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九五
之前不覺得, 本仙君走出玉清宮的大門回西山的時候, 才發現整個仙界都變得荒無人煙, 原本金燦燦的大殿都失去了光彩, 變得極為暗淡。寬闊的仙道上幾乎看不到什麽人,顯得空曠至極, 半點兒都比不上十裏鋪熱鬧。
即便是偶爾有一位仙家路過,也是行色匆匆, 一臉驚慌。
眼瞅着赤腳大仙迎面走來, 本仙君上前向他打了個招呼,他卻只是一臉懵然地看了本仙君一眼,然後話也不說低着頭徑自趕路了。之後又遇到幾位還算相熟的道友,亦如赤腳大仙一般對本仙君不多理睬。
本仙君期初覺得有些古怪,過了很久才意識到——他們應該是懼怕笑面書生, 所以着急回家躲着, 不敢在街上多加逗留——看來此番事态是極為嚴重了, 也難怪玉帝急召本仙君回來。
不知是造化弄人還是命中注定,本仙君從未想過, 我僥幸躲過了兩千年前的那場“大道法會”, 此時竟然又來了一個勞什子“笑面書生”,巧的是, 這次同時陷入危險之地的又是我與金蟬二人。
本仙君這邊好還說,玉帝待我不薄,親自監工蓋了一座固若金湯的宮殿給我,又派了許多天兵暗中保護。也不知金蟬那邊如今怎樣了。如來失蹤對于西天庭來說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說是滅頂之災也相差不遠了,想必金蟬如今的日子也不好過。興許他那日換上素衣前去十裏鋪見猴子,就是跟他辭別的。
想到此處,本仙君忽得一陣心悸,有些不安起來。西天有難,金蟬絕不會坐視不理。而金蟬有難,猴子又豈會袖手旁觀?
若是果真如此,自金蟬走後的數月,猴子與本仙君在一起時絕口不提西天庭的事,又是為何?他一定早就知曉了笑面書生的事,并且有心助金蟬一臂之力,所以才會在本仙君決定受召回天時,順水推舟地欣然同意了。因為即便是本仙君不說回仙界,他也早有回來的打算。
罷了,猴子的脾性本仙君也知道,他冷情起來六親不認,重情起來卻也能舍生忘死,由他去罷。若他真的棄金蟬不顧,反而不是他了。本仙君只當是不知道他做了什麽,樂得自己一個人回西山享清淨。
子童已經先一步回到我們的新府邸,打算收拾收拾屋子準備正式入住了。本仙君走到西山腳下,仰頭就看到半山腰一幢金光燦燦的大宅子,很是氣派,甚至原本崎岖的山路都被玉帝派人重新修葺了一番,改用打磨平整的青石板一階一階徑直鋪了上去。
“君上!”子童站在門外迎接。
門前挂着一塊牌匾,刻着龍飛鳳舞的五個字“丞顯元君府”——玉帝他老人家的字寫得不錯,但取名的能力八成是廢了——“丞顯元君府”五個字,當真是直白到不能更直白了。
“這房子真大啊。”本仙君打量着高達十餘丈的大門,由衷感慨着。子童雖然沒說什麽,但他的眼神說明他也極贊同本仙君的話。
“多謝幾位暗中相護,既然到家了,不妨随我去府中喝杯茶吧。”本仙君對着隐在暗處的一隊天兵道。
“元君客氣,保護您是卑職的職責所在,不敢居功。”
本仙君笑了笑,道:“你們本是玉帝的影衛,如今卻被派來暗中保護本仙君,實在是大材小用委屈了。跟随了一路,也是辛苦,進來喝杯茶小稍作休息理所應當。”
“這……”幾名暗衛這才顯出真身,對本仙君抱拳,随我主仆進了府。
子童早已在爐子上煨好了茶,還是從十裏鋪帶回來的雨前龍井。這些天兵們喝慣了瓊漿玉露,對新茶的滋味略感新奇。于是待他們走時,本仙君又特意命子童包了些茶葉贈予他們,聊表謝意。
蟠桃園的桃花開了,到了該授粉的時候。于是本仙君在府中悶了數日後,終于還是耐不住性子,趁着子童中午困覺的時候溜去了蟠桃園——他許是也聽說了關于“笑面書生”的傳言,自從下界回來後一直看我看得極緊,平時裏是不讓本仙君踏出大門半步的。
