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人,和安遠侯府無關。”胡府尹溫和的提醒。

“怎麽會無關?她……她……”永城王臉紅脖子粗。

淮王将弓箭擲在地上,面帶薄怒,“程偉是本王射殺,和其餘的人沒幹系。在場這幾位姑娘皆是名門之後,千金之體,若有人胡言亂語提到她們,休怪本王不客氣!”

強弓落地,聲響驚人,利箭入地,準準插在永城王面前,永城王既驚又怒,臉白如紙。

“我要進宮去見皇伯父,我要進宮去見皇伯父!”永城王氣急敗壞的叫道。

“去啊,你能見着皇伯伯算你有本事。”潞王忍耐許久,早就着急了,聞言不禁哈哈一笑,“我這個在宮裏長大的侄子不能随時見着皇伯伯,你穆王府面子大,與衆不同,皇宮也橫行無阻,皇伯伯你說見就見!”

鄭王摸摸鼻子,慢吞吞的道;“父皇陛下我也不是說見着便能見着的,堂兄卻可以。堂兄啊,你真是面子大。”

丹陽郡主柳眉倒豎,連連冷笑,“李穎随時能進宮,随時能見着陛下,那是你本事大,我沒什麽好說的。但是,你若敢提起我大女兒 ,污蔑我大女兒,把我大女兒和不相幹的人、不相幹的事扯在一起,我必定不和你甘休!”

永城王氣得直喘粗氣,“我……我……”

胡府尹慣會審時度勢,心裏盤算了一番,向永城王拱拱手,“程偉這個人犯是永城王殿下親自從順天府提走的,當時說的是回冰室治病,是麽?下官無禮,要請永城王殿下随下官回順天府,解釋一下程偉回穆王府治病的情形,以及程偉是如何出現在齊王府的。”

“我是帶程偉來向……”永城王氣昏了頭,聲音極高。

“啪!”永城王話音未落,一記響記的耳光扇在他臉上,比他的聲音更響亮。

“姑母你……”永城王愕然捂住臉頰,看着怒氣沖沖的丹陽郡主,頭都有點蒙了。

丹陽郡主竟然打他了,丹陽郡主竟然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打他了……

“你再敢提不該提的人,看我能不能撕爛你的嘴。”丹陽郡主眼眸之中怒火隐現。

“姑母,我真的是帶程偉來向江……”永城王還要辯解。

丹陽郡主揚眉,要擡手再打,卻被淮王攔住了,“姑母,這種事還是由小侄代勞吧。”永城王話音未落,淮王驀然擡起胳膊,重重一記耳光抽在他臉上!

淮王這記耳光可就和丹陽郡主的不同了。丹陽郡主那記耳光是聽着響亮,過瘾,淮王這記耳光是用足了力氣,永城王登時嘴角流血,站立不穩,蹬蹬蹬倒退十幾步,跌坐到地上。

臉上熱辣辣的,嘴角流血,這就夠他受的了,跌到地上勢頭也猛,屁股被蹾的生疼,永城王眼裏不争氣的冒上了淚花。

“李颎你敢打我?”永城王顫巍巍的指着淮王,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害怕,身子抖,胳膊抖,嘴也在抖。

“淮王是替我教訓你的。”丹陽郡主贊賞的看了淮王一眼,搶着說道。

她長了一輩,是淮王、永城王的姑母,她教訓永城王,打了也就打了。淮王是永城王的堂弟,弟弟打哥哥,不管出于原因,說出來總歸是名不正言不順,丹陽郡主這是要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淮王卻道:“姑母,我一則是為了替您生氣,二則我自己也真的要動手。方才我說過了,在場這幾位姑娘皆是名門之後,千金之體,若有人胡言亂語提到她們,休怪本王不客氣。二堂兄明知故犯,偏偏要提及在場的千金小姐,我若對他客氣了,不是自食其言麽?”

