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回請她到她們的院子裏用膳
細長的眼中迸出冷意,“若是你言而無信,我一樣可以讓你的女兒,過的比現在更加慘淡。”
麻姑只感覺到背後發麻,連忙發誓,“只要公子說到做到,我麻姑也是說話算話。”
說不定她能幸脫離,還能有命離開。
“那好,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情,聽好了。”靳九歸開口。
麻姑一怔,第一件事?
那就是要她不止做這一件了!
薄唇輕啓,緩緩道出,随着聽到的話語,麻姑的眼睛睜的越來越大。
十二月的天氣。本是寒風陣陣,雖然不是冰天雪地,但也是有些涼意了,露在外頭的胳膊手,吹一會兒,摸起來都是冰涼的。
但閑玉閣卻随時溫暖如春,但這半個月來,除了頂閣,其他一切如常。
紅木所鑄的欄杆前,捂着面紗的女子周身都散發着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正是長樂。
她低垂着眸子看着底下左擁右抱,來着不拒的靳修儀。
原本溫潤如玉的臉,此刻多了一絲放浪不羁,大聲道,“再來!”
唇角上揚,笑的肆意而又張揚,她從沒看過笑的如此暢快的靳修儀。
但是長樂卻沒有半點高興。
已經半個月了!
半個月他寧願在這裏對着這些娼妓笑,也不願意回府看着她。
論長相,她是雲帝最寵愛的公主,繼承的是雲後的美貌。竟然得不到他半點關注。
身後一雙白皙的臂膀環了上來,低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他不仁,你不義,這不是正好。”
“滾!”長樂怒道。
邑安卻是習以為常,抱的反而越發緊了,“他不珍惜你,我珍惜,你怎麽就不回過頭看看我呢。”
深深的靠近長樂的發間,吸了一口,面色陶醉。
長樂回過頭,看着他勾唇嘲弄道,“還真是和你那個娼妓娘一樣的下賤。”
邑安頓住,眼神中閃過刺痛之色。
被尖尖的指套嫌棄的戳開,身子僵硬了半晌,在長樂進去後才回過神,掩住眼中的黯淡,眯起了眼睛,笑的若無其事的進去。
當真像個下賤的妓子一般,緩緩壓上了長樂的身子,撤下她的面紗,以及身上的薄衫。
“我願意,你怎麽說都好。”邑安笑了笑,伸手撫上長樂的胸口,“你說他鐵石心腸,可我怎麽覺得,你也未曾柔軟。”
長樂斜眼睨了他,眸光裏盡是嘲諷,“沒人能對一個廢物柔軟下來。”
如今的靳修儀雖然軟弱,但是當年的他卻是溫潤如玉,謙遜有禮,文采飛揚,待人溫和。
兩年前的詩詞大會上,他一首《秋思》驚住了衆人,一副《悲秋圖》讓人看而心酸。
而邑安呢,不過是一個流連于花街柳巷的浪子,珍珠魚目一看便知。
可是,那樣的靳修儀卻不是她的,而是另一個女人的。
長樂都忘了自己,是怎麽一步一步把靳修儀逼成了後來那副懦弱的模樣。
邑安早已習慣了長樂給的難堪,手上一用力,長樂便蹙起了眉頭,手下的觸感也讓他為之沉淪,薄唇輕啓,發出浪蕩的低吟聲。
就算長樂骨子裏再不願,此刻也不得不沉淪在邑安高超的技巧之下。
關鍵時刻,卻被人打擾。
“主子,麻姑送來了一個底子不錯的。”金姨笑着牽着了個怯生生的姑娘過來。
邑安眼中頓時出現一絲不悅,卻只能硬生生忍住。
因為在長樂眼中,他邑安永遠是排在最後面的。
聽到金姨的聲音,長樂一如既往毫不留情的推開了邑安,起身披上淺薄的衣衫,走到金姨面前。
那姑娘怯生生的,眼中還含着淚珠兒,眼底盡是驚懼,被吓着了。
她見了那些不願意從的姑娘,深深被人給糟蹋的血流成河,狼狽不堪的模樣。
她怕了,她不敢反抗,但是她又抱着離開這裏的希望。
金姨在長樂耳邊耳語了幾句,長樂眼睛一眯,看着這小姑娘眼中的驚懼,滿意的點了點頭。
後挑起了她的下巴,瓜子臉大眼睛,養好了是個漂亮的。
“叫什麽名字?可是自願留下的?”