人間雖然過了百載,但天上的時間才短短數月而已,本仙君沒想到蟠桃園竟然已經十分蕭條。九千年輪回未到,園子裏的九千桃花樹只開了三千棵,也是無人打理,長勢堪憂。
原本看守蟠桃園的幾名地仙也不知所蹤,還有赤橙黃綠青藍紫七位仙娥以及一些在此修煉的精怪亦都躲得遠遠的,更不用說那些膽小怕驚的蝴蝶蜜蜂了。于是本仙君只好自己手動為這三千繁花授粉,不知不覺,已經日近黃昏。
本仙君還記得三萬年前初來蟠桃園時,玉帝親手将我種下,并且說本仙君乃“樹中龍鳳,桃中翡翠”。因他這句話,本仙君癡過、傻過、天真過,後來總算在跌跌撞撞中明白了其中含義,卻也因此嘗到了自己結出的苦果。如今回憶起來,還是會不禁懷念第一次見到猴子時,他帶于我的驚豔與感動——
他是第一個待我好的人,讓我嘗到了花開的滋味兒。于是,從此與他有關的一切,就都變成了我的義無反顧。如今時過境遷,本仙君的心意卻未曾變過。
“咳咳咳!”天色漸暗,在一片朦朦幢幢的樹影後,突然傳來一陣蒼老的咳嗽聲。
本仙君尋聲轉到一棵桃花樹後,看到那裏有一棵枯瘦的老枸杞,恍惚覺得有些眼熟。仔細想了想,他可不就是兩千五百年前長在我腳下的那棵野生枸杞麽?當初若不是他為本仙君出了一個馊主意,讓本仙君自斷根脈追着猴子去下界的五行山,也許本仙君至今仍是一截無情無愛的朽木呢。
如今本仙君飛升成仙,他卻還是原來的樣子。而且他年歲大了,身子骨不再硬朗,露出幾分老态,在風中搖曳着,時不時咳嗽一聲。
“嗨,多年不見,你還好吧?”本仙君不無擔憂地朝他走近,像多年故友一般寒暄着。
他或許不記得本仙君了,又或者一時沒認出我來,咳了陣兒才捂着胸口,聲音嘶啞着說:“上仙,你、你可是在和小人說話?”
“是我呀,老枸杞,我是原先長在你身邊的那棵歪脖樹。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你該不會是忘記我了吧?”本仙君半開玩笑道。
他一愣,皺着眉想了很久,似乎有點兒印象了,不确定地說:“啊——是,是你?你還活着,我以為你已經死了呢?”
“沒有沒有,我命挺大。”本仙君道:“當年雖然斷了根脈,但僥幸撿回來一條小命,被龍卷風吹去五行山了。”
他說:“我知道你去五行山了。我指的是兩千年前的大道法會,你不是死在會場上了嗎?”
“嗯?你怎麽知道?”蟠桃園消息閉塞,而且當年天庭知道本仙君真身原是蟠桃園的一棵歪脖樹的人并不多,這棵老枸杞又是從何處得知的呢?
老枸杞道:“大道法會之後,大聖爺來過。我記得他抱着一把桃木劍和一把油紙傘,就坐在你腳下的那塊空地上發呆,一動不動數十日。”
“……”本仙君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挪到旁邊,垂眸望着腳邊的一方空地。不知為何,周圍都花草茂盛,只有猴子曾坐過的地方,數千年來寸草不生。而老枸杞就立在光禿禿的空地上,顯得荒涼又滑稽。
老枸杞繼續說:“在我正奇怪大聖爺為何也會有這種失魂落魄的時候,他終于開口了。自言自語地說,他記得這裏是你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又說你不開花時光禿禿的,醜得可愛,而等他将一樹的桃花都撒在你身上時,又覺得驚豔。也是那時候,他就已經對一棵又醜又可愛的歪脖樹念念不忘了。只可惜等他意識到自己的真心時,你們之間已經夾了金蟬,更夾了芸芸衆生——我琢磨着蟠桃園的‘歪脖樹’不多,只有你一個,所以大聖指的約莫是你了。這才知道,原來你竟已經死了——你怎麽又活過來了?”
