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2)

了好一陣子心呢。”

“多謝大人牽挂。”雪槐抱拳。

“都是巨犀舊人嘛,應該的。”上林青說到這裏,冷哼一聲,道:“但我發現雪将軍其實是個最不戀舊的人呢。”

雪槐心中一顫,叫道:“不是,雪槐雖身在異鄉,一顆心卻無時無刻不挂念着巨犀故土。”

“是嗎?”上林青冷笑:“這樣最好了,聽說你是無花即位的大功臣,在東海很有點影響力,現在無花身犯重罪,卻還違逆大王旨意,若不是國公念及傷民太故,早已斬了他頭,揮兵滅國,你即有心為巨犀出力,可叫城中軍民開城投降。”

“我想求見國公。”雪槐抱拳。

“不肯張口是不是?”上林青冷笑:“國公果然神算,國公說了,除了在戰場上,他再不會見你。”

便似有一把刀猛戳進雪槐心裏,痛得他幾乎吸不進空氣去。

上林青又哼了一聲,道:“即開不得金口,你便回去,國公已給無花下了三天的最後期限,三天後再犟,揮兵滅國,你若有本事,帶着東海那幾個兵死扛到底吧。”說完複翻身上馬,馳回營中。

雪槐僵立半天,腦中只回想着敬擎天只在戰場上相見的話,莫猛見情勢不對,開城出來,叫道:“雪将軍,怎麽了?他們不肯放大王嗎?豈有此理,我們回城出兵,打落他們的威風再說。”

雪槐搖了搖頭,道:“沒事,回城再說。”

到城裏,雪槐說了敬擎天讓無花考慮三天的話,東海群臣都是又驚又怒,文易猛地撲通一聲在雪槐面前跪倒,泣聲道:“請雪将軍救救大王。”

雪槐忙伸手相扶,道:“快快請起,我一定會盡力的。”

文易卻不肯起來,只是叩頭,莫猛在一邊急了,叫道:“文大人,雪大人說了會盡力了,你這麽逼他也沒用啊。”

雪槐一想卻明白了,道:“文大人,你是想我借道術去巨犀營中救大王出來,是不是?”

“是。”文易點頭,道:“雪将軍道術高明,屢顯神通,如果偷入敬擎天大營,救出大王當不會太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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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個好主意。”莫猛喜叫,東海群臣一齊看着雪槐,雪槐的其他神通他們沒見着,至少那日在大殿門口倏忽不見的遁術他們都是親眼見過的,這時所有人眼裏便都充滿了盼望。

雪槐心裏為難之極。

敬擎天一生不信任何道術神通,甚至可以說是極度鄙視道術神通,雪槐難道要去他面前施展道術,讓他更加痛心嗎?

不,絕不。

他甚至不敢運劍眼去敬擎天大營中看,雖然他運劍眼敬擎天絕不可能知道,但他還是不敢。

“我會想辦法的。”雪槐轉身下城。他知道背後是怎樣失望的眼光,但他真的不能答應他們,無論如何不能。

但能有什麽辦法呢?雪槐不知道,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如果面對的是夕舞,他也許還能想出辦法來,但對着的是敬擎天。

三天轉眼即過,這日忽聞敬擎天大營中炮響,雪槐和東海群臣急上城頭,只見巨犀大營開處,敬擎天領軍而出,旁邊有上林青,後面旗影裏,還有夕舞。軍列中一輛囚車,囚着無花。

再見義父之面,雪槐激動得全身顫抖,而文易等人見了無花,卻是齊齊悲叫出聲:“大王。”

雪槐下令開城,領文易等群臣迎了出去,到百步外,文易等一齊拜倒,哭叫道:“大王,大王。”

無花雖在囚車中,精神卻并無萎頓之象,而是一臉憤怒,一眼見着雪槐,眼光大亮,喜叫道:“雪将軍,你來了,太好了。”轉頭看向敬擎天道:“讓我上前,我有話說。”

敬擎天點頭示意,軍士推了囚車,上前二十步,文易等群臣更是大聲悲叫,無花也自垂淚,叫道:“讓各們擔憂了,是無花太過輕信于人,否則當不致于此。”傷感一陣,猛地擡眼看向雪槐,叫道:“雪将軍,我沒錯,是不是?”