那姑娘點點頭,顫抖着聲音道,“奴婢名叫舒兒,聽說進來後就可以嫁給王爺世子為妾,可是真的?”
長樂笑了笑,看來是個識相的,“我這裏的姑娘嫁的都好,但是你,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看了金姨一樣,“麻姑這回總算帶了個不錯的,賞!”
進不了閑玉閣的,自然會被好好調教,調教夠了再來。
長樂賞的銀子便是這姑娘的賣身銀,五百兩,出手大方,但是通過金姨的手,再通過底下的人的手,到了麻姑手中可就生生縮水了一半。
“拿去,看在這回貨不錯,又是心甘情願的份上,這二百兩銀子是金姨賞給你的。”
“謝大爺。”
麻姑小心翼翼的捧着銀子,左顧右盼偷偷摸摸的離開。
送銀子的人嗤笑了一聲,這些個人,都是這樣的,銀子來的不幹淨,走的也是這樣。
麻姑警惕的看着沒有人跟蹤,便到了一間破廟前。
黑暗中,有人靜靜的立在其中,麻姑屏住了呼吸,捧着銀子小心翼翼道,“公子,人已經成功送進去了,金姨還賞了二百兩銀子。”
“銀子你收着。”靳九歸點點頭。
他思來想去這麽多年,如姻沒能取得金姨的信任,便是因為如姻是主動上門的,青寒也是主動上門的。
閑玉閣有兩種姑娘。
一種是主動上門挂名賣身,這種一般都是賣相極好,清楚自己要做什麽的,但這樣的,也是外來人。
第二種,就是閑玉閣自己培養的人。
他讓麻姑送去的,可不是他的人,而是麻姑從邊鎮上拐來的,過了金姨面相這一關後便和一群同樣被拐來的女子在一起,待了十天,看着她們遭受屈辱,遭受折磨,心中極度崩潰的情況下,她竟還是咬牙撐了下來。
麻姑旁敲側擊,只要她取得金姨的信任找到地方,就幫她離開閑玉閣。
這種并不屬于直接細作的細作,才讓人毫無防備。
“第一件事情,你完成了,這第二件事,等時機到了,我再來告訴你,這段時日你老本行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莫要叫人看出端倪。”靳九歸開口。
麻姑動了動唇,忍不住問道,“不知公子要讓麻姑做幾件事,若是這一件皆一件…”
“只有兩件,只是這第二件事須得等這第一件事有了結果之後才完成。”
“是!麻姑知道了。”麻姑點頭。
離開破廟時候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離開。
麻姑離開後,正義和拓昀跟在靳九歸身後離開破廟,卻是忍不住開口,“公子,多虧了少奶奶,這麽多年也沒能找到突破口,如今的少奶奶一來。線索便一根接一根的冒出了頭來。”
靳九歸眯着眼睛,異世之魂,天運大吉。
若非各國暗中相争,雲升這些年來所遇見的異世之魂,也當有個好結局的,但是偏偏各國都想要得到異世之魂,争奪最後,竟是使之滅亡。
“托輝那邊可是有新消息?”側頭問了問。
拓昀如實道,“少奶奶讓拓輝給她找個商鋪,準備開什麽炸雞鋪子,拓輝按照吩咐都是從靳家麾下的備用商鋪找的,給少奶奶的是三千兩的價格盤下的,但是少奶奶的貨源卻有了問題。”
“什麽問題?”
