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回,在閑玉閣有姑娘承認自己是被拐進樓
金姨也是勾唇,好,好的很,她在這閑玉閣多年,想不到今日竟看走了眼。
“給我抓住他們!”
怒了一聲,卻突然聽到二樓傳來巨大的聲響,衆人忘去,一名黑衣人正從金姨房間裏出來,從二樓上嚣張的望了望衆人,又從金姨房內離開。
衆人頓時被吸引了視線。
唯獨少少幾人看見了那黑衣人懷中透出的一角,金姨頓時臉色大變,長樂神色一冷,雲哲立馬站了起來。
金姨連忙跑上樓。
柱子下的機關已經被解開,裏面空無一物,這才徹底失了血色。
身後的人追了進來,金姨顫抖着聲音道,“追,給我追!”
轉過身,強裝冷靜的對客人道,“今日閑玉閣遇襲,還請各位先行離開。”
玉笙拉着舒兒趁亂沖出了閑玉閣,約莫是人都去追黑衣人,沒有人追他們二人,舒兒這才反拉着玉笙跑到與麻姑約定的地點等着。
金姨知道人必然是有備而來。那舒兒也可能是人安排進來。
怪她太過自信,以為舒兒看了那些姑娘被吓住了,又吃了毒藥,該是怕的,這些天來對她乖巧的很,就信任了舒兒。
金姨連忙上樓,看到長樂站了起來,連忙就跪下,給自己狠狠扇了一巴掌,“奴婢有罪,奴婢有罪,還請公主責罰。”
長樂壓抑着怒氣,沉沉道,“麻姑呢!”
人是麻姑帶來的,那麽必然要捉麻姑來問一番。
可話剛說完,檢查房間的人便遞來了東西,“黑衣人留下了這紙條,還請主子過目。”
長樂斂開一看,頓時額頭青筋爆起,整個人面色難看的再也繃不住了,将紙條狠狠的揉搓在手心,不顧嘗嘗的指甲嵌近肉中。
邑安掰開長樂的手指,看了看那紙條。
東西在草民這裏,勞煩公主讓宰相公子親自來取一趟吧。
這話看似恭敬,實則帶着嚣張之意,除了靳九歸整天查着這些東西之外,還有誰?
邑安眸光一沉,牽着長樂的手,輕輕一吻,“不要擔心,我必然會為你将東西取回來,保你安然無恙。”
長樂反手就是一巴掌,怒道,“還不快去!”
邑安悲涼一笑,不顧臉上的印子,拉着長樂的手吹了吹,朝她笑的溫柔道,“你先回府。”
這樣慌亂的景面,此時,她不能留在這裏。
長樂不再顧忌,眼神也沒再舍得給邑安一個,掩上面紗,從暗道匆忙離開。
那賬本上自然是沒有長樂的名字。
但是,全是些朝廷官員的名字。
公主開的銷金窟,自然不是普通的銷金窟。
賬本一旦漏了出去,這個鍋,一定要有個人背,并且這個人身份還不能低,靳九歸只要将賬本呈到雲帝面前,遲早會追查到她身上,屆時她的什麽安排都會破滅。
雲哲雖插了一手,但東窗事發,他一定第一個撇的比誰都幹淨。
金姨跪在地上,不住的顫抖,長樂雖然現在沒有處置她,但是長樂握着她的命根子,她怕。
外面靳九歸帶着溫情看遍了風景,最後,拓昀尋來在靳九歸耳邊報了消息,同時将一物放到了靳九歸懷中。
靳九歸不着痕跡的将東西放進袖口內,一手牽着溫情離開。
去了人煙稀少的地方。
“拓昀給了你什麽?神神秘秘的?”