“李颎你……你太過份了……”永城王氣得鼻子差點兒冒了煙。

淮王神色鎮定,叫過一名侍從問道:“今日禁宮守衛是誰負責。”侍從恭敬的道:“是趙将軍。”淮王微笑看着還坐在地上起不來的永城王,嘴角浮起譏諷笑意,“你去說一聲,就說本王和永城王兄弟之間有些誤會,起了些沖突,永城王要進宮告本王的狀。陛下這幾日國事繁忙,日理萬機,怎能拿這些兄弟打架的小事去煩陛下呢?守緊宮門,不許放永城王進宮。”

“是。”侍從答應着,飛快的去了。

永城王快氣死了,“你過份了啊,打了我,還不讓我進宮!你是怕我見了皇伯父告狀,你會受罰吧,告訴你李颎,這回的處罰肯定不同一般,你就等着吧!”

“不錯,我正是擔心陛下太過大公無私,對侄子比對兒子還親,為了你永城王殿下,重罰我這個無足輕重的淮王。”淮王笑道。

衆人再也忍不住,一齊哈哈大笑。

皇帝就算再寵穆王,也不可能把穆王的兒子看得把他的親生兒子還重要吧?永城王因為一件兄弟打架的小事氣急敗壞要進宮告淮王的狀,還自以為必贏,以為淮王必定倒黴,真是迷一樣的自信啊。

“你怕了我,你怕了我。”永城王從地上爬起來,連身上的灰也來不及拍,口幹舌燥,雙目圓睜。

“你還真當我五哥怕了你啊,他這是逗你玩呢,你想進宮,他偏偏讓你眼睜睜瞅着宮城的門進不去,急急你,氣氣你,這樣多好玩啊。”潞王捧腹大笑。

鄭王等人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俱是粲然。

“你還有這般調皮的時候。”丹陽郡主笑看淮王。

淮王微笑,“姑母,我年紀本來也不大,只有十八歲啊。”

十八歲的少年人胡鬧了些,難道不是很正常麽。

丹陽郡主嫣然。

她見局面已經穩定,走過去握住了江蕙的手,“蕙蕙,你沒事吧?”

“多謝關心,我沒事。”江蕙客氣的道。

這時的江蕙已從迷惘中醒過來了,眼神明淨清澈。

胡府尹請永城王去順天府談談程偉的案子,同時命人将程偉的屍體帶回順天府。永城王一千個不願意,一萬個不願意,但情勢比人強,一個替他說話的人也沒有,而且程偉這個人犯确實是他親自從順天府接出來的,無可抵賴,只好憤憤不平的被胡府尹拉走了。

李錦鵬見事情還不算太糟糕,暗暗松了口氣,出去安撫外面的賓客。

張欣豫等人還在外頭呢,心急如焚。

“姑母,這是您大女兒啊?”潞王湊到丹陽郡主面前,一臉殷勤。

丹陽郡主似笑非笑,“這是我大女兒,是阿略和蓉蓉的親姐姐。有人若要敢對她不安好心,哼,瞧我饒不饒得了他?”

潞王呆了呆,“姑母,我是好心,我全是好心。”

潞王覺得自己很冤枉,他什麽時候不安好心了?他對江蕙是安了心,但安的是好心啊。

“阿颢你從小就愛胡鬧,這個我是知道的。你跟別人胡鬧我不管,我的兒女不行。”丹陽郡主幹脆的道。

潞王憊懶,世人皆知,丹陽郡主對潞王一點信心也沒有,根本不願意讓他接近江蕙。

鄭王在旁瞧着,心中暗樂,拉了拉潞王,“阿颢,咱們射兩箭去,比賽比賽誰贏。”把潞王拉走了。

丹陽郡主對淮王還是很感謝的,“今天的事,多謝你了。”

淮王謙遜,“哪裏,表哥幫表妹是應該的事。”

表妹?江蕙不由的呆了呆。

她又有些迷糊了,疑惑的看了淮王一眼。

有侍女來向丹陽郡主禀事,丹陽郡主走開了。

淮王沖江蕙眨眨眼睛,“你是丹陽姑母的大女兒,自然是我表妹,不是麽?”