“……”本仙君席地而坐,垂眸輕聲道:“是猴子拿他大半的元神換回來的。只是個中曲折,說來話長,日後有機會我再對你細說吧。”
“大聖待你真好。”老枸杞道,聽起來有點兒羨慕。
本仙君忽得記起,他曾說過自己的願望是有朝一日修煉成人身,然後跑到園子的東面,找籬笆角的那棵野山椒談心——他暗戀對方已經數千年了。于是問:“你呢?你不是說想要修煉成人,然後跑到園子東面去找椒椒嗎?”
“她——”老枸杞臉色微白,似乎被本仙君問到了痛處,嘆着氣說:“別提了,還未等我修得人身,她便被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幾個莽撞小仙童摘走了內丹,嗯,就是她枝頭挂着的一顆嬌豔至極的紫色辣椒,然後就……就香消玉殒了。如今、如今只剩了一具幹枯的屍骨。”
本仙君一愣:“竟有此事?”
老枸杞哽咽:“她這一走,我連修行的念頭都沒了,只想着哪日也跟着去了,與她在九泉之下再做一對夫妻。”
“你也不要太傷感。”本仙君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容我去看看,也許椒椒還有救。”
老枸杞:“嗯?”
本仙君起身,走去園子的東邊,找到老枸杞所言的那棵死掉的辣椒樹,分出一絲元神混合着靈力灌輸到她的枯枝上。慢慢的,她黢黑的枝幹顏色變淺了些,隐隐有回春的跡象。可她畢竟失去內丹多時,并非本仙君的一點兒元神就能一下救回來的。
“仙君,椒椒如何了?”老枸杞眼巴巴地道。
本仙君又分了些元神與靈力給他,淡笑道:“有救,有救。只要本仙君用元神養着她,養個三十六日或者四十九日,就差不多了。”
老枸杞道:“如此大恩,我怎麽好意思?”
本仙君蹲下身,開始刨土,直到将老枸杞的根完全刨出來,又抱着他跑去園東,栽種在了野山椒旁邊。我道:“若是別人,我或許不惜得管她,畢竟本仙君也惜命得緊呢。但你我畢竟做了兩三萬年的鄰居,這關系可鐵,我力所能及,又怎麽會坐視不理?”
“我都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仙君,謝謝您不辭辛苦,把我移到椒椒身邊啦!若不是你,我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修煉成人,又猴年馬月,才能見到椒椒。”老枸杞熱淚盈眶。
本仙君示意他不必客氣,想起猴子屢屢介懷本仙君随意将元神送人,便刻意叮囑他說:“不過,我幫你的事,你千萬不可以告訴他人,尤其是大聖。”
“我記得了。”老枸杞點頭。
見天色已晚,本仙君也不再多留,于是告辭,約好明日再來為椒椒渡靈力。
走時經過那塊光禿禿的空地,又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兒。想來是當初本仙君“死”後,猴子重回蟠桃園,無意中發現本仙君曾留下的斷根。他想将其長埋地下以天地精元養着,又不想讓其它野花野草搶了那根生長所需的養分,才施法讓方圓三丈之內寸草不生罷。
若非有那半條命脈在,也許即使猴子有回天之力,本仙君也難以重生。只是如今本仙君人都回來了,再養着那條斷根也無甚大用。略躊躇了一下,本仙君還是将那半截斷根從地下取了出來。
“嗯!”驀地,本仙君心口鈍痛。緊緊攥着那截斷根,似乎有一道莫大的悲切如九霄天雷直直灌入本仙君的四肢百骸,讓我痛得無法自己,直到喉中湧上腥甜,嘴邊緩緩溢出一絲血線——那是猴子留在上面的執念。
本仙君第一次不是由旁人口中得知,而是真真切切感受到,這兩千年裏猴子究竟如何。他……本仙君踉跄了一步,扶着旁邊的一棵老樹,才不至于讓自己跌在地上。其實,本仙君此時唯一想做的,便是飛到猴子身邊。
實則,本仙君也的确如此做了。彼時夜色已深,本仙君招來一片雲彩,踏過滿天星河,徑直向花果山而去。
“歡喜哥哥,你怎麽來了?”今晚許是該小崽子守夜,他像個小将軍一樣站在山門前,拿着一杆銀色長|槍,相當有模有樣。
對本仙君卻等不及他向猴子通傳,直接拐進水簾洞天,卻見洞府中空無一人,只有石桌上擺着的一個茶壺以及兩盞溫熱的殘茶。
兩盞溫茶?前一刻,這洞中不止猴子一人?