“賬本。”
“哦”溫情倒是沒覺得不妥,反正靳九歸賬本一向多。
只是離人群越遠,靳九歸牽她牽的越緊,最後停在一處暗巷上,靳九歸拉過她,略帶薄繭的拇指,細細的搓着她手心的疤痕。
溫情一看到那疤痕卻覺得刺眼的很,不自在的縮了縮手,靳九歸卻拉的更緊。
“你不是要帶我看戲嗎?看我的手幹什麽。”
靳九歸理了理溫情鬓邊的發,眯着眼睛,溫柔道,“你想要的我會以我的方式。我手中的權利,給予你。這道疤,今日,我會讓你親自還回去。”
大抵是靳九歸眸中的神色太過認真,像是一抹醉人的漩渦,溫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卷了進去。
卻來不及深思,靳九歸這是何意。
拓輝按照吩咐将邑安引了過來,朝着靳九歸拱手,“公子,他來了。”
昏暗的窄巷中,淺淺的腳步聲逐漸而近。
牆頭的彩燈與天上的圓月,正好将衆人的臉,映的清晰。
溫情回過神,看到來人,頓時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拉過靳九歸的袖子,“他,他怎麽來了!”
靳九歸往前一步。眯着眼睛看着邑安,“宰相公子,來的倒是快。”
邑安冷哼一聲,“識相些就将閑玉閣賬本交出來。”
溫情一怔,原來這回說的賬本,竟是閑玉閣的賬本,那豈不是拿住了長樂的把柄?
靳九歸挑眉,“莫不是,邑公子覺着如今的身子還能從我手中奪走賬本不成。”
雖然是夜,看不清楚,但唯有邑安自己知道,他的身子外強中幹。
靳九歸忍不住拍了拍手,“說來邑公子也是膽識過人,靳某也十分佩服,為了心上人,竟舍得對自己如此狠心。”
重傷不治,只為了讓長樂心軟為他請太醫,邑安狠毒是狠毒。但若說癡心,也算他認識的第一人了。
“你叫我來目的所為何。”邑安自然知道這一次,靳九歸是針對他。
靳九歸扭過頭,看着溫情,看她呆愣的模樣,勾勾唇笑了,卻是道,“若是有人傷了邑公子的心頭朱砂,不知邑公子當如何。”
邑安眸色一沉。
自然是,殺。
在溫情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靳九歸勾唇一笑,拉過溫情,推她向前,自身後擁住她,在溫情耳邊道,“夫人,報仇的機會可是來了。”
溫情打了個顫,回過神。看過面前的邑安。
靳九歸也不客氣,将賬本往地下一扔,“邑公子,這回如何處置你,我夫人說了算,只要我夫人滿意了,這賬本,就是邑公子的。”
邑安身子一顫,目光才轉向溫情,抿着唇不再開口。
溫情頓時懵逼,報仇?
怎麽報?
對,她恨邑安,這個時代無法給她公正的處置,可是靳九歸這樣說,她反而茫然了,難不成,要她也刺穿邑安的手心?
可是,她下不了手,或者說,她膽子小。
“我我”溫情頓時結巴。
邑安卻是不屑的一笑,“看來你夫人是不敢了,這賬本,我就拿走了。”
說着向前一步,離二人極近。
“站着。”靳九歸眼睛一眯,語中冷意讓邑安不得停下動作。
靳九歸垂着眸子,朝拓昀攤開手,拓昀從腰間拔劍而出,交到靳九歸手中。
溫情只感覺手心被塞入了劍柄,之間觸碰到冰涼的觸感,讓她身心一顫。
“夫人不會,我教你,若是不敢看,那便閉上眼睛。”
靳九歸的話,溫柔的像是頭頂的月光,溫情乖乖閉上了眼睛,咽了咽口水,感受着身後的人擁着她。
寬厚的大掌包住她的小手,拿起了劍,慢慢的擡了起來,指向正前方,随後輕輕一用力,往前一推。
邑安發出了一陣悶哼聲,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溫情連忙喊道,“夠了!”
雖然她恨邑安,但是,這樣的程度真的夠了!
邑安緩緩咧開嘴,腥熱的液體順着嘴角流了出來,“如此,夫人可是滿意了?”
靳九歸這才抽回手,放下劍,昏暗中,紫色的血液順着劍端流淌而下,無人可見。
邑安捂住胸口俯下身子。拾起了那賬本揣在懷中,聲音沙啞的開口道,“多謝靳公子。”
轉過身,一步一步,緩慢的離開。
聽到了腳步聲,溫情才緩緩的睜開眼,只看到一個蕭瑟至極的背影。
“忘了告訴邑公子,劍端有毒,邑公子時辰不多了。”靳九歸沉沉開口,邑安腳步一停。
手緊緊的攥住衣襟,後繼續朝前。
溫情頓時臉色一白,意思是,邑安會死?
