定會有隔閡,這幾日眼見倆人關系拉近了些,因為此事只怕又要生分了。

“那你今日來找娘,所為何?”姚氏道。

靳九歸垂下眼眸,手緊緊的捏住了茶杯,沉聲道,“若此事為真,不得不做此決定,兒希望在此之前,娘勿将此事告知于她。”

姚氏震驚的看着他。

許久,才起身道,“你爹的忌日快到了,娘去寺裏住幾日。”

第三日,拓昀探查出了結果,趙平河府中未準備喜事,但是卻悄悄的準備了一棟別院,讓人備着,意圖不言而喻。

此事塵埃落定,姚氏也準備動身了。

姚氏離開的有些突然,溫情才知道,下個月是公公的忌日。

作為一個孝順公婆體貼夫君的好媳婦兒她是不是應該一同去?

去寺裏吃素!不行不行…會死人的…

但溫情是真喜歡姚氏,于是道,“娘,到時候回來了,情兒親自去接你。”

“好。”姚氏欣慰的拍了拍溫情的手,眼神中卻是有些歉意及複雜之色。

溫情當時也只覺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

但姚氏走了沒幾日,奇怪的感覺卻是越來越濃烈,連紅袖添香也感覺到了。

靳府雖然人少,但院子是足夠大的,南邊隔了老遠的荒院子最近熱絡了起來,多了些新進的丫鬟,卻從來都不踏進這邊半步,看到她們也是遠遠的就躲開了。

☆、54.東窗事發溫情心思驟變……

這日,溫情正帶着二寶在院子中摘藿香,二人被樹掩着,不遠處的新婢子沒能看見,如常走進。

其中一位開口道,“聽說少爺與少奶奶成婚不過四個月便要納這位姨娘,看來是個得寵的,我們跟着她肯定不會吃虧……”

另一位道,“不見得,少爺特地吩咐了不可靠近他與少奶奶的院子,也不能讓少奶奶知道,此事行的偷偷摸摸,我看還是少奶奶得寵些……”

“少奶奶畢竟是少奶奶,是夫人選的,少爺定然要給些面子。”

……

二人走的遠了些,叢後的溫情始終僵着沒能動。

玉寶也是懂事的,拉了拉溫情的袖子,“師傅,摘完了,我們回去吧。”

溫情回過神,卻已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感受,只覺得心頭涼涼的。

這個時候要納姨娘,除了如姻,不會有他人。

那日靳九歸所說的話猶在耳邊,怪不得後來沒有任何消息,還以為如他所說,真的是贖回如姻後便送走了。

忍不住勾勾唇角,是啊,她竟然信了一個古代男人的話。

這裏,可是一個三妻四妾都不犯法的時代。

心上爬過一絲密密麻麻的如同蟻蟲叮咬的疼痛,喉中如同哽下了一塊怎麽都吞不下去的石頭,她怎麽會,有些難受呢?

自嘲的笑了笑,娶了就娶了,幹什麽要瞞着她,還怕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成。

眨眨眼,今日的太陽有些大,有些晃眼睛,輕輕一眯,“玉寶,看過外面的世界嗎?”

玉寶搖搖頭,溫情牽起她的手,笑道,“在這院子裏,就算食材再全,也學不了什麽高深的東西,因為世界太大,要出去看看嘗嘗,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玉寶愣了一會兒,随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靳九歸這幾日有意躲着溫情,雖覺做此決定并無影響,但是看到溫情卻總覺得心頭硌了一塊大石頭,所以幹脆不見。

除了約見過一回靖康王卻被回絕,其他時辰不是在望湘樓查看,便是在書房翻閱各地的年賬。

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來,下意識道,“進。”

“夫君這幾日勞累了,妾身特地給夫君壓了些西瓜汁兒。”溫情笑眯眯的端着西瓜汁兒進來。

靳九歸皺了皺眉頭,又是西瓜汁兒?

心中陡然一跳,她是不是知道了?