雪槐難過的點頭:“是,只是。”只是什麽他卻無法說下去。

“你也說我沒錯,那我就沒錯。”無花頭一昂,看向文易等東海群臣,大聲道:“不要哭了,都站起來。”

文易等不知他何意,不敢違他之命,一齊站起。

無花去群臣臉上一望,猛地眼光大亮,大喝道:“東海群臣聽着,我以東海王的身份下最後一道命令,将東海王位傳與雪槐雪将軍,從此他就是東海之王,你們須全力輔佐他,力抗外辱,東海的土地,是先祖傳下來的,絕不能割讓給外人,尤其是矮子盜,絕對不能。”

誰也想不到無花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甚至雪槐也想不到,雖然他知道無花仁厚的外表下,實有着一腔熱血,但這樣的決定也太讓人意外了。

“大王。”文易等齊叫,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還不向新大王下拜。”無花嗔目怒叫:“這是我最後一道旨意,你們要我死不閉眼嗎?”

“大王。”東海群臣哭叫聲中,在文易帶領下,一齊向雪槐拜倒,但雪槐一跨步,身子急閃開去。

“雪大哥?”無花叫。

雪槐心中激動,叫道:“無花,你是永遠的東海之王,沒有人可以取代你,有一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證,沒有任何人可以割讓東海的土地給矮子盜,以前不能,現在不能,以後也永遠不能。”

話未落音,敬擎天的怒哼聲響起,軍士推了無花囚車急轉回去,敬擎天冷眼看向東海群臣,喝道:“我軍中三通鼓響,就要攻城,你們一是自己受縛,一是與城俱亡,擂鼓。”

雪槐身子一顫,擡眼看向敬擎天。敬擎天卻不看他,雪槐只看到了敬擎天背後夕舞的眼光。

夕舞的眼光不象在巫靈那麽冷,而是充滿了憐憫。

所有人裏面,只有她最了解雪槐此時的心境和處境。

“槐哥,你是沒有辦法和爹爹做對的,可所有的事卻偏要逼得你和爹爹做對,現在你要怎麽辦,你能和爹爹對陣嗎,你舉得起你的劍嗎?”

莫猛眼見雪槐呆立,急了,拉了雪槐就走,東海群臣一齊跟着回城,上城頭,敬擎天軍中已是第三通鼓響,敬擎天還是以前的風格,言出必行,鼓聲一響,他令旗一指,巨犀大軍齊聲發喊,齊殺過來。

東海群臣大驚下齊看向雪槐,雪槐卻是呆立不動,莫猛急了,大聲傳令:“拼力守城,血戰到死。”

巨犀軍眨眼攻到城下,城上箭如雨下,立時射倒一片,看着巨犀軍成片栽倒,雪槐心如刀絞,這些都是他巨犀的兄弟,難道他真要和他們厮殺嗎?

便在這時,猛聽得殺聲如雷,乃是風神八族和狐女族戰士,從右面山腳殺出,至少有十餘萬人,前面一字排開四員大将,正是風無際、射天雕、海冬青、霜千裏,後面是狐女和石敢當龜行波,風無際四人一眼見着城頭的雪槐,均是喜悅無限,齊聲大叫:“天海之王,天海無敵,殺呀。”

風神族戰士自也看到了雪槐,一齊高呼,一時間殺聲震天動地,他們都是跟随雪槐苦戰紅毛鬼的戰士,經過戰火考驗的殺氣在雪槐的眼光下更是如虹暴脹,氣遏激雲。

敬擎天久經戰陣,只一眼就看出風神八族戰士戰意之強,十分罕見,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卻知道不可輕敵,急令收軍,強弓射住陣腳,同時兩翼張開,布下陣勢。眼見他陣勢轉動,風無際幾個卻無半點懼意,仍是狂呼急沖。敬擎天一生人裏,從未見過如此氣勢如虹的軍隊,臉沉如水,急傳将令,後軍向江邊靠攏,他手中雖有二十萬大軍且是他一手訓練,但他可以肯定,擋不住風神八族戰士的猛沖,惟有靠到江邊與水軍互為倚角,才可徐圖後着。邊上的上林青早已臉色大變,夕舞眼中卻是充滿驚異,顯然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雪槐手中還有這樣一支大軍,他兩個不懂軍事,但也看得出沖來的這支大軍戰力非常可怕。