是不是,太狠了。
她不是怪靳九歸,她知道靳九歸的意思是讓她報仇。
只是這種對人命的肆意處置,不是心軟,也不是善良,只是她對于這種方式。尚且還無法習慣。
靳九歸盯着她有些茫然的眸子,沉聲道,“這是我的方式所能給你的公正公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傷她一分,十分償還。
溫情還在愣然中。
靳九歸垂眸,吓到了嗎?
拓昀上前提醒,“主子,麻姑還等着呢。”
靳九歸的心狠了一狠,無論如何,她終究是要習慣,“拓輝,送夫人回府。”
拓輝點點頭。
溫情回過神,跟在拓輝身後,一步一步的朝着宅子走去。
身後的靳九歸看着溫情的背影,眸中神色莫測,最終還是一沉,離開了巷子。
落寞的窄巷避過了熱鬧的城市中心,只有一個人還拖着沉重的步伐,強忍着胸口的疼痛以及身上的不适,在昏暗的燈光下,翻閱賬本,撕掉了一些重要的部分,一點一點的将它們吞咽入肚。
最後拿着賬本,在臨近教坊司的時候痛苦的難以站立。
硬是蹒跚着腳步,一點一點的撐到了教坊司門前,敲響了那一輪如月圓的大鼓。
待有人出來後,才用盡了最後一口氣,朝着來人緩緩将遮掩之言全盤拖出。
那人一驚,拿過賬本翻閱,更是一震,再看向邑安。
他卻是一點一點的倒了下去。
而靳九歸前往客棧,舒兒早已等在了哪裏。
玉笙還是一臉茫然,想問舒兒,舒兒卻一直在焦急的等着誰。
直到靳九歸進來,舒兒才松了一口氣,連忙拉起了玉笙。“來了!”
玉笙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臉茫然。
不知舒兒讓他等什麽,為何還不回家。
靳九歸朝着舒兒道謝,“多謝姑娘。”
玉笙一臉茫然,又見靳九歸朝他點頭,“也多謝這位公子。”
玉笙更懵懂了,“舒兒,這位是。”
靳九歸答應過舒兒為她掩飾,倒不說這一切來的這樣巧哦,開口道,“不知公子可還記得,上個月,曾遇見過一個壯漢拐了一位夫人。”
一提起此事,玉笙就羞愧的低下了頭,“記得,不過我沒能救下那位夫人。”
“不,多虧了公子當時拖延了那中年男子一段時間,才讓我夫人得以相救,但是卻沒能找到更多的證據,恰好這次麻姑再次出手,遇見了這位姑娘,姑娘倒是熱心的願意幫忙,進入閑玉閣,當場揭穿閑玉閣的陰謀,所以我才讓人引了公子來,幫忙做了這一場戲。”靳九歸開口。
舒兒終于放下心來,笑着看玉笙,“宋玉笙,你放心吧,我好好的呢!”
玉笙一怔,随後面上一喜,“你是說,那位夫人得救了?”
靳九歸點點頭,“不過被吓住了,所以無法作證,我只能讓人跟蹤麻姑,才發現了舒兒姑娘。”
玉笙看着舒兒,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舒兒,你真厲害!”
