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畫符4

花海無澗的家主遇刺,甭管是誰幹的,反正整個花海無澗的人都不得安生就是。

更夫更敲打完五更天的鑼鼓,宛螢螢便被小蓮花從被窩裏挖了出來,腦子還不是很清明的小姑娘坐在床沿,呆呆地道:“昨夜我不是宿在風鈴小築嗎?”

小蓮花替她館青絲,答道:“是雲二公子抱姑娘回來的。”

宛螢螢注意到她的措辭,是的乃用一個“抱”字。

她這廂還未打扮好,屋子的大門便被人用力地推開。

一身雪白煙紗裙的花待絮惡狠狠地瞪着宛螢螢:“你個廢物賤人,你竟然敢……”

她回想起自己一絲|不挂地暈在風鈴小築門口,又羞又憤怒:“小賤人,我要殺了你再鞭屍。”

“雲郎,我怕怕。”宛螢螢張嘴就喊,本想惡心一下花待絮,誰知面前真的出現一個白色的影子。銀發雪袍,面容清冷若冰霜,背負長劍,渾身的冷氣一個勁兒直冒。

花待絮的心涼了半截,覺得丢人真是丢到了她姥姥家了。

惡狠狠地想瞪宛螢螢,卻讓雲長天的身影擋住,她連那個丫頭半根頭發絲都看不到,一顆愛慕雲長天的芳心稀裏嘩啦地摔成了幾塊兒。

“雲郎,你聽我解釋?” 花待絮淚眼模糊,嘤嘤哭道。

“花小姐請自重。”雲長天皺眉。

宛螢螢這丫頭直呼雲長天其名,他非但不氣,還出手擋住自己,誰知自己就喊了他一句“雲郎”,便招了他的厭棄。花待絮覺得她渾身燥熱,前所未有的屈辱布滿四肢。

她掩面飛快地離去,實在是沒臉在這地方呆了。

“啧啧啧啧。”宛螢螢探出一個小腦袋,看着美人悲痛欲絕狂奔而去的倩影,戳了戳雲長天的胳膊肘子:“你還真是不會憐香惜玉啊!人家剛還主動上你床榻要給你暖被窩呢!”

雲長天淡淡地看了眼同樣要上床榻要自己暖被窩的宛螢螢,淡淡地咳了聲,道:“真兇已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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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話音剛落,屋外去而複返的花待絮忽然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宛螢螢朝他伸出一個大拇指:“老哥,你的第六感真強。”

雲長天冷淡的臉出現一絲錯愕:“這……”話還未說完,花待絮已鬼哭狼嚎地奔來,還因跑得太快,被門檻絆了一跤。

她摔到雲長天腳邊,伸手要抓住他褲腳時,雲長天步伐往後一退,讓花待絮抓了個空。

委委屈屈凄凄慘慘的花待絮仰起頭,“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本就不大的門戶忽然被一只大掌掀飛,一陣邪風湧來。

倒地的花待絮本能地撲向屋子裏看起來最結實的床榻,緊緊地抱住床腳,這才沒被邪風吹走。

片刻後,邪風停止湧動,花待絮哆嗦着身子,從地上爬起,目光只看了一眼宛螢螢,就恨不得再次昏死過去。雲長天坐在宛螢螢的床榻,一手攬着她的腰肢,一手按住小蓮花的肩膀,護住她們主仆二人。

而自己……

花待絮抹了一把松松垮垮的發髻,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麽性命不性命的,她就是要問清楚:“我哪裏比不過宛螢螢這個小賤人?”

雲長天眸子瞥了她一眼,還是那句:“請花小姐自重。”

“我有名字的,你叫我名字。”

雲長天蹙眉看了她一會兒,吐出二字:“忘了。”

花待絮:“……”

宛螢螢噗嗤一笑,為了刺激花待絮,故意把手搭在雲長天肩頭,腦袋倚在他下颚:“雲郎,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大眼眨呀眨:“生得好看不是你的錯,可不要臉的小賤蹄子勾引就是她的罪過。”

某個不要臉的小賤蹄子恨不得撕了宛螢螢那張破嘴,咬牙切齒:“小賤人,你等着,我早晚收拾了你。”

記憶中的自己向來都是一個羸弱的藥罐少年,宛螢螢對雲長天沒有什麽男女大防,聽到小賤蹄子的氣話,更是抱緊他的腰肢,把頭埋在他胸膛,嘤嘤道:“人家好怕怕啊!”

