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完結
溫度漸暖,初春的陽光刺破雲層,塵埃中依稀可看見光束,筆直一道,投射于地。
阮軟踏出紋身店,小幅度地調整呼吸,牽扯間,胸口皮膚泛起密密匝匝的疼。
這種疼痛并不新鮮,第一次紋身時便已嘗過,那時心情如何阮軟已記不太清,唯獨這一刻,疼痛中鮮明的甜蜜,在腦中隽永地留存下去。
鐘遙回國第二天,蔣池州與他兩個人,齊齊過上了腳不沾地的日子,更甚至,忙起來一天見不到人影。
阮軟雖然不懂他們涉及的領域,卻也清楚創業絕非易事,應酬拉人脈再平常不過。
她懂事,另由于紋身的緣故,與蔣池州已然有一陣時間沒見面了。
正逢都市青年報想做一期她的采訪,約好時間和地點,阮軟一個人赴約。
媒體感興趣的話題永遠是那些,阮軟如今應對起來,已然沒有初次那般拘謹失措,端正姿勢,淡定面容,讓面前的記者不由得聯想起她在棋局賽場上,輕描淡寫将對手逼進死路的大将風範。
采訪進行到最後,記者問了一個大部分男粉都關心的話題,她笑吟吟地,略含八卦地,問道:“阮小姐有男朋友了嗎?”
阮軟一怔,眼裏星點笑意滑過,須臾後,她點了點頭。
自獲獎以來,采訪便如常事,阮軟禮貌與記者道別,對于樣刊亦沒多在意。
沒曾想,這期采訪發表時竟上了熱搜,倒不是青年報微博受衆廣,起因是位大V用戶轉載了文章,另附帶上一張她比賽時的照片,一時間,轉發過萬。
圈外人士看個熱鬧,不在乎她獲獎多少,年齡幾何,注意力不約而同,全放在她靜谧甜美的容貌上。
随之,粉絲自發剪輯了她所有比賽的視頻,進度條剛一緩沖完畢,屏幕上鋪天蓋地的舔狗言論。
熱搜關鍵字不知道是誰先想出來的“圍棋天才美少女”,單看字便自有股迎面而來的中二氣質,搞得阮軟那幾天都不太敢去棋院。
而蔣池州忙裏偷閑,聽說了這件事,晚間視頻時,一個勁兒地拿這七個字取笑她,說什麽自己女朋友恃美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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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是這樣調侃着,到底占有欲作祟,私底下聯系了朋友,把熱搜給撤了,加上阮軟并沒有開通微博,熱度便漸漸消退了。
又過幾日,阮軟接到了鐘遙的電話,說是慶祝公司上市,他們一行人剪完彩,僞裝完業界精英,攝影機剛撤,就全都原形畢露了,囔囔着要去聲色不醉不歸。
阮軟聽了一耳朵沒聽到蔣池州的聲音,本能問了句,他呢?
狗糧噎了鐘遙滿喉,他嘆口氣,把手機貼近蔣池州臉側,讓她聽他綿長的呼吸,随後拿回解釋道:“他前兩天只睡了幾小時,剛上車就昏睡過去了。”
公司上市算是大事,何況蔣池州為之奔波這麽久,阮軟根本不需要考慮,點頭應允。
聲色對她早不陌生,阮軟雖不常來,但因着是蔣池州的地盤,或多或少有種說不上來的奇妙感覺。
這種感覺在她踏進前廳時達到巅峰,她長了心眼,沒敢再穿學生制服,只做尋常打扮。剛掏出手機,正想問問鐘遙他們在哪裏,守在門口的侍應生便及時迎了上來。
聲色員工業務本領強大,其中唯屬眼力勁兒最重要,那人一眼認出了阮軟,不敢怠慢了未來的老板娘,殷勤領着她穿過回廊,腳步停在包廂門口,禮貌地彎腰示意便是這兒了。
阮軟輕聲開了門,房間裏并未出現她想象中那般紙醉金迷的場景,男男女女坐了一圈,兩張桌上全擺滿了酒,看起來不似放縱,倒像是單純聚個會喝個酒。
分明裏面坐滿了人,阮軟卻還能一眼瞧見蔣池州的所在。
他約摸是真的很累,位置選在昏暗的角落,手臂撐着臉,眼皮困頓地耷拉半垂,頹喪慵懶,分明是不自知的姿态,卻仍舊散發着致命的吸引力。
吸引着周邊的女人,舉着酒杯,挂着笑,娉娉婷婷走到他跟前,問道:“蔣總,你身邊位置有人嗎?”