摸了摸頭,“不像我,膽小懦弱,除了會念書,什麽都不會。”
舒兒眯了眯眼睛,笑道,“誰說的,我連讀書都不會呢,就能耍些小聰明,宋玉笙,你可比我厲害多了。”
聽到舒兒一誇,宋玉笙連忙笑了。
“不過此事事關重大,為了避免二位發生意外,我會派人護送二位回家,并且保護二位一段時間。希望二位不要介意。”靳九歸開口,這也是為了避免牽連無辜。
玉笙倒是想拒絕,剛擺擺手,被舒兒連忙打下,朝着靳九歸笑道,“那就麻煩公子了。”
她是在那莊子裏待過,她知道那群人是不好惹的。
若是能讓這人保護她和玉笙,那肯定是好的,只有宋玉笙這個傻子才會拒絕呢。
不過想了想,舒兒卻是想起了一個人,心頭有些難安。
“公子,可否讓我見一個人。”
靳九歸颔首。
“我想見見金姨。”她裝乖賣巧得了金姨的信任,不知今晚過後金姨會如何。
“你們可以暫且在這裏住幾日,等到事情塵埃落定,閑玉閣必然不複存在,此事并非是金姨主使,到時候她無處可去,你有機會與她見上一面。”靳九歸應下。
離開了客棧。靳九歸回了溫情的宅子。
溫情回到宅子後便去休息了,腦海中緊繃着,雖然沒有看到邑安的模樣,但是那把劍在她手中,刺向了邑安。
她聽到了劍端刺入邑安胸口的聲音。
如同碎布一般。
她回不去了,所以她要習慣這裏,習慣靳九歸為她報仇的方式,這裏真的是別人給了自己一刀,自己也能捅一刀還回來的那種。
沒有法令上的各種罪名,各種限制,果斷而又直接。
想着想着,便覺得累得慌,不知不覺困極便睡。
靳九歸推開門,發出了嘎吱一聲,床榻那頭的小身子骨也沒有任何的動靜,将自己嚴嚴實實的裹在被子中。
到靳九歸走近,才顫了一顫。
以為她醒了,但一看。紅潤的小臉上,眉頭緊皺,閉着眼睛,手緊緊的攥住被子,明明是寒冬臘月,額頭上卻滿是冷汗。
這是做噩夢了。
将外衣脫下挂在一邊,多做輕敲,小心翼翼的躺在溫情身邊,将她攬了過來。
溫情這才安靜了下來,眉頭漸漸平複,攥住被子的手,緩緩的松開,安安心心的滾進了靳九歸的懷中。
靳九歸這才勾了勾唇,阖眼休息。
驸馬府內,長樂鎮定的喝着茶,但是手心的汗無一不表明她的緊張,這個時辰邑安還沒有消息,心中像是缺了一塊兒。
賬本會不會已經被遞進了皇宮。按照每年的災情遞報,靳九歸有令牌可以加急進宮。
似乎下一刻,她就會收到傳召。
到時候父皇會如何?
在皇宮裏長大的孩子都知道,沒了父皇的寵愛,什麽公主的名頭都是過往雲煙。
這一回,長樂卻是多餘的擔心了。
第二天,外面就傳來了消息。
“邑公子拿着賬本進了教坊司自首,攬下了所有的罪名,他借宰相之子的名義,私收賄賂,販賣官職,賬本上一應俱全。教坊司将賬本呈給了皇上,皇上勃然大怒,邑宰相今早已經嚴明與邑公子沒有任何關系,親自讓人抄了邑公子的宅子,發現了大量的銀子古董字畫,雖然與賬本上的數額差距多許,但是也只能解釋為邑公子已經用了出去。”珂兒來報。
長樂手一僵,邑安,竟将事情都攬了下來,雖然有點強詞奪理,但也不枉她養了他這麽久。
可是,他既然拿了賬本,為何不将賬本拿回來。
這樣,閑玉閣豈不是毀之一旦。
“他現在在教坊司了?”長樂起身,準備前去。
珂兒卻是将頭一低,“公公主邑公子死了。”
長樂身子一頓,許久,才道,“你說,什麽?”
邑安死了?真是可笑!
他這些年都茍且的活了下來,怎會輕易死去。
珂兒連忙跪下,“教坊司的人說邑公子交代完了這一切後,就畏罪自殺了。”
聽到這消息,長樂只感覺到呼吸一窒,下意識的捂住胸口。
說不清楚什麽感覺。
昨晚那個心頭空了一塊兒的感覺。更甚了。
好像有人活生生的從她心口中掏出了一塊兒肉。
是了,這麽多年,就是養了條狗,那也是有感情的。
長長的吐了口氣,又擡起了頭,勾起了豔紅的唇,怎麽會呢,邑安怎麽會死呢,一定是騙她的對不對。
都說好人不長命,壞人留千古,他那麽狡猾,又那麽狠辣,怎麽可能輕而易舉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