“少奶奶想買雞胸肉、雞翅、雞腿來炸,但是雞脖子、雞爪子、雞胗、雞頭、雞屁股、雞架子,這些不好的地方統統不要,哪兒有人賣雞只賣一部分的?但是如果買一整只雞,其他的地方扔掉,這又虧了不少。”拓昀摸了摸頭,不得不說少奶奶的腦回路真是清奇。“所以這幾日少奶奶四處走訪,也沒有人願意只賣一部分的。”
靳九歸停下了動作,垂眸半晌,“從今兒起,望湘樓的雞,雞胸肉、雞翅、雞腿都給少奶奶留着。”
拓昀點點頭,主子做的決定,主子兜着。
正義一怔,那不還是虧嗎!
“雞脖子、雞爪子用作鹵,加入望湘樓的小菜譜,雞胗伴着芹菜家常小炒,雞屁股油炸、雞架子碳烤,價格低賣,至于雞頭統一賤賣給狗肉鋪子。”靳九歸沉聲道。
“是!”拓昀應下。
正義頓時感動的屁滾尿流,還是自家主子好,及時止虧。
忙不疊的點頭,跟着靳九歸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來,“主子,那咱們酒樓的招牌叫花雞、十裏錦雞、白切雞、火柴雞……”那可都是要一整只雞的。
菜名兒還沒說完呢,就被打斷,“暫時撤掉。”
“啊!”正義頓時哭喪了,公子不帶這麽倒貼少奶奶的呀,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這一日之後好幾日,汴京城及附近城鎮的望湘樓都沒有再上過全雞菜。
毫不知情的溫情在靳九歸暗中的幫助下,如願以償開了她的炸雞店。
鋪子很小,但是裝修這些都不同于其他店,封了半個臺子,另外半邊是桌椅板凳,溫情在後面,而讓玉寶在前面坐鎮。
除了炸雞以外,還有狼牙土豆,以及炸薯條等,在後面開了一個小冰窖便于冷藏,溫情對于自己做出的這些可是十足的有把握。
畢竟在現代那是深受衆人喜愛的。
可是店一開,油炸食品,若非離的極近,從香味上是難以辨認的,對于一個新鮮的食物總是先從香上辨別,而溫情的沒有廣告,無端端的開,路過的人可能好奇的看兩眼,但是看不懂,也就搖搖頭走了。
溫情自然沒有抛頭露面,而是讓玉寶坐鎮前方。
等了半晌也沒有人買一份,玉寶有些着急了,她做的這樣好吃,怎麽就沒人嘗嘗呢。
阿正倒是留着口水,“玉寶,不如你給我也炸一份吧。”
被玉寶拍了一巴掌,“想都別想,這些可都是銀子。”
鑽了進去告訴了溫情,溫情也知道萬事開頭難,新東西總是不容易被人接受的。
“玉寶,現在立刻炸半斤雞米花,都插上簽兒,撒上孜然。然後把它們放在臺前,讓阿正去吆喝,新鮮炸雞免費吃。”
阿正玉寶對視一眼,均是一亮。
對了!讓他們免費試吃,只要人嘗過味道好,就一定會念念不忘。
玉寶開始動作起來,不一會兒便炸好了小半盆,撒上孜然,阿正手中拿好了簽子,站在門口大聲一吼,“新鮮炸雞塊,免費試吃,一人一口。”
話一出周圍的人目光紛紛一亮,頓時趕了過來,免費的!不吃白不吃!
