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回請她到她們的院子裏用膳
已經在廟堂中候着了。”那和尚說着推開了門。
溫情跟在靳九歸身後進去,才看到裏面一望無際的階梯……
問此山為何如此之高。
答:為了修長梯。
正義跟在後頭也牽着馬車進來,那和尚朝着溫情作揖,“少夫人可是……”
話沒說完,就被靳九歸打斷道,“小師傅,我夫人會随我上去。”
那圓滾滾的和尚看了一眼溫情的小身板兒,确認了一下,“少夫人可是要随靳公子上去。”
他們是要在這裏住上一夜的,當然要!
于是溫情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那胖和尚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莫名的贊許。
一行人便順着階梯往上爬,除了溫情,其他不是練家子就是修行之人,走了沒多久溫情便氣喘籲籲,這階梯寬,一步只能走一階,而且階梯高,往上一看,這路程似乎還不到三分之一呢。
實在是撐不住了,看着靳九歸的袖子在她面前一甩一甩立時忍不住伸手一抓。
“夫君,好累啊,讓妾身拖着你走好不好。”溫情喘着氣兒,像個小拖油瓶兒似的挂在靳九歸的手邊。
那和尚回過頭,笑了,“少夫人能堅持到半路已是不易,少有能像夫人一般選擇步行而上的女子。”
溫情頓時咋舌,“還能坐車不成?”
那和尚一指山門下,溫情回過頭一看,才看到山門進來後的右邊是一段緩坡路。
“老夫人來的時候便是從那邊上去的。”
溫情惡狠狠的回過頭,盯着某人的背影,他大爺的!
某人依舊走的悠然自得。
那和尚有意等溫情,便随着溫情的腳步走的慢些。
溫情眼睛一眯,将包袱遞給那合上,笑道,“勞煩小師傅幫我拿着。”
手中沒了包袱。便将視線投向了某人的後背,頓了一頓,蓄了些力盯着那階梯,卯足了全身兒的勁兒沖了上去,一把跳到靳九歸的背上,雙手攥住他的肩膀。
明顯感覺到某人的身子一僵。
而她死死的攥住靳九歸肩膀兩側的衣衫,死都不松手,雙腿懸在半空中。
衣衫綢布軟滑,兩只爪子眼看着就要滑下來了,某人還依舊站的筆直,連忙又使勁兒的抓了幾抓。
溫情心頭一緊
要掉了要掉了!
臀部突然被一雙大手壓了上來,穩穩的托住她,并将她往上擡了擡。
溫情順勢像個小猴子似的扒拉了上去,摟住靳九歸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喘氣兒。
還算他有良心!
拓輝看了是吓了一跳。少奶奶竟敢從後背襲擊公子,還好沒被公子給扔出去。
拓昀舔了舔唇瓣,少奶奶真會玩。
靳九歸往前傾了傾,溫情更穩了些,臉也貼的靳九歸更近了些,呼呼的氣兒都吐在靳九歸的耳邊。
靳九歸神色淡定,“夫人既然想讓為夫背你,直接說便好,夫人體型輕盈,為夫尚且負擔的起。”說着兩只不規矩的五指捏了一捏。
溫情頓時某花一緊,臉騰的紅了起來。
很想一巴掌給靳九歸從後腦勺拍下去,但是怕他把她扔出去,只得緊了緊手臂,死死的抱住靳九歸的脖子,咬着牙根兒道。“多謝夫君,夫君真是體貼!”
若不是怕掐死他她也沒命了,溫情保證靳九歸現在已經躺屍。
身後的和尚笑了一笑,“很少看到像公子和夫人感情如此好的夫婦了。”
溫情咧咧嘴,好啊好,好的恨不得掐死這個坑爹貨。
腦子裏罵着,但身子還是誠實的賴在靳九歸的背上,不想下去,反正豆腐不是沒吃過,這點也只是小菜一碟。
光是爬這階梯都走了有近半個時辰,饒是靳九歸身後背了個拖油瓶額頭上也是出了汗。
不過這階梯便是修行梯,除了累,倒也不是沒有好處。
快到頂兒的時候,溫情便看到了姚氏站在上頭,連忙伸手朝她揮了揮爪,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娘!”
