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賜婚·成親

“母親!”

張氏猛地跪下,膝行兩步到老太太的跟前,“母親您不能這樣,福姐兒可是您的親孫女兒啊!”

老太太一動不動,“肅國公府屹立百年,只因從不參與皇室內鬥,眼下朝中局勢洶湧,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可有人偏偏想拉肅國公府入局,要将整個國公府置于險地!

你是肅國公府的嫡女,我從小教養你,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祿王被廢黜太子之位,一貶再貶,可仍是朱皇後的眼中釘,皇帝一會兒扶持崔家,寵愛逸王祁徹,一會兒又對冀王祁璋另眼相看委以重任,幾家龍虎相争,朝中一片渾水,實不是什麽太平之像。

肅國公府這麽多年一直明哲保身不偏不倚,一朝被卷入這潭渾水就是進了修羅門,将來待潮水退去,怕是不死也只能剩下半條命。

而且偏偏又是祿王,最兇險最險難的廢太子。眼可見的僵死之局,為他賠上整個肅國公府怕是都翻不出一滴水花。

百年根基一朝盡毀,豈能眼看家族傾覆?

她已經被拉進了太皇太後的局,賜婚的聖旨逃不掉,只有她死了,在聖旨到肅國公府之前就死了,才能保國公府安然度過此劫。

“國公府百年興亡,祖母當真覺得在區區一個姜毓的身上?”

她不想死,她拼了名聲盡毀推了和葉恪的婚事不是為了死在另一樁婚事手上。道理她知道,太皇太後拉整個肅國公府下水用心之狠毒,這是一道事關國公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性命的生死劫,換做是她也會動殺心。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為了這道還沒有落下的生死劫就去死,不甘心死得沒有一點動靜,人說垂死掙紮,垂死邊緣尚且掙紮何況她?

“覆巢之下無完卵,今日是太皇太後,豈知明日不是朱皇後,不是崔家,不是別人。有一就有二,肅國公府一日在朝中,就不得一日安寧。難道每一回祖母都要殺一人嗎?”

姜毓的眼裏有淚水滾落,她是怕的,可眼裏的光卻無比犀利。

“家國興亡自有時,吳人何苦怨西施。祖母少時教我的可還記得?”

老太太的眼底微震,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顫抖,“可今日之劫就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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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日知道葉恪與你大姐姐有私,咬着牙讓你嫁于康樂伯府,難道我不知你委屈?可那一切就是為了今日!”

“府裏就只有你一個嫡女,你的母親又是泰昌侯府的獨生女,你可知你這樣顯赫的身世若沒有了這場婚事,若沒有你這場婚約,從小到大有多少禍事等着你,等着肅國公府。”

“可你偏偏毀了這場婚事硬生生将自己置于了險地!”

老太太狠狠地一跺拐杖,“當初你悔婚,就該狠心送你離京!”

“母親,你放了福姐兒吧,我就這樣一個女兒,你饒了她吧……”

張氏抓着老太太的衣擺泣不成聲,就這個時候門開了,姜毓的父親肅國公走了進來,一撂衣擺跟着張氏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母親息怒,母親何苦為難毓兒。有道是事在人為,命運自有天定,倘若天要亡我肅國公府誰也攔不住,若上天庇佑,便怎樣都平安昌泰。福禍尚未有定數,母親怎能輕易了卻一條人命。”

“何況毓兒還是您的親孫女兒啊!”

肅國公跪在老太太的跟前,他是聞訊從書房趕來的。他知道自己母親的心性,卻不想她竟真的帶了白绫要了卻姜毓的性命。但那是他的親生女兒,即使她被賜婚給了廢太子,即使會威脅到整個肅國公府的存亡,他也不能看着她就這樣死了。

屋裏一時靜默,老太太牢牢握着手中的拐杖,跟前跪的是親生的兒子,眼前病榻上躺的是一手帶大的親孫女兒,要她下手,她又何曾下得去這個狠心?

終究是命。

“都是命,是命啊……”

老太太長嘆一聲,動了動拐杖緩緩轉身。

屋門打開,外頭夏日明媚的天光照射進來,下人滿頭大汗地奔進院子裏面:

“聖旨到!”

……

婚禮來得很快,從聖旨賜下到成親不過月餘光景,皇子成親自有禮部章程,宮裏各局各司着人操辦,用不着別人多忙活。

七月流火微有涼意的日子,姜毓的眼前又蒙上了紅蓋頭,這一回花轎擡到了祿王府。

紅燭高燒,轉眼天黑。

“姑娘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冷清清的喜房內,姜毓蒙着大紅蓋頭坐在床上,身邊侍候着自己的兩個丫鬟和一個宮裏來的嬷

嬷,還有宮女并王府丫鬟們,裏裏外外近十人。從禮成一直到現在過去幾個時辰的光景,礙着旁邊站着的宮裏人,姜毓不敢動,兩個丫鬟也不敢吭聲,眼觀鼻鼻觀心,許久翠袖才壯着膽子說了一句話。

姜毓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翠袖瞄了眼身旁的嬷嬷,轉身去到了水來遞給姜毓,姜毓手裏抱着平安瓶不便伸手,下意識要把瓶子放到一邊,卻聽那嬷嬷突然喝止:

“王爺尚未回房揭蓋頭,王妃娘娘手裏的平安瓶可不能松開。”

