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好傷口不是很深。”

寧威疲憊的來到蒹葭身旁坐下,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蒹葭微微一笑,對寧威說道:“從今天起,你可以說話了。”

寧威憋紅了臉說道:“我……我……我……怕……”

蒹葭玉手輕輕拍了拍他通紅的臉,安慰道:“不怕不怕,以後都不用怕了,到了皇朝以後,我給你買好吃的!”

寧威傻傻的笑着說道:“吃……吃……吃餅!”

蒹葭笑着點頭說道:“好!吃好多好多餅,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沐焱看着這對相依為命的兄妹,眼底竟有一絲羨慕,蒹葭擡頭正對上他的眼神,沐焱潺潺問道: “還沒有問,你叫什麽名字?”

蒹葭微微一笑,回道:“我叫蒹葭,他是我的哥哥,叫寧威!”

桑爺聽聞也跑了過來:“你不是郡主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卓雲也好奇的靠近了,想知道原委。

霧氣漸漸消散,距離狼族也越來越遠,然而前方的殺機,卻在步步逼近。

☆、愛恨情仇因何起

危機四伏的表象,總繪有風平浪靜的紋理,不撕破表面的僞裝,不現內裏的狂亂。

眼看就要步入官道,入口處早已經設好了埋伏,只待獵物自投羅網。

卓雲最先察覺,然而靜候多時的捕獵者們沒有給他回身的機會,三個黑衣高手掀開僞裝的草面,躍身而起将他團團圍住,不留給他一絲抽身的餘地。其他黑衣人們相繼跟着掀草面而起,各個身手不凡,向剩下的人襲擊而去。

事發過于突然,衆人皆無防備。一時間刀光劍影,瞬間地面撒滿血跡。激烈的交鋒還在繼續,蒹葭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面色蒼白的将已經吓的哭泣的寧威護于身後,被沐焱保護着退到了官道邊緣。眼看着就要掉下陡坡,沐焱一個分神伸手去拉,一柄利刃便向他後背刺來。蒹葭瞪大雙眼慌忙将沐焱扯了出去,沐焱一個踉跄再回首時,利刃已經到了蒹葭的跟前,沐焱瞳孔收縮,大喊一聲:“小心!”,哪裏還能來得及。

然而就在那個瞬間,一直躲在蒹葭身後的寧威,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大哭着抱住蒹葭轉了個身,刀鋒順着血肉沒入進他的後背……

蒹葭的世界,頓時沒有了聲音……

戰況還在繼續,卓雲尋到時機,瞬間結束一位高手的性命,剩下的倆人再困不住他,很快被他依次解決,緊接着,剩下的人也被一個個相繼擊斃,直到最後一個敵人倒下,再看時,原本的這只精銳部隊,竟也所剩無幾。

沐焱丢下滴血的利刃,來到蒹葭的身旁,只見她面色蒼白的将已經倒在血泊裏的寧威抱在懷裏,一遍遍的喃喃自語:“你別吓我……別吓我……”

寧威微微睜開雙眼:“我……我……”終究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他的手,無力的耷拉下來,閉上了雙眼,那沾着血漬的面龐,無聲的定格在了他的臉上。

蒹葭淚流滿面,聲音沙啞的喚道:“哥……哥……你起來呀,我還沒有給你買餅吃,你起來呀……”蒹葭拼命的搖晃着,所有人皆肅穆立于一旁,沐焱見她似癫狂般拼命搖晃着寧威,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快要一同倒下的身子。

蒹葭放肆吶喊:“啊!”