看到風神族戰士,雪槐又驚又喜,眼見大軍向敬擎天軍中沖去,急叫道:“不要沖陣,回來。”

聽得他聲音,當先的風無際四個一齊住馬,大軍如水而止。敬擎天雖在後退之中,仍冷眼而視,眼見風神族大軍狂沖之中說停就停且陣形不亂,暗暗點頭,扭頭看向夕舞,道:“天海之王,什麽意思?”夕舞搖頭:“孩兒不知。”上林青叫道:“好象是一幫野蠻人,可怕得很。”敬擎天哼了一聲,道:“是風神八族,但以前沒有這樣的戰士,非常奇怪。”

風無際幾個勒馬回轉,雪槐急迎出來,風無際幾個當先拜倒,身後十餘萬人一齊下拜,齊叫:“拜見天海之王。”雪槐忙伸手相扶,喜道:“你們怎麽來了。”

海冬青嘴快,叫道:“自上次将軍不辭而別,我們一直在四處尋找,好不容易打聽得将軍在狐女族大練水軍,說要遠征矮子盜,這如何少得了我們,八族共起十萬精銳,都是跟你打過紅毛鬼的,要跟你遠征,誰知進大隅原,卻一頭撞見狐女族戰士,說你來東海了,有仗要打,所以我們就一起來了。”

“雪将軍方才為什麽阻止我們沖陣。”一邊的射天雕忍不住叫道:“東海王的事我們聽石大哥說了,太欺負人了,該好好給他們個教訓,一下就沖垮他們,否則等他們上船開溜,再要趕上去就有些麻煩。”

說到一個船字,江面上突又傳來震天的喊殺聲,包括雪槐在內,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不知又是哪裏來的軍隊,扭頭看去,石敢當猛地大叫出聲:“是橫海四十八盜的旗子。”看向雪槐,喜叫道:“兄弟,又有朋友幫你打架來了,這回咱們跟着撿死魚可以吧。”

來的正是橫海四十八盜,但見旌旗如雲,長帆敝日,也不知有多少海盜船,殺聲如雷,直向巨犀艦隊沖去。

風無際驚喜的叫道:“橫海四十八盜聽說十分了得,他們竟也是雪将軍朋友,好極,我們兩下夾攻,必可叫敬擎天寸甲無回。”

雪槐心中急跳,揚聲大叫道:“我是雪槐,不可進攻,都退回來。”喝聲從江面上滾滾掠過,竟将十餘萬人的喊殺一齊壓了下去。

橫海四十八盜聞令而退,就在船頭拜倒,齊叫道:“拜見總舵主。”

這話可把所有人都聽傻了,石敢當張大了嘴道:“兄弟啊,我沒聽錯吧?你不是說橫海四十八只是你朋友嗎?怎麽叫起總舵主來了。”另一邊一卦準則是猛扯胡子,喃喃叫道:“臭小子,當日我說河裏撈起來的只是個窮光蛋加倒黴蛋呢,竟又是什麽天海之王又是大海盜頭子,嘿嘿,濕棉花落水,還真是打稱呢。”

同樣吃驚的還有敬擎天幾個,上林青猛地大叫:“我知道了,怪道上次我去見矮子盜的桃子太郎,回來遇上海盜,見了他竟然下拜,我都說他怎麽這麽威風呢,原來幹脆就是海盜的大頭子,國公,這到底怎麽回事啊,以前在巨犀這小子也不過就是好酒頑皮,怎麽一出巨犀就如此了得了?”