姜毓聞言,不敢動,翠袖便将茶杯伸到蓋頭下面喂姜毓。姜毓不敢多喝,只抿了一口潤潤唇。

原是進洞房就要掀蓋頭飲合卺酒的,可宮女請祁衡行禮的時候,祁衡只說了一句“費事兒”就出去應酬喝酒了,讓姜毓幹坐着一直等到了現在。

這般怠慢禦賜的王妃,傳聞中祿王的狂放不羁離經叛道可見一斑。

光影搖晃,月兒升上屋檐。

屋裏姜毓喝完了水依舊坐得一動不動,她是大家出來的千金,自有大家的傲骨和家教,在這些宮裏派來的人的眼皮子底下即使是讓她坐上一夜,她也能挺住絕不失儀。

不知等了多久,屋門砰得一聲被人推開,行禮的聲音紛紛響起:

“見過王爺。”

姜毓的心也倏地一緊,祁衡來了。但聽耳邊緊接着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滾。”

嬷嬷面不改色,道:“王爺,奴婢們還要伺候您揭了蓋頭飲合卺酒成禮,太皇太後可等着老奴回去複命呢。”

祁衡一身火紅喜服,白皙的面上有酒後的酡紅。娶的肅國公府的嫡女,這第三次成親倒是比前兩次都熱鬧,壯着膽子給他敬酒的人翻了一翻,嗡嗡嗡吵得心煩卻還要回房見太皇太後的人。

這個那個,他最煩被人指指點點。

祁衡上去,一把扯了姜毓頭上的紅蓋頭兜頭甩在那嬷嬷的臉上,“滾!都給老子滾!再不滾的就地剁碎了包餃子!”

祁衡叉着腰不耐煩地吼斥,外頭玄風衛聽着就抽了佩刀,白晃晃刀子的冷光射進門裏,震地人腿上一軟。

嬷嬷勉強繃住了臉色不垮,但也不敢再與祁衡僵持,招呼着手下宮女就行禮往門外撤,“奴婢告退……”

須臾,宮裏來的和王府裏的人都從屋裏走得幹幹淨淨,翠袖和翠盈怯怯地偷偷看向祁衡,就對上了他犀利掃來的眸光,慌忙低頭告退。

屋門阖上,又是一片寂靜。

姜毓一動不動地垂眼坐在床上,想不到今夜會怎樣過。雖是嫁了第二個人了,但這回是被迫聯姻,祁衡也不是葉恪。

當初葉恪自诩癡情,心裏想着姜容所以溫溫和和地跟她平躺了一夜秋毫無犯,那祁衡呢?他已經死了兩個王妃了,每個都不得善終。若說不怕,姜毓還真不敢當。

正是思緒萬千間,下颌驀地一痛,祁衡捏着她的下颌擡起了她的臉。

燭光明亮照在姜毓和祁衡的臉上,姜毓看清了祁衡,祁衡也看清了姜毓。

姜毓看到祁衡的眉眼間有不耐,眼睛卻對着她的臉仔細地瞧,最後變成了玩味,姜毓懷疑自己臉上的妝容是不是花了。

祁衡瞧着姜毓,這張臉今日裝扮得更美了,瞧着他的眼有點兒驚慌,有點兒疑惑,但大體倒是難得的冷靜。

祁衡勾了勾唇角,“第一次李府的姑娘嫁進來,不知道是磕了藥還是裝的,給老子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第二次秦家的姑娘嫁進來,揭開蓋頭哭得眼睛腫成了一條線,豬頭一樣。你倒是沒什麽花樣……”

祁衡掐着姜毓的下颌左右端詳她的臉,“難不成是傻了?”

你才是傻了。

姜毓吸了口氣,伸手去扒祁衡掐在臉上的手,“王……王爺……”

祁衡卻不肯松手,在她的臉頰上捏了又捏,揉面團一樣,“看來是沒傻。老子雖然現在風華正茂,但差不多大你十歲,差不多都能給你當爹了。肅國公府也是狠得下心,真把你這麽水靈的小姑娘給老子嫁了過來。當童養媳呢?”

姜毓的臉被祁衡捏的變形,眼裏蒙上了一層霧。她姜毓雖說不敢當傾國傾城,但幼承庭訓,□□端莊,上輩子也是當了一府主母的人。什麽童養媳,辱人太甚!

“王爺,妾身是陛下禦旨欽點的祿王妃!”

姜毓有點愠怒,雙手去推祁衡的手。祁衡瞧着手下這姑娘似乎是有點惱了,但推他的時候那平安瓶還在手裏捏着,放不開手,力氣更小得沒有似的。

抱這麽緊也不嫌礙事兒。

祁衡奪了姜毓手裏的平安瓶丢到床頭,手往姜毓的肩頭一推,整個人把姜毓壓倒在了床上。

“那你倒是說說,王妃今晚都該幹點兒什麽?”

祁衡把人壓在身下,才覺出這姑娘人看着小小,但身子真是軟,這麽壓着比那日在水裏抱着還要軟。祁衡撐着床的手一松,徹底把整個人壓了上去。鼻子頂着姜毓的鼻子,“給本王傳宗接代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姜毓:這麽快傳宗接代,你是口嫌體正直嗎!

祁衡:屁!我一直都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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