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州州
兩人之後又在這邊逗留了幾天,逛逛夜市,或者邊逛邊賞月色。
阮軟平常鮮少同朋友一起旅行,這次好不容易有人陪她,便興致勃勃地查起攻略、做游玩計劃。
反觀蔣池州,自打計劃全交由阮軟安排後,他徹底沒了事兒,成天宛如沒骨頭般斜倚在沙發,看阮軟趴桌上做筆記。
她寫得有模有樣,蔣池州看着,總忍不住想笑。
阮軟活動寫酸了的手腕,回過頭,眼裏碎光微閃:“我們明早早點起來去爬山好不好?”
蔣池州嘴角的弧度一頓,他擡了擡眉,懷疑自己沒聽清楚。
阮軟越想越激動,興沖沖地又問了一遍。
蔣池州這下确認自己沒有聽錯,笑容逐漸消失。
當代青年,尤其是娛樂會所的大老板,誰能沒有個睡懶覺的壞毛病。
蔣池州并不例外,他表情僵了僵,試圖勸說阮軟打消這個念頭:“寶貝兒,那山很高的,我們爬上去都幾點了,說不定太陽早升起來了。”
阮軟歪頭思考了會兒,旋即說道:“那我們就當是爬山鍛煉身體好了。”
蔣池州噎了噎,對上她飽含期待的眼神,嘴唇翕動,再沒其他借口。
他無聲嘆了口氣,伸手揉亂阮軟發頂,語氣溫柔得近乎咬牙切齒:“聽你的。”
因着第二天要早起,晚上兩人洗完澡後沒再出門,安靜窩在沙發看了片電影。
阮軟作息良好,電影結束時差不多就是她休息的時間,蔣池州原先還霸道地困住人,不讓她走。
阮軟在他懷裏撲騰了十幾分鐘,好話說盡,威逼利誘下,軟綿綿叫了兩聲哥哥,才得以逃回自己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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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香軟玉方才還在眼前,轉瞬懷裏就只剩空虛,蔣池州啧了聲,也沒了繼續看片的興致。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鬧鐘響起的第一遍,他仍深陷在旖旎夢中,不舍得醒來。
第二遍,他不耐地皺緊眉頭,準确無誤地按掉。
片刻安靜後,鬧鐘終于偃旗息鼓,來電鈴聲卻緊随其後地響了起來。
蔣池州睜眼望着天花板,這下是徹底清醒了。半小時後,他頂着頭亂發,出現在阮軟房間門口。
剛醒不久,因而他雙眼皮顯得格外明顯,線條流暢,起伏蜿蜒,于眼角收了鋒芒,少了幾分風情。
劉海粘了水,垂落在額前,中和了他硬朗的氣質,看着有些乖巧。
阮軟抿唇竭力憋着笑,看他臉上苦大仇深的表情,幫他理了理額前碎發。
蔣池州眼皮耷拉,桃花眼裏滿是萎靡,無聲訴說着哀怨。
阮軟讨好地去拉他的手,半路被蔣池州截住,他上身彎下來,聲音裏透着剛醒的啞:“我好困啊,你親我一下,讓我清醒清醒。”
阮軟下意識看了眼四周,明知道這個點長廊絕無旁人,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嗯?”蔣池州拽了拽她的手,鼻間哼出單音。
像個撒嬌的、要不到糖的孩子,阮軟一瞬間的心軟壓過了羞赧,她視線落在蔣池州唇上,被燙到似的又匆忙移開。
許是要去爬山,他今天沒再穿襯衫,反倒穿了身連帽衛衣。
阮軟鼓足勇氣,拽住衛衣兩旁的細繩,墊起腳,湊上前,吻住了蔣池州。
她的吻,與他不同,溫和又輕柔。
卻也,一觸即離。
蔣池州見好就收,眯着眼笑道:“果然精神不少,”他一臉享受,“謝謝寶貝兒。”
第一次接吻的時候,她下意識偏過臉逃避。
從不逃避到迎合,她一點點克制自己的羞赧,直到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主動親了他。
蔣池州喉頭一動,忽然說:“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親我。”
他抿着嘴,笑容不敢張揚,像藏着珍寶怕人觊觎,就好像她的主動有多珍貴。
阮軟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後知後覺的羞澀淹沒了她。她攥住蔣池州的手腕,不甚熟練地扯開話題:“快走吧,再不走天就真的要亮了。”
身後,蔣池州悶悶笑了聲。
冬日絕非旅游旺季,山道上只有他們寥寥二人,泠泠路燈光線下,可以看到喘息時呼出的白霧。
自上山起,兩人的手便默契地牽在一起,偶爾分開拿個東西,下一秒蔣池州伸手,阮軟便會下意識握住。
歇歇停停,一路走到山頂,許是他們運氣好,登上山頂時,天邊才剛剛破曉。
晨曦乍破,霧氣漸散,黛色山巒間透出魚肚白,雲霞漸漸籠上一層橘黃色光暈。
阮軟驚呼一聲,顧不上其他,忙掏出手機,對着遠方攝影。
站在高處,見太陽冉冉升起,這等波瀾壯闊的美景,很難不讓人心潮澎拜。
看着相機中瞬息變化的雲彩,阮軟再度驚嘆了聲:“好漂亮啊。”
蔣池州也拿出了手機,焦點卻是對準着她,他無暇觀賞雲間晨光,全副心神放在相機裏,聽了她的話,他彎了下眼尾,附和道:“是啊,很漂亮。”
直到太陽完全升起,阮軟終于拍夠了照片,偏過頭,對上了蔣池州的手機。
蔣池州迅速按下拍攝鍵,半分慌張不見,淡定道:“幫你和日出合個照。”
阮軟隐約察覺有些怪異,但蔣池州表現得實在太過自然,很快,她的心思便被轉移到其他地方了。
上山為了趕時間趕得一身疲憊,下山時就好多了,沿着山路慢慢走,一路走一路拍。
所幸手機電量一直堅持到回了酒店,蔣池州進了屋就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睡意一眨眼湧了上來,他抱住小姑娘蹭了蹭,聲音困得連成一片:“寶貝兒,我想補個覺,你呢?”