回聲震徹每一位在場之人的心,說不出的悲戚。

蒹葭全身顫抖,歇斯底裏的哭泣,聲音沙啞了,衣服被淚水浸濕了,依舊無法停下,緊接着,她開始嘔吐,拼命的嘔吐,沐焱就這麽靜靜的扶住她,輕拍她的後背,直到她吐到再也吐不出來,才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哥哥再也不會傻傻的對自己笑了……

哥哥再也不會跟自己委屈的要吃的了……

哥哥再也不會結結巴巴的說他遇到什麽好玩的、高興的、傷心的、害怕的……事了……

他一直依賴着自己,卻在最關鍵的時候,救了自己。

她最放心不下的哥哥,丢下她一個人走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蒹葭微微的睜開紅腫的雙眼,她的頭很痛,嗓子很痛,連胃都很痛。

疼痛讓她記起了一切,于是,更痛了。

沐焱見她醒了,起身将圓桌上被炭火罐子溫着的藥拿來,然後将她扶了起來,說道:“你的燒還沒有退,趕緊把藥吃了”

蒹葭沙啞着聲音問道:“我睡了多久?”

沐焱端着藥碗,坐在床榻旁的矮凳上,用湯勺盛了點藥送到她的唇邊,說道:“已經三日了”

蒹葭虛弱的繼續問道:“我哥呢?”

沐焱微微低了下手:“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看他”然後将湯勺繼續送到她的唇邊:“你先把藥喝了”

這次蒹葭沒有拒絕,她微微張開唇,喝下了他喂的藥,藥很苦,而她,仿似已經失去了味覺,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兩人就這樣一個靜靜的喂,一個默默的喝。

藥喂完了,沐焱起身将藥盞放回桌面,蒹葭看了眼四周,沙啞着嗓子問道:“我們在哪裏?”

沐焱背對着她,擡眸微微一瞥:“這裏還是皇朝,不過……我們打算改道先去卺國”

春獵時沐焱遭到刺殺的真相還沒有大白,剛回皇朝又遭到伏擊,回宮的路恐怕更加難走。卺國雖說是三國中實力最弱的,但是因為歷朝的皇後都會從皇朝的公主中擇選,故與皇朝向來交好,卺國剛繼位兩年的國君言易又是沐焱的昔年好友。桑爺這才建議先迂回着前往卺國。

桑爺從門口過,見蒹葭已醒,随即轉身進了屋,搖擺着他的羽扇說道:“啧啧啧……你終于醒了,你要再不醒吶,他可就要倒下了”

沐焱面上有點尴尬,瞪了他一眼,回道:“我有那麽虛弱嗎?”

桑爺意味深長的笑着回道:“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不休不眠的折騰呀!”見沐焱神色,又要瞪自己,轉身說道:“得得得,算我多嘴了哈,你們聊,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了”說完一臉谄笑着抽身離開。

被沐焱強行要求又休息了兩日後,蒹葭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離別前,沐焱帶着她一起,去了埋葬寧威的地方。

沐焱選得地方很美,雖然荒無人煙,卻也山清水秀。

只是看着面前這一座孤墳,想着哥哥已經長眠于此,蒹葭再次忍不住淚流滿面。沐焱知道此刻自己并不适宜留在這裏打擾他們,于是對蒹葭說自己去不遠處轉轉,借機讓他們有獨處的空間。

蒹葭将帶來的幾個餅包裹着放在墳前,還帶了他生前偏愛的幾個小菜。然後撫摸着木頭上的碑文,喚着哥哥,訴說着心底來不及言明的話語。

一炷香的時間匆匆而過,蒹葭爬起了身子,眼底除了悲戚,還有一抹決然。她在心底暗暗發誓,絕不會讓哥哥枉死。不管那個幕後的人是誰,她都要他血債血償!

此次前往卺國,是沐焱等人臨時起意決定的。為了不暴露行蹤,徒增枝節。他們并沒有帶精銳部隊的任何人,而是喬裝成商賈,悄無聲息的上路。

那些滞留在此的人,則待他們遠離後,再按照計劃離開。

于是就有了狼族人久追不上,皇朝人久等不歸,最終不得不以“銷聲匿跡”作為給主子的回話,各自遭到譴責,那就是後話了。

這一日,桑爺神秘兮兮的拉住卓雲,示意他看向前方不遠處的蒹葭和沐焱,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其實挺配的?”

