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鬼婦逞兇5

“雲長天,真的是你。”河府傳出一聲怒吼,随即又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

濃郁的酒味熏鼻,宛螢螢蹙眉看着從河府內跑來的黃臉男人。他的頭發淩亂不堪,走起路來搖頭晃腦,手裏還拿着一壇酒,雙目赤紅望向雲長天時隐隐含着怒火,仿佛與他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雲長天。”

黃臉男人話語忽然高了幾個音調,手裏的酒壇子“哐當”地一聲脆響,被他猛地砸到門檻上。濺起了的酒壇瓷片與未喝完的酒水撲向尖耳小姑娘與小男童身上。

“啊啊啊!”他們背着一籮筐的琵琶躲不開,互相抱着蹲在門檻,準備迎接瓷片的到來。

“請慎行!”平淡無波的話語沒有絲毫的起伏,雲長天冷淡地看着高大的黃臉男人,皺了皺眉頭。任由難聞的劣質酒從他的白衣衫緩緩滴落。

“慎行!你居然有臉如此說。”黃臉男人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仰天咆哮:“你這個兇手!”

“雲長天,你怎可抛棄人家。”宛螢螢從袖子掏出還未吃完的大包子,撕開放了一些到哞獸嘴巴,倚靠着它懶洋洋地看戲。

戲谑盯着雲長天滴滴答答落水的白衣衫,笑道:“怪不得你三十好幾都不娶媳婦!”原來是好這一口。

面癱如雲長天嘴角沒忍住,抽了抽。

兩個孩童背着琵琶,慢慢挪遠了步伐,滿是疑惑的眸子盯着兩個高大的男子。一人膚色白皙,容貌清俊,冷若冰霜;一人膚色發黃,身材高大,渾身酒氣熏天,苦大深仇地盯着雲長天,仿佛在說“你怎可抛棄我?”

耿直的男童再次開口:“姐姐,他們可是一對兒。”

“噓!”尖耳小女孩把愛說真話的弟弟藏在身後,警惕地看着場中的兩個男人。

黃臉男人瞪他們:“還愣住幹什麽,滾滾滾滾。”

倆小童維諾地頻頻後退,正準備離開。女俠宛螢螢立在他們身前,替他們撐腰:“你兇什麽兇,怪不得雲長天要抛棄你。容貌的不足要以心善做彌補,可你面惡心醜,怪不得別人。”

“咳!”雲長天清了清嗓子,嚴肅地道:“我并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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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峰回路轉,又路轉峰回。宛螢螢與身後彈出腦袋的倆小童面露疑惑,齊齊盯着黃臉男人,原來弄了半日,他竟是個單相思。

愛到癫狂處,日日不修邊幅,天天靠喝酒麻痹情感,果真是深愛着雲長天的黃臉男人!

果然,黃臉男人赤紅的眼睛迸發出深仇大恨:“雲長天,你竟……不認識我了?”他腳步踉跄,搖搖擺擺往後退了幾步,仿佛遇到難以置信的事情。

單相思到這般地步,結果被忘得一幹二淨,宛螢螢嘆息道:“真是罪過!”

“你閉嘴!”黃臉男人指着宛螢螢的腦袋,緊咬牙根,明顯已是怒極。他沒料到今日遇到雲長天且被人看到他的窘迫,更是憤恨,怒氣已牽連到無辜的宛螢螢。

雲長天不留痕跡地擋在宛螢螢身前,認真地盯着他發黃的臉細看了一會兒。

半晌,他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也許知道他名字了,就能想起來了。

耿直的小男童道:“高人哥哥,二爺叫河蓮生。”

“噓!”尖耳小女孩緊張地捂住他的嘴巴,告誡道:“不許說話。”雖河府已經沒落,可在主人面前,仆從直呼其名乃是大不敬。

小男童被姐姐呵斥,緊張地看了眼兇巴巴的河蓮生,用小手捂住大嘴巴。

“河蓮生?”雲長天蹙眉想了想:“不認識。”

宛螢螢對河蓮生頗為同情,一般的單相思,哪怕對方再不喜他,可怎麽也得記住他的名字,讓對方明白,曾有一個人心悅過他。

單相思失敗至此,宛螢螢頗為疑惑,認真地打量河蓮生。他氣急反而冷靜了下來,一雙赤紅的眼睛恨恨地盯着雲長天,如一頭随時準備發狠的惡狼,要撲身出來咬人。

宛螢螢道:“莫不是你閉關了十年,已經忘記了他。”雲長天雖是個少年模樣,可他乃是一個正兒八經的中年大叔。河蓮生發黃的臉看不清歲數,可怎麽也得二十出頭。

雲長天已閉關十年,如此十年前定是發生過什麽。

雲長天在腦中搜索關于河蓮生此人,想了又想,依然是一無所獲。他記性極好,雖不到過目不忘,可一個人恨他如此,他若是見過,定不會忘記。

河蓮生冷哼:“你自然是忘記了,穹蒼天府的二公子。”

“可我河蓮生這輩子都忘不了你。”

“你毀了我一世。”

聽起來倒是挺嚴重的。宛螢螢小手搖了搖雲長天的袖子:“你再想想。”你是不是睡了人家,再把人家抛棄了。

她看了眼地上破碎的酒壇子,驚呼道:“長天叔叔,你愛喝酒不?”

