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我賣掉!”

VIP036.我從來沒忘記我姓康

康子仁略帶興奮的眸子映在老太太已不清明但格外精明的瞳仁裏,老太太一怔,驀地睜大了眼睛,手上的拐杖又掄了起來,高高舉起,卻輕輕地打在孫子的背上,“小兔崽子,你是說你讓那女孩給奶奶我懷上曾孫了?”

“她叫童心!”康子仁格外認真地說。

“好,好!”老太太掩飾不住滿心的驚喜和激動,連連點頭說了幾個好之後,卻突然皺起了眉,“子仁,那你這是去意已決了?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

康子仁的手從老太太肩膀上抽離,直起身子,幽幽地忘了一眼窗外,正對着的恰恰是濟仁醫院的門診大樓。看着那“濟仁”兩個大字,他劍眉微蹙,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奶奶,我從來沒忘記我姓康。所以,不管是康氏,還是您或者我爸媽還有子義,我都不會不管不顧。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自己的私事,請包括您在內的所以長輩不要再幹涉。至于眼下如何幫康氏度過危機,我自有辦法,您就不要多問了。”

聽到自己孫子語氣裏的無奈和絲絲傷感,康老太太眼眶漸漸泛紅,最終只是說了一個“好”字,便默默地準備離開。

突然,康子仁辦公室的門被撞開,背對着的門的康子仁眉心一皺,轉過身來便看見李博超滿頭大汗地進來,邊彎腰喘息邊焦急地說,“老,老夫人,康......”

“發生什麽事了,這麽莽撞!不知道我奶奶在這裏?”康子仁不悅地斥了他一句,扶住康老太太的胳膊,“奶奶,醫院這邊有我,您就放心我爸吧,讓司機先送您回去。”

看着李博超臉上的火急火燎,尤其是被康子仁喝斥之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老太太心下生了疑惑,上前問他,“小李,這麽着急地闖進來,是有急事吧?”

李博超苦着臉看了看康子仁,又看了看老太太,腳一跺,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老夫人,康總,不好了,康氏那邊鬧翻了!自從今天早上我們地皮和董事長出事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康氏的股價跟跳樓似的......公司的董事們全都鬧起來了......已經有幾個老股東去過您家了,知道家裏沒人之後,又趕往這邊來了......”

聞言,老太太一震,瘦弱的身子不由地往後倒退了兩步,被康子仁彎腰扶住,瞪了一眼李博超,李博超連忙閉上了嘴。

“奶奶,沒事。股價跌,董事鬧,任何一個大集團出了事都會經歷這些,您別擔心。”康子仁扶着老太太遞給李博超,“你去把老夫人還有董事長夫人,子義先送回家去,股東們來就來,我去董事長的病房等着他們。”

老太太卻突然直起了身子,擡手拒絕了他們兩個人的攙扶,“子仁,不用送我回去,奶奶我扛得住!走,帶我去會會這些康氏的老員工們,我倒要看看他們要鬧幾個意思!”

語氣堅定,中氣十足,字正腔圓,铿锵有力。

住院部VIP區,康天逸病房。

康子仁和李博超扶着康老太太剛從電梯走出來,就看到走廊裏熙熙攘攘人滿為患,将康天逸病房外圍了個水洩不通。

康氏的股東們來了七八個人,管理層的幾個主要部門的經理也在,濟仁醫院的幾個院領導和保安人員正在維持秩序。除此之外,十幾個舉着攝像機和相機的記者在不停地按着手裏的機器,還有一些病患和家屬圍在外圍看熱鬧。

現場熙熙攘攘,人越聚越多。

康子仁皺了皺眉,指了指旁邊的排椅對老太太說,“奶奶,您先在這裏休息會,我過去讓這些人都散了!”

“嗯,讓幾個過來的股東留下。”老太太看着那擁擠的場景,點點頭揮了揮手,“去吧,不要再繼續影響其他病人的休養了!”