敬擎天哼了一聲,喝令:“後撤二十裏紮營。”

夕舞掉轉馬頭,卻又轉頭看向雪槐,眼中一片迷惘。

見巨犀艦隊後撤,橫海四十八盜将船靠岸,箭飛大黑鯊等上岸來,相見了,雪槐驚喜問起,大黑鯊道:“我們在東海自有探子,先聽得總舵主大顯神威換了東海王,随後又失了蹤,不過年後又給我們打聽到原來是在大隅原練水軍,大夥兒都樂壞了,很顯然是要征矮子盜了嘛,一商議,都忍不住,整了艦隊來會總舵主,誰知還沒到大隅原呢,東海這邊的壞消息又傳回來了,我們料定,以總舵主的義氣,一定會回來救東海王,所以我們就幫着打架來了。”

箭飛怒哼一聲,道:“這些家夥,豈有此理,若非總舵主攔着,我們一仗就要将他們那幾艘破船全部打沉。”他氣勢如虹,但絕不是盲目自信,他們是縱橫大海的大海盜,而且在與天朝和矮子盜的對抗中屢經大戰,巨犀這種只在內江稱雄的水軍與他們相較,就好比水蛇比蛟,真不可同日而語。

雪槐暗暗點頭,心中也不知是驚是喜,想:“原來他們和風神八族一樣,都是打聽到我在大隅原打來的,卻就這麽巧,剛好破了義父兵勢,若無他們來,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辦呢。”

當下進城,四十八盜聲名赫赫,而大黑鯊等見了風神八族戰士的氣勢,也自佩服,又都是雪槐下屬,彼此間便十分親熱,石敢當也跟着鬧,只雪槐心中默默,思慮對策。敬擎天見了他兵勢,自不可再來強攻,但雪槐熟知義父性子,遇強愈強,絕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至少絕不會主動放了無花。那怎麽辦?揮軍進攻,強搶無花,雪槐不願意,用道術偷營,他又不敢。

左思右想,到半夜,雪槐終于下定決心,想:“最好的辦法,只有使道術偷回無花,才可避免更大的損失,我悄悄進去,不使義父知道便是。”當下便運劍眼往敬擎天大營中看來,但搜遍敬擎天大營,卻不見無花,心中一動,往後看去,果見數十裏外一隊軍士押了無花疾走,雪槐又驚又喜,不在敬擎天眼皮子底使用道術,那是最好,略略一想,當下召了黑鯊七來,問有沒有辦法偷過巨犀艦隊,到巨犀營後去劫人,黑鯊七一拍胸膛:“太容易了,江面這麽寬,幾條小船摸過去,巨犀軍絕不可能發覺。”

雪槐大喜,命他就在金龍艦的護衛隊裏挑二十名壯悍海盜,分乘兩艘小船,沿江而上,巨犀水軍果然沒有發覺,過大營,雪槐催動小船急劃,看看趕上押無花的馬隊,便要上岸動手,押送無花的軍士約有五百來人,那沒有用,阻不住他一支劍。

便在這時,他劍眼中突看到一股黑霧向馬隊中一撲,随即就不見了無花身影,那押送的軍士半夜趕路,迷迷糊糊的竟沒以覺,還在埋頭急走。

雪槐又驚又怒,劍眼急搜,卻見那黑霧裹了無花,已在十餘裏外,去勢極快,雪槐大怒,急對黑鯊七道:“用不着你們了,回去禀報,讓他們好生守城,等我回來。”當下借遁術急趕。

在不遠處一座山尖上,敬擎天背手而立,夕舞站在他側後,看到雪槐借遁術趕那黑霧,敬擎天眼中露出殺意,道:“兔崽子,屢壞我大事,饒你不得,傳令魔門四劍不必留手,屠了這兔崽子便是。”

“爹。”夕舞叫。

“怎麽?”敬擎天掃向她,眼光如電。

夕舞略一遲疑,道:“他手中有風神八族和橫海四十八盜數十萬大軍,若能收服,實乃爹爹莫大助力。”

敬擎天轉回目光,看着雪槐在遁術中飛掠的身影,道:“我太熟悉這小子了,無藥可救。”