原來是這麽個表妹。江蕙有些哭笑不得。

“這還真是一表三千裏啊。”江蕙慢吞吞的道。

“咱倆這表哥表妹雖說不太近,卻也不太遠,于少沒有三千裏那麽遠。”眼下只有淮王和江蕙兩個人,淮王不慣和少女獨處,心跳比平時快,說話也不像平時一樣鎮靜,臉色微紅。

丹陽郡主正在吩咐着侍女什麽,就要回來了。

江蕙向丹陽郡主那邊看了一眼,低聲問道:“哎,你想怎樣?”

“什麽?”淮王沒聽懂。

“你今天幫了我,有什麽條件?”江蕙見丹陽郡主快過來了,心裏着急,說話也急促了。

江蕙向來不喜歡欠人情。今天淮王幫了她這麽大一個忙,如果加份加量的及時還回去也就算了,還不回去,欠了人情債,江蕙可不樂意。

“什麽條件?”淮王眉頭跳了跳,臉上湧起潮紅。

“你不會只是路見不平撥刀相助,大公無私大愛無疆吧?”江蕙見他臉色大變,心裏打了個突突。

難不成眼前這位是位活雷鋒,天生就愛與人為善,助人為快樂之本,并沒有什麽目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文原來是打算穿越的,後來我覺得穿越不穿越似乎沒啥大區別,純古言也行。但是現在放在穿越頻道了,女主如果不穿越,好像挺不對勁的,所以我想女主還是穿越吧。

☆、024

江蕙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淮王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直沒有回答江蕙。

他臉色發紅,眼神卻靜止不動,整個人好像有點僵。如果他不是一位以能幹著稱的皇子, 如果江蕙沒有見過他冷靜鎮定分析深州懸崖邊發生的事, 或許會以為他在局促不安。

丹陽郡主已經向這邊走過來了。

淮王目光亮如星辰,在江蕙嬌嫩妍媚的面龐停了停, 立即看向別處,“表妹這句話倒提醒我了。好, 我想想條件, 稍後告訴你。”

“如此。”江蕙眨眨大眼睛。

敢情這個人原來真是沒目的, 被她提醒了之後,才想到要提條件……

“提我能做到的。”丹陽郡主輕盈的身軀已快到面前,江蕙不知淮王會提什麽條件, 小小聲的嘀咕。

“怎敢為難表妹?”淮王聲音低沉而迅速。

丹陽郡主帶笑的面容已到了眼前,“今天的事真是多謝淮王了。”

“姑母,您叫我子充吧。”淮王被丹陽郡主感謝了,絲毫沒有驕傲之意, 反倒比平時更恭敬謙虛了,“這是父皇為我取的字。”

“子充,這個字好, 也只有你才配得上。”丹陽郡主今天看着淮王格外順眼,滿口誇贊。

男子的名和字之間通常是有聯系的。譬如說大詩人杜甫字子美,甫即是美男子的稱呼;史學家曾鞏字子固,鞏和固意義相同;淮王名颎, 颎意味着光明,也有充實的意思。皇帝為淮王取字子充算是中規中矩,但因為子充是春秋時最著名的美男子之一,後來更成為美男子的代稱,由此可見皇帝對淮王很是偏愛、喜愛。

美好的人,才會被稱為子充。

普通人若是取了這樣的字,或許會顯得有些自大,淮王卻不會。一則他人物出衆,名符其實,二則普天之下,能稱呼他這個字的人,原也沒有多少個。

“要怎麽謝謝子充,姑母要好生想想才行。”丹陽郡主親切的說道。

“這是小侄份內之事。姑母,至親之間,何必言謝。”淮王言辭誠懇。

“謝還是要謝的。”丹陽郡主亦是真摯。

江蕙嘴角輕輕勾了勾。淮王殿下,你幫了我就要想想提什麽條件,到了丹陽郡主,就是至親之間何必言謝了麽。

“郡主,我想出去見見我的朋友。”江蕙隐約聽到張欣豫的聲音,知道張欣豫在外面肯定急壞了,忙對丹陽郡主說道。

“快去吧。”丹陽郡主語氣溫柔,“我命老成之人跟着服侍你,不會再有類似的事。你和你的朋友只管自在游玩。”

