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俗話說:紅杏出牆,綠意到頭。
屋內幽會的男女糾纏不清,暧昧纏綿。屋外潛伏的女子氣得牙關打顫,怒不可遏。都是熱火朝天,只是層次不同,溫度有異。
最後燒毀誰,暫不知曉。
昨夜,孫苓趁黑偷了一個吻,事後擔驚受怕。今晨上門探查情況,卻發現申畫師易妝出門。
近日,她多災多難,她獨個出門,怎讓她放心,故尾随在後。結果發現她與人相約荒僻的小酒館幽會,你濃我濃。
咬牙。
忍了,再忍。
忍,已無可忍。
她眼一閉,撞門而入。電光火石之際,她只瞥見/奸/夫的油亮烏黑的發尾,人便被申畫師直直撲倒在地。
孫苓掙紮起身,她要知道對方是何人。
她未嫁時,她一心繪畫,少女懵懂的心思落在高右那,旁人懶得理會。她嫁入元家,像只籠中鳥,無法在空中翺翔。和離後,追求者衆,她卻不曾與誰親昵,守着她一向高傲的評語,甚至對高右都是疏離有禮,沒有任何越軌的行為。
這樣守舊的女子竟然偷偷與人幽會,且親昵無比,教她最後一點希望都熄滅。畢竟,她能感受到她不排拆自己的親吻。
絕望之際,唇上有點溫熱的觸感,癢癢的,像是花瓣拂過。
她瞪眼,不敢置信。
這片她渴望許久的脂香正誘惑着她,生嫩的碰觸更是致命的誘人,不過是唇貼着唇,卻幾乎将她整人燃燒起來。
孫苓腦海中一片空白,絕望瞬間轉成希望。她含住那片櫻唇,滑嫩嬌軟,帶着甜甜的酒香,使用人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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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畫師想退開,躲開她的糾纏。
孫苓反客為主,扣住她的後腦,不讓她躲藏,手指揉着她小巧迷人的耳墜,令迷亂中的申畫師發出甜美的呻/吟。
她步步進攻,強迫她張開嘴,長驅直進……
從窗邊逃亡的人早已失去蹤影,縱是孫家一流的探子也無法查出她的底細。畢竟是江湖最頂尖的探子,她游走在金都城,真實身份仍是成謎。
只有剛剛與她碰杯,喝酒的好友申小枝知曉。
但此刻她卻被一團火包圍,燒燙着她的身體,她的唇和那顆早已冷卻的心……浮浮沉沉,仿佛無法着地。
地板上糾纏的兩人,分不清你我,令人臉紅耳熱的呼喘在暖陽下煎發……那人的嘴唇像火般燒着,卻不在何時漸漸冷卻。
鎖住脖子的的雙手滑落在地,申小枝怔了一下,悄悄地眯開半只眼,發現身下的女子竟一動不動。
明明已是高溫燒窯,怎一下冷卻。
她捂住急促的心跳,從孫苓身上移開,坐在地上不斷喘息。臉上的妝已化,唇又紅又腫,衣衫不整,紅暈開成一座花園。
此時她的确有幾分偷情的模樣。
因過于驚慌,申小枝只能拿自己作餌。沒想到這條大魚貪心地想将魚餌拆骨入腹,渣也不剩。
她忽地憶起孫苓一口倒的傳說。
話說某年,有一名少女不知她是女兒身,愛慕于她,苦思不得,唯有使用古老且傳統的方法:生米煮成熟飯。
酒是永恒的道具。結果孫苓呷了一口便倒下,不醒人事,後被孫家人所救,才沒有當上門女婿。
剛剛她與好友喝了三壇香雪,香雪雖甜,後勁大。不懂酒的人,一喝必醉,連徐有墨剛喝時,也醉過。
孫苓竟然是喝了她嘴裏的酒醉倒!
“哈哈……”
面對此情此景,申小枝忍不住仰首大笑。笑畢,她低首喃道:孫苓呀,孫苓,是你自己錯過這麽好的機會!
她不否認每次都被這小女子吻得不能自己。
只是……
申小枝不願細想,站在窗邊眺望,只盼那人已安然回家。她,身份特殊,一但被發現,不但身敗名裂,更是死路一條。
損失一個吻,能救好友一命。值得。
申小枝瞄了眼在地上醉倒的女子,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理了理妝容,下樓着塵娘請一頂軟轎,将她送回孫府。
塵娘淡定地應下。
沒有追問雅坐的人,亦沒有問醉倒的女子。世間的一切人與事仿佛都已她無關,她美麗且溫柔的眼眸中沒有半點激情。
轎子擡着那人漸行漸遠,已瞧不見了。
申小枝站在板橋之上迎着撲面而來的春風。臉上的妝容已經抹去,身上還是粗衣麻衫。難得出門,四去轉轉,她又走進人群。
城北郊外,北門民有街三巷。
申小枝停在一家名為《明彩布坊》的小商鋪前,店面又窄又舊,門口堆滿布匹和雜物,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她緩步入內,店小二眯起眼打量着她,見她粗衣麻衫不值兩個錢,便懶得招待,反正也買不起。
申小枝行近,從腰間抽出一只木牌,木牌是以最上等的紫檀雕刻,暗藏複雜的花紋,牌上只得一字,:甲。
店小二一驚,忙鞠身行禮。“客倌,失禮了!老板在後頭,請到後院。”
“嗯!”