“爹。”夕舞叫:“讓我試試看。”略停一停,道:“也許,女兒是他惟一的克星。”

“哼。”敬擎天哼了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雪槐趕那黑霧,到一片大山中,黑霧忽地散去,無花亦隐身不見,雪槐大是驚異,收術落在一個山頭,運劍眼急搜,他就不信,什麽邪魔鬼怪的隐身術能瞞得過天眼神劍的劍眼,果然,一搜之下,見左手山谷中大有古怪,但谷中有一股極強的力量,劍眼望不進去。

雪槐冷哼一聲,縱身下山,到谷口,但見兩面石壁陡立如門,有直插青天之勢,左面石壁上懸着一柄式樣奇古的寶劍,右面石壁上則是一行大字,寫道:魔劍誅魂,不歸之谷。其字鮮紅,字體更是劍撥戟張,八個字便如八頭惡獸,直要擇人而食。

但雪槐可不是吓大的,邁步便要進谷,腦中卻忽地現出骷碌鬼王幻像,但見骷碌鬼王一臉驚慌,叫道:“主人切切不可進谷。”

看他吓得厲害,雪槐心中驚異,道:“這谷中有什麽古怪?”

“原來主人不知。”骷碌鬼王叫:“此谷名為不歸谷,中有魔門四劍,號為魔屠南魔屠北魔屠東魔屠西,乃魔劍得道,殺氣最重,因而名中均有一個屠字,何為不歸,入仙屠仙,入神屠神,人畜入內,更是滴血無回,是為不歸,主人雖然了得,入此谷也是九死一生。”

“是嗎?我倒不信他們強過我的萬屠玄功了。”雪槐冷哼一聲,萬屠玄功發動,胸中殺氣狂湧,大踏步便向谷中走去。

他并不是莽撞之人,但他懷疑無花就在谷中,如何能不去救?

夕舞立在谷中一株異花之下,面前站着四個青衣老者,均是面像古拙,身背古劍,正是魔門四劍,見雪槐入谷來,夕舞道:“以劍網困住他便是,不必殺他,到他筋疲力盡,便下手擒拿。”魔門四劍躬身應了,四散分開。夕舞從另一面出谷。

雪槐踏進谷中,但見怪石林立,兇霧叢生,雖說不懼,卻也不敢有半分大意,先以玄功護體,複運劍眼察看無花藏身處,卻就觸動魔門四劍魔覺,但見當面一老者從怪石後閃出,手執長劍,正是魔屠南,大喝道:“誰敢看我劍谷?吃我一劍。”手中劍一指,劍上忽地有小劍射出來,直射向雪槐,雪槐長劍一格,魔屠南那劍上小劍卻似無窮無盡,不絕射來,其形狀便如當日獨角海怪以手凝冰不絕激射一般,只是力道略弱,但速度可又快得多了。

雪槐長劍急舞,雖将射來的小劍盡數擋開,卻也休想進得一步,眼見不是路,往左一跨,閃到一堆怪石後,卻猛聞身後暴喝一聲:“看這裏。”急回頭時,但見一柄巨劍,約有七八丈長,丈許寬,帶着一股飓風,大山壓頂一般劈将下來,雪槐先以為是幻象,急運劍眼,卻不是幻象,真是實打實一柄巨劍,心中一驚,急往旁邊一閃,那劍轟然劈下,竟将他身後怪石一劍劈為兩半,劍落雪槐才看到執劍之人,也是一個老者,雙手執着劍柄,卻似抱着一棵大樹,人與劍比,更是完全不成比例,形象滑幾之至,而劍上發出的巨力卻是十分驚人,正是魔屠北。

魔屠北一劍無功,複大吼一聲,一劍橫掃。他身子幹瘦,這一聲吼卻似平地裏打個炸雷,膽小的聞他這一聲吼只怕就要手腳發軟。雪槐暗暗稱奇,眼見那劍來得猛惡,雪槐不想硬擋,将身一跳,跳到了一處怪石上,忽地左右生風,見兩個老者,連人帶劍,舞成一股旋風,一個左旋,一個右旋,便如兩個劍輪般直絞過來,風聲嗚嗚,直讓人心血下沉,這要是給絞上了,別說是人,便是石頭,也要絞成粉未。乃是魔屠東魔屠西聯手夾攻。