侍女相宜到底太年輕,丹陽郡主命她服侍江蕙,中間她竟被永城王設法支開了。丹陽郡主這回另差了一個侍女相琴,相琴二十多歲的年紀,為人行事比相宜要老練得多。

江蕙道謝,“多謝郡主關愛。”向丹陽郡主、淮王告辭,步子輕盈的出去了。

淮王便也要走了,“姑母,小侄失陪。“

丹陽郡主在齊王府算半個主人,而且淮王今天立了功,自然要挽留,“子充,別這麽着急走,既然來了,到宴會上飲酒賦詩以作消遣,不是很好麽?”

淮王道:“姑母有命,本不該辭。不過小侄有幾件事要趕去辦一辦。”

“什麽要緊事非現在辦不可?”丹陽郡主嗔怪。

淮王如美玉般的面容上浮現出幾許笑意,“小侄要到順天府看看,還要當面拜托程将軍。”

“果真不讓永城王進入宮城麽?”丹陽郡主嫣然。

“先擋他兩三天再說。”淮王笑道。

丹陽郡主印象當中淮王是位穩重端凝的好少年,這時笑得卻有幾分頑皮狡黠。

丹陽郡主倒是更喜歡這樣的淮王,覺得和從前相比,眼前這個淮王更有人情味,更易親近。

被淮王擋着,兩三天進不了宮,就永城王那個脾氣,不得急死氣死啊?這個想想就令人心裏痛快敞亮了,永城王那種蠻橫的人,就得用蠻橫的辦法治治他,甭跟他講客氣。

“這是件正經事,姑母便不留你了。”丹陽郡主笑道:“若放了永城王進宮,他在陛下面前哭訴吵鬧,陛下定然煩惱。陛下國事繁忙,日理萬機,咱們怎忍心拿這種小事去打擾呢?”

“姑母說的是。”淮王道。

淮王和丹陽郡主告辭,叫上潞王,一起離開了射箭場。

丹陽郡主目送淮王離去,微笑贊美,“果然只有他才配稱子充,連背影都如此清雅美好。”

“姑母,我五哥字子充,我取字子都,如何?”鄭王笑嘻嘻的過來了。

“只要陛下答應,我自然沒意見。”鄭王沒個正形兒,丹陽郡主說話便也随意,揶揄的道。

子都、子充都是春秋時著名的美男子,淮王字子充,鄭王字子都,又有何不可。

鄭王苦起臉,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我在父皇面前,哪有五哥那麽得寵?這個話我可不敢跟父皇說。”

丹陽郡主安慰的道:“那咱們便不叫子都了,陛下賜什麽字,咱們便要什麽字。你想開一點兒,名和字都不過是稱呼,叫什麽不一樣啊?”

“對,叫什麽不一樣啊,我還是我,又不會變成別人。”鄭王漫不經心的點點頭。

“這就對了。”丹陽郡主微微一笑。

鄭王笑着邀請,“姑母,您若閑着沒事,常去宮裏看看我母妃,跟我母妃說說話、下下棋,豈不是件美事?您現在有兩個女兒了,大女兒小女兒一起帶過去,我母妃宮裏可就熱鬧喽。她啊,最喜歡熱鬧,最喜歡美麗可愛的姑娘家了。”

“我常去看望慧妃娘娘,自然是應該的。”丹陽郡主笑容可掬,話卻說得并不含蓄,“不過,帶我大女兒同去,可能不行。我大女兒一心一意只想着她妹妹,她和穆王府的官司是她的心病,這個心病不除,她什麽也顧不上。慧妃娘娘風華絕代,她也無福得見了。”

