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姜毓生氣了!

傍晚的陽光淡薄,很輕地落在亭臺屋檐間,姜毓原是要往栖亭去,見祁衡來了便止住了腳步。

水波粼粼,栖亭的錦魚池邊圍着一圈矮矮的太湖石,姜毓站在池邊,就看着祁衡朝她徑直大步走來,未多時就近了。

“妾身給王爺請安。”

姜毓低首行了一禮,倒是很驚詫祁衡竟然一回來就直接到她這裏來了。

祁衡站在姜毓的跟前,看着眼前小丫頭乖乖巧巧的樣子,一路上憋在胸口裏想說的那些話突然就有些難以出口。

“你身子好了?沒不舒服了?”

姜毓讓祁衡問得心裏懵了一下,想了想才記起自己之前裝病騙祁衡的事情,“勞王爺挂心,只是積食而已,已經好了。”

祁衡點了點頭,眸光掃過姜毓周圍侍候的丫鬟婆子,道:“旁人都下去,本王與王妃有話說。”

姜毓的眼睫垂了一下,沒攔着,任由周圍的下人都走了幹淨。

待四周清靜,祁衡看着姜毓緩緩道:“你和慧娘起争執了?”

姜毓看了祁衡一眼,青梧軒的耳報果然傳得快,想必當日事情一了就立馬傳去了祁衡的耳朵裏。

不過她也不着慌。

“不算争執,妾身只是與莊姨娘曉之以理而已。”

裏子雖然已經沒了,但臉皮都還留着沒撕破。

祁衡看着眼前的小丫頭,挺着背雙手覆在腹前,端莊恭順的世家女模樣,看着好像軟綿綿的樣子,但祁衡知道,這棉花裏下頭藏的全是針,渾身都是戒備。

“你不該和慧娘争。”祁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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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王爺不問清緣由就要下定論嗎?”

姜毓的心底漸漸泛冷,這樣明顯偏頗的模樣,莊慧娘在他的心裏就這般重要?重要到他一進門好話都不會說兩句就找她來為自己的寵妾讨回公道嗎?

小丫頭渾身的氣勢明顯籠上了一層銳利,祁衡的渾身忽然升起一種無力感。

祁衡把手負在背後,道:“慧娘在府中多年,行事老道,後院裏的事情交由她去做就好,你不必理會。”

“王爺此話又是何意?”

姜毓的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只是眼裏多了一層咄咄逼人,“後宅之間妾室起龃龉是常有的事情,倘若不問清緣由就直接蓋棺定論了,未免太有失偏頗吧?”

祁衡耐了性子道:“慧娘做事素來有條理,也穩妥。若是她動手想必是有她的道理,本王信他,王妃也該一樣信她。”

姜毓簡直要氣笑了,憑什麽他信莊慧娘,她也該信莊慧娘?她是不是之前做事太大度了所以讓人誤會她只軟柿子,能順便捏圓搓扁?

“莊姨娘在蘭心院大動私刑說葉姨娘裏通外賊,卻拿不出一樣證據來,縱使王爺再寵愛莊姨娘也不能放任她這樣欺侮葉姨娘吧,難道王爺忘了,葉姨娘可曾是皇後欽點過的側妃。”

祁衡的眉心一皺,心中莫名就是一陣煩躁,“那又如何。”

什麽叫那又如何?這是打算不分青紅皂白都直接往莊慧娘那邊一邊倒了是嗎!就算再寵愛,這樣是不是都太過分?

當着她的面如此縱容偏袒,那麽她這個正妃今後是不是也要聽從莊慧娘的安排,任她擺布拿捏了?這是将她置于何地,又将肅國公府至于何地?

欺人太甚!

“王爺縱然不顧葉姨娘的身份,可總該憐惜葉姨娘入府多年也曾伺候過王爺一場,哪怕若王爺心中對葉姨娘已沒了恩情,王府這樣大,賜她一所容身之所安度餘生也算是善始善終,何必放任別人這樣糟踐冤枉她。”

姜毓冷了眉眼也冷了語調,一句話夾槍帶棍,一點沒藏着掖着。

既然對別人的身段念念不忘,可見曾經也歡喜過。納了人家進門卻最終放任人家自生自滅,始亂終棄。

有本事當年秦妃把葉芷柔送進來的時候就拒個徹底,別一便推拒一邊卻又抵不過誘惑,這般卑劣行徑,和當年為了權勢娶了她進門卻扔在一邊的葉恪有什麽分別!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什麽恩情,什麽憐惜?祁衡看着姜毓那冷眉冷眼的樣子,只想把姜毓的巴巴叫喚的小嘴給縫起來,心裏也沒了耐煩。

“葉芷柔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要每天在你的院子裏繡繡花寫寫字兒就好了,別一天到晚瞎管別人的閑事兒。”

“祁衡!”

姜毓終于再繃不住那些大家閨秀的做派規矩,直呼了祁衡的姓名,“你不要欺人太甚!”

這話是什麽意思?繡花寫字還喜歡瞎管閑事,那是市井的無知蠢婦!姜毓活了這麽大,前世今生這麽些年,有人罵過她毒婦不得好死,卻從來都沒有聽過人這樣侮辱她。

侮辱了她的教養,她的才學,甚至她娘家的門庭。

簡直是奇恥大辱!