花待絮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心中的“賤人”二字不足以鄙夷這個該死的賤丫頭片子。

轟隆一聲,疑似有驚雷在頭頂炸開。

被掀飛的門戶方向隐隐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聽這沉穩有力的步伐,似乎是個男人。

可過了幾瞬,步子又輕了,像靈貓般掠過,只聽到屋外的風在呼呼地吹,幾百片枯敗的落葉嘩啦啦地從大門湧了進來。

如今是大白天,哪裏來的陰風?宛螢螢頭皮發麻,抱着雲長天的手更加使勁兒了。

“莫怕。”被當成抱枕的男子輕柔地安慰道。

宛螢螢小臉一紅,不自在地松了松小手,嘿嘿笑道:“我不是怕,我是在考驗你。”

雲長天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若非宛螢螢确認自己沒有聽錯,這會兒肯定懷疑自己有了幻聽。

她猶豫了一會兒,強調道:“我真的沒有在怕。”

小姑娘為了證明自己很勇敢,挺了挺胸脯,還信誓旦旦地點了點頭。

雲長天按下她的小腦袋,讓她的爪子主動松開了他,道了句“多加小心”便起身去守住門口。

走近了屋子的魔獸,生有三頭六臂,看樣子極其難纏。

魔獸的人頭與普通人無異,可卻長了三個腦袋,中間那個腦袋奇醜無比,兩旁的腦袋卻清秀俊美。它還有六條手臂,一雙人形的,另外兩雙是野狼的胳膊。

頭顱上的六雙眼珠子泛着白光,一邊跌跌撞撞地朝雲長天走去,一邊張嘴吐出邪風。

雲長天目光一閃,從背後抽出長劍,蹙眉:“閣下有何心願?在下願意代勞,祝閣下早日輪回。”

已經成了魔獸的男人聽到有人在說話,停止張嘴吹邪風,面露興奮,尋着聲音走近雲長天:“你的聲音如此好聽,定是個美貌的郎君。快快将你的頭顱送與我,如此我的媳婦便不會再喜歡你了。”

它話音剛落,三個腦袋上的三張嘴便齊齊吐出邪風,呼呼嘩嘩的邪風吹得整個小院搖搖欲墜。

雲長天皺眉,已明白這魔獸為何而來,側頭看了眼躺在地上抓住床腳與花待絮大眼瞪小眼的小姑娘,迎着邪風朝魔獸揮劍。

随之撿閃着寒光,劍快如風。

魔獸長得極其笨重,不說那三個礙眼的腦袋瓜子,就說他那六條胳膊,一看就是個跑不快的。雲長天打算以速度取勝,誰知剛一出劍,魔獸便靈巧地繞到他身後,一只狼爪子朝宛螢螢抓來。

小姑娘正趴在地上,身後邪風吹得背脊寒毛倒豎。本來灰頭土臉的花待絮忽然朝她露出詭異的微笑,宛螢螢頭皮發麻,一側頭便見一只狼爪子襲向她脖子。

小姑娘抵抗邪風就用了全部的力氣,沒有功夫去抵擋忽然抓她的狼爪子。瞳孔驟然縮了一縮,眼前的狼爪子“咔嚓”一聲,被“随之”砍斷。

宛螢螢心裏松了一口氣,使出渾身的勁兒朝花待絮的臉踩了一腳,這才躲在雲長天身後。

有雲長天護住宛螢螢,魔獸不敢輕舉妄動,它東嗅嗅西嗅嗅,忽而大喊:“哈哈哈哈,有女人,還是三個女人。我要把她們都抓回去給我媳婦洗腳,哈哈哈哈哈。”

宛螢螢:“你個臭……”

話未喊完,便讓雲長天捂住嘴巴。

魔獸六只眼睛泛着白光,如蜘蛛般俯地爬行,喃喃道:“奇怪!明明有女人在說話,人呢?”