鄭王現出失望的神色,不過失望之色一閃而過,很快又打起精神,“那您只帶小女兒好了,我母妃很喜歡小姑娘的。您也知道,她就只有我這麽一個兒子,想要個女兒,一直沒能如願。”

“一定。”丹陽郡主含笑說道。

鄭王和李錦鴻等人飲酒賦詩去了,丹陽郡主從射箭場出來,見江蕙和張欣豫、丁茵等人坐在花叢畔的青羅傘蓋下絮絮說着話,看樣子說得很投機,不由的欣慰一笑。

“那邊怎會有青年男子?”丹陽郡主眼尖,看到不光有張欣豫等人在,還有個青年男子的身影,眉頭微皺,叫過侍女詢問。

侍女忙陪笑臉,“那位是濟國公府的十四公子丁簡,是丁十六姑娘的嫡親兄長,和張姑娘好像也是認識的……”

丹陽郡主明白了。

也對,江蕙原本是不肯來的,張欣豫到安遠侯府拜訪之後,江蕙才改的口。敢情是因為這個啊,陪着張欣豫一起,是替張欣豫來相親的吧?

“丁簡公子的母親來了麽?”丹陽郡主問。

“來了,濟國公府三夫人也是來了的。”侍女忙道。

丹陽郡主笑着吩咐,“等會兒你提醒我,我要過去見見三夫人。”

侍女忙應下了,“是,婢子謹記。”

丹陽郡主回到後殿,齊王妃正哄着江蓉玩耍,江蓉小臉蛋粉瑩瑩的,見了丹陽郡主便撲過來抱住她的腿,快活的問道:“娘,我姐姐呢?她在外祖父外祖母家玩得高興不高興啊?”

丹陽郡主勉強笑了笑。唉,啥叫玩得高興不高興,你姐姐差一點兒就進了順天府好麽?這話她沒法跟小孩子說,溫柔摸摸江蓉的小腦袋,“蓉蓉,你姐姐和欣姐姐在外面說話呢,挺高興的。”

“姐姐高興就好,嘻嘻。”江蓉咧開小嘴。

齊王妃憐愛的抱過江蓉,讓乳母帶她到一邊兒玩耍,丹陽郡主在齊王妃身邊坐了,小聲把方才的情形說了說,齊王妃氣的白了臉,冷笑道:“欺到我齊王府頭上來了!”

丹陽郡主委屈的抱怨,“母妃您說說,要是蕙蕙真在齊王府被順天府給帶走了,我以後還怎麽見峻熙啊?蕙蕙可是我帶到咱家來的。”

齊王妃面沉似水,“和這件事相關的人,齊王府以外的人我暫時管不了,齊王府中的人,但凡沾上幹系的,我必定嚴懲。哼,不好生整治整治還得了麽,竟敢坑起我的寶貝女兒來了。”

永城王、黃予時這些齊王妃暫時奈何不得,李錦治是齊王庶子之女,不是齊王妃的親孫女。齊王妃整起李錦治,可不會有一點兒心疼。

丹陽郡主和齊王妃商量了會兒,命人把李錦鵬叫來了。

李錦鵬匆匆進來,一臉羞愧,“祖母,孫兒無能。小姑母對不起,我……”

丹陽郡主擡手制止,“小姑母知道,這不是你的錯。鵬兒,你現在到順天府去看看情形,什麽也不要說,什麽也不要做,把你看到聽到的告訴我便是。”

“是,小姑母。”李錦鵬會意。

李錦鵬親自去了順天府。

順天府位于皇城正後方的鼓樓大街路北,順天府大門前,淮王自東,項城王自西,幾乎同時到了,同時下了馬。

“淮王殿下。”項城王拱手為禮,面帶羞慚。

“堂兄。”淮王還禮,神色溫和,和項城王并肩往裏走,“堂兄可知道,安遠侯江侯爺目前不在京城,外出公幹?”