“歡喜哥哥。”小崽子跟進來,像是想要将本仙君攔在洞外,結果卻被本仙君先一步闖入洞中。如今見洞中無人,才松了口氣,親昵地圍了上來,道:“幾月前你來去匆匆,我們都沒仔細看看你。歡喜哥哥,這幾千年,可想死我們了。”
“嗯,我也想你們。”本仙君道,話是真心誠意地,但因為語氣過急,聽起來更像敷衍。意識到這一點,本仙君斂了神情,揉揉他的頭,擡手卻發現他長高了,我已經有些夠不到了,只好作罷,輕聲問:“你家大王呢,是不是山裏來客人了?”
“還不是那禿頭和尚!”小崽子道:“剛才人還在這裏說話呢,這會兒人不見了,應該是下山了吧。”
“金蟬……金蟬這幾日常過來嗎?”本仙君問。
小崽子道:“也不常過來,隔三差五吧。如今三界動蕩不安,大王說與他有要事相商。”又說,“我不喜歡他,當初若不是他帶走了大王,大王也不用去西天取經遭罪了。我們山野村猴,一向自由自在,而佛門規矩甚多,我家大王才不惜得做勞什子鬥戰勝佛呢!”
本仙君笑道:“小傻子,‘鬥戰勝佛’是‘神’,而花果山的‘山野村猴’卻只能是‘妖’。妖跟佛,在世人眼中是不一樣的。”
小崽子天真的問:“歡喜哥哥,你如今是九重天的仙君,你也開始介意我家大王如今是妖而不是神了嗎?”
“我?”本仙君指指自己,笑眯眯揉着他的頭,道:“不介意。若做神仙卻不得自由,不如不做。他喜歡就好——嗯,怎不見他?”
“方才我見大王獨自往後山走了,許是去禁地了吧。”又進來一只小猴子,是幾月前本仙君才見過的星星。
“禁地?”本仙君腦海浮現出兩座相依的青冢,以及圍繞在墳前的灼灼桃花。略一颔首,我道:“我去看看。”
果然,猴子正站在本仙君的那座衣冠冢前。
今日他沒有束冠,散着滿頭金發,難得褪下一身紅衣換了件皂黑的袍子。
有言道:“要想俏,一身皂”——黑衣的猴子看起來果然又是另一番俊俏,較之前少了些狂傲不羁,多了幾分沉穩與冷然——卻一如往昔的讓本仙君移不開眼。
這是本仙君第二次來到自己的墳前,卻是第一次見到猴子為我守靈。他手中拿着一方柔軟的帕子,仔細擦過墓碑上的每一寸,眼中是近乎虔誠的專注。
“別擦了。”本仙君走過去,捉住了他的手背。
猴子用另一只手輕輕扯開本仙君,将我的手緊緊攥在掌心。垂着眼也不看我,繼續緩緩擦拭,淡笑着說:“這些年我都習慣了,有什麽事就過來說一說。若哪日不來,就好像少了點兒什麽。”
“……”本仙君勉強扯出個笑意來,說:“怎麽,難道活人還比不過‘死人’麽?大聖,歡喜、早就回來了。”
猴子一頓,握着我的手慢慢收緊,直到害得本仙君有些痛了,他才偏過頭深深望着我,默然不語。
“是,我的歡喜回來了。”良久,他才笑了。放下布巾,擡起本仙君的下巴,指腹輕輕在本仙君嘴角蹭了蹭,溫聲問:“怎麽弄的,可是受傷了?”
