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緩睜開眼睛。
白小舟有些期待,又有些懷疑:“外,外公?”
“沒請到。”
白小舟愣了一會兒,忍不住笑起來:“我說吧,思齊,我們走。”
“不是我不靈,或許衛先生已經轉世了,或許衛先生不肯來,又或許……衛先生根本沒有死。”
白小舟只當她在為自己不靈找借口,也不與她多說,拉了瞿思齊就往外走。
氣氛有些壓抑,一向多話的瞿思齊今天卻安靜得有些奇怪,白小舟偷偷看了他好幾眼,發現他始終低垂着頭,整張臉都淹沒在陰影裏,似乎在隐藏着什麽。
瞿思齊發現她在偷看,吸了下鼻子:“我沒哭。”
“誰也沒說你哭了啊。”
“你不問我是怎麽回事兒?”
“那是你的家事,你願意說的時候會說的。”
瞿思齊無奈地嘆息:“為什麽我身邊的女人都這麽聰明。”
“我知道這會顯得你很笨,不過你不要氣餒……”
“行了。”瞿思齊打斷她,“你說話真的越來越像龍老師了。”
快要到校門口的時候,一輛雅致T系汽車緩緩地滑行過來,停在瞿思齊面前,瞿思齊臉色驟變,仿佛一瞬間從嬉皮笑臉的小流氓變成了冷眼冷面的木頭人。
車窗搖下,露出一張和瞿思齊極像的臉,只是老了二十多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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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齊。”他微笑,“我正想去找你。”
瞿思齊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思齊!”男人下車,“你奶奶病了,想見你。”
瞿思齊聲音冰冷:“我沒有奶奶。”
“思齊!你怎麽這麽說話!”
“我的家人,都已經死了。”
白小舟的心像被揪了一下,回頭看了看那個中年男人,他嘆了口氣,對她露出微笑:“你是我兒子的朋友?”
原來他是瞿思齊的父親。
白小舟點頭。
“女朋友?”
白小舟連忙搖頭。他笑了笑,從懷裏取出一枚戒指:“這是他奶奶給他的,替我轉交給他吧。”
那是一枚小巧的女戒,白銀質地,上面燒鑄了蘭花,鑲嵌了紅寶石,造型別致,應是好幾百年的老物件了。
“好。”白小舟答應一聲,朝瞿思齊追了過去。
瞿思齊的父親靠在車門上,看着她遠去,若有所思。
“喂。”白小舟拍了拍瞿思齊的肩膀,“給,你爸說是你奶奶留給你的。”
“他不是我爸,我也不要他的東西。”
“可是這東西不一般啊。”白小舟将戒指舉到他面前,“上面籠罩着一團白霧,看來是好東西啊。”
瞿思齊抓過戒指,狠狠扔在地上:“他的東西,再好我也不要!”
白小舟吓了一跳,愣在那裏一句話都說不出,瞿思齊知道自己發錯了火,聲音頓時軟了下來:“對不起,小舟。”
白小舟撿起戒指:“如果你不要,那就自己去還他。”
瞿思齊猶豫了一下,終于接過來,看着戒指發了半天呆:“這枚戒指……她竟然把這枚戒指給我。”
“這戒指有什麽來歷?”
瞿思齊苦笑:“她以為我會稀罕嗎?我不稀罕,瞿家的任何東西,我瞿思齊都不稀罕。”說罷将戒指狠狠捏住,像是要嵌進肉裏去,“小舟,這東西我會找機會還給他,謝謝你。”
“思齊……”
“我沒事,我瞿思齊是踩不死的蟑螂。”瞿思齊忽然換上了一張嘻嘻哈哈的笑臉,“那些煩心事不要管它了,走,我請你吃飯去,想吃什麽?”
白小舟歪着腦袋想了半天:“去宛丘園的東陵閣吃魯菜吧。”
“……喂喂,你能不能吃點兒便宜的?我這個月打工的錢快花光了。”
頭痛得快裂開了,她睜開眼睛,世界由模糊變得清晰,天花板上懸着的日光燈發出嘶嘶的電流聲,似乎随時有熄滅的可能。
這裏是什麽地方?她為什麽在這裏?
耳邊有叮咚聲響,煞是好聽,她側過頭去,看見一個背影,他正在鼓搗着一些奇怪的器具,看起來像是釘子,但卻是白色的,又粗又長,下端鋒利無比。
她心頭一寒,才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根粗大的石頭柱子上,嘴裏塞了東西,像是毛巾之類,塞得很緊,無論她怎麽努力就是吐不出來。
她開始慌了,拼命掙紮,想要掙斷身上的繩索,但那繩索足有兩根指頭粗細,只會越掙越緊。
那個人是誰?他要幹什麽?