“聽說了。”項城王忙道。

淮王道:“我只知道江侯爺外出公幹,卻不知道江侯爺具體是在做什麽。不光我,我大哥也不知道。”

項城王心裏一緊。

安遠侯江峻熙是朝中新進寵臣,這一點他是知道的。但是,江峻熙做的是什麽事淮王不知道,太子也不知道,可見皇帝是何等的信任江峻熙……

項城王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

“今天我做了一些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淮王緩緩的道:“堂兄你也知道,我大哥是國之儲副,許多朝政大事會先由儲君處理,之後再請示我父皇陛下。堂兄你想想,若我不及時阻止,到時候事情鬧大,到了我大哥面前,一邊是陛下的親弟弟、我大哥的親叔叔,一邊是國之重臣、曾護駕有功的安遠侯,我大哥豈不是左右為難麽?”

“是,是。”項城王惶恐的道。

确實是這樣,永城王做的這件事如果鬧大了,鬧到太子面前,那考驗太子智慧的時刻便到了。這是給太子出難題。

淮王和項城王到了之後,早有人進去禀報,胡府尹快步幾步過來迎接,“淮王殿下,項城王殿下,下官迎接來遲,還乞恕罪。”

“胡大人客氣。”淮王、項城王謙遜。

“老胡你別走,你站住!”永城王從裏面追出來,“老胡你跟我把話說清楚了,那個姓杜的小丫頭你到底抓不抓得來?連個小丫頭都抓不着,你這個順天府尹也別當了,回家抱孩子去吧!”過來一把抓住胡府尹蠻橫逼問,唾沫星子直飛。

胡府尹嫌棄的皺眉,“永城王殿下,有話好好說。”

“誰有心情跟你好好說?還不快去江家抓人?”永城王嚷嚷道。

胡府尹打了個哈哈,“永城王殿下,你讓深州知府發份公文過來,下官見到公文,自然可以協助深州官府拿人。”

胡府尹對永城王也真是煩透了。你這什麽也沒有 ,紅口白牙就要我拿人,那要是個平民百姓還算了,或許可能,可那小娃娃現在安遠侯府,我連深州的公文都沒見着,憑什麽到江家抓人?你當安遠侯府是什麽,是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麽?

“要什麽公文?我父王的話難道不比公文更有份量?”永城王一臉傲慢。

項城王心中暗暗叫苦。

他想要提醒永城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皇叔厲害。”淮王微笑,“我父皇若有旨意,尚需經由宰輔臺閣向下傳達,皇叔的令旨卻可不經任何公文從深州傳到京城,傳到順天府,普天之下,無人能比。”

淮王話語中的譏諷之意,誰又聽不出來呢?

項城王背上出汗,忙替永城王辯解,“我二哥只是心直口語,又正在賭氣,故此才會……”

“一邊兒待着去,沒你的事。。”永城王不耐煩的打斷了他,“老胡你趕緊的,別磨磨蹭蹭,點齊人,跟着我到江家把那姓杜的小丫頭抓了,本王寬大為懷,別的事我便不再追究了。”

“永城王殿下寬容大度不追究,下官職責所在,有些事卻不得不查。”胡府尹幹笑幾聲,“那程偉是回穆王府冰室治病的吧?他怎麽會出現在齊王府的,還請殿下明示。”

“程偉,就是那個意圖行刺本王的人麽?”淮王緩緩問道。

“正是。”胡府尹恭敬的道。

永城王差點兒沒氣背過去,“李颎,你這個胡言亂語是不是過份了?什麽叫程偉行刺你,你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麽?我跟你到皇伯父面前理論去!”