申小枝熟門熟路,越過那一堆雜物,繞到後院。
布坊的後院與前鋪截然不同,院內是奇山異石,陳列整齊有序。布坊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內院才是買賣的場所。
此處是金都城地下藏品交易場所。
老板名金,客人稱他為老金。
他名字不詳,滿臉胡須,寡言少語,年齡約四十上下,沒人知道他來歷,亦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就是這樣一個神秘的男子卻是地下藏品之王,經他之手樣樣是價值千金的珍品,可遇而不可求。
老金端坐在一尊木造像前。
前代雕塑藝術瑰麗,飽滿,手法圓潤,木造像藝術水平達到最高峰,向來是收藏家的至愛。
木造像多以佛像為主,偶有貴族或平民像散落在各地。
眼前一尊是貴婦形像,簡單的裝束卻顯雍容華貴,腕上戴着翡翠環,一綠一紅,竟是實物,經過幾百年的洗鉛,光華依舊。
隐隐可見發絲以一枝石榴钿绾起……
申小枝直覺眼熟,往前一站,老金眼明手快地拉下布簾蓋住,使她無法看清。
“哎喲,老金你是什麽意思?難道讓我瞧一瞧都不行呀?”申小枝說嚷道。
老金起身,對她說:“物已有主,怕姑娘多惦記。”
“惦記不好麽?或許,我會出更高的價格買下。”
老金一聽,輕搖頭。
他最怕遇到這種重複買賣之事。
每件商品在他心底都有價,合适就出,不适合暫時留着。坐地起價,有損他商人的名譽和風範。
知他的脾性,申小枝不敢勉強。“最近,有沒有好貨?”
“姑娘不必白跑一趟,老金自會通知姑娘。”老金說,說罷,只見他走向櫃臺,不知從哪個寶箱裏拿出一只小木匣,擱在桌面。
“這是一對玉石,可作戒面。姑娘可有興趣?”
申小枝往前一瞧,匣內躺着兩顆一紅一青,如指腹般大小的玉石。她拈起其中一顆,借着春陽一瞧,晶瑩通透,水色極好。
她向來只收藏古字畫,對寶石的興趣不大。
老金為何要她買玉石作戒面?
她問。
老金說:“姑娘臉色紅潤,定是近期有喜事。”
聞言,申小枝忍不住大笑。“老金你最近缺糧呀?怎說起好話來了!”
老金一臉認真點頭道:“嗯!未到春收,大米貴了點。”
申小枝以指輕合上木匣,對老金說:“誰知道喜事什麽時候來呀,不過呢,難得老金開金口,我要了。過兩日,着檀香來取。”
老金說好,又問:“聽聞河東竹林那邊走水,你的收藏品沒事吧?”
申小枝一怔,笑答:“老天爺保佑,一切無恙!”
老金眼眸一沉,微點頭,沒有再說話。申小枝四處瞧了瞧,沒遇到心頭好,便告辭了。已近午時,她得趕回家吃飯!
孫府西廂客房。
申小枝一入門,便着雙兒上飯上菜。張目一瞧,喚住雙兒。“我家秀娃最近上哪玩了?怎總不見人影?”
聽說他最近跟孫家老六打得火熱,兩人形影不離。孫六要教秀娃練武,秀娃要孫六的零嘴,各有所得,皆大歡喜。
只是吃飯時不見人,倒是少見。
雙兒尴尬一笑。“秀公子在……在主宅。”
主宅?!
申小枝忍住饑餓,撩起裙擺,往孫家主宅走去。這是孫家權力的核心,亦是孫老爺和孫夫人的居所。
剛和孫家女兒吻得難解難分……她真不想面對她的父母。只是身為人母,秀娃在他們手中,她只能硬着頭皮。
主宅主人們在膳廳。
剛走近,菜肴的香氣纏住她的腳步,肚皮微微顫抖。
她咽下唾液,忍。
屋內,一桌佳肴,四人圍坐。
為首是孫老爺,身旁自然是孫夫人,對座是孫六,而她家秀娃竟夾在孫老爺和孫夫人之間,面前的小碗盛滿菜,堆成小山。
只是,小山堆高了,又推平;再堆,馬上推平……
申小枝輕咳一聲,入內。
“打擾各位,我家秀娃多有打擾了,我馬上領他回去。”說着,就走到秀娃身後,想抱起孩子。
有人搶先一步,将埋首啃食的秀娃抱在膝蓋上,阻止她的動作。
孫老爺說:“沒有打擾,秀娃吃得好好的,就讓他繼續吃。瞧他,吃得多有福氣啊!”邊說手也不曾停,繼續将小碗堆成小山。
從未有人對她說,秀娃是有福氣的孩子。在元家,他們說得最多得:這孩子有問題,這孩子有病……
雖然她知道秀娃是個乖巧又聰明的孩子,只是每每聽到旁人批判,咒罵自己的孩子,總是會有些不快。
她喚:秀娃,我們回去吧!
可惜忙着吃的娃兒沒有空理會自己的母親。吃,是大事,在吃的面前,一切皆可放下,包括自己的母親!
申小枝捂住臉,只好暫時退回客房。她餓得快站不住了,本以為秀娃吃過午膳就回,結果到了晚膳也沒見到人影!
嗚……
她的秀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