卓雲白了他一眼,說道:“我怎麽覺得你現在特別的無聊,有這個心思不如想想我們後面的路該怎麽走。國丈請你我來輔佐嫡皇子,可不是來做媒的”

桑爺一副嫌棄他不懂風情的樣子,說道:“這個蒹葭,有勇有謀,若是真的跟咱們嫡皇子好了,也未必是壞事。”卓雲越是不感興趣,桑爺就越是要找着他說:“你想啊 ,咱們嫡皇子之前心儀誰來着?”

卓雲想到幕紫嫣,确實不太待見,這才耐下心思問道:“你什麽意思?”

桑爺搖擺羽扇娓娓道來一般的說道:“嫡皇子是個重情義之人,他喜歡幕紫嫣多年,幕紫嫣卻眼高于頂,當衆拒婚,她以為她是誰,嫡皇子還真就沒她不成?這等恥辱咱們可不能忘記。這個蒹葭則不同,她聰慧過人,且有傾城之姿,于我們又是有救命之恩的,要是他們真的好了,肯定能氣死那個幕紫嫣!”

卓雲眉頭緊皺的回道:“你拿嫡皇子的終生大事來出氣吶?”

桑爺用羽扇在他後腦勺一拍:“順便出出氣不行啊?”

卓雲一想,嘴角也擒上了笑意:“那你說,我們能做什麽?”

桑爺壞壞一笑,在卓雲耳邊低語,卓雲一聽,面色一變:“這樣,不好吧?”

桑爺擺了擺手讓他盡管放心,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

到了前方客棧,安排好客房後,桑爺神秘兮兮的來到蒹葭的房前,環視了眼四周,然後輕輕的敲了敲她的門,蒹葭開門見是桑爺,還沒來得及問何事,桑爺徑自進了屋,反手将門從身後帶上,直接坐在了圓桌旁的木凳上,然後手掌指了指另一個凳子,讓她坐下說。蒹葭不懂其意,疑惑問道:“你幹嘛?”

桑爺抿唇說道:“你是不是喜歡咱們嫡皇子?”

蒹葭眉頭微微一皺,更加不懂他的意圖:“啊?”

桑爺一拍大腿,悲怆的說道:“你怎麽能不喜歡他呢?他為了你……”随即,桑爺将沐焱如何堅持必須履行承諾要帶她一起走,又是如何衣不解帶的在她昏迷的時候悉心照看,就連她脖子上帶着的那個玉戒有怎樣的來歷等,雖說事實如此,但在他眉飛色舞的渲染下,竟仿佛蒹葭若還不動心,簡直人神共憤一般。

蒹葭目瞪口呆的聽他說完一切:“你是不是誤會了,他是嫡皇子,怎麽可能對我……”

桑爺竟然說的連自己都感動了,他微微眯起雙眼,難過的問道:“難道,你是在嫌棄他的身份?”

蒹葭被他問的不知所措:“當然不是!”

桑爺這才欣慰的笑着說道:“那我就放心了,嫡皇子對你一往情深,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才是!我也是實在心疼他,這才偷偷告訴你,你心裏明白就好,唉~我先走了”

桑爺出門後,偷笑着離開了,心道,沒想到爺還有這樣的天賦。心裏擔心卓雲辦不好自己交代的事,于是嘴角噙笑,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2016.11.29日更新

☆、亂點鴛鴦繪成譜

桑爺的一番話,雖攪亂了蒹葭的心湖,卻沒有攪亂她的思緒。那些虛幻的焰火,或許能帶來片刻的溫暖,但熄滅後,只會是更為徹骨的寒。

蒹葭閉上雙眼,讓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她的鬥争已經開始,她現在要考慮的,只有如何報仇。

……

而另一間屋子裏

卓雲欲言又止了許久,桌上的茶水喝完一杯又倒一杯,愣是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桑爺搖着頭推門而進,對着卓雲鄙夷的說道:“去去去,把門給我帶上”

卓雲一見桑爺來了,頓時心下松了口氣,趕緊如他所言,迅速起身向門外走,谄笑着對一臉不解的沐焱說:“還是他告訴你吧”随即關門離開。

桑爺竄到沐焱旁邊的木凳子上坐好,挨着他的肩問道:“你覺得蒹葭怎麽樣?”