“嗯?”本仙君有些茫然,拿手背狠狠抹了下嘴角,蹭下一道半幹的血痕,才記起方才在蟠桃園的事。本仙君搖了下頭,輕聲道:“無礙,方才一時心神激蕩,不慎血氣沖心而已。”
猴子好似不放心,扣着本仙君的腕子把了半天的脈,見我真的無礙,神情才真正松懈了。
本仙君取出那半截樹根,托在掌心化成一支“非!常!樸!素!”的金簪,眨眨眼道:“你看我在蟠桃園裏挖出了什麽寶貝?”
“……”猴子低頭,瞳孔微縮,喉結上下滾動了數次,才道:“你怎麽把它刨出來了,這可是我特意養在——”
“送給你!”本仙君拉着他的手,将簪子塞到他掌心。
“……”猴子一愣。
“別攥那麽緊,小心把你手掌戳破了!”見他愣愣攥緊了那枚金簪,本仙君忙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老枸杞都和你說了?”猴子輕輕地問。
本仙君墊着一點兒腳尖,将他散着的頭發挽起一半,用那枚金簪別住,絮叨着:“他是我朋友嘛,自然是該說的都說了。想必他也曾對你說過,當初我為了随你去五行山,可是聽信了他的馊主意,傻到連自己的根脈都舍得斷。斷根時可疼了,我愣是疼得昏迷了數十日。但值得高興得是,等我再醒來,睜開眼睛果然就看到你——唔嗯——嗯?”
猴子沒讓本仙君将話說完,便兀自堵上了本仙君的嘴。不似之前的溫柔淺吻,這次直教本仙君七葷八素,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
待本仙君回過神來時,已經與猴子雙雙躺在了一具紫涼玉的棺椁之中。
“此乃雙人冢,意為‘生同衾,死同穴’。”猴子俯在本仙君耳側低低訴說着,聲線微啞。
墓中燃着數盞長明燈,将墓室照得亮如白晝。偏偏猴子的臉龐好像隐在了陰影中,總也看不清。本仙君只能聽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觸碰。忽得,他停了下來,一伸手,從外面召喚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與此同時,好似地震了一般,四周開始劇烈而有節奏的發出“隆隆”聲,地面劇震。竟是已經被深埋地下兩千年的如意金箍棒,被生生拔出了地面!
曾經驚天地泣鬼神的神兵,終于得以重回世間。它被壓抑了太久,此番理所應當又是一次驚天動地,直教百妖齊懼,萬鬼同哭!
猴子将金箍棒封印在墓前時,正是大道法會後,三界太平之時;而如今世間大亂,他将其重新召出,守護三界,也算情有可原。
本仙君望着像學堂裏剛寫完課業不久,被先生放出來撒歡的小孩子一樣,在墓室裏橫沖直撞的如意,忍不住道:“你關了它兩千年,如今也是時候放它出來了。”
猴子在本仙君嘴邊輕輕吻了一下,說:“是。你回來了,它便也無須再守着一座空墳了。”
“……”本仙君覺得哪裏不對。
猴子打了個響指,喚一聲“如意,過來”。
只見原本碗口粗的如意金箍棒迅速縮小,直到變成小指粗細,接着自個兒打了個圈兒,張口咬住了自己的尾巴,變成了一枚精致的金色手镯。
本仙君腕子上一涼,沒察覺如意竟然已經像一條小蛇般纏了上來,窩在本仙君腕子上乖乖不動了。
本仙君才後知後覺,忙道:“長留哥哥!我有般若鈴護身就夠了,如意是你用得最趁手的兵器,怎麽能擱在我身上呢?!”
猴子捉住我試圖去摘镯子的手,沉沉地說:“好好戴着,聽話。”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與長留哥哥交換過戒指,現在又和猴子交換了發簪和手镯,也算是交換了兩次定情信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