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成親

傳……傳宗接代。姜毓羞紅了一張老臉,以前也是成親好幾年的人了,還從沒聽人把話說得這麽露骨的,真是……真是沒眼看了。

姜毓把眼珠轉到了一旁,花了好大的力氣讓自己把手擡起來搭到祁衡的肩上,“妾……妾身給王爺更衣……”

“不急。”祁衡眼裏戲谑的光一閃,捉住了姜毓的手在唇邊吹了口氣,“咱們一邊做,一邊脫才有意思。”

真是……他的觀音菩薩呦!姜毓羞得一口氣險些上不來,不堪入耳,不堪入耳!世間竟有如此不知廉恥之徒!

祁衡瞧着姜毓通紅的臉,心裏的興兒性越重,指尖在姜毓的脖頸臉頰上蜻蜓點水一般游走而過,哄道:“把臉轉過來,給本王先親個小嘴兒。”

姜毓真是恨不得學李家女兒昏過去。

一直以為祁衡是個沒定性兒的殺神,最多陰晴不定性子暴戾些,成親以後她只小心翼翼唯唯諾諾些,順着他的心不惹他生氣就是。但真想不到他竟還是這種人,臭流氓,登徒子!世家女素來有氣節,姜毓是死也沒法讓自己把臉轉……

祁衡捏住姜毓的下颌,直接把她偏開的頭擰了過來。

眼睛對着眼睛,鼻尖兒對着鼻尖兒,姜毓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王爺,妾身尚未梳洗……”

“噓。”祁衡看着姜毓的眼睛,幾分邪氣幾分戲谑,“本王不嫌你臭。”

我……

光影跳躍,姜毓瞪大了眼,秋水眸中仿佛有星星閃爍,澄澈的眼底仿若一泓溪水,潺潺地流進祁衡的眼中。祁衡的幽黯的眸光微微一恍,惡意捉弄的心忽的軟了一下。

姜毓瞪着祁衡,心底用力醞釀了一種叫做視死如歸的悲壯。

是禍躲不過,既然成了親夫妻之間親熱是應該的,早早晚晚,總歸要狠下心來。

姜毓的手掌緩緩收緊,咬定了無論一會兒發生什麽都接受下來,無論祁衡再說什麽渾話,無論祁衡要親還是怎麽樣她都得穩住了,她可是肅國公府的嫡女!

她幼承庭訓知書識禮,她名門千金端莊得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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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

突兀的聲響別樣清晰,姜毓和祁衡的眸光俱是一怔,死一樣的寂靜。

“咕嚕嚕嚕……”

姜毓看着祁衡,看着他的眉梢一點一點挑起。

“沒吃飯?”祁衡道。

姜毓被自己吓愣了,點了點頭。

“敗興。”祁衡的眸光一涼,松了她轉身坐起,“肅國公府出來的也真是好笑,餓了連飯都不會吃嗎?”

姜毓木木地從床上爬起,鳳冠歪歪扭扭地挂在頭上,祁衡的話成了畫外音一般,她只是在想方才那兩聲響動,血都是涼的。

丢人,好丢人,真丢人,想把整個人埋進土裏的丢人,沒法兒見人的丢人。

祁衡沒察覺,只是瞥了一眼姜毓覺着這姑娘大約吓傻了,朝門外喊了一聲,“來人,端酒菜進來!”

燭光搖曳,照映在貼了大紅喜字的金爐上耀眼得亮。

姜毓拆了頭上的鳳冠坐在桌前用膳,伺候的只有兩個丫鬟。祁衡沒有同桌,只是在牆邊的羅漢榻上靠着剝瓜子。夜寂靜,能聽到瓜子兒皮在牙間碎裂的清脆聲。

姜毓還在羞方才的事情,不敢多轉頭去看他,慢吞吞地用完膳,又慢吞吞地洗漱,待換了寝衣從屏風後磨磨蹭蹭出來,鼓足了勇氣擡頭看向祁衡時,卻見榻上那人一動不動,已是靠在了大引枕上睡着了。

姜毓頓了頓,悄聲上前,只見祁衡的雙眼阖着,呼吸平穩,像是睡熟了。這魔王一般的渾人,閉上眼睛都是一股飛揚跋扈的邪氣兒。

“王爺……”

姜毓很輕很輕地喚了一聲,喚他,又怕真喚醒他。

“王爺?”

意思着彎腰喚了兩聲,姜毓果斷直起身不吭聲了。睡着了最好,這樣她才能安生過一晚上。真是天大的運氣。

姜毓偷偷抿嘴笑了笑,悄麽聲地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回了床邊,掀了鋪好的被子就要鑽進去。臨爬上床又覺着不對,想了想,轉身從一邊的櫃子裏找了一條毯子,折回了榻邊小心翼翼地蓋到祁衡的身上,再輕手輕腳吹了燈架的蠟燭,安心回床睡覺。