蔣池州依舊是那副睡眠不足的臉,聞言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渾身上下盡是敷衍,哪裏還能看出他從前狎猊帶笑的模樣,他左手豎起,示意女人別再靠近,聲音尚未醒透,道:“有主了,你另找位置吧。”
阮軟适時合上門,砰地一聲,房內衆人的視線一律望了過來。
蔣池州眼睫上翹,離他最近的那人仿佛能看見他眼裏冰川化凍,春風輕拂,漫山遍野開滿了花。
那人看見蔣池州張開手,整個人眨眼間柔和得不像話,低沉嗓音中夾雜若有似無的撒嬌,朝着門口的小姑娘道:“寶貝兒,過來我抱抱。”
阮軟抿了抿嘴,頂着十幾道打量的目光,走至蔣池州面前,随之順勢被他抱了滿懷。
方才所見那一幕,以及那個聽了許久還是礙耳的稱呼,點燃了阮軟中樞系統的引線,火星沿着神經燒遍全身,阮軟瞬間爆發出無盡的勇氣,她從蔣池州懷裏探出手,當着衆人的面,一把捏住了他嘴巴,冷淡的音色蘊含着瞧不見的火:“不許喊我寶貝兒。”
蔣池州明顯愣住,意識到她因何生氣的緣由,唇線一點點往上揚,他湊上前,幾乎要吻上阮軟的耳廓:“那你想聽我叫你什麽?親愛的?媳婦兒?”
“還是,”他低低笑了一下,“老婆?”
阮軟聽得半邊身體都麻了,論調情段位,百八十個她也不是蔣池州對手,只能仗着一貫的面無表情,以掩蓋通紅的耳朵。
“蔣哥,不介紹一下?”周圍有人起哄。
不等蔣池州回答,鐘遙就塞了瓶酒進那人手裏,恨鐵不成鋼道:“這還需要介紹?沒看見人家小情侶膩歪着,哪裏還能注意到你們,喝酒喝酒。”
氣氛熱鬧起來,阮軟卻覺得角落很安靜,安靜到蔣池州在她耳邊說出的每一個字,均能清晰無誤地傳入她內心深處:“沒愛上你前,我做錯許多事,我不為自己辯白,你有權生氣介意,我知錯認錯。我從現在開始改,你不喜歡什麽,我通通改了,好不好?”
他喊她,纏綿膩人的語調,把她的名字喊得百轉千回“軟軟,好不好?”
良久沉默後,阮軟小幅度頂了頂他胸膛。
蔣池州抱得她更緊,很輕很輕地,松了口氣。
來了不由分說先鬧場別扭,阮軟再見蔣池州那些同事,後知後覺有幾分羞赧。
一桌全是酒,阮軟的飲品得另點,蔣池州邊理順她長發,邊湊近她耳邊問:“想喝點什麽?”
阮軟臉熱得慌,就點了杯的薄荷冰塊蘇打水。
先前和蔣池州搭讪的女人紅唇微勾,笑道:“果然還是個孩子啊,不會喝酒?”