雪槐急将身一矮,躍下地來,魔門四劍四下合圍。四劍四雙怪眼齊落在雪槐身上,雪槐也冷眼看向魔門四劍,并無所懼。

魔屠南冷哼一聲,叫道:“小子,為什麽不還手,想逃麽?你逃不了的。”

雪槐一抱拳,道:“四位請了,雪槐入谷,并不是有意沖撞,只為找一個人,人即不在谷中,雪槐便不想與四位前輩動手。”他先前在怪石上,一面閃避魔屠東魔屠西的劍輪,一面以劍眼将山谷四下看過,劍眼如電,無花若在谷中,絕瞞不過他,但奇怪的是無花并不在谷中,所以雪槐不想纏鬥。

“哈哈哈。”四劍仰天狂笑,魔屠南道:“小子,你知這是什麽地方嗎?”

“不歸谷。”

“那就是了。”魔屠北暴喝一聲:“何謂不歸,有來無回便是不歸,你小子就死了出去的心吧。”

雪槐冷眼斜視:“四位不要以為我是怕了,只是我現在要去找人,沒空打架。”

“不怕就好。”魔屠北大喝一聲:“先接老夫一劍吧。”巨劍一劍劈下。

雪槐心中思忖:“不拿點手段出來,這四個老鬼還真以為我是怕了,要越發得意呢。”不閃不避,看看劍到頭頂,也是一聲喝,一劍便劈在巨劍劍面上,頓時将巨劍遠遠蕩開。

似魔屠北這等巨劍,天生便占優勢,雪槐若是橫劍去格,吃虧就大了,但轉格為劈,橫力打直力,反為取巧。因此小劍劈大劍,倒把大劍遠遠劈開了,不明其理的人看上去,便好似雪槐劍力比魔屠北巨劍反要強得多一般,其實雪槐自己明白,魔屠北劍上力道确是驚人,非可小視,不過雪槐這一劍也并未用全力,尤其未召喚神劍靈力。

魔屠北一劍給雪槐蕩開,老臉一紅,暴喝道:“好小子,再接老夫三劍。”雙手往上一舉,骨格啪啪作響,生似炸了一挂鞭炮,一劍劈下來。

雪槐可沒什麽心思再接他三劍,看看劍到,身子一閃一縱,忽地躍身站在了劍刃上。

夕舞隐在谷外一處高嶺上,突見雪槐躍上魔屠北劍刃,不由張嘴低叫:“槐哥。”身子更是輕輕一顫。

她為什麽如此激動呢?原來雪槐這一手名為喜鵲登梅,乃是夕舞的得意功夫,當年的夕舞十分頑皮,常在雪槐舞劍時,跳到雪槐劍尖上,雪槐舞劍,她也舞劍,一個俏巧的身子就象一片棉絮一般,牢牢沾在雪槐劍尖上,再不會掉下來。玩得久了,雪槐竟也會了,這時便施了出來,夕舞觸景生情,因此格外激動。

魔屠南見雪槐竟站在了自己劍刃上,又驚又怒,雙手一輪,将巨劍如風車般急舞,奈何雪槐一個身子就象是沾在劍刃上,他舞得驚天動地,雪槐卻是背手從容,反而微笑起來。

“小子無禮,看劍。”魔屠南看魔屠北甩不下雪槐,急了,一擡劍,劍上又有小劍射出,雪槐卻仍不肯下來,急舞巨劍的魔屠北也幫了他的忙,等于是帶着他身子躲劍,實在沒有躲開的,便舉劍格開。