魔獸手腳同行,一步一步往吹塌了的床榻爬去。讓蹲在角落的小蓮花害怕地捂住嘴巴,使勁地縮了縮自己的身體,可她身體越是貼着牆壁,惡心的魔獸越是朝她的方向走來,她恨不得立刻暈倒過去。

魔獸靠她越發的近,小蓮花一咬牙便扭頭撞牆,“咚”的一聲脆響,她自個兒“識相”地暈了。

也不知泛白光的魔獸是如何判斷屋子人的方向,他東嗅嗅西聞聞,忽然覺得沒人在這邊,扭頭就走。

爬呀爬,正是往花待絮的方向爬去。

花待絮摟着一根床腳,急得滿頭冒汗。她雖模樣狼狽,可面容嬌美,尤其是擡頭朝雲長天無聲哭泣求救時,更是我見猶憐。

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雲長天一手拉着宛螢螢,一手持“随之”,眸子盯着惡心的怪物,正想尋個機會弄死它。對于美人的求救,就這麽地無視了。

花待絮恨得咬牙切齒,可也知雲長天對她無意,只好把頭磕到床腳木樁子上。

“砰砰砰”的幾聲脆響,讓怪物更加欣喜地靠近花待絮,嘴角還滴出幾顆晶瑩的液體。

花待絮怕得把手裏的木樁子扔開,瞪向宛螢螢道:“小賤人,若是我死了,我定要你為我陪葬。”

有女人的聲音,這個方向一定有女人。

魔獸“啊”的一聲大吼,欣喜地撲向花待絮,六條臂膀環繞着她的嬌軀,把她圈到自己的勢力範圍圈內:“我的娘子,我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獸還未高興完,背後便中了一劍。身後滿是火辣辣的疼,青色液體随着他背脊緩緩流下。

他面目猙獰,青筋暴露,眼眸泛着白光,鮮豔的紅色從瞳孔緩緩流下他的臉龐。

魔獸憤怒地轉頭看向刺它劍的雲長天,痛苦猙獰的臉露出不幹和羞憤:“你個賤人,不就是因為我生得貌醜嗎?為何要抛棄我,為何要把我弄成這個樣子。”

他的質問得不到回複,因為他認錯了人,也問錯了人。

雲長天抓住他情緒失控的瞬間把随之從它後背筆直插入它的心髒,嘴裏念出一段古怪的經文,環繞在偏僻小院的陰風忽然就散了。

魔獸用力摟着花待絮的六條臂膀忽然輕輕地松了松,仿佛怕弄疼了懷中的女人。他三個頭顱十分磕慘,看着懷中的花待絮卻帶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娘子,我長得好看了,你莫要抛棄我,莫要跟小白臉跑了。”話說着三個頭顱的七孔便齊齊流出鮮血。

中間那顆醜陋的頭顱忽然被毫無征兆伸起的一條狼胳膊擰斷。

圓滾滾的腦袋滾下了地,雙目睜得很大,血流了很多,紅色充斥着雙目。

身體上那兩顆清秀漂亮的頭顱早就被鮮血染得面目全非,也是可怕得緊。

兩顆頭顱齊齊對着懷裏的花待絮笑,笑得很溫和。

奈何他沒有眼睛,嘴巴咧起,整張臉都是血。

觸目的恐怖,讓花待絮不顧一切地掙紮:“啊啊啊啊啊啊啊!放開我,放開我!”

本欲松開六條臂膀的魔獸聽到這番怒吼,立馬又摟緊了她,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啊啊啊啊啊啊!賤人。”四條狼爪揮起的同時,雲長天揮起随之。

劍起劍落。

兩個滿是鮮血的腦袋,齊齊飛出屋子的大門。

“啊啊啊啊啊啊!” 花待絮被濺了一臉的鮮血,兩眼一翻,如願以償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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