手下意識的合上了賬本,擡頭看着溫情,随後才淺淺道,“夫人今日怎得有空。”

“娘走之前讓我對你好些,說你為這個家操持勞累,所以,我這不就來了。”溫情卻是面如常色,努努嘴,說的随意至極。

看她這副神情,靳九歸沒發現什麽不妥,所以松了一些,看着西瓜汁兒,想到上次鬧出的笑話,勾了勾唇,“多謝夫人。”

溫情笑了笑,“那夫君忙着,妾身先退下了。”

不等靳九歸發話,便自動的關上了門,轉角後靠着門窗緩緩的吐了口氣兒。

她是很想再拿一杯西瓜汁兒潑靳九歸的來着,但是轉念一想,她是要走的魂,也不是靳九歸真正的夫人,她何必呢?

既然阻攔不了如姻進門,那她離她遠些不就行了……

☆、55.世界那麽大,她想去看看……

如姻看起來是幹淨清透,毫無心機的模樣,那一日她承認了錯誤,看起來又是十足坦蕩。

但是她非常喜歡靳九歸,否則也不會為他進青樓為他下藥。

女人一旦有所愛的男人,就有極大的可能會為了這份愛情而不折手段。

雖說她已經提高了警惕,但是千防萬防小人難防,這次明明說好了不再糾纏,卻又改了主意讓靳九歸迎她進門不就是個例子嗎?

她若還信她那副單純面孔才是有鬼。

溫情想了想,進房關門,拿出繡圖與“她”商量了一番後,在妝奁後拿出了溫家的家傳玉佩和老宅的鑰匙,然後緩緩的計劃了起來。

紅袖添香覺着這兩日自家小姐怪怪的,似乎頗有心事的模樣,晚上伺候溫情洗漱完畢後紅袖便忍不住問,“小姐,是不是奴婢的錯覺,這幾日府上乖乖的,連小姐你也是怪怪的,玉寶也是怪怪的。”

“哦?”溫情眉頭一皺,那日玉寶是聽到了的,難不成她說了什麽?遂問道,“玉寶怎麽怪了?”

添香道,“玉寶這幾日老是嘟囔着什麽,世界那麽大,她要去看看…像是入了什麽魔怔似的。”

“噗。”溫情一時沒忍住,好可愛的小玉寶啊,竟然能把這句話叨叨出來。

心情好些了,看着紅袖添香,許久後笑道,“你們呢?世界那麽大,想不想出去看看…”

紅袖添香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中滿是疑惑。

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回過頭,溫情雖是一臉帶笑,笑臉上卻是十分的認真。

主仆三人促膝長談,紅袖添香才知道,原來自家姑爺竟準備納小妾了,叔可忍奶奶不可忍,才嫁過來不到四個月就這樣對自家小姐,走!必須走!

離如姻進門只剩兩日,日子越近,某人心頭越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書房中的靳九歸擡頭,透過窗戶看了看院中,溫情正手把手的教玉寶剃蟹,拿着工具,動作優雅,将蟹肉剃的幹幹淨淨,後又将殼兒完完整整的拼了上去,宛如一只完整的蟹。

擺盤,是廚師對一道菜的尊重。

溫情笑着教導玉寶,玉寶也點點頭。

一切看起來和諧而又溫暖,靳九歸卻總覺得有一些不對勁。

往常的溫情在家裏是待不了幾日的,若是她出去的話肯定能聽到風聲,但是巧就巧在這幾日她硬是一步也沒有出去過,只有紅袖添香偶爾出去替她采買些東西。

只是不知她是真不知,還是知卻不問。

正想着,便見溫情端着蟹肉過來,“夫君,金秋十月蟹來香,這淮陽湖的大閘蟹肥美,白煮蘸醬,嘗嘗?”

溫情本沒想過要給他吃,只是下人一不小心蒸多了,扔了浪費,給丫鬟又有些越矩。

要不是吃多了對身子不好,她還真就一口都不給他剩下。

靳九歸挑了挑眉,也沒有拒絕,看着溫情雖對他笑着,但似乎比往日多了那麽一些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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