“豈有此理。”左右兩面魔屠東魔屠西齊聲怒喝,一左一右急旋而來。

“真當我怕你們不成。”雪槐這會兒也起了真火,猛地裏暴喝一聲,将身一縱,迎着左面的魔屠東便沖上去,一劍狂劈在魔屠東劍輪上,他這一劍召來了神劍靈力,加上萬屠玄功催動了己身靈力,兩力相加,試想是何等力道,但聞轟的一聲巨震,山鳴谷應,強烈的勁氣激得谷中衰草盡伏。魔屠東劍輪消散,一個身子給雪槐劈得滾地葫蘆般向後直滾出十數丈外。

他這一劍如此力道,可驚住了魔屠南三個,三人張大嘴巴,一時都看呆了,而魔屠東好不容易收住勢子,想站起來,雙膝卻又一軟,一跤坐倒,老臉一時間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白是內腑受了震蕩,紅嘛,老家夥不好意思呢。

雪槐執劍斜眼看向魔屠南三個,冷哼一聲,閃身出谷。魔屠東跌倒爬不起來,合圍之勢已破,再攔不住他。

“不要走。”魔屠南三個又驚又怒,急要追出,卻早不見了雪槐身影。

夕舞飛掠而至,俏臉上又驚又怒,叱道:“四個人圍一個竟也叫他走了,還真是本事啊。”

“公主恕罪。”魔屠南四個腑身認罪,魔屠北有些不甘心,道:“我們雖是合圍,但不能使戳魂陣,所以。”

“還要強辨?”夕舞怒叱:“你們四個合力,無論如何也要比他強得多,一定要使戳魂陣做什麽,哼。”

她一聲怒哼,魔屠南四個吓得皆是身子一抖,再不敢做聲。

夕舞卻突地又笑了,道:“不過你們攔不住他也在我意料之中,這人從小善打爛仗,情勢越險惡,越能激發他的潛能,越能創造奇跡,花樣百出,再強勢的人碰上他也是頭疼之極。”

魔屠南擡頭,道:“原來公主認識這叫雪槐的小子。”

夕舞不答他話,眼睛望向雪槐掠去的方向,臉上泛起一個笑意,低叫道:“槐哥啊槐哥,我發現你是越來越了得了,也越來越好玩了,好,我們就再來玩玩。”眼珠一轉,已有主意,飛身出谷。

雪槐出谷,骷碌鬼王幻形出來,一臉喜色道:“恭喜主人生出不歸谷。”

雪槐哼了一聲,道:“什麽恭喜不恭喜,那什麽魔門四劍不過如此而已,你太誇張了吧。”

“絕不是我誇張。”骷碌鬼王搖頭:“不歸谷确實恐怖之極,但奇怪的是,他們對主人似乎沒什麽殺意,沒用戳魂陣,為什麽呢?”他鬼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雪槐可沒心思理他,躍上一個高嶺,運劍眼搜索無花,心中忽地狂跳,他沒看到無花,卻看到了夕舞,正被兩個鬼面人追殺,邊打邊逃。

雪槐腦中熱血上沖,再不顧一切,急掠過去。夕舞被追殺甚急,猛地向一個山洞裏射去,雪槐劍眼忽地發覺,那山洞竟是一頭魔獸的巨嘴所化,夕舞這一進去,豈不正送到魔獸肚子裏,一時間魂飛魄散,狂叫道:“夕舞小心。”萬屠玄功猛地暴長,閃電般射到夕舞身後,拉着夕舞的手向後一甩,将夕舞甩出。那魔獸巨嘴中卻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他身子恰又是往前沖,頓時就給那吸力扯得直向嘴中射去,魔獸巨嘴同時合攏。

這時猛聞一聲驚呼:“槐哥。”

夕舞已到魔獸嘴外,聞聲扭頭,卻見是碧青蓮飛掠而來,看那勢子,竟是要直沖到魔獸巨嘴中去拉雪槐,夕舞心中一時不知如何生出一股醋意,也叫一聲:“槐哥。”搶先一步掠向魔獸嘴中,伸手便去拉雪槐。