吼的靳九歸震耳發聩。
姚氏一看,連忙回手,看着靳九歸背着溫情,頓時臉都笑的開了花兒。
看來她不在的這段時間,二人感情好了不少。
踏上了最後了一階,溫情一拍靳九歸的肩膀,就像摁下了開關似的,那雙大手驟然松開,溫情妥妥落地,抛棄了靳九歸朝着姚氏飛奔而去。
“家裏可好。”姚氏牽着溫情,問了一句。
溫情龇牙笑道,“好着呢。”除了多了一個別有目的的小婊砸。
姚氏知曉如姻回了靳府,但是情兒看起來并沒有其他大礙,是九兒與她說清楚了。心中不免得又暖了幾分,到底是個善解人意的孩子。
此刻已是傍晚,即将開飯的時辰。
幾人一同用了齋飯之後,那個圓滾滾的和尚才過來,“公子,師傅請您進去。”
溫情才剛放下碗,就被靳九歸牽着手跟在胖和尚身後離開。
“讓你進去,又不是讓我進去。”
溫情嘟嘟囔囔,直到進了一個古樸的院門,在宏大的寺廟的最裏頭,卻是裝潢最為簡樸的院門。
進了院子裏,拐了個彎兒,只看到一個小廟堂,裏頭還坐了一個和尚在敲打木魚,口中呢喃着什麽。
走到側面。才看到是個老和尚,花白的胡須眉毛,長長的幾乎拖到地上。
“圓通,退下。”那老和尚開口。
溫情卻忍不住撲哧一笑,圓通?我還順豐呢!
卻瞥見靳九歸斜眼看她,眸色一沉,溫情立時捂嘴閉上。
他一定是get不到她的笑點在哪裏,所以心頭不爽。
胖和尚點頭退下,貼心的關上了門,那老和尚始終未睜開眼,“這位是你夫人?”
“是。”靳九歸點點頭,将溫情往前一推。
那老和尚才終于起身,面朝着溫情,溫情才覺得那老和尚眼眶有些不對勁,一只是凸出來的。一只是凹進去的。
正想着,皺巴巴的眼皮兒下睜開了一只眼睛,瞳孔竟然是微微泛白。
看向溫情的時候驟然一縮,溫情只覺得有一股涼意直直穿到靈魂當中。
靳九歸的手一緊。
那老和尚在直直盯着溫情的眼睛半晌,後緩緩合上,搖搖頭,“很像,但是不是她。”
靳九歸緩緩松了一口氣,然後将溫情一推,“你先出去。”
溫情皺了皺眉頭,倒是乖乖出去了,只是看這二人的模樣,倒像是在找誰似的。
想靠在門邊聽他們講話,門上卻突然被石子兒打了一下。
溫情皺了皺鼻子,不聽就不聽。
門內。那老和尚在溫情離開後緩緩開口,“魂魄不穩,不安身。”
靳九歸眉頭一皺,“為何。”
“一身一魂尚可安,一身兩魂如何安?”老和尚一眼道出所視結果。
“她身上還有一魂?”靳九歸極為緊張,若有兩魂,留下的是誰尚且不知。
“她身上僅有一魂,但是卻未和身體相互融合,說明另一魂尚在。”老和尚開口。
靳九歸一聽,腦海中卻陡然想起了一些話。
回不去?拿不到身體?