李博超扶着老太太坐了下來,康子仁擰着眉大步向人群走去。

濟仁醫院的院長劉凱率先看到康子仁過來,一臉焦急地走過來把他往後推,“康教授,這些人都快瘋了,您還是別過去了,他們不會饒了您的。還好我們收到消息,先把董事長的病房鎖了起來,現在您家人都在裏面,暫時沒事。”

康子仁點了點頭,視線卻一直落在前面依然吵雜的人堆上,黑曜石般的眸子裏放射出一道道冷意,“住院部這麽需要清淨的地方,難道要讓他們繼續吵下去不行!跟我來!”

說罷,拂開劉凱的手,幾步便走到了人群後面。

站定之後,回頭對劉凱使了個眼色,劉凱猶豫了一下,便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沖人群大聲喊道:“大家安靜一下,康氏集團的總裁、董事長的兒子康子仁先生在這裏有話對大家講。”

話音剛落,首先是離他最近的幾個記者轉過了身,緊接着一層層烏泱泱的人頭全都轉了過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劉凱身邊那個面色沉靜、氣場強大的男人身上。

康氏的幾個老股東相互看了一眼,狐疑道,他怎麽來了?他應該還算不上康氏的人吧?這些年空挂一個總裁的頭銜,從來不去公司,更不用說去管理康氏了!瞧他,還穿着白大褂,不會只是以醫生的名義來看他父親的吧?

記者們更是低頭私語,他們從來沒見過傳說中的康氏企業繼承人,傳聞他神秘低調,不在公司出現,卻掌控公司大權,即使參加濟城上層圈子裏活動,也只出現在不會有媒體記者出席的場合。

所以,當院長說出這人是康氏集團的總裁、董事長的兒子康子仁時,他們也是半信半疑,但不管真假,都在微怔之後,把所有的鏡頭對準了他。

幾乎不需要人指揮,在場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全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記者手裏相機的快門聲,各種複雜的眼神都落在了康子仁身上。

有好奇的,疑惑的,詫異的,也有看熱鬧的,期待的,當然也少不了那些護士投過來的崇拜和愛慕的眼光。

康子仁的雙手一直在自己身上那件白色醫生制服的口袋裏抄着,刀削般的臉部線條緊緊地繃着,微微蹙着眉一直看着對面的病房門,深邃內斂的眸子裏蘊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整個人身上散發着冷冷的酷意,和生人勿進的漠然疏遠氣息。

直到所有人都閉了嘴,他才輕擡眼皮,淡淡地掃了一眼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最後把視線落在院長劉凱身上,冷聲吩咐:“劉院長,先讓醫護人員把這裏所有的病人和家屬送回病房,如果不願回病房的,請馬上給他們辦理出院手續。”

“好!”劉凱點頭應了一聲,立刻吩咐護士長和護士查房的查房,趕人的趕人,一陣騷動之後,看熱鬧的病患及家屬還有醫護人員全都回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醫院裏的人只剩下院長和保安。

“康少爺,你這是想出來主持大局嗎?你能為整個公司負責嗎?”一位老股東站出來,問康子仁。

康子仁認識他,常到家裏來跟老爺子開小會,算是一個和康天逸并肩作戰多年的康氏老股東,董事局董事之一,姓李。

一石激起千層浪,李董事的一句話讓另外幾位股東都附和着問了同樣的問題,而那些記者又迅速用手裏的機器對準了康子仁。

康子仁淡淡地掃了一眼那幾位股東,又緩緩收回視線,卻沒有回答李董事的問題。

“劉院長,”康子仁再次對劉凱說,“叫幾名醫導過來,了解一下這幾位媒體朋友的需要,有病的帶去門診排隊挂號看門診,沒病的帶去體檢中心做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算是濟仁醫院送他們的。如果有病不願去挂號,沒病不肯去做體檢的,那就請幾位保安大哥送他們離開這裏。倘若還不願意離開的,那就多請幾個保安過來,再請一遍。”

說完,面無表情地看向劉凱,“辛苦了!”

始終,沒有看一眼那些記者。

“各位記者朋友,請吧!”

劉凱對那些媒體記者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幾個在場的保安上前附和:“請吧。”

縱然有太多不情願,那些媒體記者也只好一個個離開,有的不甘心的想開口問康子仁問題的,在看到他臉上的冷意時,最終也沒問一個問題。也有膽大的吧話筒伸向了康子仁,“請問康總,康氏目前突陷低谷,請問您打算如何處理目前窘況?”