“喝酒傷身。”雲長天已經把腦子的記憶翻了個底朝天,依然不記得這個世間有個叫河蓮生的,與他有過淵源。

雲長天雖面無表情,可眸光依然落在河蓮生的臉,明顯還在思索究竟何時見過此人。

宛螢螢看向河蓮生,着急地皺眉道:“你就不要賣關子了,你直接說出來,若是真被他那啥了,本姑娘替你做主。”

雲長天的面癱臉破功。

“那啥?”河蓮生憤恨的眸光渙散,疑惑地看着小姑娘與倆小童同情憐憫的眸光,嘴角抽了抽:“不是你們想的這般,我曾是穹蒼天府的弟子。”

徒然加重了音調,語氣有了一股莫名的自豪:“我曾改名叫河生。”

河蓮生,名字有個蓮字,乃取自清濁蓮花的蓮。十年前,河蓮生被穹蒼天府的某個管事看着,成為穹蒼天府的弟子,因怕名字太過“姑娘家”,便把名字中的“蓮”字去掉,成為“河生”。

聽聞“河生”二字,雲長天猛地看向他,眼裏冰霜如刀劍。

仗着喝了幾兩壯膽酒的河蓮生心底一沉,驀然往後退了兩步,腦子嗡嗡作響。

他這才想起,眼前這個背負長劍的白衫男子乃是穹蒼天府的二公子,亦是一個修仙天資極好的英雄人物。他的傳說傳遍了整個修仙界,他的修為功法足以傲視同齡人。

十年前,他河蓮生只能仰望雲長天;十年後,閉關十年定功法大增的雲長天與日日借酒消愁的河蓮生根本沒有可比性。

河蓮生額頭有幾顆冷汗冒出,步伐頻頻後退,終因抵擋了河府的府牆而停了下來。恰巧府牆因年久失修,一片斷瓦從牆頭掉了下來,摔到河蓮生面前。

“哐當”斷瓦應聲而裂,在這寂靜的時刻尤為清晰。

“這這這……”河蓮生以為是雲長天施法,雖沒看到他有動作,可定是因為他閉關十年功法大增,所以他才發現不了。

“雲長天,你不要胡來,是你對不住我。”風吹散了河蓮生身上的酒氣,他渾身一抖,竟就這麽慫包地坐到地上,眼裏不禁流下馬尿。

“河生?”宛螢螢握緊了拳頭,清風把沙子吹入了她的眼睛,有些澀:“哞獸……踩死他!”

“哞哞哞。”哞獸疑惑為何小姑娘比雲長天還激動,這黃臉男人又不是恨她入骨,她摻和什麽呀!

小姑娘冷眼道:“快!弄死他!”什麽河蓮生,原來他竟然是河生。

仙靈能感覺到主人體內的怒火在洶湧,哞獸擺出一個高傲的樣子,昂首挺胸,朝河蓮生大吼:“哞哞!”龇牙咧嘴,牛蹄子往瑟瑟發抖的河蓮生走去,仿佛是森林中的王者。

可惜,牛就是牛,再裝逼也不能唬人。

河蓮生拍了拍屁股從地上坐起,心中的恨意蔓延:“雲長天,你就是這麽對待功臣的。是誰殺了魔姬厲瀾雪,是誰成就了你。”

“若非是我殺了厲瀾雪,你怎能......”

“夠了。”雲長天拉住想一刀捅死河蓮生的宛螢螢,眸光深邃:“正事要緊。”

宛螢螢側頭看着他,咬牙切齒:“正事?這就是正事!他殺了我姐姐。”

這一吼,把雲長天的眸子吼得更深邃,手不禁緊了緊,如冰霜的眸光盯着蓮花生如盯着一個死人。

河蓮生目瞪口呆:“你是......厲瀾雪的妹妹?”皺眉:“不可能,厲瀾雪沒有妹妹,只有一個同胞弟弟,叫蒼月。”

圍剿魔姬一戰,魔姬雖狠厲殺人如麻,可他随着穹蒼天府一衆弟子趕來支緩二公子時,魔姬已身負重傷。雲長天抱着魔姬的胞弟欲遁走,吸引魔姬的注意力。

他們這才得手,讓十把利劍齊齊貫穿魔姬的身體。

厲瀾雪死有餘辜,她害人無數,人人得而誅之。

可他河蓮生在圍剿魔姬一戰,看準了時機,是頭一個把手中利劍插入厲瀾雪心髒之人。他乃是穹蒼天府的大功臣,刺殺了魔姬,讓魔姬萬劫不複。

結果呢!

“我不服。”河蓮生大吼。

他如十年前,吼出心底的不幹與不情願。十年前的那一日,乃是他畢生的恥辱。

在練武場上,刺殺魔姬的十位同門弟子齊齊被驅逐出穹蒼天府。他們明明殺了魔姬,乃是穹蒼天府人人贊羨的弟子,可期待的榮譽與富貴并沒有到來,還被驅逐。這如何能讓他服氣?

可當他吼完這一句,教導他的管事便道:“你闖下彌天大禍,為了性命着想,還是走吧!”

沒有人告訴他,他到底闖了什麽大禍。壓根不願意離開穹蒼天府的他,卻被相熟的同門弟子架走,送回了遮天蔽日。心裏極其不甘的他又回到穹蒼天府,他要問清楚,為什麽?他殺了厲瀾雪,殺了人人憎恨的魔姬,殺了修煉鬼道的螢仙。

為什麽要趕他走穹蒼天府?他不服!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河蓮生剛去到穹蒼天府那恢弘氣派的大門便見到一個與他一起被驅逐的同門弟子。那弟子是被擔架擡出穹蒼天府的,鼻青臉腫,身中數劍,白色的華服被血染得通紅,奄奄一息。

河蓮生傻了眼,詢問了一門內弟子,才知。

原來那日陽光明媚,與他一樣滿不甘心的同門弟子仗着有幾分家世強行去穹蒼天府尋問緣由。可他倒黴,竟然遇到雲長天,還跪着哭喊他到底有多委屈,非要雲長天替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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