阮軟心口梗了梗,敏銳覺察到女人的不善。
“沒辦法,”蔣池州猶帶着笑,目光卻緩緩冷了下來,“她在我心裏,無論多少歲都是小孩。小孩嘛,喝什麽酒,喝了我倒心疼”
那女人笑容僵在嘴角,鐘遙見情勢不好,忙岔開話題,舉起酒杯:“來來來,走一個,以後新生活新開始,麻煩各位多擔待了。”
旁人也連忙應和,推搡着女人舉杯,她複又看了蔣池州一眼,見他半分眼神都未曾給予,只好強忍住不甘,端酒碰杯。
阮軟不知道哪來的沖動,壓制她的理智,慫恿着她,她端起薄荷冰水,唇肉貼及杯壁便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氣全部喝完。
薄荷的清涼,冰塊的冰冷,雙倍的冷意直達頭頂,她微蹙着眉,将嘴裏最後一口冰水咽下。
迎着那個女人的視線,阮軟忍着羞意,一把将蔣池州推坐下,她跨坐在蔣池州大腿,雙手摟住他後頸,冰涼的唇瓣貼了上去。
她整個口腔都是冷的,舌尖尤甚,蔣池州先是被她冰得一個激靈,怔愣中,她的舌尖,怯怯地舔了他一下,随後堅定地探了進來。
她讀書時肯定是個好學生,天賦極佳,把他所教的技術均學得透徹,饒是第一次主動有些緊張無措,可那含羞帶怯的撩撥,一如她本人,總是容易讓蔣池州失控,很快蔣池州便被她撩起了火,手臂牢牢勒過她的後腰,呼吸一沉,反客為主地掠奪她的氣息。
吻至最後,嘴裏的溫度,由冰冷逐漸轉為炙熱,交纏的呼吸仿佛勾着火。
蔣池州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停下的,只記得那一秒,她伏在他肩頭小聲喘息着,語調再不複平淡,情潮迷醉中帶着幾分懵懂的疑惑,同他說:
“蔣池州,我好像吃醋了。”
蔣池州全程不在狀态,到最後每個人都喝高了,耍酒瘋的有,抱着身邊人酣睡的也有,鐘遙看了眼他牙關直咬的下颌線,憋着笑,說不用你陪,想去哪去哪。
聲色雖說是他的地盤,終歸算是外面,蔣池州只能再三克制,舍遠求近,領着阮軟到了他在聲色的私人房間。
門輕聲合上,發出悶悶一聲響,而在那響動聲中,蔣池州火熱的吻落了下來。
他再忍不住,不欲多浪費一秒鐘,進了屋便攬過小姑娘壓在門板,迫不及待去尋她的唇。
背後是冰涼且硬的門板,身前是他火熱推不動的胸膛,或許阮軟從一開始便沒想過要推開,一瞬間的驚愣後,她擡手,墊起腳,摟着蔣池州,迎接他急躁的吻。
她從來沒有這樣配合過,整個人幾乎要挂在他身上,随着他野獸般的索求而發出細細的聲音。
心底的滿足達到一定限度,身體的渴求便愈發激烈,直到把阮軟困在身下,蔣池州才堪堪找回一絲神智。
一路糾纏,沒有多餘的時間開燈,整個房間只有外間透進來的一點微光,蔣池州壓着嗓子,指腹拂過阮軟線條優美的鎖骨,啞着嗓音問她,我可以嗎?
阮軟選擇了沉默,食指卻勾着領口往下拉,雪白的皮膚随着她的動作逐寸暴露,蔣池州垂下眼,正好近距離直視了那道金紅一點點完整呈現,魚身靈動,魚睛若有神,幾條魚尾翩然擺動,文在奶白肌膚上,有種神魂激蕩的視覺沖擊。
原先的花式字母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尾栩栩如生的魚。
蔣池州長睫像承受不住重量似的驚惶一顫,他仿若進入了常做的那場酣甜夢裏,不可置信着,徐徐擡眸,祈盼在她眼裏尋求真實。
指腹下落,微微發着抖,擦撫過那道紋身,目光似含了千言萬語,他少而又少地,讓她看見他的脆弱。
為什麽要文條魚?