康子仁一道冷冷的目光掃過去,“這位朋友是哪個單位的?相不相信即使康氏破産,也會輕而易舉讓你失業,并且永遠離開媒介圈?”

對方微微愣了一下之後,連忙收起話筒,推着自己的攝影夥伴灰溜溜地走向了電梯,走了。

不肖十分鐘,方才擁擠喧鬧的走廊只剩下了幾個康氏的股東,目光齊刷刷地看着康子仁,沒有人再開口問一個字,只等着他開口。

康子仁淡漠的眸光逐個掠過每個股東的臉,最後将目光落在了他們身後的病房門上。

VIP037.見紅

幾位董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面色沉靜的康子仁,站在康天逸病房門口的幾個人自覺地往後退了下,讓出了門口通道。

康子仁依然雙手插在口袋裏,上前兩步,長身玉立地站在幾人面前,淡淡地說:“幾位董事前輩,辛苦你們一早就來看望我父親。不過,想必大家在這裏伸長脖子也看不見他,現在多餘的人都清理了,你們是想進去呢,還是?”

“這個......”

“那個......”

衆人支支吾吾之後,方才說話的李董事又站了出來,“康總,難道康氏陷入危機了,我們連董事長的面都見不了嗎?”

“當然可以!”

康子仁還未回答,旁邊傳來一道略顯沙啞,滄桑卻沉穩的聲音,擲地有聲。

衆人擡眸看去,便看見康老太太一手拄杖一手在李博超的攙扶下,步履穩健地走了過來。

雖然方才來的時候已經略顯疲憊,但白發鬓鬓的李月英老太太此刻仍精神矍铄地出現在了大家面前,目光微微看向幾位董事,眉宇間透着一股威嚴,随即對康子仁說:“大孫子,去,打開你爸爸的病房門,讓這些關心你爸爸關心康氏的老員工們看個清楚。看看康氏的董事長到底是真中風卧床不起了,還是故意躲在這裏逃避集團的危機。”

一席話,讓在場的所有康氏股東和管理層的小領導們臉上都尴尬地僵了,有的羞愧地低下頭來,有的不好意思地抓耳撓腮,有的把臉別向身後。

當然,也有理直氣壯不服氣地看着老太太,這樣的多數是幾個老董事。

老太太說完,犀利的眸光一個個掃過每個人的臉,最後停在康子仁身上,“走,扶着奶奶進去,讓奶奶當着你那個已經偏癱父親的面,代替他就在這病房開一個董事會的預備會議!”

話音剛落,康天逸的病房門被從裏面打開,是康子義。

上午康天逸醒來之後,他們一家人一直陪在這裏,老太太說去找孫子說幾句話,讓歐陽豔和子義在這裏邊陪康天逸邊等她。結果,康天逸的助理打來電話告知他們幾位情緒激動的董事去了康宅之後,又趕往這裏。歐陽豔擔心她一個婦道人家怕應付不來,就讓人去趙老太太和大兒子,自己和小兒子在病房裏打死沒開門。

外面靜下來之後,歐陽豔慢慢躲在屋裏聽着外面的動靜。直到方才聽到了老太太的聲音,這才敢讓康子義打開了門來。

老太太擡腳先走了進去,幾個董事各自看了幾眼,最終還是不放心,也跟着進去了。

董事長躺在病床上,董事長夫人正在給他喂飯,康家的管家也在旁邊伺候着。

見門口呼啦湧進來一群人,而且都是自己公司管理層的,剛剛被喂進嘴裏一口湯的康天逸一時激動,嘴巴一張,嘴裏的湯全從嘴角流了出來,歐陽豔忙放下碗,起身拿起毛巾幫他擦拭。

康天逸斜着眼睛看着那些人,嘴裏不斷地發出“啊......唔......”的聲音,僅僅能活動的一只手也焦急地顫抖着。

見到他這個樣子,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最終都釋然地皺緊了眉,看向老太太。

看樣子董事長果然是中風了,他這一倒下,留下一個千瘡百孔的康氏,總不能讓眼前這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出來處理吧?