熙熙攘攘人群,開始搶吃玉寶手中的雞塊兒,口中酥脆鮮嫩的味道,頓時在口中生津。
“小姐姐,多少錢一份,我來一份!”一小姑娘連忙道,周遭也跟着開口,變得熱鬧起來。
“給我也來一份!”一粗狂的男聲吼道。
阿正忙着回收簽子,一邊道,“不着急不着急,排隊都有,炸雞塊一錢銀子一兩…”
話一出,人群頓時一哄而散。
店鋪前再次變得安靜安靜,玉寶一臉懵逼,方才還一臉享受,現在怎麽就都不見了。
“這麽貴,誰吃得起…”
方才聽到免費還跑的飛快的老婆子,聽到價錢,連忙将玉寶手中最後一塊免費的雞塊吃完後慢悠悠的離開,一邊嘀咕着。
伴随着蕭瑟而落的樹葉,又成了尴尬時候。
一錢銀子,絕對值,溫情的材料以及制作過程都是這裏罕見的,消耗時間以及精力極長。
但是一般人家吃不起。
阿正抱着回收的簽子。臉再次垮了下來。
不遠處的茶館二樓靠窗邊緣,正義看了看,心疼道,“公子,少奶奶這樣賣東西,只怕賣不出去啊。”
他不是心疼少奶奶,而是心疼這些雞胸肉雞腿肉雞翅膀,賣不出去那可就都壞掉了!
靳九歸垂着眸子,确實,溫情的這些東西制作成本頗高,在小老百姓中若是要賣出去的話,很難。
溫情卻是忽略了,在現代這些東西做得如此簡單,本身在原料上價格就已經是普衆化,像雞這種,普通人家都是好好養着,撿幾個蛋來賣,過年過節才敢殺只雞,又怎會花錢吃這樣昂貴的小零嘴。
“正義,派人去買個十斤,放在望湘樓當贈碟,今日來望湘樓就餐的客人,附送三兩炸雞塊。”靳九歸開口。
若是賣不出去,可就打擊了她的興致,靳九歸并不願意看到。
她興致沖沖的做這些,在這裏沒有的東西,每次做出來都獻寶似的給他嘗,又怎麽能忍心讓她失望呢。
就在玉寶癟着嘴向溫情彙報的時候,外頭突然來了人,阿正激動的進來通知,“玉寶,快!快!有人要十斤雞米花。”
溫情皺着沒有還在思考她是否将價格定的太高,可若低了可就虧了。
聽到阿正的話,溫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靳九歸。
他會不會,故意來救場子的?眉頭一皺。
遂起身親自出門,看着門外站着的陌生小厮,笑道,“十斤有些多了,得等些時候,不知小哥是哪位府上,留下地址,我們做好了讓人親自送去。”
☆、73.今天是你邀請我來的……
若當真是靳九歸讓來救場的人,可不是顯得她忒沒用了。幽閣
雖然是笑着,但是溫情眼中卻沒帶一絲笑意。
那小哥一聽,不驚反喜,張嘴笑爛了臉道,“我是七皇子府的,還請姑娘稍後炸好了,送到七皇子府上。”
溫情眨眨眼,卻是有些詫異,竟然不是靳九歸。
在大街上左右看了看,除了門口伫立的拓輝,沒有看見眼熟的。
“姑娘?”那小哥兒揮了揮手。
溫情連忙笑道,“好嘞,玉寶,升火。”
玉寶一喜,連忙動了起來,那人見狀忙放下十兩銀子,“辛苦姑娘了。”
這真是開門大吉,第一天就是十兩銀子,除去成本,淨賺五兩。
溫情的心情好了些,雖說是七皇子,也許是有目的來買,但是沒關系,他只要買了那就有人吃,有人吃了,說不定還能打開另一個銷售方向呢。
還沒進去,身後又有人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姑娘,來二十斤!”
又有人來,按照吩咐,一定要比七皇子叫的還多!
溫情回過頭,剛想答下好。又想起來她定的雞胸肉,加起來也不過二十斤,其他的都是雞翅雞腿。
這裏沒有固定且大型的養殖場,她都是好不容易才讓拓輝聯系了現在這些原料。
“客觀,雞塊只有十斤了,不如點點其他的吧,我們還有雞腿雞翅呢。”溫情笑道。
那小厮也不是個會說話的,“反正你給我來比方才那人多一倍價格的!”
