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夫唱婦随

“溢說的很對,盧铉是個聰明人,良禽擇木而栖,他既沒有公然叛我,也沒完全倒戈李林甫,這就說明一點,只要誰對自己有利,他便會幫誰。顯然在楊慎矜的事件中,他選擇了位高權重的李林甫。”李琦沉聲,“既然這樣,我也同樣可以利用他除去李林甫和王鉷等人。”他挑眉看向李環,王鉷是濟王妃王恭煙的表叔,他要動他,自然得詢問李環的意見。

李環顯然并不在意這個表叔,再者王鉷苛剝百姓,朝野內外怨聲載道,這樣的禦史不要也罷。

“那好,具體事宜我們從長計議,還有将楊慎矜的奏折匿名送入東宮,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為何交給李亨?”李環不解,将楊慎矜的奏折交給他于他們有什麽好處?

李琦只說了聲以後便知,把奏折交到天魁星手中,示意他先離去,見天魁星的身影隐去,李環帶有深意的眼神看向李琦,這才緩緩走出房門,目光順着右手方向望去,這段日子他都刻意避着她進府,他怕自己成為她的負擔,讓她覺得不自在,卻依然忍不住追随着她。

“她很好。”李琦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黑眸似看穿一切。

苦澀的笑容自唇角逸出,李環調回了視線,瘦長的身影消失在廊中,只留下一句話,“好好待她。”

李琦走進庭廂閣,就見若崖在床邊逗弄孩子,絕美的容顏上漾滿笑容,頭也沒擡的說了句,“你來了。”他抿嘴看向床上兩個圓滾滾的肉球,“抱他們出去。”奶媽們聞言迅速抱起了孩子,不敢多逗留。若崖納悶的看向李琦,莫非他還吃孩子的醋麽?!

他抱起她,她驚呼,“現在還是未時。”可惜她的話語并未有任何作用,李琦堵住了她的紅唇,若崖抽出間隙喘息道,“王爺,旁人會落下口舌。”他止住動作,強忍住多時的欲望,坐起身,一并拉起了她。

“王爺有心事?”若崖問他,看的出李琦今日心事重重,難道他真要動手了嗎?他沉默,若崖淡笑,“不論結局,我與你同在。”

李琦眼中深意加重,看着若崖堅定異常的神色,口氣倒有些許放松,“事實和你所想并不一樣,我的初衷早已改變。”

瞧見若崖呆愣的表情,他捋過她鬓角的青絲,“我諾你一言,你許我一世。”

若崖有些震驚,他一向內斂,從不輕易将諾言放在嘴邊,曾經她言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他也是那樣的冷靜自制,看不出絲毫動容,至趙怡那件事後她才方知他為自己做過很多事,他亦從不于她解釋,可剛剛那句,分明是應了對她的承諾,她唇角微彎,點頭應允。

見她應允了自己,李琦緩慢開口,“其實從你說李亨不能死那句話開始,我便心中了明,之後你提點于他,我更确定了想法。你來自他朝,而那個朝代有着我們的史記,就像我們現在可以看到三國時期遺留下來的史記。雖然你從不提李亨為何不能死,但我知道他是将登大基之人,因為你說了不止是你,還有你關心的人,試問除了天子,還有誰會有這麽大的影響力。當初滿心宏略,想要一手颠覆,不料遇見了你。我的意境開始改變,看着父親沉溺享樂我無能為力,看着楊慎矜和張瑄被陷害我無能為力,摯友也成為太子的人,算計着別人的時候我也被別人擺了一道,我甚至護不了你的周全,那一刻我清楚的認識到,就算我得到全天下,卻唯獨失去你,這天下又要來何用?”他頓住,看入她的眼,“而你的到來就是為了阻止我,不讓歷史被改變。”

若崖靜靜聽着,雙眼迷離,今日他向她坦誠了心中所有的想法,她卻從不知他早已對自己情根深種,甚至将所有事情都看的那麽透徹。若他真奪了皇位,那他一定也是受人敬戴的明君,但若崖能理解他,父親還在位,他不能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将唐明皇拉下皇位,即便是為了大義,也會受世人唾棄。

她環抱住他,将頭靠在他胸前,“這一生,你我夫婦相随。”