病房門外。

李博超見康子仁依然站在外面不打算進去的樣子,忙上前問:“老大,您不進去嗎?”

康子仁瞧了一眼病房,劍眉微蹙,最終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有奶奶在,我不需要進去了!你和趙剛一個留在這裏,一個去公司盯着,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被李博超又着急地拉住了胳膊,“康,康總,這個時候了,您真的打算不管康氏了嗎?”

康子仁停下來,憂煩地閉上眼,“讓你在這裏呆着就老老實實呆着,不想呆着也可以去跟那些董事們一起鬧,或者直接離開康氏,別廢話這麽多!”

擡臂煩躁地甩開李博超,大步向電梯走去。

李博超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猛然一擡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開始管我們了,終于決定要回來了?”

康子仁回到辦公室,一個人靠在椅子裏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眉心處的郁結卻越來越深。

老太太把那些想鬧事的人請進父親病房的目的,他又豈能不知?一方面是告訴大家董事長确實病了,而并非是在公司最困難的時候逃避責任不出面。而另一方面,是想借助她老人家的威懾力先穩住各位董事們的心情。

而在這個時候要穩住那些比狐貍還狡猾的老家夥們的心,不光是老太太的那點餘威......恐怕,老太太一定是把他這個康氏這些年有名無實的總裁搬出來了!

驀地睜開眼睛,康子仁深邃的眸子裏一片陰郁,想起昨晚在手術室裏搶救自己父親時遇到的那一幕,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緊緊用力。

昨天晚上,當他換好衣服走進手術室的時候,康天逸已經被搶救過來,逐漸醒轉。王醫生告訴他,還好送的及時,而且身邊的家庭醫生一開始就做了緊急處理,服用了少量的抑制藥物,情況并不嚴重,最多只是留下一點頭暈,耳鳴,步伐不穩的後遺症,基本不會影響日常生活,連輪椅也不需要坐。

康子仁當時松了一口氣,可當他正準備離開手術室的時候,已經醒過來的康天逸發現了他,虛弱地喚了聲“兒子。”

他“嗯”了一聲,走過去,從助理醫師手裏拿過毛巾,一邊給他擦額頭上的汗,一邊說:“有什麽事回頭再說,這裏是手術室。”

不料,康天逸卻突然擡起那只還輸着液體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手腕,激動地說,“兒子,你答應爸爸,回康氏來,現在康氏出了事,你不能不管爸爸的死活啊!”

在場所有參與了方才搶救的醫護人員一瞬間,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老爺子剛醒來,可經不住再過于激動的情緒。

康子仁沒有動,任由他抓着自己,內斂的眸子裏慢慢蘊上來一抹不耐煩和諷刺。

老爺子鬧這麽一出,果然是他媽白天來醫院找他使的那一計苦肉計的後續啊,只不過老爺子的演技更勝一籌?

“我怎麽沒管你的死活?我若不管,現在能站在這裏,讓您抓住我的手腕不放嗎?”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淡漠地說:“康氏如果真出了大事,您也不會這麽容易被搶救過來吧?”

“你......兒子,現在不是我們父子倆賭氣的時候,康氏真的危險了!”

康天逸掙紮要起來,被旁邊的醫生按在了床上,目光懇切,聲音顫抖。

王醫生擔憂地對康子仁說:“康教授,您還是別刺激您父親了,他身體現在真的很虛弱。”

康子仁沒有吭聲,俯身對康天逸說:“我現在只是一名醫生,我能做到的,就是讓您活着走出手術室。至于別的事,恕我無能為力!”

說完,剛要轉身,就聽到康天逸絕望地擡手指了指他,“你......”

話最終都沒說出口,身子一挺,又面色鐵青地暈倒了過去。

“董事長,董事長......”

“康教授,不好了,董事長又中風了!”

......