“本王怎麽了?本王說錯了嗎?”

姜毓會嚷嚷,祁衡也不甘示弱,“你敢直呼本王名諱,簡直放肆!”

姜毓瞪着祁衡,簡直恨不得掐死他,她自問是個有修養的人,前世葉恪和姜容這麽惡心她她都始終維持了一份世家嫡女的驕傲,從不曾失态與人前。今生她才嫁給祁衡多久,已經有多少次她恨不得破口大罵了?

直到今天,終于給她逼得真的失了态。

這還是個從小受皇室教誨的皇子呢,簡直是個潑皮,莽夫,混蛋!

太陽落下了屋頭,陽光更淡了,風吹來,帶着絲絲夜的涼意。

祁衡負手站着,瞧着小丫頭這麽不說話瞪着她,眼眶似乎還有些紅紅的,不禁反思自己方才的話是不是不妥,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能半途而廢,該說的還是得說。

“慧娘做事自有道理,你今後好好安分做你王妃,該有你的本王不會虧待你。”

這是什麽意思?她難道還要他的施舍嗎?姜毓隐子在袖中的拳頭緊緊攥住,她才不稀罕!

“行了。”祁衡覺着說到這裏就差不多了,“本王還要趕着出城去,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說着,祁衡就要轉身,冷不防就見那小丫頭突然撲了上來。

“你……”

祁衡一句囫囵話還沒說完,就叫撞得身子一歪,下意識往旁撤退了一步,腳下就是一空。

“噗通。”

祁衡的腿上一涼,整個人已經在水池子裏頭了。

“姜毓!”祁衡擡頭怒目而視,厲聲呵斥:“你放肆!”

池子的水不深,只沒到祁衡的膝蓋,可祁衡站在水裏,腳下能明顯感覺到池裏黏糊糊的淤泥,倘若不是他伸手靈敏,就方才姜毓推的那一下就該是臉先落水,在這池子裏裹一身的淤泥起來,那他這個王爺的臉還要不要了!

姜毓站在池邊居高臨下,道:“我是聖旨親冊的王妃,王爺不如自己先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是該先寵愛一個妾室,還是先敬重自己的王妃。”

說完,姜毓的頭也沒有回,徑直便扭頭走了。

“姜毓!”

祁衡氣得想将姜毓也扭過來按進水裏,除了上次太皇太後,這天下誰還敢推他入水,簡直反了!

祁衡的腳一拔,可靴子卻陷進了淤泥中,猛地用力,只□□自己的腳,祁衡一個踉跄,險些一個屁股蹲摔進水裏,險險扒住了池邊的太湖石。

“死丫頭!你有種!”祁衡沖着姜毓背影揚聲怒叱,可沒人回應他,主院裏的下人遠遠在廊下門口探頭探腦皆不敢輕易靠近,生怕被祁衡的怒火殃及。

“來人!”祁衡大吼,簡直想把手下的太湖石捏碎。

……

姜毓把祁衡推進了水池裏,這事情做得既離經叛道,又十分膽大包天。那天祁衡濕淋淋從主院出去回書房換的衣服,沒來敲姜毓的門也是十分硬氣。

當然,這事兒阖府上下也都知道了。祁衡趕着出門換了衣服就走了,也沒說要繼續找姜毓什麽麻煩。

姜毓出了口惡氣優哉游哉過着日子,旁邊的下人卻是戰戰兢兢,王妃與王爺交了惡,今後會不會徹底失寵,想想府裏的水牢和祁衡收拾人的手段,光是想想後脖子就涼飕飕的。

“王妃那日會不會做得有些過了,畢竟是王爺……”

翠袖給姜毓挽着發髻,也終忍不住出口問了姜毓。

“那又如何。”

姜毓套用了祁衡那天的話,那日她也是破罐子破摔,所謂一不做二不休,已經放肆了,就不在意再多放肆一點了。

“王妃就不怕……就不怕……”失寵嗎?

翠袖憋着最後兩個沒敢說。

“怕什麽?”姜毓涼涼笑了一聲,“原本王爺就未必将我放在心上,都已經是這樣了,還能再壞到哪裏去。”

“王妃也不能這麽說……”

翠袖很想說祁衡平時也沒苛待姜毓,上回姜毓裝病的時候祁衡大晚上還趕過來守了大半夜來着,怎麽能把自己的夫君推進水裏呢……

姜毓哼了一聲,低頭一個個試着妝奁前擺開的戒指。

劉嬷嬷拿了剛點的熏爐來擱在妝臺的桌角上,道:“要說這禍根還是在青梧軒裏,倘若不是她,王爺怎會來與王妃興師問罪,就該早早除了那禍根去才好安寧。”

短短的話裏透着不易察覺的狠勁兒,姜毓給自己套着戒指的手微微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祁衡:舉報,女主她家暴!

姜毓:男主你完了,你嘴這麽賤,你要火葬場了你知不知道!

祁衡:嘤嘤嘤,都是誤會,都怪更新進度好慢。

渣年糕:再給我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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