淮王慢悠悠的道:“你若是到了禦前和我理論,必輸無疑。我挺樂意見你一敗塗地面目無光的,不過我是孝順兒子,陛下這些時日忙于軍國大事,太過操勞,我做兒子的無論如何不願讓他老人家生這種無謂的閑氣。所以,你還是在宮外折騰吧。”

“你,你說我進不去皇宮……我,我,我是陛下親侄子,你敢說我進不去皇宮……”永城王氣得都語無倫次了。

“那試試吧。”淮王做了個請的手勢,優雅得體,卻雙氣勢十足。

永城王也顧不上和胡府尹歪纏了,一疊聲的嚷嚷着,命侍衆備馬,他要進宮去。

胡府尹無比感激,深深一揖,“多謝淮王殿下。”

淮王淡淡一笑,擺擺手道:“何足挂齒。”

宮門外,永城王被兵士給截住了,“上司有命,三日之內,不許永城王殿下進入。”永城王氣得哇哇亂叫,“哪個上司?哪個上司?”硬要往裏闖,五六個兵士擁上把他微胖的身軀擡了起來,擡到馬上,“這扇門你進不去,上峰下了令,我們就是掉了腦袋也不敢放你進去的。”

永城王氣得哇哇亂叫,暴跳如雷,“本王換到西門去!”

他換了宮門,守門的兵士還是不放他進去,永城王硬闖,又被擡起來扔到馬上。

連換四道宮門,都是如此。

永城王跟着穆王威風慣了,生平沒受過這樣的氣,沒遇過這樣的挫折,最後急怒交加,筋疲力盡,昏倒在地,項城王一直在後面跟着他呢,忙命人把他擡上了車。

永城王上車之後,無力的睜眼看了看,吐出一口白沫。

氣死了,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可惡,簡直要把他氣死了。

☆、025

永城王簡直是個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人, 他在齊王府的所作所為堪稱用心良苦,但他收獲的卻是丹陽郡主的耳光、淮王的耳光,以及淮王不許他進入宮城、一而再再而三将他扔出去的待遇。然而, 永城王留給齊王府衆賓客的, 卻是無窮無盡的談資。

虧了他一個,幸福許多人。

今天齊王府招待的不只有女客, 也有男客,射箭場發生的事雖然沒有公開,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多多少少還是傳了些出去。賓客們連原本的相親都不大關注了, 三五成群的說起永城王,加油添醋,津津有味。

辛夷花開的正好, 花樹高達三四米,在一片綠意盎然中開出潔白的花朵,白光耀眼,香氣四溢, 如雲如雪,如詩如畫。

“素面粉黛濃,玉盞擎碧空, 何須瓊漿液,醉倒賞花翁。”如此美景,有位相貌斯文的姑娘心有所感,吟起詩句。

花開如玉, 晶瑩奪目,賞花的夫人太太、千金小姐亦是高雅,或詩興大發,或賞花飲酒,和友人閑閑聊天。

偏有一位身姿袅娜的少女與衆不同,盈盈走至辛夷樹下,踮起腳尖,伸手摘下幾朵将開未開的辛夷花,“将這些辛夷花碾碎後,用酒浸泡三日,然後過濾出浸膏,每次少許,納入鼻中。”她将采下的辛夷花交給一位人到中年、面容慈和的太太。

那太太似信非信,“如此,便能醫治我那鼻寒、流涕、頭疼之症,是麽?”

少女含笑點頭。

那中年太太大喜,“回家我便試試。江姑娘,多謝你。”

江蕙微笑,“哪裏,不過是舉手之勞。”

丁茵喜盈盈的,“我姨母為了這個病症很煩惱呢。江姐姐,真是多謝你了。”

丁茵愛嬌的倚在了她母親三夫人身邊。

三夫人和那位中年太太是親姐妹,生的卻比姐姐美麗多了,雖然已經快到四十歲,一眼看上去仍然是位風姿楚楚的美人。她伸手攬着愛女,客氣的微笑,“若是沒有張姑娘,咱們也認識不了江姑娘。依我說,兩位都該謝謝才行。”