再次搶救康天逸的時候,康子仁遠遠坐在旁邊,不敢靠近手術臺去看。

他給那麽多病人做了那麽多的手術,從來沒緊張過,從來沒失手過......可是,在确認自己的父親真的被自己一句冷漠的話氣得二次中風,而且明顯比上次嚴重很多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抖動,上前拿個氧氣管的力氣似乎都沒有......他不得不把父親交給了自己的同事。

看來,康氏果然出來事!而這位本來還可以出去主持大局的董事長卻被自己給氣中風了!而且,這次即使醒來,恐怕也再難回康氏!

......

回憶到這裏,康子仁痛苦地閉上了眼,握緊的拳頭狠狠砸向辦公桌。

“嘭”得一聲之後,桌上本來處于待機狀态的電腦屏幕亮了起來,看了眼時間,他擡手捏了捏眉心,“咻”得站起了身。

聽到門口傳來車子的動靜,一直坐在客廳沙發裏的童心猛地站起身,在看到果然是那輛熟悉的車子回來了之後,她忙跑過去開門。可是僅僅在跑了兩步之後,又放慢腳步,手放在小腹上輕輕安慰似的撫摸了一下,才緩緩走過去打開了門。

今天上午送一諾到幼兒園之後,她去了公司,可是因為心裏一直放心不下康子仁,根本沒有心思工作。想給他打電話,又怕影響到他,只好看着時間煎熬着。可是去洗手間的時候,卻發現內褲上竟然有了一絲血跡,雖然很少,但她還是吓得臉色蒼白。

見紅了!這可不是好事!她忙請了假去了趟離公司最近的一家醫院。

只是,因為孕早期,雖然驗血查出了确系懷孕,但目前B超還幾乎看不到胚胎的任何組織。她當年雖然學的是藥理,但一些醫學常識也懂不少,就讓醫生給自己注射了保胎的藥,便回了家,一個人焦急又忐忑地坐在客廳裏等康子仁回家或者打來電話。

好在沒讓她多等,才下午三點多,他竟然提前回來了!

VIP038.不許離開我

康子仁從車裏下來,甩上車門剛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童心。

“這麽乖?真的辭職了?”他确實有點意外她這個時間會在家,以她的性格,應該不會那麽乖順地聽他的話立刻辭職。

看到康子仁滿臉的倦色,說出的話似乎都沒有力氣,而且聲音有點黯啞,童心心裏一緊,走下臺階,迎了上去,“是不是一夜沒睡?”

“心疼了?”康子仁見她眼圈有點泛紅,擡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捏了一下,“那就回去給我充充電!”

說罷,緊緊地攬着她的肩膀,一起進了屋。

“你先去洗個澡,我給你弄點吃的。”童心一進門,就掙紮着從他懷裏出來,把他往樓上趕。

“不餓,就是有點困,你先陪我休息會。”康子仁抓起她的手腕,不由分手拖上樓進了卧室。

童心看他疲憊的樣子,不忍拒絕,只好由着他。

沒有脫衣,沒有脫鞋子,一進屋,康子仁就躺在了床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來,坐這。”

童心依然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依言走過去坐在了床邊。

康子仁攬過她的腰,枕在了她的腿上,将臉小心翼翼地貼在她的小腹上,這才好像調整好了睡姿,不再動彈。

童心雖然不忍心打擾他,但見他和衣躺下,心疼地皺了皺眉,“這樣能睡好嗎?還是把衣服......”

“噓......”康子仁在她懷裏晃了晃腦袋,連眼皮都沒睜開,小聲嗫嚅,“不要說話,不要動,就讓我這樣躺會,就一會......”

他的聲音愈發地低沉沒力氣,童心只好不再說話,擡手輕輕地撫在他的背上,像平時哄一諾睡覺一樣,有節奏地緩緩地,輕輕地,拍起他的背。

康子仁疲累地擡了一下眼,又緩緩阖上。

童心垂眸看着滿臉倦容的男人,雖然閉上了眼睛,但眉心依然微微蹙着,似乎睡得并不踏實。

剛剛過去的這一天一夜,他很累吧?也不知他父親是不是真如他昨晚所說,已經沒大礙了。不過,既然他都可以離開醫院了,應該不是很嚴重了?