沐焱一愣,皺眉木讷的問道:“什麽怎麽樣?”。

桑爺唉嘆一口氣,說道:“你該不會沒看出蒹葭對你的心思吧?”

沐焱心裏咯噔一下,略微壓低了聲音,不悅的回道:“你不要亂說,怎麽可能……”

桑爺一副無奈的樣子,說道:“當真是旁觀者清吶,就你後知後覺。你也不想想,她一個姑娘家,沒事老跟着你幹嘛?”

沐焱正色回道:“她也沒別的親人,不跟着我們,她能去哪裏?”

桑爺反問道:“那你是她的親人吶?”

沐焱一下子被他問住,一時間竟答不上來。桑爺繼續說道:“多麽有情有義的姑娘啊,不僅傷害自己作為人質救咱們出來……若不是她那個傻哥哥突然爆發替她擋了那一劍,恐怕她現在已經為你而死了……”在桑爺聲情并茂的敘述下,仿似蒹葭真的用情至深默默為他付出了許多,而他卻不曾察覺一般。

桑爺最後長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唉……”說完便起身搖着頭,心酸的離開。

桑爺出門後反手關上了門,再抑制不住早已經抽搐到酸痛的嘴角,無聲的大笑起來。

晚膳,沐焱遲遲未到,卓雲看了眼桑爺,桑爺幹咳了一聲,說道:“看我做什麽,你去叫啊!”正說着,沐焱緩步而來,擡首間恰與蒹葭四目相對,蒹葭不自然的淡淡一笑。沐焱眼神有些閃爍,靜靜坐下。

他端起碗筷,不留痕跡的看了蒹葭一眼,猶豫了一下,對她說:“其實……你不必跟着我們四處奔波的……如果你願意的話……”

蒹葭豈肯獨自離開,大仇未報,何以茍活于世。

凝視沐焱的雙眸,蒹葭打斷了他的話:“如果嫡皇子還念一點點共過生死的情分,就請不要在這個時候趕我走。等為哥哥報了仇,我自會離開!”

桑爺看了看兩人的面色,心下一緊,該不會是他下的“藥”過猛了吧,趕緊打圓場說道:“是啊,是啊,這個時候她一個人能去哪裏呢?你就不要勉強人家了嘛”

沐焱沒再說話,無聲的吃起飯來。蒹葭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子,說了句:“我吃飽了”然後轉身回了房間。

桑爺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默默不語的沐焱,唇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入夜,桑爺來到卓雲的房間,卓雲見到他沒好氣的說道:“看你接下來怎麽收場!”

桑爺“哼”了一聲,說道:“還有爺搞不定的事?”他挨着卓雲坐下後說道:“你說,這兩人郎才女貌的,怎麽可能對彼此一點好感都沒有?嫡皇子心裏有幕紫嫣也就罷了,可是蒹葭……”桑爺神秘秘兮兮湊近卓雲:“你說這個蒹葭,她要是對嫡皇子沒有心意,怎麽會替他擋那一劍?”

畢竟生死關頭,按照常理,該會自保才是。

桑爺見卓雲也未反駁,繼續說道:“所以講吶,可能并非是我瞎撮合,她或許真的心裏有他,只是她自己還沒有察覺。咱們得想個法子幫幫她。”

卓雲回想起沐焱的反應,卻有些猶豫。雖然相比于幕紫嫣,他更傾向于蒹葭,但是感情的事情,畢竟勉強不得。

桑爺見他又是一副悶葫蘆的樣子,用力推了他的手臂:“這也是在幫嫡皇子,難道你想看到他一再被幕紫嫣羞辱?”