一對雞翅四錢銀子,一只雞腿五錢銀子,溫情就給他備了十對雞翅,十二只雞腿。
“承惠二十兩銀子。”
那人放下了二十兩銀子,大聲道,“送到三皇子府上。”
溫情眨眨眼,面上帶着彌勒佛一般的神情,笑眯眯的,但心頭卻是連連冷笑,這兩個皇子未免也太過倒貼了吧。
實是溫情不懂得異世之魂在這個架空時代的影響。
現代科技與知識,都是古人彙聚了千百年傳播下來的精粹,可以說是繞過了許多彎路而得到的捷徑。
誰也不知道這一縷異世之魂價值幾何。
是否能幫助出現第二個北衾。
不過因着這些人的開始,旁邊的人也驚住了,這怎麽大手筆一來,不是三皇子就是七皇子,方才被價格吓走了的人,回味起那個美妙的滋味,卻是戀戀不舍。
“不知姑娘這裏可有價格便宜一些的小零嘴。”
一牽着小孫子的老頭靠近問道。
有啊,炸土豆啊!
“這是炸的狼牙土豆,素炸五十文一份,加菜一百文一份。炸薯條的話,則是二百文一份,因為會送沙拉醬。”價格驟然跌下。
土豆五文錢一斤。
恰好炸雞是有限的,這土豆的價格一番十倍,但不是負擔不起。
就這樣,買狼牙土豆的倒是多了起來。
溫情給自己的店鋪取了個別致的名字,叫做有家小吃。
自今日起,引以為傲的炸雞沒有打出名堂,但是有家小吃的狼牙土豆倒是很出名。
正義找去的人跑到這裏就聽說沒了,連忙又回去禀告。
“公子,三皇子和七皇子掃的很幹淨,少奶奶的存貨都賣光了。”正義回來禀告。
靳九歸垂了垂眸子,這倒好,免費做了宣傳。
話說三皇子和七皇子各自拿着十斤雞米花,另外還加雞翅雞腿,那可是一臉懵逼,這麽多!
能幹啥,吃啊!
一個人吃不完,叫上全家一起吃,叫上額娘一起吃,宅院姬妾。宮中嫔妃,麾下大臣,想到誰,就送一份過去。
三皇子不屑于品嘗這些市丼小吃,全都賞了個遍。
七皇子剛吩咐送出去,自己就留了一份,嘗了嘗,這一嘗不得了。
這肉怎麽會這麽嫩,皮怎麽會這麽酥這麽脆,這辣椒面怎麽這麽細,味道還剛好。
想讓送出去的人拿回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大人興許不太喜歡,但各家的閨女少爺小孩兒,下至五歲的,上至二十五歲的,可以說是沒有人能拒絕。
第二天一大早,有家小吃剛一開門,就有人上門包攬了所有的肉。
店子一天來問的人不少,但是能賣的就只有炸土豆了。
晚上溫情算了銀子,發現不過兩日,就賺了有五十多兩銀子,而且還是在雞胸肉雞翅雞腿不夠的情況下,她決定加量!
這可苦了靳九歸的望湘樓,最近望湘樓的配菜不是雞屁股,就是雞爪子,要麽就是雞胗,老顧客都吃膩了,忍不住嚎了一句,“你們家的雞是被狐貍給啃了嗎?”