可是,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他累成了這樣,說一句話似乎都很費力一樣。

罷了,不猜了。他想說的話,醒來就會告訴她,不想說的話,他也沒必要問。讓他先補覺吧!

念及此,她唇角微微牽起,看着他的眸子裏盛滿溫柔。

忍不住擡手,指尖悄悄地,輕輕地落在他的眉心處。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觸摸,條件反射般地皺了皺眉,她的手指盲觸電般彈開,真怕吵了他。

可是看着那俊眉間的郁結,她還是忍不住又擡起了手,慢慢靠近,輕輕落上。這一次,他沒有再皺眉,她滿意地挑了挑眉,用指腹輕柔地去熨平那擾人的郁結。

不知道他睡着了沒有,她發現他的眉心竟真的漸漸舒展了開來。

她的膽子大了起來,指腹輕移,又落在他的眉毛上,他的眼皮上,他的臉上.......就像是在仔細臨摹,描繪着這張俊美的臉。

這張她最愛的臉,她失而複得的臉。

康子仁在她的“騷擾”下,不但沒有醒來,居然似乎睡踏實了,口裏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真的累了!讓他好好睡吧!

童心屏住呼吸,輕輕抱着他的腦袋,一點一點挪動身子,拉過來一個枕頭,将他放在了枕頭上。見他沒有醒來,她下了床,放心地呼出一口氣,蹲下身子,又慢慢地幫他把鞋子脫了下來。

拿來薄毯給他蓋上,童心站在旁邊看着他睡得踏實,清澈的水眸裏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蹑手蹑腳地轉身,正要離開,手腕處一緊,身後傳來一道低啞的聲音,“別走。”

先是一驚,童心随即懊惱地皺了皺眉,還是吵醒他了。

轉過身來,卻發現他仍閉着眼睛躺在那裏,保持着方才的姿勢,只是一只胳膊伸了出來,此刻還攥着她的手腕沒放。

童心無奈地撇撇嘴,只好又走過去,輕輕坐在了他旁邊。

剛坐穩,身邊的男人倏地伸出另一只臂,雙手再次牢牢地圈住了她的腰,腦袋在她大腿上輕蹭,嘴裏不滿地嘟囔:“誰讓你走了?不許走!”

童心無語,這家夥原來壓根沒睡着。

“好,不走!陪着你!”心裏湧上一股暖流,她妥協地點點頭,卻是心甘情願的妥協。

話音剛落,卻見康子仁已經爬了起來,将她拉進懷裏,一起躺了下來。

“喂......”她的驚呼還沒喊出口,已經被他壓在了身下。

“讓你走!看我懲罰你!”

身上的康子仁雖然在她耳邊赤裸裸地威脅了一句,卻始終沒有睜開眼,言落的同時,鋪天蓋地的吻也落在了她的唇上,臉上,耳珠上......每落一處,都帶着他溫熱的氣息,卻仿佛種下了一顆顆火種,頃刻間令她面紅耳燥。

一開始,她以為他只是蜻蜓點水地點到即止,便也由着他,誰讓她不乖乖讓他睡覺,偏要調皮地在他臉上摸來摸去呢?就讓他“懲罰”一下,滿足滿足他的征服心,然後再好好休息去。

可康子仁卻得寸進尺,雙手開始不老實地在她身上摸起來,直到他那大手已經襲上她胸前的柔軟上,童心驀地一驚,這才想起反抗,抽出手用力去推他,搖頭躲避着他的吻,“喂,不要!不行!”

“不要什麽?什麽不行?”康子仁停下來,終于睜開了眼睛,眸中蘊着一抹邪魅的笑,“是不要停下來,還是......你在懷疑我累了就不行了?要不試試?”

童心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肚子裏的寶寶不要,肚子裏的寶寶不行!”

“沒事......我有分寸,不會傷到你和寶寶......”

他篤定地笑了笑,俯身隔着她的裙子,在她的小腹上吻了一下,放在她腰間的手順勢下滑,眼看就要從她的裙擺裏探進去,童心“咻”得坐了起來,按住了他的手,“真的不行!今天我都有點不舒服了,還是別冒險,除非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康子仁一驚,在看到她眼裏的認真時,皺了皺眉,頹然地抽出手,坐在旁邊,低下了頭。

“你怎麽了?你平時不這樣啊?”童心上前捧住他的頭,用力擡起來,看向他的眼睛,卻才發現他的眼眶紅紅的,“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康董事長他......情況不好?”