卓雲回想起幕紫嫣高傲無禮一次次冷漠對待沐焱的樣子,打心眼裏就不舒服。可是要怎麽做呢?他疑惑的看向桑爺,不知道他又有什麽鬼點子。

桑爺見他神色便知他已經和自己站在了同一條戰線,這才挑眉說道:“要說這感情是怎麽一點點産生的,那必然是要有些什麽事讓他們同心協力的去面對,再遭遇些艱難險阻,然後再加上點看似兇險的因素,讓他們為彼此奮不顧身,最後再……”

卓雲聽的一愣一愣的,說道:“你哪裏是個謀士,你可不就是個媒婆嗎,還是個隐藏于民間的媒婆高手!”

桑爺剛準備喝水,差點被嗆到:“去你的!”

可是卓雲還是沒有聽明白具體他們要怎麽為他們創造這樣的“機會”。桑爺賊兮兮的在他耳畔如此這般的又說了一通,連卓雲都皺着眉頭笑了……

話說之前,蒹葭與沐焱二人,每日相見即便沒什麽要緊的話,也會互相問候一番。

經此一事,沐焱為了不讓“誤會”加深,總有意躲閃。這讓蒹葭心裏漸起一股無名火,心道,若不是要跟着他找到幕後真兇為哥哥報仇,她才不忍受這樣的冷漠對待。

這一日他們又相互無話的趕了一天的路,直到夜幕快要降臨,才找了家客棧歇息。沐焱剛欲寬衣就寝,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開門見居然是蒹葭,沐焱眼角撇下,淡淡的問道:“有事?”

蒹葭直接推開他的門,從他的手臂旁而過,不理會他的錯愕,徑自端坐到圓桌旁的木凳子上問道:“你為什麽要躲着我?”

沐焱眉頭緊蹙,看了眼注視着自己的蒹葭,反手将門虛掩上,然後踱步到她對面,隔着圓桌也坐了下來。心道說開了也好,這樣不清不楚的讓對方枉費心神也無益。他将反扣在托盤上的一個杯子拿起來,另一只手拿起溫在炭火上的茶壺,倒了杯茶遞給了她。然後自己也倒了一杯,卻沒有喝,只放在了面前:“這幾日,有些事情……讓我有些為難。”

蒹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輕輕移開一點,未曾放下的說道:“我今日來就是想要跟你說明白,畢竟後面我們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你也不必顧慮什麽,有什麽盡管說好了。”

沐焱看着她一臉認真的神情,點了點頭,正視回道:“我出生在帝王之家,嫡皇子的身份賦予了我很多人望塵莫及的榮寵,但是我心裏明白,很多事我沒得選,似乎也漸漸習慣了去接受和承擔。”

蒹葭将杯子握在手上,溫度蔓延在掌心。沐焱擡眸看了眼凝神關注着自己的蒹葭,伸手将面前的杯子拿起,微微抿了一口,然後說道:“在衆皇子中,我的資質其實并不出衆,但是皇朝歷代都立嫡為儲,哪怕我資質平庸。為了鞏固我将來的政權,父皇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為我指了婚,所以我的嫡皇妃早已經被選定。”

蒹葭一直靜靜的聽他訴說,沒有打斷。直到他說完了,才微微一笑,抿了抿唇,問道:“其實,你并不像桑爺說的那樣,喜歡我,對嗎?”

沐焱一怔,眉頭一皺:“他跟你這麽說的?”