這缺胳膊少腿的。
連賣狗肉的阿三都要拒絕雞頭,“我這兒的狗不多,吃不了這麽多雞頭。”
另一邊溫情卻是按照朝九晚五的作息,賣完東西就關門清賬。
看着開開心心數銀子的溫情,紅袖數了數日子,提醒道,“小姐,過幾日就是除夕了。”
溫情才回過神來,要過年了,這可是她在這裏過的第一個年。
突然想到上回靳九歸救了她,本來說她請靳九歸吃飯的,但是那段日子靳九歸好像很忙,去了幾次都沒有看到人。
她也就忘了,專心弄自己的有間小吃。
這麽一想,應該好好謝謝靳九歸才是,拓輝跟着她幫了不少的忙,鋪子宅子貨渠都是拓輝找的。
恰好這個時辰,他應該在府中吧,若是不在,不如今天等上一等。
回靳府的時候問了一句,“你家少爺在嗎?”
“在的。”
家丁得了吩咐,少奶奶回來不用禀告,直接可以進。
溫情便直接進去了,跟回自己家一樣。
正義正和靳九歸對賬,正義拿着賬本看着自家公子,“公子,這幾日來,附近酒樓的掌櫃都有了意見,下了全雞菜不說,還強制贈送雞屁股,家常菜千率一篇的炒雞胗沒斷過,吃的老顧客看到雞屁股就難以下咽。”
“那便撤了吧。”靳九歸毫不在意的開口。
撤倒不是什麽大問題,普通的雞便宜不過一兩銀子,貴些的也就幾兩,倒貼給少奶奶幾只雞也不是問題。
問題就在于望湘樓的雞不是普通的雞,是望湘樓自己專門飼養的,那數量都是有限的,都貼給少奶奶的。
那酒樓以後就再沒有雞了,要知道望湘樓的雞可是出了名的,十個有五個是沖着望湘樓的叫花雞和十裏錦雞來的。
昨日少奶奶和拓輝透露,要加量,這不是貼那幾只雞的問題。
“少奶奶不想買整只雞,所以市面上的雞少奶奶不要,可是公子,咱們酒樓也要雞啊,老顧客想吃雞吃不到,那可都換地兒了,虧的不是這幾千兩銀子的事兒。”正義拿着算盤,這樣下去可不行。
門口的人頓住了腳。
沉默了許久,靳九歸才沉沉吐出了幾個字,“沒關系,她開心就好,讓她玩吧。”
正義抱着賬本一臉無奈,雖說在這裏呆不久,可是那也是銀子啊,等這裏的事情一了結,還不知道會損失公子多少呢。
不過看公子的樣子也是不準備管了,事情在收尾時期,估摸着也要不了多久了。
正義提醒道,“那公子今年不準備回去了?”
“嗯…”靳九歸淡淡的應下。
正義卻是一臉糾結的做好了被奪命連環催的準備。
溫情只聽了一半的話,臉色有些複雜,轉頭就走了。
家丁只看見自家少奶奶來了又離開。
第二天有家小吃沒有開門,正義有些驚訝,連忙告訴了靳九歸,“少爺,今兒個少奶奶沒有進貨。”
靳九歸擡眸,皺了皺眉頭,只覺告訴他發生了什麽。
眸光射向拓昀。
拓昀為難道。“聽拓輝說昨日少奶奶來過了,但是很快又回去了,她來的時候正義正和您在書房裏針對,可能是聽到了什麽。”
正義連忙捂嘴,糟了,闖禍了。
“怎麽沒有人告訴我?”細長的桃花眼頓時一沉,帶着微微的怒氣。
“少爺,是您親自吩咐家丁少奶奶來不用通報可以直接進來的。”拓昀提醒道,“昨日您讓屬下去聯系麻姑,讓她查看舒兒的進程。”
所以拓昀才沒能發現溫情來了。
不過好消息是,舒兒是個聰明的上手很快,常常讨得金姨的歡心,這回沒有選錯人。
但此刻靳九歸明顯沒有因為好消息高興,而是放下了東西,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靳府。
犯了錯的正義又自知之明的不開口。
反正公子都是由着少奶奶,那還不如不勸呢。銀子雖然心疼,但是在這裏的終歸不是重要的。
今日天氣有些冷,但雲升最冷的時候是在二月,約莫從一月開始,就要降溫了。
靳九歸去了溫情的宅子,卻被告知溫情去了鋪子上。
而鋪子又是關門的。
靳九歸只能作梁上君子,解開了瓦,看着溫情正坐在裏頭,面對桌子,桌子上擺着一只雞。
完完整整拔了毛的那種。
溫情看的很認真,一雙杏眸都亮着光,可惜倒映的不是他,而是桌上那個白花花的雞。
許久,溫情才擰着眉頭嘟囔了一句,“這雞頭能用來做什麽?”