頓時心中浮現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老和尚轉過身,“若想要身安,那麽只能留下一個。”說完,便進了舊院裏頭的禪房。
靳九歸在廟堂中站立許久,才沉着眸子低聲道,“多謝。”
出了門,看着夕陽落山,心裏頭卻多了些陰暗,神色複雜了幾分,緩緩朝着正院而去。
溫情正陪着姚氏晃悠。
“這楓山寺的景色十分不錯,來之後啊,整個心都靜下來了。”姚氏說着,臉上滿是懷念,“并且九兒他爹在這裏,所以每年我都會回來住上幾個月。”
“娘,看來您和爹的感情很好啊。”溫情一臉羨慕道。
姚氏親昵的點了點溫情的鼻子,“那是,比你和九兒的感情還要好。”
溫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心頭想,她和靳九歸哪兒有多麽深厚的感情,就算有。那也得扼殺在搖籃裏。
不過……
“娘,夫君小時候一定很可愛吧,多虧了娘您教導有方,所以如今的夫君才如此厲害。”溫情笑嘻嘻的朝着姚氏奉承道。
姚氏聽了很高興,但是想起了什麽,臉上卻是湧現了一些愧疚,拍了拍溫情的手,“九兒啊從小就聰明,不過他的師父另有其人,我一個婦道人家可教不了他什麽。”
溫情有些詫異。
“情兒你忘了?那幾年我們在郴州的時候,九兒一年只回來三次。修儀……”話說到這裏,卻是一停,感覺自己提錯了人。
“娘沒事的!情兒如今與夫妻感情很好,您且說着吧,我想多聽聽夫君小時候的事情。”溫情笑嘻嘻的開着玩笑。
姚氏這才釋然。繼續道,“修儀死了娘之後,周遭的小孩兒都對他有了偏見,在九兒生下來之後更是疏遠了他。成遠對不住修儀的娘親,為了修儀便将九兒送走去拜師學藝,我便将修儀當做親生兒子對待。”
所以姚氏對靳九歸有着一份愧疚,恰好姚氏又是個失去了丈夫沒個主見的小女人,所以之後靳家的事情也就全權交給了靳九歸打理。
姚氏繼續道,“可到底不是親生的,修儀對我很是疏遠。而九兒因為成遠将他送走的事,也和成遠有了隔閡,後來因為成遠朋友的幫忙,我們又将生意做回了汴京,兩年前修儀認識了公主,并不顧成遠的阻攔答應了公主的招贅,成遠因此氣壞了身子,沒過多久就走了。”
說到這裏,姚氏還是欣慰一笑,“九兒便在此時回來了,接下了成遠的擔子,雖然多在外奔波,但是卻将家業做的越來越大,後來便有了如今的日子。”說着拍了拍溫情的手,“咱們家原來院子沒這麽大,九兒不喜人打擾,所以買下了周圍的宅子,打成了一片。”
溫情聽得詫異,後又點點頭。
因為有錢就該任性!
“待十一月過後,九兒大概又會離開。”說着,姚氏一嘆。“情兒你可不要怪九兒。”
啥?
靳九歸要走?
溫情一聽激動了,趕快走趕快走,她好慶祝一番。
臉上溫情卻是皺了皺眉頭一臉擔憂道,“夫君怎得沒跟我說過。”
姚氏想了想,幫着自己的兒子說話道,“他該是不想讓你擔心,或者是行程有變。”
“我暫時不打算離開。”靳九歸冷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吓了溫情一跳。
連忙轉過身,某人臉色偏冷,眉頭微蹙,看起來心情不慎好。
溫情有種不好的預感。
只見靳九歸目光轉向她,“夫人若是有什麽疑惑,不如直接問為夫吧。”勾了勾唇角,眼睛微眯,展現給姚氏看的可不是她方才轉過頭瞅的模樣。
心中頓時一冷。感覺靳九歸有事兒!
