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春雨忽大忽小,密密斜織。

孫六見雨勢漸大,不再扮“金雞獨立”轉回後院,經過假山時,隐隐見一團白影在草叢中蠕動……

小賊?!

竟敢闖進孫府作惡。

他一躍身上前,大掌搭在白影的肩膀,卻無從下手。

這團白影不過是三歲孩童,孫六知他是申畫師的兒子,好像叫秀娃,傳聞他是個木頭娃娃,不會說話,受元家人嫌棄。

申畫師走上和離的之路,泰半原因也是因為他這個兒子。

阿秀仰頭看着這名不速之客,小臉委屈,淚眼汪汪,。

孫六一驚,手忙腳亂地問:“秀……秀,秀娃,你這是怎麽啦?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随便掉眼淚哦!”

阿秀指着不遠處的一只小青蛙。他冒雨,追了半日,眼看要抓住,卻被這大叔吓跑了。

竟然是為了一只小青蛙啊,孩子們都愛這些小動物。

孫六一個跨步,将躲在草叢中的小青蛙抓住,在青蛙腳上綁了一條青草,再遞到孩子面前。

阿秀笑彎了眼,像一只又白又嫩的小饅頭,讓人忍不住捏一把。

孫六差點溶化在他甜甜的笑臉中。

不會說話又如何,這般可愛的小娃娃居然受人嫌棄,真是沒天理!孫家兄妹已長大,沒人願意成家立室,家中已很久沒有孩子身影。

忽然,一陣“咕嚕”聲,憑空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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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六笑問:“阿秀,餓了嗎?”

阿秀點頭。

“那六叔叔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聽到有好吃的,阿秀肚皮更扁了,只是小青蛙他想拿回去給阿娘烤了當點心。一番掙紮,他還是抵不住美食的誘/惑。

他一把拉住孫六的手。

算了,小青蛙就留給阿娘作夜宵吧!

申畫師有沒有福氣享受這頓夜宵尚不知道,此時的她被人囚禁中。

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有人對話。

:還沒綁好?

:哎喲……姑娘細皮嫩肉的……要小心……

:把亵褲脫。

:嘿嘿……爺,真是心急,現在就脫了,脫了……

接着聽到衣物窸窣作響,她忽地感到下/體一涼,意識頓時清醒,使勁地掙紮睜開厚重的眼皮……

一股濃烈,且熟悉的氣味嗆上鼻端。

顏料的味道。

迷糊中,她仿佛看見許多妙齡女子,搖着曼妙身姿向她走來。有的搖首弄姿,有的袒胸露背,更甚者的□□……

娘啊!

莫非她被孫苓這壞蛋帶壞了,男女不拘,竟作這樣不要臉的春/夢?!清一色都是美嬌娘?!

說是夢,那顏料的氣味實在太強烈,強烈到令人無法忽視。

“咳咳……”

申小枝輕咳一聲。

有人笑道:“哇,這位姑娘終于醒了!”

好不容易習慣室內的光線,誘人的美嬌娘沒有消失,只因她們都在畫中,擺着各種撩人的姿态,令人血脈贲張。

這就是傳說的春宮圖。

她出嫁時,阿爹和大哥都是保守的男兒漢,沒有給她塞些壓箱底的好貨。此等露骨的畫風,與她和有墨合作的畫作,簡直是不值一曬。

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眼前一名青年靠近,披散着一頭烏絲,英俊得過分的俏臉外加一雙圓眸,不用猜也知是孫家人。

申小枝知他是誰。

躲在家中畫春宮圖的孫家老大。

孫大眯起圓眸,不客氣地打量着她。

露骨及放肆的目光,令人渾身不自在。申小枝一動,才發現自己雙手被綁并挂于半空。這是什麽鬼操作?!

吊臘鴨熏制?

她掙紮,卻無法掙開。

孫大好心提醒:“哎哪!要小心哦,我們申畫師的小手嬌貴無比,價值萬金,弄傷了可就不好啦!”

明知她的雙手嬌貴,還敢綁。

申小枝惱問:“你綁我至此,到底所謂何事?”

孫大摸了摸下巴,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聽說我們家七娃喜愛你,所以我就想瞧瞧申畫師哪點值得我們七娃喜愛。”

他不過是忙碌了兩日,外面就變天。

老四沒得到他的同意,便将他的七娃許人,這筆賬還沒有來得及算一算,又得知七娃竟然喜愛上一名女子,膽大包天将其一家幾口接回孫府。

不可能!

他不相信,他的七娃怎麽可能喜歡上別人?!

怒氣沖沖的他,一完成了畫稿,便趕去客房,半路正巧碰上了獨個出門的申畫師。真是得來從不費功夫啊!

直接将人打昏綁回十寒居。

狗屁倒竈也是理由?

申小枝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忍耐。“你們兄妹還真是異體同心哪!”