“小姐,這雞頭向來是無人食的。唯有那些窮困之人無物可食,才會撿便宜的雞頭吃。”紅袖提醒。
溫情卻是想明白了,她無意間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覺着唯有新穎的東西,才能吸引人的注意力,才能在這裏打起名氣,可是,如果原本是這裏有的,而她的味道做的更好,那麽不也一樣嗎?
只要味道好,不愁找不到。
所以何必殺雞取卵呢?
“明兒咱們多收一些東西,拿回來做備料吧。”溫情不再糾結,起身撐了個懶腰。
“小姐您想好了?”
“嗯!想好了!”溫情點點頭,“雞爪呢,我可以用一些做泡椒鳳爪,令一些做鹵的。雞頭雞屁股雞胗這些,統統用鹵的。分開稱。明日我們找些料來做鹵水,鹵水這東西越老越好,也不會壞掉,而我做的鹵水肯定跟這裏不一樣。”
泡椒呢,也是親自做,只是鹵水要變老,泡椒要泡好,少不得要半個月的時間來嘗試,然後調味,這半個月暫停歇業吧。
紅袖把雞收了起來,然後開口道,“小姐今日本想請姑爺除夕一同用膳,可是走到門口卻沒進去,那……”
頂上的人不由得側耳聽的認真。
溫情低下頭,輕輕道,“讓拓輝傳個話吧。”
剛說完,便聽頭頂上傳來哐當一聲,擡起頭,瓦頂上挂着一只蝙蝠,撲騰着飛了出去。
溫情對靳九歸有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讓人覺得就像是喝了一盅蜂蜜,很甜很甜,卻甜的讓人喉嚨甘澀,難以贊揚。
原主的記憶中她什麽都記得模模糊糊,但唯獨記得清楚的,就是那雙稚氣未脫,卻佯裝老成的桃花眼,對原主說,從今以後,“她”就是他的未婚妻了。
靳九歸願意犧牲自己的終身幸福,來娶“她”,以此保護“她”不被長樂所傷害,那麽他對原來的那個溫情,又是怎樣的感情。
第一次見靳九歸的時候,他曾怒不可遏,幾欲掐死“她”,最後卻松手。
那個複雜的憤怒不是對她的,而是對原來的溫情。
知道她是異世之魂後陡然改變的态度,又是不是因為她是異世之魂,所以……
喝了口水,不想了。
女人就是這個模樣,一旦心中開始挂記,一個人的腦海便就會天翻地覆,她多讨厭這樣心事重重的自己,做菜多簡單啊,有什麽料,做什麽菜。
不過溫情倒是給阿正放了個假,讓他回去過年。這裏過年的時間便是上元節,半個多月足夠阿正回去過個好年了。
這一夜溫情徹夜難眠,閉着眼睛腦海中回蕩的都是靳九歸的好。
若說他的不好,也就只有在燒毀繡圖的那一刻。
但出發點是因為,他想留下她。
一旦心中開始為一個人辯解,那麽所有曾經憤怒的理由都講不再是理由。
而另一邊,方才還是冰冷如霜的某人,此刻竟然難得的哼了起來。
哼着奇奇怪怪的曲調。
正義捂住了耳朵。
對!人無完人,靳家二爺面好身家好功夫好能力好,包括嗓音也好!
就一個缺點,走調!