該不會跟剛才那個老和尚有關吧,心中總有種毛毛的感覺,手不自覺的抓緊了姚氏,笑了笑,“要不咱們一家人一起走走罷,娘想必也許久沒有和夫君說說話了。”
可偏偏這個救世主這次還就不救了。
姚氏一揚眉,“哎,娘跟他有什麽好說的。娘是過來人,小兩口情到濃時才需說說體己話,娘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着,動作麻溜的把溫情的手從自己的袖子上撸了下來。
朝着靳九歸笑了笑,“娘去佛堂聽聽經文。”
“娘慢走。”靳九歸半攙着姚氏送了些路程,轉過頭,看着某人踮着腳尖正準備偷偷溜掉。
輕哼了一聲,擡腳向前,淩空一翻,身輕如燕,呼吸之間便已追上了某人,就着某人頸脖後的衣領将她像提小雞兒似的把她提了起來,順手就抱在了懷中。
溫情只感覺眼睛有沙吹過便再睜不開。
風好大,好涼,臉刮的好疼,腰上的手箍的好緊,身後的人好冷。
她是不是快要死無全屍了。
思緒間人已經落下,腰間頓時一松,溫情感覺到自己緩緩下滑。睜開眼,看到眼前的景象,頓時尖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
腳下所踩之物傾斜,鞋底本就打滑,所以在以一種可察覺的速度緩緩下滑。
連忙尖叫着轉身,抱着靳九歸的腰身帶着哭腔道,“靳九歸快讓我下去!”
她溫情除了怕死,還怕高。
如今站在一涼亭頂上,面對着大半個山腰,一眼望去下面就是一望無際的深谷,而她的鞋肩離涼亭邊緣僅有半米,還在下滑。
所以趕緊的抱住了靳九歸。
遠遠望去,涼亭頂上站着一個長發如墨頭戴玉冠的翩翩公子,而他的小腿部挂着一個毫無形象眼淚鼻涕蒙飙的女子。
“知道怕了?”冷冷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溫情毫無形象的擡起頭,只看到靳九歸面無表情的眺望着遠方,而他身後還是寺院後山的土地,心中定了定。
盯着可見的地面,十分沒有骨氣的抱着靳九歸的小腿往上挪,抱到大腿處,她就能穩穩的坐在涼亭上方,而不下滑。
這才喘了口氣兒,哪裏還記得方才靳九歸說了什麽,只帶着鼻音糯糯的道了一句,“你別踹我啊。”
靳九歸皺了皺眉眉頭,只能看到她腦袋上的朱釵。
而她一只手緊緊的攥住他的衣衫,另一只手還知道形象的擦着臉,擦完連忙緊緊抱住他的大腿,生怕他一腳把她踹下去。
動作滑稽可笑,原本心中的怒氣竟然消下去了些。
溫情剛才就知道他肯定有賬要算,但是具體是什麽賬不知道。
只是看他這副模樣,按照往常的尿性,肯定是得弄她一番。
低下頭,好家夥,靳九歸這雙大腳就占了這涼亭頂上唯一的平物,陰陰的想,她若是一手把他給推下去,這地方就是她了!
“知不知曉我為何帶你來此。”靳九歸語氣柔了一些。
溫情吸了吸鼻子,“夫君覺着這裏風景好想帶妾身欣賞…”語氣答的心不甘情不願,一聽就是作怪。
脖子後又是一緊,某人再度提起了她的衣領将她拎起來,然後将她的身子一掰,攬住她的腰身抱在自己懷中,順勢在頂端的方木上坐下,将她箍在自己懷裏,逼迫她面朝夕陽,眺望深谷。
頭擱在她的肩膀上,一如方才他背她時的模樣,傾吐氣息至耳畔後,“夫人看看罷,在為夫懷中。掉不下去。”