江蕙似笑非笑瞟了身旁的張欣豫一眼,見張欣豫俊臉含羞,低頭擺弄衣帶,一幅嬌嬌怯怯的小女兒模樣,不禁肚中暗笑。一同豪爽開朗的張欣欣竟然也有這樣的時候啊,好,今天算是見着了。

江蕙跟三夫人客氣了幾句。

三夫人誇了江蕙、張欣豫好半天,之後便讓丁茵和張欣豫、江蕙一起去游玩,“你們小姑娘家愛玩愛鬧,莫陪着我們這些老人家悶壞了。”

“您可不老。”江蕙、張欣豫、丁茵異口同聲。

三夫人不由的笑了,那笑容和方才的客氣、得體笑容不同,是不由自主的,是發自內心的,是滿懷喜悅的。

不管哪個年齡段的女人,聽到別人由衷的誇贊她美麗,都會心生歡喜。三夫人自然也不例外。

“我是不是有點顯老啊?”三夫人的姐姐、那位中年太太周氏,摸了摸自己的雙下巴。

“您不顯老。改天我給您幾個美容的方子,您照着方子弄弄,便更顯年輕了。”江蕙笑道。

“這敢情好。”周氏大喜。

江蕙和周氏約好了改天給她抄美容方子,便陪張欣豫、丁茵一起釣魚去了。

江蕙一行人才走,遠遠張望的幾位世交夫人太太便貌似無意的踱過來了,三三兩兩坐在三夫人旁邊,才說了幾句閑話,便有位急性子的太太湊近三夫人,低聲問道:“三夫人,這位江大姑娘跟府上很熟麽?她可不一般呢,聽說本事大得很,孤身弱女,從深州到京城,把穆王府的人耍了一路。方才齊王府還有件事呢,我們隐隐約約聽說,這位江大姑娘又把永城王殿下給制住了。三夫人快說說,這位江大姑娘怎地如此厲害?”

“這麽兇的姑娘家,啧啧。”一位和三夫人不怎麽熟的、五十出頭的肥胖貴婦啧啧嘆息,也不知是在贊美,還是在鄙夷,抑或是兩者兼有。

“不能把永城王給制住了吧?永城王可是穆王嫡子,陛下的親侄子。”這些人當中有人略知道些消息,有人還蒙在鼓裏,當即表示不敢相信。

“好像不是她制住的。不過永城王是倒黴了,先被丹陽郡主抽,然後又被淮王抽。”一位三十出頭、眸子靈動的太太笑道:“這是我在射箭場外親耳聽到的,再也錯不了的。”

“天呢。”衆人一起驚呼。

這永城王被丹陽郡主抽也算就了,畢竟丹陽郡主是長輩。被淮王抽就有點兒難堪了,淮王可是他的堂弟啊。堂弟抽堂兄,而且是一向穩重可靠、彬彬有禮的淮王殿下抽了堂兄,這堂兄得是做了什麽天怨人怒的事啊……

“永城王都做什麽了?”夫人太太熱烈議論起這個。

雖說穆王是皇帝同母弟,穆王府名聲在外,最是嚣張,但畢竟穆王遠在深州,鞭長莫及,私下議論起穆王府、永城王的糗事,這些夫人太太們倒也沒有多大顧忌。況且永城王既被丹陽郡主抽,又被淮王抽,可見是個沒出息的,像這樣沒出息的郡王,背後議論幾句,又有何妨。

這一議論,可就熱鬧了。這些夫人太太們得到的消息既不全面,又不準确,說出來的話若有一句是聽來的、可能是真的,倒有九句是憑空狂想的、毫無來由的,把永城王說成了一個既蠢又壞、一無是處的人,一個上趕着到丹陽郡主和淮王殿下面前找抽的笨蛋。

永城王如果聽到這些話,估計能氣得背過去。

這些對他并不了解的夫人太太們,把他說得實在太不堪了。

“永城王的事我真是不知道。方才江姑娘什麽也沒提,只是跟我們說了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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