阮軟生怕他提出讓她陪着的要求,忙搶先道:“我先給手機充電,然後選幾張照片修一修。”
蔣池州實在是困得不行,掏出自己手機,往阮軟手裏一塞:“幫我也充一下,那我去睡了,寶貝兒午安。”
最後一刻清醒,他吻了下阮軟臉側,踩着拖鞋,游魂似的上了床。
阮軟摸着臉,唇角抑制不住地翹了翹。
照片數目太多,阮軟修着修着,逐漸也有了幾分困頓。
思緒少了理智約束,不由得往照片外的地方飄去。
蔣池州哪怕已經睡着了,存在感依舊十分強烈,強烈到關于那天早上的細節,阮軟還能清晰無誤地憶起。
雖然蔣池州事後告訴她兩人什麽都沒發生過,但和他肌膚相貼的觸感,仿佛烙印在她神經上,動不動就能回想起。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麽,阮軟猛地擡手扇風,試圖把臉上的溫度下降些許。
正心虛,擱在一旁的手機突兀地響起了鈴聲,阮軟登時吓得肩膀一聳。
她深呼了口氣,拍拍胸口壓驚,循聲找到蔣池州的手機,怕吵醒他,下意識調小了音量。
備注是簡單的“老鐘”二字,一看就是熟人。
阮軟拿着手機在原地轉了幾圈,糾結要不要叫醒蔣池州接電話。
安靜中男聲喂了一聲,阮軟驚惶低頭去看,屏幕上赫然顯示接通狀态,她誤打誤撞,竟不小心接起來了。
迫不得已,阮軟只好把聽筒貼到耳邊,小聲道:“您好?”
對面那人靜了靜,似乎在疑惑為什麽是個女人的聲音,再開口時,他換了種語調:“你好,請問蔣池州在你旁邊麽?”
阮軟看了眼包裹在被中、絲毫不受影響的某人,咬唇嗫嚅:“他還在睡覺,您有事嗎?過一會兒再打過來行嗎?”
安靜,還是安靜。
耳邊一時間只能聽到滋啦滋啦的電流聲,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阮軟握拳捶了捶自己額頭,滿臉懊悔。
好在那人及時開了口,他笑道:“你是阮小姐吧?州州和我說過你。”
阮軟拳頭僵在半空,瞳孔難以置信地放大。
那人朗聲笑道:“你好啊,久仰大名。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州州的發小,我叫鐘遙。”
阮軟回過神,聽到某個稱呼,頓感一陣好笑,實在不能把州州二字和蔣池州挂上鈎。
“不知道州州有沒有和你說起我……算了,那個見色忘友的死小子肯定沒和你提過。”
阮軟打斷他:“提過的。”
鐘遙愣住了,須臾笑着哼了聲:“算他還不至于太沒良心。”
蔣池州的發小居然會是這種性格,阮軟思緒不禁有點飄,腦補起蔣池州嚣張跋扈的少年模樣。
“沒想到第一次和你對話居然是在電話裏,不過沒關系,我下個月月初回國,到時候見面,再正式和你認識一下。”
“麻煩你和州州說一聲,就不指望他能善心大發過來接機了。”
“好的,再見。”
通話挂斷,手機回歸鎖屏,阮軟彎了下嘴唇,無聲喊了聲:“州州。”
說完她便笑了,目光不經意落在鎖屏頁面上,登時愣住了。
鎖屏壁紙赫然是當初蔣池州帶她去游樂場,兩人共吃一根棉花糖的照片。
記得當時兩人不過是表面情侶關系,他浪蕩姿容,格式化的笑容不帶真心,對誰都是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
而那時她一顆真心全系在顧星源身上,随他喜随他悲,卑怯膽小,連說話都只敢輕聲細語。
不知不覺間,他們均換了種模樣。
他見過她大哭的樣子,縱容她得意任性,耐心地撬開她的外殼。
他容許她進入他的世界,從此他人生中最真實的喜怒哀樂,全與她有關。
阮軟看着照片中滿目驚惶的自己,仿佛再度品嘗到了暗戀的苦澀,可如今再想起顧星源,她的內心竟再無一絲波動。
反倒對着照片上的另一個人,她亂了心跳。
作者有話要說: 四連更之第一發,不要忘記評論哦~
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