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起吃飯

“本王親眼所見,哪裏來的誤會?沒有誤會。”

不大的天井裏,在場的守衛丫鬟人人都安靜如雞,眼觀鼻鼻觀心,心中想着這小王妃今兒八成要碰一鼻子灰,連挂在刑架上的上個人都不哼哼了。

祁衡站起身來緩緩踱到姜毓的跟前,“那個老惡奴故意尋釁滋事還動手打人,讓本王當場撞破還強詞奪理文過飾非,簡直膽大包天不知悔改。”

“你要這樣的刁奴有什麽用?”祁衡在姜毓的跟前站定。

姜毓擡起眼,祁衡的身量起碼比她高了一個頭,往她跟前一站就是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實是一種心理壓迫,況且祁衡說的也占理,事實就是劉嬷嬷故意挑的事兒,姜毓想想也知道劉嬷嬷肯定往祁衡跟前演了一場惡人先告狀。但莊慧娘可是祁衡的寵妾,祁衡怎麽可能不護着她?

“回王爺的話,劉嬷嬷是妾身從國公府裏陪嫁的老人,也做過妾身的乳母,縱使她有錯也是為了妾身的緣故。請王爺看在她年事已高的份上先将她放回來。王爺的恩德劉嬷嬷必感念在心,下回也絕不敢再犯。”

姜毓對着祁衡的眼神裏坦坦蕩蕩,事情都已經被祁衡看見了,巧言令色避重就輕地掩蓋過錯只會顯得她刁鑽刻薄,不如就直接認低頭認錯,光明磊落有襟懷坦白,也不落了她一府主母的氣度。

呵。祁衡的眉梢斜挑,回過頭去看莊慧娘的瞬間唇角忍不住勾了一下,有意思。

後院兒裏頭主母和妾室不都是水火不容步步緊逼的嗎?這個倒是大度,自家的乳母錯了也不護短,這一認不僅是給他認了錯,還有莊慧娘呢?她就不怕将來在妾室面前矮上一截?

“本王要是不放呢?”

祁衡不想忍臉上那些興味的笑意,故意背過身去看着莊慧娘,姜毓越是大度,他就越是想逗逗她,探探她的底線到底在哪裏,“那個刁奴沖撞了本王,就該剝皮抽筋,弄死了事,本王的王府絕不留這種禍害。”

我看最大的禍害就是你吧!

瞧着跟前背對着她插腰站着的祁衡,慵懶恣意裏透着一種隐隐的狂傲,真是夠嚣張驕矜不可一世,活活能把人給氣死。

她都親自到他面前求情了還想怎麽着?姜毓真想踹他一腳,怎麽就沒人抽他呢?

姜毓正是暗自咬牙切齒打落了牙齒使勁兒往裏吞,眼角的餘光忽的就見人影一閃,那吊在刑架上的其中一個人突然掙斷了麻繩徑直朝姜毓撲了過來。

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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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毓的驚叫還哽在喉嚨裏沒有出來,只見眼前寒光一閃鮮血噴濺,一顆頭顱咕咕滾到了姜毓的腳邊。

沒人看見祁衡是怎麽做的,只是看到他的手中轉瞬間多了一把染血的長劍。

“啊……唔!”

翠袖一聲尖叫,手中的食盒“哐啷”落地摔碎,只是叫聲才出口,就被院兒裏的守衛死死捂住了嘴。

姜毓身子僵硬地好似木頭,一動不能動,臉色煞白。

一個大活人在她的面前被砍下了頭顱,姜毓想到了前世,那個在酒肆中一人屠盡所有山匪的祁衡。當年她也是驚的,被那場面吓得回去之後大病一場連連夢魇了一個多月,滿腦子都是別人的頭顱滾到她腳邊血流成河的景象。

那個拿着帶血長劍的男人,那個仿佛地獄來的修羅使者一樣的男人,他手中的長劍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或許是今生遇見他只見到他的狂傲驕矜,卻淡忘了他殺起人來其實是那麽地——決絕利落。

姜毓想起了前頭那幾個早逝的王妃,會不會有一天,她也一樣……

祁衡的神色陰沉地可怕,他當然看到了姜毓面上藏也藏不住的驚吓。一個平常的小女子,哪個見了這樣的場面不害怕,多少人為此而對他視如虎狼退避三舍。

眼前的這個丫頭,估計再不敢擺臉色給他看了。

祁衡随手将長劍往地上一扔,金石落地,冰冷刺耳的“哐啷”一聲,姜毓的身子猛地一顫,險些站立不穩。

“回去。”祁衡睨了姜毓一眼,背過身朝屋內而去。

……

姜毓是浮着腳步走回自己的院子的,翠袖跟在她身後整個人就像丢了魂一樣,畢竟少了一份前世的經歷,翠袖還是個沒見過“大世面”的小丫頭。

“王妃……”翠盈老早就候在門口,小跑上來扶着姜毓進屋,眼睛還是紅紅的,像是又哭過的樣子。

翠袖跟着進門,叫在門檻上絆了一個踉跄,險些摔進屋裏。

“你……你們都怎麽了?”翠盈瞧着架勢不對勁,一雙大眼睛驚慌在姜毓的臉上看看,又在翠袖的臉上看看。

翠袖使勁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讓自己回過神來,道:“翠盈,你快去給王妃沏一盞熱茶來”

“嗯……”翠盈連連點頭,忙去沏茶。

熱茶捧到姜毓的手心裏,姜毓也漸漸緩過了勁兒來,翠盈在旁邊試探着問道:“王爺可是說了什麽?是不是王爺為難王妃了?”