夜靜靜,姜毓沾了枕頭不過須臾睡熟,大紅喜字下的紅燭噼啪爆了火星,榻上祁衡的眼倏地睜開,瞥了眼身上的毯子,不屑地嗤了一聲。

新婚之夜,就這麽把相公給撇了睡着了?明日宮裏,元帕打算怎麽交代?肅國公府出來的姑娘也就這樣兒。

蠢貨。

夜裏稍稍有點涼,祁衡嫌棄地扯了扯身上的毯子,不耐煩地掖好裹緊。

…………

天微亮,公雞叫過三聲,王府的丫鬟捧着洗漱的臉盆痰盂走進院子,五六個丫鬟一個嬷嬷領着從廊下浩浩蕩蕩而來,守在門口的翠袖翠盈遠遠地看着人走近,面面相觑。

到底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雖然是國公府裏出來的人,但王府和公府到底不同。

“見過嬷嬷。”

翠袖看出領頭的嬷嬷是昨兒個宮裏來的那個,被祁衡吼了一通竟然還沒走。

“王妃還沒起呢?”

嬷嬷的頭昂着,下巴擡起,站在翠袖的跟前,眼睛卻越過她瞧着緊閉的屋門,與其說在同翠袖說話,不如說是對着屋裏的喊門。

“王爺王妃昨日才成親,天才亮,這時候尚早……”

翠袖心道昨日那情境誰敢進去問長短,她們姑娘還不知道被祁衡怎麽欺負,怎麽可能起得早?只是翠袖辯駁的話才說了半句,就被那嬷嬷搶了白:

“卯時過了許久了,今日還要進宮向皇上皇後還有太皇太後謝恩,王妃該起了,莫要讓聖上和太皇太後久等。”

“還不快去請王妃起身。”

那嬷嬷斜了了翠袖一眼,說了半天卻是讓她去幹那得罪主子的事情,何況屋裏還不止姜毓一個人。

翠袖暗罵這個嬷嬷狡猾刻薄,從頭到尾一句一個王妃,都不敢提祁衡半個字。連上去喊門都不敢,仗着自己宮裏的身份,多了不起似的。

翠袖硬着頭皮,到房門處深吸了口氣,擡手敲門。

……

紅燭燃盡,蠟淚千層,最後一點些微的火光在蠟油中間掙紮着不肯熄滅。祁衡從榻上起來,渾身都覺着疼,起來松了松筋骨,一擡眼床上那人睡得還一點兒沒動靜。

祁衡緩緩靠近床邊,床上的人眉眼安然呼吸平穩,顯然不是裝的睡,這麽多年能跟他一個屋子還睡得這麽安穩的人到還真是不多見,到底是過了十多年安穩日子的大小姐,到底是膽兒大呢,還是什麽都不知道蠢透了?

無聲冷笑了一聲,祁衡伸出手勾上姜毓的鼻尖,秀美的小臉上鼻子生得精致小巧,整一還沒長開的丫頭片子,等過了兩年怕是個能勾人魂的。

只是不知道兩年之後,這人還在不在?

祁衡勾在姜毓鼻尖上的手微頓,一把捏住了姜毓的鼻子,捏的死死的,一點兒氣都進出不得的那種。

姜毓是驚醒的,祁衡捏着她鼻子的力氣奇大,還沒等憋死,先把她痛醒了。睜眼再一瞧眼前的人,姜毓的魂兒猛地一驚。

“王……王爺……”

“醒了?”祁衡的手一松,“王妃睡得可真深,本王喊都喊你不醒呢。”

姜毓才不信他的鬼話,她養在老太太身邊的時候每日卯時就要起身讀女學,還從來沒有叫不醒的時候。

姜毓從床上坐起身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但自從她十四歲回了張氏的手底下,倒是真沒再起過這麽早。

“妾身喚人來服侍王爺洗漱吧。”

祁衡挑了挑眉,剛把人弄醒的時候看她那驚吓的眼神以為她要尖叫,他都準備好把人從床上扔下去了,可轉眼……又好像一點也不怕。

祁衡覺着沒意思,故意為難她:“難道不該是你服侍本王更衣洗漱嗎?”

“倒洗臉水捧痰盂的是妾室,妾是王妃,按規矩不用做這些。”

姜毓攏了攏頭發,昨兒夜裏還有些怕這傳說裏的煞神,可睡了一晚忽然就明白了。

她既不是倒貼上王府的,也不算高攀祁衡,這門親事說來還是他們皇家理虧。她不是妾室,就算是續弦也是正頭的王妃娘娘,沒道理畏首畏尾得跟驚弓之鳥似的。

即使祁衡再殺人不眨眼,再喜怒無常,他也不敢平白無故殺了王妃,何況他們還是聯姻。

姜毓說的風輕雲淡,絲毫沒看他臉色的意思,祁衡反倒是愣了下,可轉頭也想明白姜毓是仗着肅國公府的勢。

這仗勢猖狂的,向來是不長久的。祁衡的眸底微冷,想到之前那兩個,不就是仗着皇後的勢麽?

姜毓沒察覺祁衡的冷意,只是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正要朝外喚人,就聽着門外傳來人說話的聲音,等着翠袖敲門,就把人放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祁衡(氣哼哼):最讨厭這種憑着後臺和我結婚的人了。

姜毓:昨天晚上為什麽要蓋我給你蓋的被子!

祁衡,因為我是一個正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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