那人轉過身來,手上拿了一只弩。弩有兩尺來寬,似乎是手工做成,粗糙,但威力巨大。
她恐懼得全身發抖,對着那人嗚嗚地喊,那人嘴角上勾,将一根白釘子緩緩地卡進弓弩的槽裏,對準了她。
風聲撕破了這個寂靜的夜晚,驚起數只烏鴉,拍打着翅膀撲棱棱沖入夜空。
臨近期中,校內風平浪靜,白小舟終于過上了幾天安穩日子。除了上課就是看書、閑逛,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在瞿思齊、秦哲銘一幹人等的唆使下,終于搬進了桃蹊園13號。雖然這棟別墅名聲在外,但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麽不同,或許是重建的緣故吧,恩怨情仇都已經随着時光消散無蹤了。
研究所的檔案室是看書的好去處,裏面充溢着一種沁人心脾的紙香,每當走進去就會有一種淹沒在故紙堆裏的感覺,讀着那些曾經發生的離奇故事,喝着奶茶,吃着薯片,這樣悠閑的時光,就是有再多的金錢也換不來。
“小舟。”葉不二輕聲提醒她,“龍老師說過不許把吃的東西帶進檔案室裏。”
“放心吧,我保證絕對不會把檔案弄髒。”
葉不二想說些什麽,始終沒有說出來,一邊看書去了。白小舟從1965年的卷宗中翻了一本出來,封皮右上角蓋了一個紅章,是絕密二字。
這裏存了不少秘密檔案,上面都是蓋“密”字章,絕密的極少,裏面記載的必是極為重要的事件。
白小舟有些興奮地翻開,內容令她大失所望。
那都不能算是一個案件。
1965年5月,某地所有樹木不分品種都結出白色果子,拳頭大小,蔓延如洪水,九座山頭如同六月飛雪,放眼望去皆是刺目的白,摘了也會立刻長出來。有不怕死的摘了果子來吃,無毒,卻奇苦,難以下咽。市裏專門派了專家前往調查,發現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新品種,就在專家組上下一片興奮的情緒中時,一位當地巫姓老農前來拜訪。
案卷裏充滿了那個時代特有的政治氣息,在老農的名字前面安了很多大帽子,要是不換氣讀下來,估計都要岔了氣。白小舟費了好大力氣才讀懂,原來這個老農解放前是跳大神的,其祖祖輩輩都是巫祝。這位巫姓老農說,這種果子叫“惡”,俗稱的“惡果”就是來源于此,每當結果,必有大劫。該地的九座山峰乃龍脈之所在,龍脈結出“惡果”乃大不吉,一年之後,國必有大難。
他的話自然是沒人信,他還被斥以封建迷信受到批判,锒铛下獄。
果結九日,九日之後,漫山遍野的白果消失無蹤,連一顆果核都沒有留下,仿佛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國有大難?白小舟細細想來,頓時大悟。1966年果然有一場大劫難,而且,這場劫難持續了十年。
她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發冷,将案卷合上,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薯片好吃嗎?”
“好吃……”白小舟寒毛一豎,“龍,龍老師……我,我沒吃薯片……”
“還說沒吃。”龍初夏往門外一指,“外面那桌上的是誰的?”
白小舟愣了一下,薯片明明放在檔案室的桌上,怎麽到外邊去了?原本埋頭看書的葉不二揚起臉,朝她憨厚一笑,她松了口氣:“對,那是我的,我是說我沒在檔案室裏吃。”
“諒你也不敢。”龍初夏大大咧咧拿起薯片,吃得火熱,“怎麽樣,檔案看了多少了?”
“剛把1964年的看完。”
“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
“世上真的有鬼嗎?”
“……這個問題太深奧了,問個淺顯的。”
白小舟想了半天,剛想開口,手機忽然響了,是瞿思齊發來的短信:瞿家有急事,我回去了,不用為我擔心。
瞿思齊不是說過不會再回瞿家嗎?難道他去還那枚戒指了?白小舟皺起眉頭,他叫她不要擔心,她反而更擔心。
“有什麽問題快問,我很少有興致回答問題。”眨眼的工夫一袋薯片開始見底,白小舟遲疑了一下,問:“檔案室裏這麽多機密、絕密檔案,就不怕被人偷嗎?”
龍初夏笑道:“算你問了個好問題。這裏的所有檔案都做了保密措施,無法拿出門,更無法拍照,不信,你試試看。”
白小舟覺得這樣做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