一年後,宮中連續出了幾件大事。李琦借盧铉之手挑撥王鉷的弟弟王焊,說他有帝王之相,而王焊早已蓄積枭獍之心,包藏狂悖之計,他與邢縡相善,遂邢縡與羽林軍欲謀殺龍武将軍,以其兵作亂,殺李林甫、陳烈希、楊國忠。第二日,李琦授意盧铉密告唐玄宗,唐玄宗命楊钊和陳希烈一同審訊,而楊國忠向來與李林甫不合,他奏稱王鉷也曾參與密謀,并借此案牽引李林甫,稱他暗中勾結王鉷,陳希烈則從旁作證。最終,王鉷被賜死。李林甫雖未獲罪,也逐漸被唐玄宗疏遠,從此一病不起。而後李琦将吉溫索取賄賂的賬冊交到楊钊手中,稱李林甫既然倒下了,就該趁此連根拔起,楊钊本就忌憚李林甫,他掂量了下,收過賬冊,但也并未有所行動。李琦知道他暫時還沒膽量,只是淡淡望了他一眼便離去。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俗話說的好,盧铉在完成李琦交代的事後回到住所,看見滿屋的金銀珠寶頓時樂的開了花,不料突然眼睛瞪大,一動不動的望着前方,不多久直直倒下,阖然而逝。

腥風血雨的宮中,一幕幕官僚鬥争不斷上演,何時才會有盡頭?

某個清晨醒來,若崖就發現自己身處陌生之地,身邊的人摟過她,附在她耳邊低語,“不用驚訝,這是玉蟬縣,我在這置了一套宅,昨晚我帶你離開了王府。”若崖轉頭,他的俊臉就在眼前,從那次談話結束後他們已有數日未見,她知道他向來比較繁忙,也不會過多打攪他,只是不太理解為何将她帶到此處,“孩子呢?”

“在府中,有桓碩他們照看着,你放心。”

若崖呆愣了會兒,“你的意思是日後這裏便是我們的住處了?”

“恩。”他閉眼,繼續休憩。

“那府中的事如何處理?聖人那邊你是如何說的?”

“府中已沒什麽事,現在是屬于償兒和佩兒的府邸,我和父親請辭了所有官職,現如今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平常百姓。”他張開眼,深邃的目光停格在她臉上,似笑非笑,“莫非你嫌棄我?”

若崖嗔了他一眼,他明知道自己不會這麽想,還要多此一問。他笑,将她的身子摟的更緊,細密的吻在她唇上落下,若崖偏過頭,“該起了。”他雙臂撐起身子覆在她身上,聲音低低的,“在這裏,沒有人會在意我們在幹什麽,也沒有人會每時每刻提醒你該幹什麽,所以我正在做我想做的事。”若崖剛想說的話語被他全數沒入口中,大掌也片刻不停留的将她的衣物褪的一幹二淨,房間內泛着濃烈的荷爾蒙氣息。

夫唱婦随般幸福日子總是過的很快,李林甫病逝後,楊钊就聯合安祿山誣告李林甫曾和叛将阿布思同謀造反,李林甫的女婿楊齊宣從旁作證,最後李林甫還未下葬,就被削去官爵,抄沒家産,改以小棺以庶人之禮安葬,同時吉溫與羅希奭也被貶官。他說,他終是替楊慎矜和張瑄報了冤仇。

李環和李琬偶爾也會光顧,即便李琦的臉色不好看,李環還是一如既往的和若崖抱怨李琦走後他的工作量一下大了很多,原來李琦在和唐明皇請辭的時候,因李琬經常随在唐明皇左右,無暇顧及其他,遂把原本自己的職務都轉給了李環。

随着安史之亂的日期臨近,若崖的心裏越發覺得不安,整晚她都被噩夢纏身,夢見安祿山殺進長安,殺了她的孩子,她驚醒,木然的望着頭頂的房梁。李琦已然發現她最近異常的舉動,他撫上她滿是虛汗的蒼白臉龐,“怎麽了?”

若崖回過頭,唇邊露出淺笑,“沒事,有點想償兒和佩兒了,你能接他們過來住幾日嗎?”

李琦輕應了聲,拿過床邊的帕子替她擦拭,“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若崖望着他,知道什麽事都瞞不過他的眼,她将頭埋進他的胸前,聲音有些悶,“安祿山與史思明這幾日便會起兵造反。”

聞言,李琦的身體明顯一僵,随後又恢複了正常,“然後呢?”

“因楊國忠的無能,你父親會被安祿山的大軍逼迫退出長安,所以我擔心孩子們的安危。”顯然,若崖的話還沒有說完,但她潛意識裏覺得事情還沒有結束,她的生活不會這樣一直持續下去,她突然又道,“若我消失,不必再尋,我只是回到了我自己的地方。”

李琦低頭觸及她柔軟的發絲,久久沉默不已。

十日後,宮中便收到消息,安祿山反于範陽,唐玄宗很是震怒。當年唐玄宗為試探安祿山是否真有反叛之心,可誰又知道,若不是楊玉環将消息傳給了安祿山,安祿山豈會活到現在?所以他從長安回來後便以“憂國之危,奉密诏讨伐楊國忠”為借口起兵,這一切的一切又是誰的錯?唐玄宗的荒□□爛、楊國忠的徇私誤國,楊玉環的驕縱跋扈,即便沒有了安祿山,恐怕也會有其他人後繼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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