蒹葭帶着自嘲的口吻,說道:“你生下來就高高在上,而我卻低到了塵埃裏。我們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雲泥有別。我自當有這個覺悟,不會對你存有任何幻想。”

沐焱并非是看低她,剛欲開口解釋,蒹葭已經站起了身:“既然是誤會,解開了更好,你也不必再擔心。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吧。”

沐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心結雖解,卻沒有如釋重負。

從皇朝邊境入卺國,有幾日的山路要走。

蒹葭過慣了貧苦日子,自有一身生存技能。即便在這深山老林,只要有食材,美味佳肴亦是不在話下。這讓原本優心吃不好睡不香的桑爺贊不絕口:“簡直是人間美味,人間美味!”桑爺一邊拉扯着野兔腿,一邊大快朵頤的說道,哪裏還顧得上一旁的主子。

沐焱無奈的看了眼毫無吃相的桑爺,然後蹲下身子拽了一塊優先遞給蒹葭,蒹葭卻沒接,蹲下身子說:“謝謝,我自己有手”

卓雲忍着笑假裝看向別處,沐焱也不惱,反而唇角扯出一抹弧度。

如今二人已經恢複到了如初的樣子,起碼表面上看來如此。

今日果真不适合趕路,天本來只是暗暗的,沒過多久,烏雲便開始密布,眼見是要下雨。桑爺對着卓雲使了個眼色說道:“不知道前面有沒有避雨的地方。”

卓雲會意,應聲回道:“要不我們先行一步去前面看看?”

桑爺喬裝沒辦法只得如此的神情大聲說道:“那就先去探探路吧,爺可不想夜宿雨中”

蒹葭跟着起了身,說道:“那我們快走吧。一般林子裏都會有獵戶為了躲避雨雪搭的簡易棚子或者山神廟之類的,應該不難找到”

桑爺則一臉嫌棄的說道:“就你那慢吞吞的速度,等你一起找到,我們還不淋成落湯雞了。還是我跟卓雲先行一步吧,我們會沿途留下記號的”

沐焱倒也不反對,四個人一起走,腳程确實太慢。

卓雲已經先行一步去解馬繩,猶豫了一下,還是聽了桑爺的話,多解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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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若潤雨細無聲

如果當時的蒹葭,能夠放下仇恨,聽從沐焱的話,尋一處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去過原本就該屬于她的,簡單卻無争的生活,也就不必面對和承擔後來慘烈的種種。只是,這世間,從來就沒有如果。

桑爺見卓雲已經将馬牽來,趕緊上前接過,二人動作利落的翻身上馬,逃也般的揚長而去。

被解開缰繩的另一匹馬兒,竟也撒開蹄子跟着去了。

桑爺看了眼身後,奸計得逞的大笑起來。卓雲憂心說道:“萬一嫡皇子發現是我們動了手腳,肯定要怪罪了”

桑爺斜着眼一副他很沒出息的樣子回道:“做都做了,還想這些個沒用的,有這功夫,我們趕緊找到住處才是,不然晚上我們可就真的要夜宿雨中了!”

卓雲無奈的嘆了口氣,将後面跟上來的馬兒也一并牽了往前追随桑爺而去。

天空烏雲開始翻滾,沐焱扶着蒹葭上了馬,自己則牽着缰繩徒步而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無關緊要的話,倒也不顯尴尬。

過了約一盞茶的功夫,雨點終于從天而降,而桑爺他們留下的記號還在指示着繼續往前,卻不知前方還有多遠。

雨勢眼見就要大起來,沐焱環視四周,發現有一個能容納兩三人的洞穴,剛好可以暫時避雨。

……

雨水擊打在洞口,濺濕了兩人的鞋履。春季的雨還是有些涼意的,沐焱脫下自己的外套,不容拒絕的披在了她的肩上。

這雨似故意在捉弄他們一般,綿綿不絕的下個沒完。雖然還沒到晚上,天卻已經黑壓壓暗沉一片。

蒹葭靠着洞穴岩壁,沒有察覺,一只毛茸茸通體冰涼的大蜘蛛正順着岩壁靠近。突然倒吸一口涼氣,蒹葭用手捂住被咬傷的脖頸,恰摸在肇事者身上,恐怖的手感驚的蒹葭大叫一聲扔了出去。

足有手指大的彩色蜘蛛瞬間一溜煙躲進地面層層落葉之中,沐焱神色一屏,對着蒹葭道:“別動!”從腰間取出匕首,:“你忍着點,我看一下有沒有毒!”