“嘿嘿……”

孫大得意地笑道:“自是當然。七娃與我最為親近,誰也不能從我手中搶走她,就算是你也不行。”

明明是諷刺,他卻認為是稱贊。

說罷,孫大對一旁看好戲的美人說:“貞娘,把她的上衣脫了,我要好好瞧一瞧!”

估計被雷劈中大概就是申小枝此刻的心情吧!

她往前一傾,發現自己外褂早被除下,腰帶不知在哪,只剩下單薄的中衣,松跨的上衣,讓裏頭的亵衣約隐約現……

她幾乎要昏劂過去,雙腿一邁,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雙腿裸露在外,粉色的紗裙撩至膝蓋處,裏頭的亵衣被丢在一旁……

申小枝用最後一口氣站好,不敢亂動,自己羞恥的模樣教她渾身顫抖。說孫家人瘋癫,她一直以為傳聞有些誇大,現下倒覺得哪是瘋癫,這是瘋子。

申畫師躲開,貞娘沒有動手,孫大不耐煩地叫道:“貞娘趕緊去脫掉。莫不是想我親自動手?”

“你敢!”申小枝罵道。

孫大一甩長發,露出他那張人神共憤的俊臉,反問:“我不敢。申畫師興許不知道我一年中脫過多少女子的衣衫。”

一旁的貞娘掩臉,忍不住笑出聲音。

大爺還真敢吹。

他平常就愛懶,什麽時候替姐妹們動手脫衣了?還不是光會用嘴皮子說:脫了!

孫大惱瞪了她一眼,她忙上住笑意。“哪敢勞煩大爺,貞娘來就行了!”說罷,手纏上申畫師的肩膀。

同樣是女子,這只微涼的手如同蟲子般爬過,讓申小枝毛孔直豎,一陣作惡。雙手被綁着,腿也不能動,她這是欲哭無淚。

“住手。”

申小枝側身躲開那惡心的觸感。“孫大,你不怕麽?”

孫大回身走回案上,擺弄着各種顏料,聽到申畫師的話,忙反問:“我怕什麽?”

“要是……要是孫苓知道了你這般待我,她絕對不會放過你。”

吓!

孫大仰首大笑:“哈哈哈……七娃怎會為了你這樣的女人,與我翻臉!這是開年以來最扯的笑話。”

七娃最聽他的話,最最最敬愛的就是他。

“誰也不喜歡自己喜愛的人被別人碰觸。”貞娘見兩人對話,識相地暫時退開,沒有扯掉她哪松散的中衣,為她留下最後一點顏面。

申小枝繼續引起話題。

孫大舉食指晃了晃,否認,厚顏無恥地說:“我可沒有碰過你。脫衣裳的人可是貞娘。我只是看一看。嗯,膚色很白,身段也不錯,倒也可以入畫。”

他筆下的女子多是娼/妓,良家婦人倒沒有畫過。想着,手指又發癢了!明明剛剛已累得發僵。

申畫師呻/吟一聲,若手中有刀,早就擲過去了。

“不管你是碰,還是看。她都不會放過你。”就算孫苓放過你,我也絕不會放過你的,孫大。

那頭,又是一陣狂笑。

孫大吐吐舌頭,狂妄地叫嚣:“哈哈……爺好怕啊!好怕——”

話音未完,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來人不敲門,直接踢開。“砰啪!”兩聲,兩扇木門直接作廢。

來人尚未來得及看清眼前一切,便揚聲喝止:“孫舒,住手!”

孫大,又名舒。

孫大揮去眼前的灰塵,定眼一瞧,竟是他。他埋怨道:“老四,你踢壞了我的門。”

孫四一望,眼前的美景他卻不敢欣賞,忙別過臉。

“把申畫師放下。”孫四命令道。

孫大嘟着嘴,拒絕。

孫四怒叫:“我雖不願她做我七妹媳,更不願她做我的大嫂。孫舒你這個笨蛋,不知道良家婦人的衣衫不能随便脫嗎?你脫了,就得娶。”

對方可是申畫師,不是那麽好擺平的女人。

哥哥耍賴:“是貞娘脫的,我沒有脫。你讓貞娘娶吧!”

弟弟罵道:“呸!聽你胡扯。趕緊放人!”孫四最近受夠了女子與女子談情這等事。趕了一個又來一個。

就在兩人争吵之際,有人沖進門,小刀一揮,申小枝應聲落地,撞入熟悉的胸懷。孫苓脫下外衫蓋住衣衫不整的申小枝,氣得牙齒打顫。

她的申畫師竟被人這樣……羞辱。

申小枝擡頭,狠狠地抓住她的衣襟,淚如雨下,哭訴:“他……他要脫我的衣……嗚……要脫……”

孫苓擁着她顫抖的身子,輕拍着她的背安慰。

申小枝只是哭。

嬌小的身子縮成一團。

孫苓的心抽痛,竟在她眼皮底下發生這種事,卻沒能及時保護她。她一把抱起哭得不能自己的申畫師,對兄長說:“大哥,一會後院練武場見!”

丢下這一句,便消失在孫大的眼中。

練武場?!

七娃,該不會來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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