雖說平常高冷的模樣,都是不哼調子的,但一旦哼起來,那都是要命的,希望少奶奶可不要發現這點。
靳九歸一點沒發現,往常這枯燥無味的賬本,此刻看起來可愛的多了。
離除夕可就還有三日了,他得快點看完。
除夕之日,溫情在自己的宅子裏提前備好了食材,一如她第一次給他做東西,一份火焰牛排,還有蔬菜沙拉。
不過不同的是,這回溫情是抱着一份感激的心,她是真心想要謝謝靳九歸。
想想自己來了這裏這麽久,除了自己原身的問題以外,她自己也給靳九歸制造了不少的麻煩,但最後都是靳九歸來解決的。
這回溫情可沒有弄什麽燭光。
只有兩個人,晚餐擺在了一間原本是書房的房內,溫情身後是放着高榻,中間放着一個小案幾,上面擺着棋盤棋子。
餐桌旁有屏風遮着,另一邊是書櫃。但是沒有書。
地上鋪着毛絨毯,但這些都是原來房間內的。
溫情就是多擺了幾盞燈。
今日的靳九歸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風。
披風上用金色的絲線繡着精致的花紋,将靳九歸襯托的器宇軒昂,正義為他解開披風搭在了屏風上,溫情恍惚看到那披風的內角落中,有個小獸。
“夫人的眼睛都快掉下來了。”靳九歸勾勾唇,看着溫情定定的望着他,很滿意。
溫情回過神,啊?
靳九歸已經坐下了,其他人也都退了下去。
“夫人是覺得為夫秀色可餐,所以便不用膳了?”靳九歸開口,這吃牛排一回生二回熟,倒也學的有模有樣,味道比上回好了不少。
溫情垂眸,低着頭,許久。才開口,“謝謝你啊。”
靳九歸一僵,眯着的眸子閃過深幽之色。
“夫人這話說的生分。”話帶了一些冷意。
溫情自顧自道,“你派人保護我,又為了我的小店鋪子虧損你的酒樓,我真的很感謝你,你多次救我,保護我,我都記着,一點都沒有忘記過,可是,靳九歸,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說着,認真的擡起了頭,看着靳九歸。
她很怕自己會依賴上他,也許不知不覺間,她已經依賴上了他。
她是一縷異世之魂,留在這裏仍舊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而如今三皇子和七皇子的目的接近,她感覺到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或許這是作為異世之魂必須要面對的,但是其中是福還是禍誰也不知道。
靳九歸勾了勾唇,放下了刀叉,“我以為夫人很聰明?”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句感謝。
溫情眨眨眼,“靳九歸,你喜歡我嗎?”
話一出,靳九歸也是一怔,喜歡?
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兩個字,這兩個字懵懵懂懂模模糊糊,但誰也看不見摸不着。
即便是如姻曾讓他感覺到了那種熾熱,但是從來沒有人将這兩個字如此大膽的說出來。
眼睛一眯,他想把她留在身邊,算不算喜歡?
“在我們的時代,每個人都是公平且自由的,每個人都能自由的選擇想要或不想要。有些人,他們目前有了共度一生的打算,但是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其實并不适合,他們還能自由的選擇分開。”
溫情輕輕的開口,垂下了眸子,何況喜歡,并不是挽留的唯一理由。
“那我呢?”靳九歸起身,沉着眸子,看不清楚情緒。
溫情擡了擡眼,什麽意思?
靳九歸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帶着一抹讓人無法抗拒的氣勢。
溫情下意識的起身,被身後的椅子絆了一腳,連忙站直,手便直直被人拉了起來。
“那我呢?你想要嗎?”
薄唇輕啓,問的如此直接。
溫情頓時就受了驚吓,臉色不自然的惹上了紅暈。
靳九歸看了之後,眼底驟然迸發出一抹光亮,唇角帶着勾人的笑意,“既然想要,為什麽不遵守本心。”
“誰說我想要了!”溫情紅着臉下意識的推拒。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