蒹葭點了點頭,将頭微微靠向另一面,沐焱屏住呼吸,伸手将她的衣領往下拉了少許,只見鎖骨上方的肌膚已經紫黑一片,圍繞腫起的地方蔓延開來。他用匕首尖部小心的在傷口處劃開一個小口子,果真流出黑色的血。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事急從權,得罪了!”

他的呼吸噴在她的頸窩,暖暖的。他的唇吸允着她頸部的肌膚,軟軟的。蒹葭一動不動的呆愣在那裏,直到沐焱後退一步将口中的毒血吐出,她才面色通紅的用玉指捂住被吸允的地方。沐焱撕下一處衣角,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先把手拿開”

蒹葭才又微微撇開頭,将傷口暴露。沐焱小心的為她包紮了一下,然後說道:“桑爺會點醫術,待會讓他看看,要不要緊。”

蒹葭點了點頭,擡頭卻見他唇邊還殘留着一絲血跡,面色更加赤紅。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袖子裏掏出一塊錦帕,為他擦拭了下唇角。兩人靠的很近,蒹葭擡頭正對上沐焱凝視她的雙眸,慌忙後退一步。沐焱本能的伸手環住了她纖細的腰,卻又頓覺不妥的松開了手……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為這一幕拉上了珠簾。

果真被卓雲他們找到了一處小竹屋,小竹屋不大,裏面只有一張木床,木床上簡單的鋪了些茅草。還有一個支起來的鐵鍋,拐角處立着一把小凳子,牆上還挂着一包竹箭,想來應該是某個獵人搭的一個臨時歇腳的地方。

沐焱和蒹葭到的時候,卓雲正坐在小凳子上烤着火,鐵鍋裏燒着接來的雨水。桑爺則倚靠在木床上小憩。見到他們,桑爺微微坐起身子,懶洋洋的說:“你們還真是慢的可以,爺都快睡一覺醒了”

沐焱意有所指的問道:“怪我們咯?”

桑爺谄笑着說道:“哪敢,哪敢”

見蒹葭脖子被包紮了,随即問道:“你受傷了?”

沐焱點了點頭,這才正色道:“是只有毒的蜘蛛,你看看,要不要緊”

桑爺上前小心的解開一看,疑惑道:“傷口已經結痂了,毒素也……”他突然一頓,揶揄的瞥了眼沐焱,再看蒹葭面色通紅,喬裝嚴肅的說道:“她倒是沒事了,你過來,我看看”

卓雲聞言也到了跟前,看着桑爺一臉愁容的為沐焱把脈,然後桑爺又粗魯的伸手去撥了撥沐焱的眼皮,還大掌在他腮邊一握,看了看他的唇,沐焱極不舒服的掙紮開了:“你在做什麽呢?”

桑爺緊緊皺起眉頭問道:“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沐焱本還不覺得什麽,可經他一問,突然覺得有點冷,不,是突然覺得很冷。蒹葭也緊張的看向桑爺,桑爺回首望了她一眼,說道:“你照顧好他”然後轉身對卓雲說:“他中毒了,我們得趕緊出去為他找草藥,不然……很危險!”

卓雲大驚,蒹葭一步上前問道:“這麽嚴重?”

桑爺一副愁容的對蒹葭說道:“嗯。我們去去就回,你留在這裏照顧他,切不能讓他再沾染上風寒,不然就不好辦了”蒹葭不安的皺着秀眉點了點頭。

卓雲不放心的說道:“要不我也留下吧”

桑爺冷哼一聲:“你不和我趕緊找藥去,添什麽亂!快走!”