語氣沉沉,但實在比方才好些了。
溫情緊緊閉着眼睛,感覺到耳邊越來越近的呼吸,迫不得已只得睜眼,直直平視前方,一點也不敢往下看。
看着夕陽染紅的半邊雲彩,看着落日圓。
頭頂閃過低飛的雀鳥,遠方有大雁繞着餘晖并排而行,伴随着寺院的一聲鐘響,如同晨鐘暮鼓般平靜。
好像不是那麽怕了。
準确來說,比起高,好像身後的人更可怕。
幹巴巴的笑了笑,“風景…很好…”
靳九歸摟抱着溫情,感覺到她身子微微的顫抖,桃花眼輕輕的眯了一眯。“不知夫人可還記得在郴州的日子。”
溫情回過神,她哪裏記得!靳九歸莫不是睡糊塗了吧。
靳九歸仿若不知一般繼續道,“娘本想讓我與夫人定親,卻不曾想當時的夫人已喜歡上了大哥,我回來之時只對我視而不見。”
而後便礙于溫家對靳家的兩次恩情,不得不照拂父母雙亡的溫情,娶她為妻,予她正妻之位不得辜負。
大婚之夜,卻是她低眉垂眼,訴說心中摯愛需與他保持距離。
他以為,此生再不能得一心人。
溫情聽進去了,他說的是原主,側了側臉,許久才聽靳九歸繼續道。
“而如今的夫人,甚得我心…”語氣低沉。說的極為自然,卻讓溫情心中一顫。
“所以…”薄唇輕輕咬上了細嫩的耳垂,随後一用力,疼的溫情頓時叫出了聲兒。
而那細長的桃花眼中,眯的只剩一條縫兒,盯着如玉般的肌膚,閃過的光芒如同盯住闖入視線內的獵物一般。
所以…你可千萬別逃了…
輕輕松開,只見某人捂着耳朵揉搓,面色糾結。
在一瞬的行動後,溫情就忍不住嚎了一句,他丫是屬狗的呢?
腰間一緊,便如同木偶一般又被人抱了下去,腳踩實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安穩。
腰間一松,某人已經背對着她朝前走,沉聲道。“這裏是寺院,今夜夫人同娘一起睡。”
溫情捂着耳朵眨眼,腦子裏許久才反應過來。
所以呢?沒有所以了嗎?
此事日頭已經完全沉落在山頭,只留下湛藍的光亮,另一頭月亮漸起,天色漸暗,溫情才擡腳一臉懵逼的走到姚氏所在的客房。
姚氏因為是早有準備短住,所以帶了貼身丫鬟香玉,還有幾個小厮。
溫情同姚氏睡在一起,香玉也一并伺候了。
小心翼翼繞開了遮住守宮砂的那一塊兒,洗了個臉漱了口就上了床,晚上又和姚氏聊了好一會兒。
聊到姚氏年輕的時候曾是小地方上的大美人,而她的公公年輕時也是俊美無濤,雖說喪偶帶着一個兩歲孩童,卻仍舊讓姚氏心動不已。
而靳九歸呢。則繼承了二人的優點,所以貌美如花。
但若說來歷,姚氏遇見靳成遠的時候,他已經有一定的身家,後來與姚氏一同又在汴京城內站穩了腳跟,而在這時又出了百歲宴的事情。
那時候的望湘樓可以說是日進鬥金,所以被人眼紅陷害,但找不到證據,而靖康王又極為生氣,為了安撫靖康王,所以皇上下令處死了薛家上下。
但這只是洩了靖康王一時之氣,靖康王一直為難望湘樓,後靳成遠不得不暫時關閉望湘樓回到郴州,因為靖康王的為難,靳成遠也遇到了困難。卻無人敢幫。
那時候溫家已經是雲升的第一坊,溫情的娘是個好人,再次遇見姚氏便決定幫姚氏一把。
如此落下了世交,以至于溫情父母雙亡,第一坊的生意交在原主的手中一落千丈,原主溫情便找上了靳家,拿着信物嫁給了靳九歸。