他沒有開口問,她也不做解釋,比起千姿百态的情話,她更想讓他知道的是:
“州州,我想給你一個家。”
于是,理智堤壩轟然倒塌,夢境颠倒了現實,指尖撩繞的地方,發絲纏亂,吐息潮濕。
大汗淋漓中,晃動夢境裏,蔣池州的視野裏只有那尾魚,金紅交晖乳白,随波游動。
水聲潺潺,游過不知哪的峽灣,魚兒一驚,搖着尾想逃,卻被水流無情沖擊着,它失了體力,只能随着水勢不斷起伏。
水中細石擦過它的身體,留下斑斑暗紅,它游得累了,尋了一處港灣,水流和緩,它靜靜地停泊了。
這一晚的聲色顧客都在暗暗猜度,不知道蔣老板是遇見了什麽好事,竟讓侍應生來通知,今夜衆人無論消費多少一概他買單。
老板豪氣,顧客當然玩得盡興,這一晚的聲色,歡聲笑語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天光大亮,阮軟困得不行,腳上也沒有力氣,任由蔣池州将她抱了回家。
還是那套房子,熟悉的帶着蔣池州風格的卧室,沾染着木系尾調的被窩。
蔣池州溫柔地把她分開,手臂撈着她的腿,一點點擠了進去。
意識漸漸回籠,睡意朦胧中聽得他手機鈴聲響,他終于停了動作,聲音斷斷續續傳進她耳朵,又被她刻意忽略。
溫熱的毛巾擦過她身體,觸及到某處時惹得她不适地哼了聲,蔣池州吻了吻她額際,聲音透着餍足:“軟軟,我出去一趟,盡快回來。”
她恨極了他擾她清夢,不耐地推開他的臉,又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時間幾近下午,她翻了身,肌肉依舊泛着酸疼,羞赧比依戀來得更晚些。
她眼皮尚未完全睜開,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旁邊,緞面光滑,早沒了他身上的溫度。
阮軟擁着被子坐起,單手揉着耳朵,忽聽見門鎖響動,她尋聲望去,蔣池州西裝筆挺,風發意氣,滿目愛意地看着她。
她軟了心,動了情,小孩似的,遙遙伸出手,要他抱抱。
那雙眼,含水帶霧,朝他望了過來。
為你看向我這一眼,我死了都願意。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感謝一路陪伴,追文辛苦了!麽麽~
感謝32498836的手榴彈x2,地雷x1,嗯哼兄弟的地雷x1,拉文欣欣的地雷x1,予以Douceur的地雷x1,破費了,鞠躬!
接下來是嘚啵嘚啵的時間~
這篇文算是一個新的嘗試,換了新文風,寫得我又快樂又痛苦,這段時間很迷戀互相救贖的故事,在寫的過程快樂大多由此而生,痛苦則是要寫得矯情寫得僞文藝,與我一貫的沙雕風格差得太多,有時候根本進入不了狀态,只好拼命聽苦情歌,我預感年末網易雲總結的時候,肯定會出現你今年聽的最多的是xxx,然後就慘不忍睹回憶起了這篇文(捂臉)
總的來說,寫得不好,多謝你們擔待,如果沒有你們的評論,我可能會玻璃心碎掉,因為有你們的支持,我可以奔跑很久很久~
對我來說寫作有無限可能性,我接下來要去追求我的可能性了,如果有緣的話,我們下篇文再見吧!
最後的最後!例行地求一下作者收藏和新文收藏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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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傳聞,高三年級第一高冷、無情、超級難追。
直到有一天,隔壁班妹子過來借作業,看見大佬如此畫風:
“需不需要本學神抱抱你,分你點學神之力?”
“抱一下嘛~”
然後......
被他困在懷裏的、能一腳踹飛彪形大漢的女生無奈攤手:“行吧,你抱。”
小劇場①:
有人問江城:和校園女霸王青梅竹馬是何感受?
江城想了想,說——
從小到大有人罩着的滋味,你們單身狗不懂。
小劇場②:
廖子衿和江城在一起後,朋友感慨:全校只有你敢對江神下手了。
廖子衿想起某人昨晚的賤樣,實在沒有臉告訴她——
傳說中清風明月一枝花的江神,變态起來簡直不是人。
關鍵字:青梅竹馬、校園文,男主不打架(因為這個劇本是女主的)
人設:表面老司機內心純情小學雞·男主&拿錯劇本A爆全班無意識撩·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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