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剝繭
第二天一大早沈瓷就帶着人開始搬東西,沈含疆拿這個嬌縱的姑娘沒辦法。不高興的答應了。關堇行則憑着記憶帶着人開始一寸一寸翻沈公館。
佟姨娘被人扶着出了沈家大門。沈瓷走近打了聲招呼道:“大伯那邊我已經通知了。佟姨娘先帶着東西回老宅。我已經吩咐司機晚上把爸直接拉回沈宅。我先去公館裏看看有沒有拉下什麽東西。姨娘路上注意安全。”
佟姨娘把頭低的低低的。好像不想讓沈瓷看見她的臉。“是,大小姐。”
沈瓷沒在意。跑回去找關堇行。關堇行半閉着眼,回想昨夜那條悠長的甬道。他在上前摸索,試圖找到一些機關。一無所獲。關堇行手裏還攥着兩份圖紙,一份是顧家原有的。一份是傅莺霆當年改建後的。
“難怪啊。”沈瓷驚嘆道。沈瓷看了兩份格局圖才終于明白父親為什麽能安心在這裏住下了。傅莺霆幾乎是把顧家原有的格局全部推翻。以前的顧家像四合院布局,兩個雨字鑲套着。風格則一應西洋化。
傅莺霆把兩邊的雨字砍了,重新修了個花園。四角也都修成小側門斜對方向,沈瓷這一數才知道,沈公館不算室內的門,庭院內外大大小小有九個門之多。
九在道家是個很玄妙的數字。沈瓷下意識的就往靈異方面想去,喃喃道:“這傅莺霆。怎麽把我家搞得像道場一樣。”
關堇行從沈瓷手裏抽出圖紙,遞給韓城收好。拍拍沈瓷的臉:“別想那麽多了。忙了一早上,我們出去吃飯。”左右沈公館現在沒人住。也不怕會跑了,不急一時。
沈瓷略一猶豫,點頭答應。
“前一陣子不是說我幹媽要回來了。”沈瓷坐上車才想起來這一茬。
關堇行笑:“她不回來。”
沈瓷長長的哦了一聲。心如明鏡。關伯父太風流。縱然世人皆說關強待蔣芸芸是真心。沈瓷不以為然。心裏把關堇行自己和關強蔣芸芸對調一下。
這樣的真心不要也罷。
以前沈瓷和關堇行最常去一家泡馍館。據說是正宗陝西羊肉泡馍。沈瓷特別喜歡吃糖蒜,只是吃了氣味不雅,沈瓷常常會選擇不吃。關堇行看沈瓷低頭,看都不敢看糖蒜小碟一眼,笑她:“想吃就吃。擺什麽大小姐譜。”
“不好聞。”
“我又不嫌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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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太讓人想入非非了。
沈瓷擡頭瞪他,恰好被關堇行剝好的糖蒜塞了一嘴。沈瓷又感動又氣:“丢人。”
“快吃吧。”
佟姨娘坐在自己房間疊衣服。丫鬟端水進來趕緊放下,去搶佟姨娘手裏的活:“太太。你怎麽做這個。”然後看見佟姨娘一大半頭發披散着,遮着半張臉看不清神色。
“太太,天還早。我服侍你重新梳個頭吧。”丫鬟說着伸手輕柔去撥弄佟姨娘頭發。
“別碰我。”佟姨娘尖叫着躲開。
丫鬟撲通跪下。“太太?你怎麽了。”
佟姨娘深吸口氣,冷靜下來:“沒事。你下去吧。”
巷口小巷牆腳跟長滿了深綠色青苔,一點一點蔓延到牆壁上。周欣悅挽着周欣怡,兩姐妹手裏都提着大大小小的東西。滿載而歸。木門裏,彭汝楠把袍角塞到腰上,彎腰扶起圓木,劈柴。
“回來了。”
兩姐妹剛進門,彭汝楠便招呼道:“欣悅去做飯,廚房有柴。欣怡來幫我把剩下的柴搬進去。”
欣怡欣悅兩姐妹對視一眼,各自去忙。彭汝楠壓低聲音道:“二少怎麽說。”
“不好說。”周欣怡搖頭:“二少對我們所說的事好像并不感興趣。很漠不關心樣子。”
彭汝楠面無表情。周欣怡見他不悅,忙道:“不過今天我見沈公館那邊搬家了。”
“這麽說他們已經把注意力集中在傅莺霆身上了?”