知曉了來龍去脈的溫情,對這具身子的父母也是極為敬佩,可惜好人沒有好報。
聊着聊着,跟姚氏親近了不少,最後在姚氏懷中睡着。
第二日一大早,丫鬟們便收拾了東西裝上馬車,溫情與姚氏同坐一輛,而靳九歸改為騎馬,朝着回汴京的方向前進。
在中途的官道上便與送行李的拓昀他們分了道,拐了個彎兒,直行後便到了一座山腳下。
山腳下有處莊子,莊子後便是靳成遠的墳。
莊子一直有人在打理,所以收拾的幹幹淨淨,踩着落葉過去後,便能看到一座灰色的墓碑。
幾人走進後,只聽碑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靳九歸的侍衛連忙悄聲上前,問道,“是誰。”
碑後的那人走出來,雙手将袖子挽起,手中拿着從墳坨上拔下來的樹枝草根,臉上被泥土汗水沾的有些花,看着來人,怔了怔。
許久才開口道,“娘、二弟…弟妹……”
目光落在溫情身上,卻是再也離不開了。
☆、65.互相算計誰着了道兒…
溫情下意識的往靳九歸身後縮了縮。
靳修儀眼眸頓時暗淡了下來。
“這一回,大哥怎想到來為爹上墳。”靳九歸朝前走了一步,擋住了溫情,開口道,“公主若是知曉了,可是會不高興。”
當初靳成遠極力阻攔靳九歸入贅皇家,長樂知曉後對靳承遠也是極為不待見,沒有一點媳婦兒的模樣,始終以公主的态度居高臨下。
靳承遠走的第一年,恰逢李将軍回朝皇上設宴,所以長樂也未讓靳修儀來拜祭靳承遠。
“二弟,我乃爹的長子,自然有義務來他墳頭拜祭。”靳修儀努力的打直了脊背,這大概是溫情所見的靳修儀第一回在靳九歸勉強硬氣。
姚氏連忙上前打和,“修儀來了便好,你爹臨走之前還對你念念不舍,卻沒能見着你幾面,今兒個也算阖家團圓了。”說着拿過香燭交給溫情,“情兒,點上。”
溫情倒第一次看見姚氏這麽會諷刺人。
大概姚氏對靳修儀也是不滿的。
手上動作卻是沒停,幫着姚氏開始插招魂錢,之前已經被靳修儀插上的被溫情毫不客氣的拔掉,貢果糕點酒也都重新換了。
靳九歸眯着眼睛,開口道,“大哥可是拜祭完了?”
意思是,你該走了。
靳修儀只覺得有口難言,滿腹委屈卻都只能自己咽下,若不是他太過懦弱,怎會到今天這步田地,身為驸馬被人嘲笑,失去摯愛,失去家人。
“二弟。我與弟妹有話說,可行?”靳修儀掙紮着。
溫情頓住,別!她一點都不想聽他說。
“大哥有話便說吧,這裏都不是外人。”靳九歸勾了勾唇,冷冷道。
溫情也跟着應和,笑道,“大哥有話便直說,弟妹聽着呢。”
靳修儀神色一暗,眸中猶如上好的瓷器在一瞬選擇碎裂,語氣帶着一種決絕慘然的笑道,“望弟妹與二弟,百年好合。”
說完拱手,再不看二人轉身離開。
一陣風過,仿佛一切如雲而散。
孤獨的背影宛如樹梢最後一片葉子,搖搖晃晃,終究還是落下了。
靳修儀微怔,這一句話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便是溫情都從其中聽出了夾雜了太多的情感,但她不是原來的那個人,所以無法感同身受。
再擡眼,看了看靳九歸,眸中神色複雜,卻突然低頭與她對上,二人懼是一愣。
墨色的瞳孔倒映着她小巧的臉盤,細長的桃花眼眸中閃過一絲慶幸。
溫情卻瞬時有些懂了,他在慶幸她已不是原來那個“她”?