“沒有!”他勉強一笑,伸手将她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來,緊緊攥緊手心,自嘲地笑了笑,轉過身将她攬過來,靠在自己肩膀上,“我也不知道為何,突然感覺好孤獨。我一直以為我不愛我的父親,不愛康氏,可是看到我父親躺在了病床上,我才自問了一句,自己這些年總是忤逆家人的醫院,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童心更加疑惑,他很少這樣袒露心聲地去講家裏人的事,難道有什麽決定嗎?

“雖然我是個醫生,見到過的死死傷傷不計其數,可是真的見到自己的親人因為變故或許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時候,才突然感到了恐慌......”康子仁的聲音越來越低,深邃的眸子看着窗外,幽遠而深沉。

“子仁......”

她想問到底出了什麽事,她想說你不要孤獨,你還有我,還有一諾,還有我肚子裏這個寶寶,你不要感到孤獨,一點都不孤獨。

可康子仁大手覆過來遮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将她轉過來,面對自己,低頭深深地看着她,“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能離開我!”

“到底......”

他再次封住她的嘴,搖了搖頭,“不許問,不許說,只準搖頭或者點頭,答應我,不管我做什麽決定,都不要離開我!”

童心近距離看着他眼睛裏的複雜的眸光,其他的她看不明白,但只看懂了三種情愫。

灼熱,期待。

還有一種,那就是如果她拒絕他,他一定會很受傷。

“嗯。”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VIP039.我是康氏的主人

童心醒來的時候是被家裏的保姆丁嫂喚醒的,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丁嫂放大的五官就在自己眼前時,先怔了一下,反複眨了眨眼,待意識慢慢回籠,忙回頭去看,康子仁果然不在床上了。

再看看窗外,外面的光線明顯比方才睡之前暗了很多。

“丁嫂,幾點了?”她一邊下床一邊問。

“童小姐,已經下午六點半了,康教授一個多小時前去幼兒園接孩子,到現在還沒回來,我是想問您,是現在炒菜,還是等他們回來。因為平時這個時間,他們已經回來了。”丁嫂問童心。

六點半了?

童心懊惱地皺了皺眉,怎麽睡到了現在?

她只記得,他當時很累,抱着她不斷地說“不要離開我”,她想跟他說句話,他卻總是霸道地打斷她,“噓,不要說話,陪我休息會。”

昨夜因為擔心他,一夜未眠,今天又因見紅的事受了驚吓,躺進他懷裏的時候,也不知是因為心安而放下心睡的踏實了,還是懷孕的原因,竟睡得毫無知覺,連他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我先打個電話吧。”

童心和丁嫂一起下了樓,找了半天才在沙發的縫隙裏找到了自己的手機,可能是之前坐在這裏等他的時候仍在這竟然忘了。

打開手機,才發現有康子仁打來的兩個未接來電,一個半個小時之前的,一個是十分鐘前的,手機是震動狀态,難怪丁嫂也沒聽見,否則可能就會給她送上來。

童心一邊把電話回撥過去,一邊扭頭看了看外面的黃昏,擰了擰眉,幼兒園五點半就放學,平時即使堵車這個點也該回來了,怎麽還不回來?

電話很快接通,童心不由地松了口氣,“到哪了?堵車了嗎?”

“你起來了嗎?睡得好不好?”

電話裏,傳來康子仁低沉平靜的聲音,不答反問。

“哦,起來了。”童心有點詫異,電話裏怎麽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不在回來的路上嗎?

“我讓張龍把孩子送回去了,應該快到家了,我臨時有點事要處理,可能要晚點回去。”康子仁說。

“又回醫院了嗎?”童心疑惑地問了一句,莫非是他父親情況又不好了?

“晚飯不用等我了,我忙完會給你電話,在家乖乖的,注意自己身子。”

康子仁依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吩咐完便挂了電話。

童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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