“王爺沒有為難我,到底是劉嬷嬷有錯在先,那人拿住了把柄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姜毓原本準備了一套的說辭打算慢慢勸祁衡的,沒想到中間卻出了這樣的岔子,一大半的話被堵住了沒法兒往外說,祁衡也壓根兒準信說放還是不放。

只是有一點,回來的路上姜毓就叮囑翠袖了,今兒青梧軒裏看到的事情一個字兒都不準往外說。祁衡把人吊起來動私行還出了人命,要是讓人拿住了把柄參祁衡一本,估計整個祿王府得跟着一起倒黴。

“去準備一些胭脂水粉,倒時候劉嬷嬷出來以後,讓她自己去送給那個被打的丫鬟做賠禮。”

莊慧娘那裏她不便再有所表示,她身為衣服主母能纡尊降貴往她那裏服一次軟已經是天大的極限,底下人惹出來的龃龉就讓她們自己去解決,把兩個主子摘出來她和莊慧娘将來在府中才好相見。

“是。”

姜毓覺得頭有些疼,還是沒從剛才的驚吓裏緩過神來,“離晚膳還有些時候,扶我去榻上躺一會兒。”

……

夜幕四合,入了秋的天黑得總是特別快,姜毓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的,到了點燈時分才從榻上起來略略休整了儀容,傳了小厮進來問話,知道祁衡半個時辰前去了書房,大概是有什麽事情連晚膳都沒有傳,反正就是沒有半點要放劉嬷嬷回來的意思。

祁衡這忙碌的樣子,大概是沒有時間騰出手去發落劉嬷嬷的,但就怕一個萬一。而且一般地牢也就罷了,水牢那種地方,泡上一天人大概也和海參一樣泡發了,劉嬷嬷那把年紀,沒準就泡出個什麽毛病來,無論如何姜毓還得在往祁衡身上使使勁兒,争取把劉嬷嬷弄出來。

姜毓略一沉吟了一會,讓翠盈翠袖兩個丫鬟一起過去書房,請祁衡過來跟她一起用膳。

書房那裏守衛極其森嚴,翠袖和翠盈在院外等了許久才見薛陽出來帶他們進去,又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才見着祁衡本人。

祁衡聽明姜毓的意思,心中詫異,略默了一會兒才點頭應下,讓兩個丫鬟先回去禀報,自己又拖了許久,才去了姜毓的院子。

主院兒的燈火通明,屋裏一派靜悄悄的,晚膳在知道祁衡答應過來的時候就送了過來,怕涼了就都裝在食盒裏沒有端上桌,姜毓等祁衡等得無聊,就在屋裏打香篆,祁衡一進門,就聞見了屋裏一陣幽幽的香味。

“王爺來了。”姜毓忙起身相迎,“妾身給王爺請安。”

祁衡點了點頭,一屁股就在桌邊坐下了,很是冷漠高傲的模樣。

姜毓給翠袖使了個眼色示意上菜,自己也在桌邊坐下了,“王爺近來公務繁忙,卻也不可忘了自己的身體,這麽晚才用膳,會傷了腸胃。”

五菜一湯,湯是翡翠蝦仁羹,打了雪白的蛋花,姜毓讓人捂在食盒裏,眼下端上桌正好入口。

姜毓親手盛了一碗遞到祁衡跟前,“飯前先用一碗羹,有益腸胃。”

祁衡終于正眼看了一眼姜毓,就差不多一個時辰前,這個姑娘才被他吓得魂兒都要丢了,原以為今後都要繞着他走,可沒想到才一個時辰,竟又請了他回來。

到底是真的心懷寬大事情過眼就忘,還是深藏不露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不過她可是國公府裏出來的,那種百年大族後院裏的事兒,誰知道呢。

祁衡沒有去接湯碗,低眸給自己斟了杯酒,道:“你知不知道,這個屋子裏死過多少人?”

“嗯?”姜毓一愣。

“在你前頭的幾個王妃,”祁衡将杯中的酒倒進嘴裏,“都是死在這間屋子裏的。”

……

屋中又是一靜,侍候用膳的翠袖和翠盈臉色都變了,特別是翠袖,簡直站立不穩。

“原是這樣,妾身之前倒是不知。”

姜毓簡直想把湯碗扣在祁衡的臉上,哪壺不開提哪壺,大晚上的誠心想吓唬她不成?不過她才不怕,倘若前兩個王妃冤魂索命,想來第一個要弄死的就是他祁衡本人。

姜毓把湯碗擱在祁衡跟前,收回手,“不過想來也是,這裏是主屋,兩位姐姐生前自然是要住在這裏的。”

想吓唬她?她好歹也是當過幾年主母,見過幾回“大場面”的人,憑着點兒就像吓住她,才不可能。

祁衡沒瞧見姜毓臉上有半點波動,覺着這姑娘本事是真大,一點兒底都不露,他就不相信他試不出她的深淺了。

“快點用膳,本王今天有些乏累了,用晚膳想早些安置。”祁衡頓了頓,特意睨了姜毓一眼,“就在你這裏。”

“呃……”姜毓腦子忽的懵了一下,怎麽就突然扯到睡覺的問題上去了,她還沒有開始講她的正題呢,“王爺……”

祁衡低頭夾菜,一句話阻截了姜毓所有想說的話,“食不言寝不語,用膳的時候不要講話。”

……

作者有話要說:你早晚會試出你媳婦的深淺的。

【經過渣作者堅持不懈的偷懶作死之後,存稿終于耗沒了,日更還是要盡力堅持做到的,更新時間改在每日的21點以後24點之前,假設要請假,文案第一句會擺通知噠】

【好歹也是入三篇v文的老司機,這篇文的數據簡直是滑鐵盧,但是搶救還是要努力一下的,今天的渣作者又要改封面,又要改開頭三章,感覺吃晚飯前都不能離開我的電腦椅了,碼字不易,超級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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