“情兒,九兒。”姚氏喚了一聲,二人頓時回神。
溫情連忙回過頭應下,“哎,娘。”
靳九歸也是扭過頭,半蹲下身子,用火折子點燃了紙錢。
姚氏合起了手。“成遠啊,如今情兒與九兒也是情投意合,你就保佑他們早點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溫情正插着香燭,聽到這話也難免臉一紅,斜眼朝着靳九歸看去,卻看他彎着眼角看着姚氏,似乎帶有笑意。
想到方才的神色,心底頓時一沉。
約莫半個時辰,幾人拜祭過後便離開了。
溫情同樣與姚氏乘坐一輛馬車,不住的發着呆,姚氏也是看出來了,有心事,卻是誤會了,拍了拍溫情的手,“情兒,過去的事畢竟是過去了。以後和九兒好好過。九兒必然不會辜負于你。”
溫情回過神,才反應過來姚氏說的什麽,展顏一笑,“謝謝娘。”
她只是突然想到,若是她離開之後,靳九歸會成為什麽樣子,會不會也成為靳修儀那個模樣。
想想,好像有些心疼。
搖了搖頭,誰也不能阻攔她回去的決心,因為她在那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有更重要的人陪伴。
回到靳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如姻知曉他們回來,倒是親自下廚提前備好了一桌好菜。
等他們換完衣衫後,便在膳廳一直等着他們。
見姚氏進來,柔柔的喚了一聲:“夫人。”
姚氏先是一愣,後看這眉眼才反應過來是誰,點點頭,雖然不是特別熱絡的反應,但也甚為客氣,在上首坐下後才道,“轉眼間你已經張這麽大了,你爹是個糙的,倒是繼承了你娘的美貌。”
如姻笑着點點頭,“多謝夫人誇獎,”
轉過身朝着溫情靳九歸福身道,“公子,少奶奶,請。”倒像個丫鬟似的伺候着,看的姚氏一愣。
待溫情和靳九歸坐下後,她才喚人來開始布菜。
姚氏嘗過如姻的手藝,靳九歸曾帶回來過幾次。原本是打算找回薛家菜譜後,便由如姻親自将薛氏的味道帶回望湘樓,溫情第一回見靳九歸的時候,那時的早膳便是如姻親自做的。
“之前聽公子說,夫人喜歡如姻做的吃食,所以這回夫人回來,如姻特地做了這一桌,也不知合不合夫人的口味。”如姻有些緊張,幾年來,這也是她第一回如此正式的見老夫人。
溫情自然聽的出來如姻心頭刻意的讨好,面上卻是笑的無害道,“辛苦你了。”
如姻腼腆的笑了笑。
溫情收回目光,心中有些不爽快,她就這樣着急将她取而代之嗎?
但面上卻是不顯,靳九歸垂着目光開口道,“夫人嘗嘗罷,薛家菜譜獨有一門風味。”
如姻頓時有些尴尬,這不是在肯定她的手藝,而是将功勞推給了薛家菜。
溫情勾了勾唇角,心中頓時有些得意,獻殷勤有用嗎,靳九歸還不是站在她這邊。
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因為靳九歸的站隊而竊喜,暗自與如姻較勁。
“公子之前說,夫人喜好味道重些,所以這道紅燒魚頭炖豆腐是如姻特地為夫人所脍,夫人可嘗嘗。”如姻說着,身後的鴛兒便端了一個砂鍋出來。
到底是有心,姚氏本就心軟,聽她如此說,臉色也好了些。
如姻為姚氏盛了一些後,又為靳九歸和溫情各自盛了一份。
姚氏見她站着也不太好,便道,“你也坐下一道用吧。”畢竟不是靳家的丫鬟,伺候他們做什麽。
聽了這話,如姻頓時笑顏如花,“多謝夫人。”依言做到了姚氏身邊。
待姚氏用完之後,點點頭,味道是很好,只是總覺得這味兒不太夠,好像差了點兒什麽,舔了舔唇,“這魚頭倒是上好的,新鮮滑嫩,只是這味道總覺得差了點兒什麽。”
說着,卻是陡然想起來了,笑眯眯的問溫情,“情兒,上回咱們吃火鍋時,你弄得那什麽花椒面,可倒點在裏頭。”