雪槐這時正在魔獸肚中發出的吸力中掙紮,沒想到夕舞竟會返回來拉他,豈不兩個都要送在魔獸嘴中,大驚之下神力陡生,猛地掠回數丈,雙手托着夕舞的腰便向外急抛出去,那魔獸巨嘴離着合攏還有一段距離,雪槐這一抛又盡了全力,夕舞完全有可能在魔獸巨嘴合攏前射出去,然而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先前幻化為鐘乳石的魔獸滿嘴的牙齒突地激射出來,夕舞猝不及防,兩枚牙齒一上一下,正擊在她胸背間,剎時間鮮血狂噴。

雪槐心膽齊裂,狂叫:“夕舞。”不知何處生出一股巨力,竟掙脫魔獸吸力,急射出來,這時碧青蓮也到了,手指一彈,一粒青蓮子飛出,到魔獸嘴邊化成一朵巨大青蓮花,靈光閃爍,竟将魔獸合攏的巨嘴擋住。伸手一把抱住夕舞退了出來,雪槐也跟着射出。

那魔獸不知死活,竟仍要來咬,雪槐怒吼一聲,當頂一劍,此一劍之力,可想而知,竟将魔獸一個巨頭一劈兩半。

此獸名為吞天雲獬,乃是夕舞召來,本是想誘雪槐入它口中,悶暈後擒之,本來雪槐全不知機,眼見成功,偏偏這時候碧青蓮剛好趕來,那時候夕舞心裏就只想到不要讓碧青蓮沖進去後和雪槐在一起,所以自己搶先一步進去,本來問題也不大,她自有命吞天雲獬張口之術,悶不壞她,再想不到雪槐卻會突然間把她往外甩,那吞天雲獬雖有靈異,但夕舞在它嘴裏,如何看得見,竟就弄巧成拙,身受重傷,雪槐一劍劈了吞天雲獬,夕舞也同時噴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夕舞,夕舞。”眼見夕舞噴血昏迷,雪槐驚得手腳冰涼,但知道此時驚慌不得,從碧青蓮懷中接過夕舞,随即呼喚神劍靈力,他知道神劍靈力療傷極為神異,夕舞雖受雖重,但只要神劍靈力入體,自當大為好轉,然而不知怎麽回事,連試幾次,卻怎麽也接觸不到神劍靈力,沒辦法,只好将已身靈力緩緩注入夕舞體內,他靈力的本源來自神劍,想來該當有療傷之效。

過了好一會兒,夕舞終于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雪槐,她嘴邊露出一個衰弱的笑,道:“槐哥,我要死了嗎?”

“別說傻話。”雪槐強裝出一個笑臉,道:“你只是受了一點點小傷,很快就會好的。”但他心裏知道,夕舞的傷實在是沉重之極,心脈中的生機極為微弱,就象風中一點點的燭光,随實都可能熄滅。

“我知道我要死了。”夕舞又笑了一下,定睛看着雪槐,想舉起手摸摸雪槐的臉,卻是擡不起來,道:“槐哥,我發現一個秘密,我以前并沒有很喜歡你,但最近,突然之間就很喜歡你了,能死在你懷裏,我很開心。”

“你不會死的,夕舞,我告訴你,我不會允許你死的。”雪槐竭力強忍着才把自己的聲音放低,他實在驚慌害怕到了極點,還有憤怒,老天爺沒有道理在他眼前奪走他的夕舞的,但他就是呼喚不到神劍的靈力,而夕舞的生機卻是越來越弱。

“你很壞,詭計多端,從來也沒打輸過,但這次你打不贏了。”夕舞笑,眉頭慢慢凝起來,道:“槐哥,你不要怪爹爹,他。”說到這裏,她又咯出一口鮮血,眼睛再無力睜開。

“怎麽辦?怎麽辦?”雪槐一顆心仿佛要跳出來,看向碧青蓮:“有什麽辦法可以救救她。”

“她受傷實在太重,我也救不了她。”碧青蓮略一沉凝,道:“現今之計,惟有以我的千年青蓮露護住她心脈,然後上王母雪山,求西王母賜一滴玉露瓶中的金風玉露,或可救她性命。”說着,她口一張,嘴中吐出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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