“恩。不過傅莺霆畢竟曾是關家門客,我覺得關堇行動傅莺霆可能性不大”
“不會。”彭汝楠胸有成竹:“今時不同往日。只要關堇行意識到傅莺霆是個隐患。我們的擋路石就搬掉了。”
周欣怡卻沒有這麽樂觀。
但願吧,解決了傅莺霆。就沒有人會搭手救周嫱了。中田先生已經到了滬都。屆時催眠套話帶人回國,這次任務就算結束了。
彭汝楠交差他們也交差。
沈家老宅在辦喬遷宴,關堇衍也難得挪空去了。沈含疆被給足面子,紅光滿面游走客人間。關堇衍尋隙對沈瓷說,“堇行背上的銅錢印跡有進展了。”
沈瓷會意。不動聲色和關堇衍一前一後避到僻靜處,關堇衍道:“沈公館的圖紙你看過了吧。”說着遞過去兩張照片。
“知…”沈瓷吃驚看着兩張照片,結巴道:“不,不會吧。”
小關堇行背上銅錢印跡和傅莺霆改建後的沈公館格局布局,形狀一模一樣。
關堇衍一向留意關堇行舉動。關堇行前腳派人調了傅莺霆圖紙,關堇衍辦公桌後腳就有了複印件。當時關堇衍就想去找關堇行。只是,有些事沒辦法解釋。
比如,關堇衍就不能說為何派人監視關堇行。
“為什麽關關現在背上沒有印跡呢…”
“你見過了?”關堇衍挑眉。
“是啊,上次…”沈瓷忽然停住,兩頰緋紅:“大哥!”
關堇衍哈哈大笑。
“聊什麽這麽高興。”關堇行不知何時找了過來。
不待沈瓷開口,關堇衍先一步道:“聊你小時候。”
“大哥又揭我短。”
沈瓷撲哧笑道:“哪用的着大哥揭短。你什麽樣子我沒見過。”
關堇衍關堇行平靜看着彼此,微笑。然而平靜深處是江海。沈瓷敏銳感覺到微妙氣氛,拉了拉關堇行袖子:“走吧。”
“大哥我和阿瓷先走了。透夠氣趕緊回來。我們等你。”
“不必了。堂裏還有事。你幫我給沈伯父和爸說一聲。”關堇衍潇灑揮手。
關堇行繃着臉拉沈瓷離開。沈瓷連走帶跑,跌撞問他:“關關,你是不是生氣了。”
關堇行氣悶。“我生什麽氣。原本我就不該碰關家……大哥理所應當。”關堇行滿腹郁結。神情低落。
“關關?”沈瓷停下來看他。
“走吧。”關堇行淡淡一笑。拽走沈瓷。
晚上,丫鬟心疼的拿藥油給沈瓷推手。“二少怎麽這樣啊。大小姐的手都能掐斷了。”沈瓷右手勒滿通紅指頭印,瘀血遲遲不消。
沈瓷敷衍道:“沒事。”
花園裏,沈平疆和沈含疆散步敘話,活動消食。沈平疆問道:“怎麽想起來搬回來了。”
“沈公館接二連三被人闖入。我們懷疑有密道,不安全。”
沈平疆笑了,又問道:“我聽說小嫱回滬都了。”
“恩。回來好幾年了。跟了關強。”
“哦?以前沒看出來他們有情啊。”
“關強沒認出小嫱。”
“哦?”沈平疆驚疑。“也是。強哥怕只認得蔣芸芸。”
關強風流卻不多情,是今兒睡了姑娘明天都記不清人家模樣的那種花花公子。以前小嫱跟在沈瓷身邊,算是沈平疆妻妹。關強打不上主意。也就不多看。
沈平疆背着手,踱兩步。問弟弟,“你說我要不要見她呢?”
沈含疆假意不解:“我看她可沒有來拜訪你的意思。”
沈平疆沉默。
西蘭公寓背靠花牌坊街。許橋聆聽街上人聲鼎沸,推開一扇窗子。對背後人道:“你是說人體水逆?”
周嫱躊躇一下,忐忑道:“傅莺霆說我神海…”周嫱低頭,鼓足勇氣重新擡起來:“我有癔症,可以修改自己記憶。”
水逆在占星界并不是一個吉祥的東西。會影響記憶、溝通,帶來諸事不順。每逢水逆時期,占蔔師們都會提前記錄備份好數據。防止丢失。周嫱這樣的,許橋微微一笑,他還是第一次見。
“我可以幫你。”許橋道。“傅莺霆答應嗎?”
“不必管他。”
許橋挑眉笑,“你們又吵架了?”周嫱不理他。許橋才轉移話題道:“沈绾念又活動了?那個孩子死了沒有。”
許橋和傅莺霆是忘年交。當年很多事他都知道。周嫱道:“沒有。”
“怎麽回事。”
“我…”周嫱突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是我殺了冰姐對嗎。”
“是。”許橋吃驚道:“你失憶了?”
“不,沒有。”周嫱苦笑:“這就是我的癔症。”
周嫱幽幽的嘆:“我怎麽會殺冰姐呢。”
“我也奇怪。誰知道你當初怎麽想的。”
許橋穿着西裝,腕表精致。一派富家公子模樣。“傅先生什麽回來。”
“随他開心。”
“啧啧,女人啊。變心可真快。看你當初愛他愛的要死要活…”
“許橋!”
“得了。我的薔薇姐姐。我不跟你貧了。下次我再來,難得回滬都一次。不好好玩玩怎麽對得起這夜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