卓雲一思慮,這裏應該是安全的,這才轉身對蒹葭說道:“那就拜托你了”

蒹葭點了點頭,桑爺沒有耐性的說道:“別磨磨蹭蹭的了,這破天萬一再下雨,就更不容易找了”

沐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剛剛還好好的,突然冷的直發抖。他忍着身體的極度不适,對卓雲說道:“放心吧”

卓雲這才趕緊跟桑爺一起,出門後疾步往林間走去。

走了一小段後,桑爺就停下了步子,卓雲面色一喜:“找到了?”

桑爺白了他一眼說道:“找個屁啊,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看到的,再往前有個隐隐約約的廟頂?我們今夜去那邊歇歇吧?”

卓雲一愣,莫名其妙的看向桑爺,指了指小竹屋的方向,還沒等他說話,桑爺就擺手說道:“他沒事啦,就那點破毒,早沒事了。”卓雲瞪大雙眼看着他,有些結巴:“他……你……”

桑爺一副谄笑的說道:“這叫趁熱打鐵!他剛為她解了毒,她肯定是要對他格外悉心照料的,我們兩個在那,不是影響人家增進感情嘛……”

“可是……”卓雲不解的問:“那他怎麽會冷成那個樣子”随即瞪大雙眼看向一臉奸計得逞的桑爺:“你好大的膽子,你敢對嫡皇子下毒!”

桑爺一副你放心啦的樣子回道:“那不是毒,是藥,哎呀,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總之,六個時辰後,過了藥效他自然就好了”

卓雲有些隐隐不安,總覺得他們這麽做,很不妥。

沐焱強撐突入而來的不适,邁着步子來到木床邊,斜靠着牆壁暫作休息。蒹葭将屋內能夠烤火的東西都搜羅到火堆旁,然後又找來一個破了一角的碗,用燒熱了的水仔細清洗了一番,再盛了一杯,送到沐焱的身旁。沐焱淡淡一笑,接過來喝了一口,剩下來的則被他握在手裏取暖。

蒹葭看了眼屋子中間的火堆,略一沉思,開始徒手将火堆一點點的移到木床邊,這樣更靠近些,暖意自然也更足些。做完這些後,她才突然想起自己的肩上還披着他的外套,指尖觸上一片冰涼,于是趕緊脫下蹲着身子舉放在火邊烘烤,直到幹透了,才站起身子靠近床邊,披在他的身上:“有沒有好一點?”

沐焱一直看着她忙前忙後,示意她也坐下歇歇,道:“已經好多了……”

蒹葭眼眶微紅,自責道:“都是因為我……”

沐焱緩聲安慰道:“沒事,有桑爺在,別擔心!”

蒹葭看着他唇色發白,雙手握着熱水盡管隐忍着,但她依舊能夠察覺到他在微微顫抖,聲音沙啞的說道:“你千萬不能有事……”

沐焱淡淡一笑,說道:“幫我再倒碗熱水好嗎?”

蒹葭起身接過他手裏的碗,觸到他冰涼的指尖,居然冷到沒有一絲溫度,她趕緊倒了一杯熱水遞了過去。

火苗在跳躍着,忽高忽低釋放着燃燒的溫度,卻随着時間的點滴流逝,慢慢黯淡下來,屋裏取暖的木草就快要用完,桑爺他們卻還沒有回來。

蒹葭看着他越來越蒼白的唇,生怕他會一下子睡過去,就像哥哥那樣再也醒不過來:“跟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吧”

沐焱豈會不知她的擔憂,微微一笑對她說:“我的事?說來……很無趣的”

蒹葭不信,說道:“你是皇朝的嫡皇子,你的過去,怎麽會無趣?”

沐焱又喝了口熱水,說道:“皇宮是世間最華麗的囚牢,身心都被囚禁。如果可以選擇,我倒另可生于平凡人家。不必肩負社稷,遠離權勢紛争,哪怕清貧。”不知道是不是病糊塗了,他居然對她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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