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絕情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那一瞬,萬物搖晃。
曾經的一切仿佛虛妄,她幾乎要站立不住了。直至冰涼的雨水澆涼記憶,她才看到昨日以前的星光都隐沒于黑夜的冷雨中。
雨水流過她的發際,順過她平庸的臉龐,滴落在那濕透了的青翠羅裙上。眼簾與雨簾融合,送着那個俊逸的身影攜着一個倩麗女子的背影無情的離去。耳邊還回蕩着那身影絕情的話語。
“師娘,師父他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她身旁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女抽泣着問雨中孤立的女子。
良久無話。女子緊緊閉上雙眼,待那雙飽浸淚水的雙眼再次睜開之時,那雙眼只是冷漠的映着這荒涼凄冷的雨夜。
“從今以後,叫我...師父!”
“是...師父!” 少女咬着嘴唇,淚流不止。
那個在雨中哭泣的少女便是青蒲,而她身旁的女子便是孔萱。
烏雲之上,星光如昨,然而這個永安元年的無名秋夜,又有誰會知道它即将會引發永安元年的第二個動亂呢?
雨還在下,剛剛經歷過絕情背叛的孔萱帶着徒兒從林間略顯泥濘的小路上離去。二人既沒有用靈力護體,也沒有撐傘避雨,任這凄涼的秋雨淋透衣衫,涼透心扉。遠遠看去,仿佛失了魂一般。
方行到林子中一處較為開闊的地帶,忽然從幽暗的樹叢間飛出四方墨色的石柱,将孔萱和徒兒困在其間,石柱重重地砸入大地,夯入小半入土,發出厚重的悶響。在沉悶撞擊聲的掩蓋下,只有細細聆聽,才會聽得其中還雜着鐵索的锒铛之音。
四道墨色的鐵索猶如毒蛇一般迅猛陰毒地在暗夜的掩護中襲來,在淅淅瀝瀝的秋雨中震蕩起點點雨花,泛出有如死神瞳眸般的幽茫。
孔萱面色凝重,将之前的心中憤懑悲傷之情全部埋在心中的最深處。在此危急時刻,她已然将青蒲拉到懷中,靈氣四溢,化作護體靈罩,将二人護在其間。
只聽得一聲巨大的響聲,四條鐵索重重地擊打在青綠色的護體靈罩上,只僵持了一瞬,四道黑影便将青綠靈罩打碎。
不停息的“嘩嘩”之聲中,忽然出現一陣空當,是雨水停滞空中,緊接着是一聲轟鳴,停滞的雨水驟然落下,濺起一地黑暗的水花。
黑暗之中,只聽得一聲喝叫,“青雀九影”,孔萱身影變幻,四道鐵索盡數打空,卻有九個青衣孔萱分別向四面八方以及上方飛出。
索聲轟鳴,锒铛之音大作,十數道飛索在四方墨柱間轉動穿飛。到處都能聽到劍與飛索的撞擊之聲。
倏而,撞擊之聲消匿,林間又只剩下“嘩嘩”的下雨聲。
孔萱一手持劍,一手抱着徒兒青蒲,已然出現在四方墨柱之外。
她放下徒兒,眼中靈茫大顯,有九層細小複雜的符文轉動,顯然是用了瞳術。她向前望去,只見四個黑袍人皆是一手執飛索挂在通體漆黑的墨柱上,一手挽着一圈圈鐵索随時準備攻擊。
透過他們身上散發的氣息,可以看出四人皆是獸王境的強者,一女三男,其中南方之柱是個女子,東西二柱皆是精壯男子,北柱則是一個白須老者。交手間,四人攻守一體,顯然是經歷過長期訓練磨合的,絕非簡單之輩。
看清敵人的實力,孔萱大聲喝問道:“來者何人?怎不敢親自出面見我一個弱女子?”
四位黑袍人聞聲,揮動右手,有四道鐵索飛向四方墨柱中央,交纏向上。一個身着黑色長袍,帶着墨玉面具的青年男子,從半空徐徐落下,腳輕輕地點在半空中懸浮的索鏈之上。
“久聞孔雀明王一脈,身法冠絕天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能在墨索四奴手下,輕松逃脫的人可不多。”
青年的聲音很是奇特,頗有陰柔之意,給人一種不男不女的感覺。
“墨索四奴?你是墨鳳樓的人?”孔萱冷冷道。
墨鳳樓相傳最初是由上古鳳凰一脈中變異的獸尊境巅峰強者墨羽老祖創立,歷經幾千年的風雨已然是獸靈大陸上三大情報組織之一。獸尊境對應的是靈尊境,已然是獸靈大陸最強的境界了。就算是現在,墨鳳樓也是一方巨擘。
“不錯,在下墨臨淵,不才是墨鳳樓在你們明王洲的洲主。聽聞明王與王後在此,特來拜訪,商讨一些關于整個赤嶼靈域局勢的大事。”
“聽說,你們墨鳳樓在赤嶼靈域的域主前不久駕鶴西去了,想來閣下是想當這赤嶼靈域的域主了?真是好大的買賣,好大的野心呢!”
孔萱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意圖。關于墨臨淵,孔萱也聽到傳言說他是墨鳳樓某位太上長老的弟子,因為受了墨鳳樓中派系之間的打壓,便來到了赤嶼靈域,一心想回到獸靈大陸。
“老域主仙去了,這域主之位自然是得有人接任的,墨某不才,卻是當定了這域主之位!”
孔萱皺了皺眉。“你很自信,然而過分的自信只是愚蠢。據我所知,這赤嶼靈域域主最大的競争者貌似不是你,而是西洲的洲主柳鑫山。你的勢力不及他和他的盟友的一半吧?”
“哈哈,王後真是了得,連我墨鳳樓內部的派系紛争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看來我的選擇沒有錯。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王後,鑫山他老了,這是一個屬于年輕人的時代。”
“我要是拒絕呢?”孔萱反問道。
墨臨淵笑出聲來,陰沉道:“我會開出一個,你無法拒絕的條件。”
“哦?看來我要答應了呢?”
“這是墨鳳令。”墨臨淵扔出一塊墨玉令牌,令牌的正面刻着一只水墨鳳凰栩栩如生,背面則是一個蒼勁有力的“墨”字。“必要時,我們可以用這個相互聯系。”
孔萱接過令牌,卻見令牌的背面貼着一小卷密信。孔萱看罷,無喜無悲,只是默默将令牌收起。
“我明王一脈全力助你成為域主。”
墨臨淵輕笑一聲,不再言語,目送孔萱帶着徒兒離去,心中暗道。
“現在的你,只有和我合作一條路可走,因為,你已經走投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