如姻的臉色白了白,這是嫌她味道不好吃。
那倒不是,味兒是夠的,可是吃過麻辣麻辣的,單有辣總覺得還缺了一個麻。
溫情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道,“娘,那東西沒啦。你要是喜歡,下回我找些了再給你做麻辣剁椒魚頭。”
這巴掌打臉,打的可真響。
靳九歸卻是眸光一沉,幽幽道,“為夫也甚為想念夫人所做的早膳。”
上回吃火鍋也是,她似乎老是忘記他,該提醒提醒。
溫情耳朵一動,這丫想蹭吃蹭喝?想都別想。遂朝着姚氏笑開了臉道,“娘最重要,自然是以娘的喜好為先。”
姚氏心中微動,但看自己兒子的臉色,又有些心疼,連忙道,“娘也想情兒的早膳了。”
溫情想翻個白眼,得了,母子倆一個鼻孔出氣。
但面上卻只能笑道,“尋個時間,情兒再為娘和夫君做一回吧。”
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如姻的臉頓時有又白了幾個層次,這裏哪裏有她的位置。
但是轉正的路總是艱難的,要成功必得有堅定不移的決心,所以如姻并沒有放棄,而是恢複了臉色後朝着溫情落落大方道。“能得夫人與公子如此喜歡,少奶奶的手藝必然絕佳,有空如姻倒是想與少奶奶請教一番。”
溫情回以一笑,“改日吧。”
卻是說話間,桌上已上了幾道菜,最後一個湯如姻卻是起身介紹道,“今早如姻上街瞧了瞧,竟遇見有人賣這海貨,薛氏菜譜中曾提過,但是如姻還是第一回用它熬湯,夫人可嘗嘗。”
溫情一看,這不是蛤蜊嗎。
頓時心中一動,忙問道,“你這是哪裏買的。”
如姻愣了一愣,如實回道,“早集。”
“快用膳吧。”姚氏提了一句。靳九歸也跟着動筷。
而溫情呢卻是盯着這蛤蜊湯,盛了一碗湯,啄了一口,味道是很好,加了料酒生姜壓住了這蛤蜊的腥味兒,也有意将其他調味兒放重了一些。
但是這蛤蜊明顯已經不新鮮了,腥味兒哪裏是能簡單壓住的。
汴京位于雲升中央,多山少湖亦不靠海,但這裏運輸不便,這蛤蜊就算是不停的換水加急運過來,那也是個不新鮮的。
想了想便道,“明日,你可帶我去看看?”
衆人分分鐘朝着她看去,唯有靳九歸神色如常的喝了一碗湯,眸中閃過一絲暗光。
如姻先是一愣,後一喜。想不到機會來的這樣快。
随即笑道,“少奶奶,這早集是隔一天開一回,那賣海貨的小哥兒估摸着要後天才會再來,不若我們後天再去吧。”
溫情朝着靳九歸看了看,他神色如常,也未曾阻攔,想來是已準備好了。
遂道,“那後日還麻煩如姻姑娘喚我一聲。”
用完膳自是回房。
靳九歸倒是還有事情未處理,又去了書房。
溫情有些好奇,靳家是多麽的家大業大,竟勞得正義每隔幾天都能遞上賬本讓靳九歸查看,不嫌麻煩嗎?
走到妝奁前,坐下,拆頭上的朱釵,卻發現位置有些不對,她的臉不在鏡子正中央,總覺得有些怪異。
挪了挪椅子,才正了些。
大略是丫鬟打掃衛生,所以挪了挪妝臺。
道也沒多想,洗漱完畢後準備躺在床上,瞥見床上兩朵被子,嘿!這貨還真賴着不走了不成。
二話不說拽着靳九歸那被子就扔到了軟塌上。
丫的滾去睡軟塌,別跟她搶床。
然後脫了衣服只留下亵衣,縮進自己的小棉被裏,将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靳九歸進了書房後沒多久,正看着本子呢,身後傳來門窗聲,拓昀進來直接道,氣喘籲籲道,“屬下親自前往查看,月半山亭中并無公子所說的繡圖,青寒搜了少奶奶的房間,也并沒有發現。”
話出,靳九歸的目光卻是漸沉,骨節分明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